《天下有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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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有敌-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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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了。

于寡、于宿都在等。

等到适当时机。

适当时机就是动手的时机。

——那就是等到房里一大二少三人正动手医人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动手杀人!

时机到了。

其中于寡先溜进十八号房,见一妇女,和服睡在床上,先砍上一刀,旁有一少年,二话不打,己一脚将之闷声端飞出窗外。

然后随即破墙而入——

闯入十九号房。

同一时间,于宿也自窗口破人。

两人向来素有默契,心意相通,同时行动,以竟全功!

攻!

破!

二人攻入。

他们以为那四人定必围绕床上:

三个救人,一个让人救。

们却错了。

床上的确是有个人,但用毯子盖着。

其他的人,却不在床边。

而在自己“身边”:

所谓“身边”,是于寡自十八房破墙攻人,“敌人”便在墙边;于宿从窗外破入,“敌人”就在窗下等他。

不是“大敌”。

而是“小敌”。

出手的人年纪甚轻。

可是手法老练。

一下子,于寡便给封住了穴道,动弹不得,于宿也给揪住了要害,挣动不脱,两人一先一后,都给制住了。

制住他们的,竟是两个小童。

于寡、于宿又惊又怒,马上反扑、反制。

这两人也决非易惹之辈:于寡曾遭“飞斧队”余家的人禁铜在“愚移居”中,点了他十一处穴道,还派了七名余家好手去监管他,但仍是困不住他,让他逃了出来,还杀了其中五名守卫。于宿则曾中伏于“四分半坛”陈家高手,给五花大绑、点穴枷锁,还用铁链对穿了琵琶骨,置于湖底地牢之中,但也只困住了他十一天,第十二日,还是给他逃了出来。

自从“开阖神君”司空残废的两名师弟,都死于元十三限与天衣居士二派恶斗一役中(详见“惊艳一枪”故事),司空残废如同顿失双臂,是以有意也大力扶植这两名由司马废、司徒残一手调教出来的得意门生,成为“大开大阖三神君”的崭新组合。

连蔡京也力促此事。

——能受蔡元长有心培植,加上“开阖神君”特别重视,当然是非凡之辈,也必有过人之能。

他们一时失手,虽惊虽怒,但仍临危不乱。

于寡受制于叶告。

他的人破墙而入。

叶告好像一早预知似的,就在墙边,他的右臂先入,叶告就在这刹瞬之间拿住了他的手臂。

同一时间,于寡右臂上的侠白、曲泽郑门、通里、天府等五处穴道,一齐受制。

于寡何许人也!他右手的菜刀已把握不注,手指一麻,落了下来,但他左手的柴刀,已飞斩叶告脑门!

他反应极快。

——但无论再怎么快,也还是及不上他平时。

因为他毕竟有半个身子在发麻。

就这么麻了一麻,也就慢了一慢,眼看柴刀就要砍在叶告头上,但叶告一抄手,又封住了他左手的天泉、极泉、青灵、孔最、列欠五大要穴!

于寡完全落于下风。

可是他并没有放弃。

他惊,但不乱。

他怒,却不气馁。

在这险境里,他仍然、竟然、霍然做了一件事:

反击!

21.鱼之余

他双臂要穴,已全给叶告制住了。

他的一双手,形同废了。但他还有一双腿。

这时候,叶告为了要拿住他,两人已埋身贴体肉搏战。

于寡猛起膝,急顶向叶告。

本来,脚比手长,适宜中距攻击,可是两人已近身相搏,于寡出脚,不是攻敌,可是他确有过人之能。

他一膝急顶叶告下阴,叶告双手一扣,眼看便抄住接着他的膝盖,可是,在这刹瞬之间,他的腿眼一拧,变成用右脚大腱二头肌长头那一截,反砸叶告的左肋!

这一下变化奇急,又狠又猛!

好个叶告,仍不闪不躲,左手已按住于寡的膝部“‘丘’、“委中”、“合阳”三穴,右手扣住对方“悬钟”、“解奚”、“阳交”三处,于寡闷哼一声,那一脚的攻势全遭瓦解。

他的穴道给拿,攻势圭消,但他的斗志,依然昂盛。

他还有一条腿。

在这时候,他居然还能“飞”起一腿。

这时二人距离己然极近,于寡出腿起脚,更是不便。

可是他依然抢着时机,力拼到底,竟以脚跳蹴,反撞叶奇后脑。

这次。叶告已不点制他的穴道了。

他不用“错穴法”。

他只一手抓住对方的内果、距骨,五指一发力,力透于寡的舟状骨、中间楔状骨和内侧楔状骨间,加以一逼,于寡痛得如同骨裂筋断,一时间,怪啸连连,战斗力已全萎了。

叶告就一伸手、展腰,将之摔出房间。

于寡己够厉害了,这一路跌出十九房,仍一路猛运玄功,迫开了受封制的穴道,但已迟了,且功力运得愈猛愈急,跌得就愈响愈重,待跌到了实地,已晕七八素,一时哼哼卿卿,爬不起来。

于寡这儿跌得惨,于宿那一跤也摔得不轻。

他一撞破了窗,人一掠进来,就正好落在陈日月的头上。

陈日月也没做什么。

他只是倏地站了起来。

适时的“站”起来。

——这就糟透了!

