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凑巧,上海有条路叫疏影路,去那里的时候,我的一个朋友担心我忘路,让我记住疏影就是梅花,这样不容易迷路。”夏天阳解释。
直觉告诉谢疏影对方说的这个朋友应该是女的。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魅力能惹起那么多的相思?这样想着,谢疏影不由地悄悄打量着上司的侧面,有一点像李眺哥哥,难怪初次见面时有种熟悉的感觉。
“看够了吗?”
“啊?”谢疏影吓了一跳,立即红了脸,转移话题,“听说夏总喜欢夏奈尔服装。”
“是,但凡事求新。借用夏奈尔的话:如果跟着别人的脚步,那便失去了生命力。”
“夏总对服装也很在行?”她有些惊讶。
“谈不上,只是如果对20世纪法国最有影响力的三位人物之一的夏奈尔都不知道,就算白去法国了。”
“那三位?”
“戴高乐、毕加索、夏奈尔。”
“哦!我看来我又无知了一回。〃
〃我伤到你了?〃夏天阳突然问她。
〃嗯?〃
〃第一次见面时;我的话伤到你了?〃
谢疏影低下头。“那天是我太敏感。”
“你在向我道歉?”
“没有。真要说道歉,我觉得应该是您。”她坦言。
“为什么?”
“我觉得,”谢疏影一字一句道:“一个有能力的人,应该心存感激。因为能力的获得,除了与一个人自身的努力有关,其实也有神的眷顾。一个有能力的人如果能将自己的能力拿出来与他人共享;实在是一种可贵品质;相反,如果这个人只是拿自己的能力来嘲笑没有能力人,从而满足自己的虚荣心;那么即使这个人的事业非常成功,做人却已失败。”她的话很直接。
夏天阳闻言低笑。“你在拐着弯骂我?”
谢疏影低下头。有些事不能说,只能让对方去体会。
“需要我道歉吗?”他问。
“道歉?”谢疏影吃惊地抬头,望向他。
“需要我道歉吗?”他再次问。
“如果可以选择,道歉和请教之间,我想选后者。”
“你想请教什么?”他笑问。
〃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在许多重要场合中夏奈尔会成首选。”
“夏奈尔有句名言:时尚来去匆匆,但风格却能永恒。夏奈尔的高级时装统治巴黎60年之久,1955年夏奈尔荣获奥斯卡最佳服装奖,1958年夏奈尔被授予‘过去五年来最具影响力的设计师’称号,欧美上流女性中流传这样的名言:当你找不到合适的衣服时,就穿夏奈尔套装。”他答得认真。
帅气多金加上这么了解服装,就算没有风花雪月,也一定是常在女人堆里打滚的。谢疏影暗想。
“夏总似乎很关注夏奈尔的资料。”
“嗯,我查过资料,1968年夏奈尔服装和香水的年收入超过1亿6千万美元。从一贫如洗的孤儿到时装界女王,很了不起。”说到孤儿这里,夏天阳的心里不由泛起隐隐的疼。
谢疏影听的仔细,暗自佩服。不仅仅是对夏天阳学识的佩服,更是对他的胸襟。换位想想,当日她的心胸确实太过狭小,较之自己的老板,他竟能放下面子,向自己道歉,以诚心感人,打破彼此的僵局,为人处事却有独到之处。
“怎么这么早出来了?”他忽然问。
“今晚电台播《音乐之声》。”
晕,智商也太低了点吧?!疏影觉得自己的脑细胞死亡的太多,连忙叉开话:“夏总,可以向您借一些夏奈尔的资料看看吗?”
“明天下班后到我办公室,我拿给你。”
“Why did you leave your ormer pany?”
(为什么离开以前的公司?)
夏天阳突然问道,疏影毫无防备他会用英语问这么棘手的问题,稳稳情绪答道:
“I like to take challenge; but my ormer pany can provide only limited chances to me to realize it。 Unortunately my previous works didn't relect my ability。 However; I consider your oer a great opportunity to me to prove mysel; and I believe it would be win…win or both o us i I had chance to join your team……”
(“我喜欢更有挑战的工作,而以前的公司能提供的机会十分有限,我无法充分表现自己。我认为你们招聘的职位很符合我的要求,我相信我的加入将会为我们带来互益的局面。”)
“What would you say are your weaknesses and strengths?”
(“你的弱点和优点是什么?”)
“Well; I'm araid I'm a poor speaker; however I'm ully aware o this; so I've been studying how to speak in public。 I suppose my strengths are I'm persistent and a ast…learner。 Do you have any questions you would like to ask me?”
