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样样皆通,走到这里的时候,他钱全输光了,又赌红了眼,就把这个侄子压上了,结果不必说,自然也输了,赌场就在大街上卖人,可巧被那林秀才遇见,一看之下倾慕不已,可惜一时间凑不上那许多银子,就央求赌场宽限几日,他四处去凑钱,谁料今早来了这朱公子,也看上这侄儿貌美,他财大气粗,多给了一倍的钱,赌场哪有不卖他之理,可怜林秀才听说了,匆忙赶来,赌场哪还认得他,没看见刚才据理力争,结果却反遭殴打麽?唉,那赌场卖人的地方就在对面,所以这一些事我全看在眼里,可惜咱们小老百姓,如何敢出头。”说完又叹气,冯夜白心里也愤愤然,等回头看白薯,哪还寻得著他的影子,早一溜烟的下去做那出头鸟儿了。
冯夜白生怕心爱的人儿吃亏,忙吩咐小二饭菜先上,他等会儿回来,这里也匆匆下楼,挤进人群一瞧,只气的青筋迸裂,原来那朱公子好死不死,竟又看上白薯的绝世容颜,指使家丁放开了林秀才,就要上前抢人,他自己在一边摇头晃脑的美道:“哈哈哈,没想到今日上天眷顾,竟然一举得了两个美人儿,哈哈哈,各有千秋各有千秋。”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拳,这一拳的力道著实重,竟让他摔在了地上,拽著男子头发的手也不觉松开了,耳听得一个夺命无常般的声音冷冷道:“没错,上天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你的恶行了,所以让我来除掉你这个祸害,算作它对这里百姓的眷顾。”朱公子大怒抬头,只见一个衣衫华贵气质高雅的英俊青年正拿吃人的眼光看他,自己被他看著,就仿佛身上的几层皮一点点被剥了去,让他从心底深处不自禁的就窜出一股强烈恐惧。
白薯见撑腰子的人来了,早煽风点火的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冯夜白,这些人好粗鲁,啊啊啊啊,他们掐的我肩膀好痛,呜呜呜,他们还打我,嘴里好像出血了,啊啊啊啊,牙齿好像也掉了一颗……”他这一喊,那些扭著他的家丁全都惊恐的後退几步,刚才冯夜白对付主子的那一拳他们都看在眼里,想主子好歹也是金枪震八方关老爷子的徒弟,武艺在这圣湖城里也算数一数二,谁想到被人一招就打了个七荤八素不说,最可怕的是他们一直眼看著公子,等待他发号施令,结果那个公子欺近他身边,是怎麽出的招他们压根儿都没看清,这些人心里都清楚,他们是遇到高手了。
当然,最最可怕的还是身边这个看起来漂亮无比善良无比的少年,竟然如此恶毒的诬陷他们,呜呜呜,苍天可鉴,他们只不过小心的将他架住,连点油皮儿都没敢碰破啊,还什麽嘴里出血,牙齿掉落,呜呜呜,他不能这样的陷害他们啊,眼看那个青年已经不分青红皂白的怒目缓缓向这边走来,几个家奴吓得四处逃窜,只恨不得爹娘给生成了四条腿。白薯见他们跑了,气的大骂道:“喂,你们这些熊包,怎麽一点都不讲究责任道德呢?身为狗腿子,最起码也该把主人扛起来再跑不是吗?小说里都这麽写的耶。”
冯夜白奔过来,没心思理会那些丧家之犬,先要察看白薯的伤势,却见他调皮的扮了个鬼脸:“没有没有了,他们不过是架住我而已,嘻嘻,我是骗你的了,否则你怎麽会将眼睛瞪的那麽吓人,光用眼神就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呢。”说完看见冯夜白石化的表情,他也意识到自己做的好像有些过分,吐了吐舌头腻到冯夜白身边:“我……我就是看不过去嘛,这些恶人一定要好好的惩罚他们了,不过我都没想到你这麽的英勇呢,冯夜白,你刚刚一拳把那只猪撂倒的功夫就叫做武功吗?冯清常和我说武林高手武林高手的,你是不是就是武林高手啊?啊,你好厉害啊。”他闪著一双泛起崇拜之光的眸子,亮晶晶看著冯夜白,让男人刚刚受创的心灵迅速恢复了平衡。
“这些人你要怎麽处置?”有些问题不适合在这里回答,冯夜白很聪明的转移了话题,而白薯立刻就被这个新话题吸引了心神:“怎麽处置啊?”他喃喃自语,将麽指伸到嘴里轻轻咬著,这是他绞尽脑汁思考问题时的习惯动作,那憨态可掬的模样,让冯夜白又倒吸了口冷气,连忙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控制住下身的冲动,他才没有立刻扑上去将白薯就地吃掉。
“恩,这样吧。”白薯想了半天,似乎终於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拍了拍手,他来到赌场负责卖人的两个大汉身边,仰起头甜甜笑问道:“请问两位大哥,这个被卖的人的银子,那位朱公子是不是已经付清了啊?”