陈日月长得并不高大,可是这一站立起来,头还是顶在于宿鼠溪里,而且,他一双腿,正架在陈日月双肩之上。

痛,也痛死了。

而且不能立足。

好个于宿,危乱中仍能咬牙反挫。

他的“峨嵋分水刺”马上左右分刺,急取陈日月的左右太阳穴!

这一下,他不管对方是下是小孩子,都矢心要对方的命!

更狠的是下一着:

他双腿猛然一夹,要把陈日月的头夹个稀已烂!

可是,更阴更毒的是陈日月。

他毒在既没还招,也没闪躲。

他只是一驻。

驻就是蹲。

这一蹲,自然是十分适时。

他闲闲的一蹲,可使得于宿简直叫苦连天,惨不堪言。

因为陈日月这一蹲,头自然也一缩,头一缩、于宿的峨嵋刺刺了个空,而他双腿也夹了个空。

这还不打紧。

要命的是:那一对峨嵋分水刺就变成刺中了他自己的双腿!

于宿算是缩手得快,但双刺仍在腿上各划了一道浅浅的血口。

——由于刺尖喂毒,于宿登时心慌意乱,顿失重心。

偏生在这时,陈日月在他背后,轻巧的做了一件事:

他轻轻的一推。

推。

只是推,顺水推舟般的推。

——往正手忙脚乱的于宿后颈和背后一推一送。

于宿正失重心又惊心,这一推,把他直送出了十九号房,还余势未消.便砰另蓬隆的一直摔落到了楼下。

他痛得眼泪鼻涕齐涌而出,第一件事,却不是挣扎起来,而是先服了几片解药再说。

幸好有解药。。

——于水刺上的毒,可是“老字号”制造的,奇毒无比,而不是“下三滥”的假货,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于氏兄弟攻人十九号房,几乎在同时间,给铜铁二剑轻易瓦解了。

——还瓦解得游刃有余,就像一条鱼在溪涧急湍里泅泳得依然犹有余裕。

不过敌人当然不止一个。

正主儿还未出动。

——不,至少,已经入场了。

司空残废虎吼了一声,大步迈入。

他气得发抖。

房间也在发抖。

——房间里所有的事物:杯、茶、壶、桌、椅、朴、凳、床、被、帐还有楼板,乃至床上的人,都给他运聚大力时的劲道所震荡。激动,震颤不已。

司空残废当然不是怕。

而是愤怒。

他知道自己在孙收皮的监视下,是断断输不得的。

因为“山狗”就是相爷的耳目。

不过,在怒愤之余,司空残废也有少许暗自的庆幸:

幸亏不是自己第一个闯了进去,否则,万一就折在这两个黄口小儿的手下,当真是情以何堪!

是以,他怒吼以助气势。

可是他并不莽撞。

也不失却理智。

他要的是床上的人,而不是这两个人小鬼大的小子,所以,他一步就抢了过去。

22.傻鱼

房间很大,也很宽阔——这恐怕是日后著名的客栈也演变成房间细窄,狭仄得可怜如一块豆腐干的住客所梦寐以求的。

这偌大的房间,司空残废只一步就到了床前。

他正要有所动作,却先有人己有所动作了。

那人也没什么动作。

他好像只跨了半步——不,只半个小步,已拦在他的身刚。

那人满脸大胡碴子,眉粗,眼大,却穿着红裙子:幸好,他迁是内里穿了裤子,不过,却着了一双红色绣花鞋。鞋面上还编织着绣金烫锭的鸳鸯戏水蝴蝶双飞图样儿;发上还居然别了一朵大红花。

司空残废怒道:“小鸟高飞你还没远走高飞?”

高飞咧咀一笑,牙齿又黄又哨:“司空残废?早已又残又废!”

司空怒叱:“你这算什么鸟!?说啥子鸟话!?”

海碗大的拳头,一拳就打了过去。

别看他偌大个子,出拳却快而轻灵,拳风竟发出“哔”的一声。

——一般厉害拳风多是虎虎、呼呼、霍霍连声,只有尖兵锐器,才会发出破空的尖啸。

只听高飞笑着回应:“我嘛?小时了了,大时大了,老时老了……”

“了”和“鸟”二字同音,高飞一闪身,避了一拳。

——司空残废大跨步,横马又打出一拳,喝道:“我要你死时死鸟!”

高飞闪身又是一避、回应道:“你却是死时残鸟,活悔废鸟!”