(“嗯,我不太擅长说话,我已经意识到这点,因此正在学习如何在公众场所说话。我想我的优点是很执着,而且学东西很快,还有问题要问吗?”)
“不错,进步很快!余力没看错人!”
听到熟悉的语言,谢疏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疏影,你不是一个没有能力的人。看轻你是我的错。”
金子掉在草堆里,未必能闪光。多和老板沟通果然是没坏处的。
说话间,车子停在虹云路口。谢疏影打开车门,准备下车。“谢谢您送我。”
“顺路而已。”
“嗯……”谢疏影吞吞吐吐。
“有事?”夏天阳疑惑地看着她。
迟疑了一会儿,谢疏影终于开口:“……您今天喝得太多,还是坐吴助理的车吧!”
脑细胞死了吗?怎么冒出这么没头脑的话?
注意到了她的不安,夏天阳正要开口,手机响了起来。
“你好,夏天阳。”
“夏总,省里的领导还有十五分钟就到。”郑月在电话里提醒着夏天阳。
“知道了。”夏天阳平静地挂了电话,他还有一个酒场要应付,转而对谢疏影有些感激地说道: “一个人小心一点,明天见!”
“好。”谢疏影诚心受落他的好意。
“影影!”
“爸!“看到巷口的谢明山,谢疏影惊喜地迎上前去。
“爸,您怎么在这儿?”
“我看天色不对,怕你淋雨。”
谢疏影鼻子一酸。
因为一个小小的感冒就会要疏影的命,谢明山对雨天特别敏感。
搀起父亲的胳膊,谢疏影满脸幸福地与父亲相携而行。
夏天阳停下车子,盯着前方两个身影渐渐变小,心下怅然。
电话再次响起。
“喂,夏总吗?我是付姐,小姐又哭又叫,我实在无法忍受了,您还是换人吧,我得走了。”付姐抱怨着,电话里传来混乱地哭喊声,尖叫声。
“付姐,你先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夏天阳挂了电话,拨通另一个号码。
“小月,我是夏天阳,马上通知方总今晚接待一下省里的领导,记住让他务必十五分钟内赶到。还有明天和法国人的谈判也让方总去一下,我明天要迟一点到公司。”交代完毕,夏天阳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谈 判
翌日下班,谢疏影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
“方总刚进去。”郑月示意谢疏影在门外等候。
办公室里,方谦正向夏天阳汇报着与法国人谈判受阻一事。
“这件事,你怎么看?”夏天阳问。
“根据收集到的资料显示;法方近年来每年有8种新产品上市,所以他们每年200万美元的科技投入不该是单单投入到ANK产品的。”方谦小心翼翼地答。
“问题是什么?”
“法方坚持这1000万美元的科技投入属实,就是要以他们帐面上1000万美元的科技投入提取25%的技术转让费。”
好一个狮子大张口!
夏天阳揉揉眉心。他不是掏不起这25%的技术转让费,只是要物有所值。低头看看表,7:00,今天的工作进度并不理想,看来需要换个思路。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今晚早点回家吧。”夏天阳起身,拍拍方谦的肩膀。“方便的话,送一下小月。”
方谦点头答应。
就在方谦出门的瞬间,夏天阳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谢疏影。“谢秘书,进来吧!”谢疏影闻声走了进来。
“这是一些有关夏奈尔的资料,我手里多是法文版的,英文版的不多。”夏天阳开门见山地说明叫她来的目的。
谢疏影慌忙接过资料,称谢。
“你在考会计师?”注意到疏影手中的《会计》书,夏天阳问。
“嗯。”
“喜欢搞财务?”夏天阳问。
“也不是,就是想以后失业了找工作会容易一点。”她坦言。
“担心失业?”
“嗯。”
夏天阳看了看她:小小的个子,齐肩的直发,眼睛很亮。这个时间,谢疏影也偷偷打量着夏天阳,两人的眼神竟交汇在了一起,谢疏影慌忙低头,胡乱地翻着书。
“勤勉的人是不会失业的。”夏天阳浅笑。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夏天阳接完电话,侧身看了看谢疏影,“可以推荐一个散心的好去处吗?”
“街心花园。”她脱口而出。“那里环境好也很安静,难得的是还有个许愿喷泉,是个散心的好去处。您……心情不好吗?”
“可以带路吗?”
“……嗯。”他客气的请求使谢疏影有了一种被认可的感觉。
“走吧!”夏天阳露出笑容。“先去吃饭。”
“您经常在这里吃饭?”坐在法国餐厅里,谢疏影问。
“没应酬的时候。”夏天阳答。
“难道都不吃中餐?”