那两个大汉何曾见过这样貌美的人儿,心里只道原以为那被卖的柳公子已是绝色,谁想到果真是人外有人,这半路冒出头来的小公子更是美豔无双,两人都看的呆了,此时见问,忙猛掐了自己一下,方才惊觉确实不是在做梦,忙回过神来陪笑道:“这是当然,否则我们怎能将人交给朱公子呢?”
白薯一挥手,颇有大将风度的道:“那两位大哥可以回去交差了。”说完夺过他们手中本要付给朱公子的卖身契,三两把撕掉,又过去对鼻青脸肿的林秀才道:“人呢,你可以带走了,至於钱嘛,那猪头把你打成这样,就当作赔偿费了,恩,这请医问药,怎也得花上些银子不是?我可是很讲道理的。”话音刚落,那朱公子已气急败坏的喊了起来:“胡说,我买他花了二百两银子,就他那点伤,一两银子都用不了。”
白薯拉著冯夜白来到朱公子面前,抓起他的手在朱公子眼前晃了晃,甜甜笑问道:“你有不同意见是吗,不如让这只手和你好好算一算……”一语未完,朱公子已吓得爬了起来,颤抖道:“没有……没有意见……小公子……判的……很公平。”说到公平二字时,连身边的柳姓男子都能清楚听到他的磨牙声。
白薯高兴的点点头:“很好,那就没问题了。”说完拉著柳姓男子来到林秀才身边,将他的手递给林秀才握住,他见林秀才对自己的容貌看都不多看一眼,却在看向柳姓男子时深情款款,那柳姓公子虽有些羞怯,但目中也是含情脉脉,便知道他们二人确实是对了眼,於是对林秀才道:“这位哥哥身世飘零,实在可怜,你从此後要好好对待他,方不负我和冯夜白为你们出头的情意。”
围观的众人起先都关注著事态发展,因此之前白薯叫冯夜白的时候,他们也没在意,此时又听他清晰无比的,确实管眼前那个英俊的青年唤做冯夜白,不由得都是心中一凛,那朱公子是富贵人家,对这三字尤为敏感,不由得硬著头皮上前来,小心翼翼问道:“公子叫做冯夜白,敢问可就是被称作天下第一粮商的冯公子麽?”说完,不等冯夜白说话,白薯已跳起来道:“自然就是他了,否则我们敢出头吗?猪头,我可告诉你,我们每年都要来这里好几次,一旦听说这林秀才和柳公子发生了什麽事儿,哼哼,你该知道後果吧?”他又抓著冯夜白的手在朱公子眼前亮了亮,只吓得这横行乡里的恶霸点头如捣蒜般,直道:“小公子放心,我是绝不敢找他们生事的。”
白薯点点头:“恩,这就好,告诉你,若有别人找他们的碴儿,我一律算在你头上,你不会有意见吧?”这话已十分的不讲理,只是那朱公子哪敢有半个不字,口里忙不迭的答应了,心里叹道:我这不是倒了大霉吗?美人飞了,银子也被讹了,弄得鸡飞蛋打不说,还不能去找回气,不能去找回气不说,如今往後,还更得派人暗中保护那两个碍眼的东西,这……这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嘛。一边叹一边摇头沮丧去了。
这里白薯做成了这件事,心里十分的痛快,拉著冯夜白意气风发的笑道:“怎麽样冯夜白?我这件事儿办的漂亮不漂亮?”说完得意哈哈大笑起来。半天没听到对方回答,睁眼一瞧,只见这主子的一双眼睛,竟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还流露出林秀才看柳公子的那种目光,他身上一抖,敏锐的直觉让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从此刻开始,他就要落在一张天罗地网里,再也无法逃脱了。
冯夜白痴痴看著白薯,今天的白薯是他从未见到过的,睿智,勇敢,还有些赖皮,以及将自己的手当作恐吓勒索工具的小小劣行,充满了蓬勃的活力,哪里还是府中和一路上那个有些畏缩胆怯和笨笨的小东西,如果说之前自己对他的感情是怜大於爱的话,那麽此刻,却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挡不住他胸中激涌的爱意了。牵住白薯的小手,他绽开一抹真心笑容,由衷的回答道:“是的小白,你今天的事儿办的实在太漂亮了,就连我办起来,都不能有这麽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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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再行了两天,终於来到苏州洪湖边,远远便看见一座气派的大宅子,在众多民宅当中鹤立鸡群,就连知府县衙,若论起辉煌精致,典雅雍容,也差的远了。白薯正赞叹,忽然车夫在门前停下,冯夜白牵起他的小手,嘱咐他道:“这里不同我们府中,多有些刻薄之辈,你要时刻跟在我身旁,少说话,,还有个老太婆,那是我爹的正房夫人,为人十分讨厌,你能躲她多远就躲她多远,咱们只要捱过祭祖之後,就立刻回府,到时候你爱怎麽的就怎麽的。”白薯一一记下了。
入府後,先拜见了冯夜白的二叔族长和他口中的正房老太婆,白薯细细看去,见这两人眉目中就有一股戾气,暗道这两人可不是什麽好鸟,冯夜白看人还是有一套的。往旁边看去,只见两个美貌少女站在那里,一个面带微笑看著自己,另一个却是充满了敌意的看著自己,眼角边更有一股不屑之意,看见冯夜白对白薯介绍道:“这是二姨妈和三姨妈家的两个表妹,她叫无双,她叫红莲。”那红莲哼了一声,转头对老太婆道:“大姨,你看表哥做事也太不懂分寸,一个娈童,还拉到我们面前介绍什麽。”