——“鸟”当然也有指“那话儿”的意思。

司空听了,更是暴怒,一口气又连横进击了七八拳,拳风一记比一记快,一拳比一拳的风声更尖更锐。

他进一步,打一拳,跨一步,再打一拳。

他的立意是这样:

“小鸟”高飞是个大夫,在王小石主事“金风细雨楼”时期,树大夫已殒,楼子里和“象鼻塔”里若有任何兄弟遇事受伤,如果不是请树大夫的胞兄弟树大风医佑,就是请这高飞来治理。

所以,这人显然是站在相爷对立面的。——谁敢跟相爷作对。

谁就得死!

打死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等于许多“金风细雨楼”、“象鼻塔”、“发梦二党”等各叛党里的叛徒一旦出事,都少了十救活他们的人了——杀一人如杀千人,这是大功,也是快事。

所以司空残废决定施“开阖神拳”打杀这个人。

不过,结果似乎很不对劲。

也不对路。

他迈一步,打一拳,按照道理,早已到那边了,可是,一直打了十九拳后,司空残废这才发现:几乎已给“迫”出了门口的,是他自己!

小鸟高飞还在飞。

在飘。

他的身形在窜高伏低。

他的领裙飘飘袅袅,倏忽莫测。

——他就像水中的一个气泡。而自己却像条傻鱼,在追逐一只全无意义的泡沫,还追出了水面。

鱼一离水岂能活!?

他一旦发觉不对劲,立即就动家伙:

“家伙”就是兵器。

他的武器是:

鞭。

不是一条鞭子。

而是两条。

而且还是两条不一样的“鞭子”:

一条长的,足一丈二尺三,是盘扭绞缠生编死织的大蟒鞭,一拿在手,方圆三丈八,全是鞭影风声,破空划风,抢锋樱锐!

另一条则是短的:

十八节凹凸多棱六角虎纹护手金鞭。

一长一短。

他左手舞长鞭,如同灵蛇出洞,右手使金鞭,步步扣杀,连小鸟高飞也禁不住喝一声彩:“好!”

好字一出口,长鞭濒到哪儿,他便飘到哪里:鞭梢扫到那里,他偌大的身形便像一张纸,一条羽毛似的,跟着飞到那儿去。

——他的身法竟比鞭风还灵、更轻、甚至还更不可捉摸。

司空残废知道这大开长鞭只怕仍是奈何不了这个小鸟一般的怪医。

他只有缩短距离。

他的鞭影,不是愈舞愈长,而是愈使愈短。

短得正好让他可以使金鞭打杀这顽敌之时,他就会出招,使出他的“杀手鞭”:

——“大开神鞭”其实只是他的幌子“大阖金鞭”方才是他的看家本领。

看家本领当然是用来看家的——不到最后关头,是决不轻使的。

鞭影在缩短。

鞭风更锐:

十尺、九尺、八尺……七尺……六尺余……六尺……五尺多……五尺!

眼看他就要使出金鞭:

一鞭打杀高飞!

23.失魂鱼

司空残废是一个给人目为十分粗豪的人。

——作为龙八太爷身边“三征四旗”之一,而且还是首席的他,一早已自认为:决无法与当年名震天下、铄绝古今的“三正四奇”:“长空神指”桑书云、“天羽奇剑”

宋自雪、“东海教主”严苍茫、“大漠仙掌”车占风,以及少林天象大师、武当大风道长,恒山雪峰神尼等人相媲,所谓“三征四旗”,也不过是东施效颦,徒具其名而已。

司空残废有自知之明。

——他们的称谓,不过要在相爷爱将龙八脸上贴金而已。

人多以为高大粗豪的人不会有细腻的感情,这当然是错觉。

他是有思想的。

偶尔也多愁善感。

他甚至认为他的鞭风就像一个又一个,一场又一场的梦影。

梦是幻觉。

一鞭逐一鞭的打下去,像杀了一个又一个的梦影。

生活岂不是也如鞭子,岁月就是那鞭风,把人迫使向一个地方前进吗?……虽然,吃挨鞭子的滋味并不好受,但一旦停止了鞭挞,生命终止了前进,那活着还有何意义?

司空残废也是人。

人是有感触的。

——有时候,他也会在杀人之余,徒生许多感慨。

但感触并不能取代他的行动,他的行动是杀人,杀人是他的职责所在——要知道,感慨至多只能是杀人之后的余兴,只是点缀、甜品、不能当主题、主食。

所以,感受不妨,但入还是要手的。

——尤其像面对“小鸟高飞”这样的敌人,若不能马上打杀,留着必然祸患无穷。

在江湖上,有时候,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扼杀,在武林中,有时是非得要你杀我、我杀你不可的,要不然,就只剩下任人宰割、予人鱼肉的份儿了。

司空残废当然不想落得如此下场。

他要即时打杀小鸟高飞:

像他平时所作的,打杀下一个义一个的敌人,也打散了他少时一场又一场本来少怀壮志、本存善念的梦。

梦是不实际的。

杀人却不。

杀人是残酷的事。

现实也是。

——人要活着,本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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