“习惯了。〃
言下之意,懒得选择。
“由此看来,您是一个很会享受却不善于照顾自己的人。”她随口说道。
“你是变着法说我懒吧。”
“没有啦!我哪敢啊?”她连忙摆手,说:“我只是比较喜欢观察人,没事瞎总结一气,闹着玩的。”
“准吗?”夏天阳呷了口酒问。
“虽不十分准,七八准还是是有的。”谢疏影笑道。
“哦?那你再说说看。”
“不说了,免得你不高兴。”她边说边切牛排。
夏天阳听了,只是摇头。
“您不信?”谢疏影放下刀叉,接着说:“那我说了,可是,你可别不高兴。”
“你说。”他也放下刀叉。
“根据我的观察,喜欢在餐厅吃饭的人,一般都不太会照顾自己,所以就会希望别人能够体会自己这样的心情,从而关心、照顾自己;因此在感情上,也是不太肯轻易付出的,往往是要在别人付出以后自己才有所表示。”
夏天阳一听吃了一惊,他在感情上,的确是一个不肯轻易付出的人,所以他才会有独身的想法,这个丫头和自己没见几次面,怎么能看到这一点?
“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
“不是啦,不是啦。”发觉自己说话太过随意,谢疏影忙赔笑道:“您是特例,应该归属在经常有饭局的一类人里。像您这样经常有饭局的的人啊,要么是才能出众,要么是具有一定的权利和地位,为人亲切、和蔼、深谙人情世故。”
“你转得还挺快!”
谢疏影听了,“嗤“的一声笑道:“实话实说。”
“去街心花园坐坐吧。”
“现在可以去街心花园坐坐吗?”见他问的诚心,她也就更加乐意相陪。
到了街心花园,两人并排走在石子路上,帅气的夏天阳立即吸引了一堆小女生的窃窃私语。这年头,连女人都好色。谢疏影边想边往前走。
不远处,一个小女孩正在和一个年纪相仿的小男孩为一个精致的八音盒争抢着,双方各不相让,急得两人身边的京巴狗团团转。
谢疏影看着有趣,停下脚步。
“啪!”的一声——
八音盒自小男孩手中跌落,“呜呜……你赔我的八音盒,你赔我的八音盒……”
小女孩蹲在地上,举着粉嫩的小拳头砸向身边的小男孩,嘴里不依不饶。
“哎呀呀,你别哭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小男孩理屈地辩解着。
看着摔碎在地的八音盒,谢疏影鼻子一酸。
七年前她也摔碎过一个精致的八音盒。
那一天,谢疏影见到了她的主治医师李朓的女朋友——刘心雨。
刹那间,她如静止的画面一般动也不动。
这是一个美丽得让人妒嫉的女孩,简直就是上帝的完美作品。
“心雨!”李朓激动地抱起刘心雨旋转着,“你怎么来了?”
“我太想你了!”她热切地回答,“朓,我爸已经替你在联系好工作了,我们一起去北京,好不好?”
“好!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他们爱得很深、很深,任何人都看得出来。
谢疏影使劲地用左手擦着眼角,买给李朓的八音盒自她的右手掉在了地上。
八音盒里的《约定》碎了一地。她开始逃离……
窗外的小鸟啁啾婉转,窗外的蝴蝶翩翩起舞。谢疏影又一次躺进医院里……
时光,去得断然,让人感伤。
“你还好吧?”磁性的嗓音从她背后传来。
“没什么,沙子眯眼了。”谢疏影揉了揉眼角,手背再次感受到了潮湿的温度。喷泉的水花喷泻而下;四溅在她的脸上,冰凉入肤。
她的暗恋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印象中,他们有限的几次交谈,话题总能此浮彼起,绝无冷场。可这次……
“想不想参加明天和法国人的谈判?”夏天阳忽然问。
她一霎那的悲伤,夏天阳看在眼里。
“我吗?我可以吗?”谢疏影瞪大了眼睛。
“对。”
“可我不懂法语。”谢疏影有所顾虑。
“你主要是倾听,不用说话,坐在那里就好,锻炼一下?”
“好;我去!”疏影兴奋地答应着。
谢疏影的回答并未让夏天阳感到意外,潜意识里夏天阳觉得自己和眼前的这个女子在某些方面总能不谋而合。
“我会把一些资料发给你,记住看完后删除。”
“好!”
“我送你回去!”
“等等。”谢疏影从包里拿出两枚硬币,默默地许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