冯夜白眉头一皱,冷冷道:“红莲的性子倒是越来越不讨人待见了,白薯不是娈童,他是我的……爱人。”这话一说完,别说那老太婆和族长二叔等人大吃一惊,就连他身边的白薯,都吓得跳开叫道:“什麽?谁是你的爱人,冯夜白你说清楚,你……你在车里明明……明明说……”冯夜白不等他说完,就拉著他的手道:“小白啊,虽然我在车里答应我们的事暂时先不公开,但是二叔和大娘他们也不是外人,我实在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将是我的妻子了。”
这话说得露骨,可怜的老鼠精差点没吐出来,而大娘和二叔族长的脸色则是青一阵红一阵,那个红莲更夸张,“哇”的一声哭出来,跑到大娘身边摇著她的胳膊不依的叫道:“姨妈,表哥……表哥他欺负我……呜呜呜,人家不依了,姨妈你要给人家做主啊。”说完又狠狠瞪了白薯一眼,白薯心道:“你瞪我干什麽?我比你还想哭耶,冯夜白他明明答应过我,谁知道他现在反悔是什麽意思?”想到这里,鼓起圆圆的大眼睛也瞪回去,底下侍立的众多家仆婢女们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登时场面乱成了一团。
正房大娘咳了两声,皱眉看向冯夜白道:“夜白,你这是干什麽?带个妖里妖调的小倌,说什麽是你将来的妻子,红莲怎麽办?胡闹也不是这麽个胡闹法,二叔,你看看你的侄儿,这……这是怎麽说呢。”她把头转向一脸道貌岸然的族长,那族长也是紧皱眉头,咳了两声清清嗓子便要说话,谁知刚咳嗽完,冯夜白就接著道:“大娘,你说的话有两个错误,第一,白薯不是小倌,他虽长得美丽,却绝不是那烟视媚行之辈,他是正经人家的孩子,我将来也要娶他为男妻,这是既定的事实。第二,我很奇怪,大娘你糊涂了麽?红莲怎麽办关我何事?她不是你的侄女吗?听你的口气似乎我将来得娶她,可我记得我并没有和她订下婚约之类的吧?一个官宦小姐,见他表哥领了未来的表嫂,就到姨妈面前哭哭啼啼说什麽要给她做主,如此的不知羞耻,没有半点儿女孩矜持,慢说我和她没有婚约,就是有了,也必定要退婚的。”
一番话把大娘和红莲险些气昏过去,她们虽未和冯家正式订下婚约,但两人心中都笃定了将来冯夜白必然会娶红莲,这在她们看来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从未想过会有变更,所以今日一看见冯夜白亲密挽著白薯,还说是他的爱人,那红莲才忘形之下说出这种话,谁知却被冯夜白抓住了痛脚,当下只气的本来美丽的脸孔一阵红一阵白,难看无比,连那个大娘的面容都气的扭曲起来。
白薯吐了吐舌头,心道今日才真正知道冯夜白的实力,不但手上功夫不错,毒舌功更是无敌。当下冯夜白从容告退,领著他来到自己一向居住的东跨院。白薯终於逮著机会,不满问他道:“说,你在众人面前谎称我是你爱人,到底是何居心?难道说你还不死心,还想著要对我伸出色狼之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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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夜白一笑道:“白薯你多心了,我这样做其实是为了保护你,这里的人我已经说过,刻薄之辈很多,你来了,他们见你弱不禁风的,难免会欺负几下,我把你说成是我的爱人,将来是他们的主人,这样他们就不敢对你下手了,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吧,都怪我只见你喜欢吃白米,所以就想著带你来这里品尝贡米,却忘了如此一来,竟把你陷入危险之中,唉,我真是太大意了。”话音刚落,白薯早已感动的道:“不不不,冯夜白,这怎麽能怪你呢?你这样的照顾我,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刚才都怪我,不分青红皂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太惭愧了,冯夜白,以後你愿意怎麽说就怎麽说吧,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的。”
冯夜白面不改色,心里仅余没被狗吃掉的那点儿良心却早已低下了头,天知道他冠冕堂皇的借口背後,打著怎麽样的如意算盘和龌龊心思。看著白薯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小脸儿,他心中暗暗惭愧道:唉,看来想做那档子事,还非得这小东西情愿配合才行,否则这麽纯真的,无辜的,信任的眼神,自己就是色狼中的王,也伸不出那只邪恶的爪子辣手摧草啊。想到这里又自叹命苦:这小白对风月之事一窍不通,想等到他心甘情愿,也不知要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