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耐性一向很不错,但因为牵挂公孙白的伤势,这样子转来折去,不免有些儿焦急。
难道没有一条此较直接的道路。
这若是一个迷阵如何是好?
他思潮起伏,正准备再拿出那张羊皮地图来看看,又转过一个弯角。
一道光立时射在他的面上。
是月光。
转过这一个弯角,竟然就已经出了甬道。
在他的前面不远,是一座小石山,那座小石出的正面笔直如削,约莫有三丈高下。
月光这时缓已轻开始西沉,那座右山背西向东,笔直如削的一面完全在暗影中。
可是龙飞仍然看见那之上的三个字。
杜家庄!
那也不知涂上了什么,黑暗中闪动着惨绿色的光芒,骤看来竟然好象不住在移动,令人有将会破壁而出的感觉。
笔划又是那么的有力,刀一般,剑一样,龙飞目光一落的剎那,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气!
石壁上那三个字好说不到,但笔划之间,竟然有杀气存在,这却就不简单了。
这些字绝不简单,写下这些字的人更不简单!
龙飞此念方动,眼前忽然一暗。
并不是月亮突然下沉,只是石山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从龙飞站立的地方望上去,月亮正压在石山之顶,那个人正出现在月亮正中。
是一个女人。
她背看月亮,面向着龙飞这边,浴着月光,全身的轮廓是显得那么鲜明,但细看之下却又那么迷蒙。
在她的身上彷佛有一蓬光散发出来。
那就像萤光一样。
但,却又似并不是一蓬光,而乃是一对蝉翼也似,接近透明的翅膀,因为月光的照耀,虽有形,却又似无形。
地出现得那么的突然,简直就像是从月中飞出来。
龙飞实在看不清楚她的面貌,却已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美丽。
明月一轮,佳人独立。
令夕何夕?
非独令夕何夕,此时何时,此地何地,那剎那龙飞彷佛都已经忘却。
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那么美丽的形像,那种美丽已简直并不是人间所有。
难道那个女人竟然是来自传说中的月殿?
那个女人长发披肩,夜风中轻烟般飘飞,是那么的柔和,那么的动人。
她混身的线条更就是柔和动人之极。
她好象已看见龙飞,在望看龙飞,又好象并不是,缓缓的转过半身,忽然跪下来。
龙飞看不见她的容貌,当然更就看不见她的神情,可是那剎那,他忽然生出了一种她正在流泪的感觉。
那剎那,他竟然又生出了一种,已为之心碎的感觉。
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不寐立中宵?
那个女人始终跪在明月中,一动也不动,彷佛并没有发觉龙飞的走近来。
到龙飞走到石壁之下,她仍然无动于中。
龙飞收住了脚步,拉住了坐骑,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女人。
他听到了哭泣的声音。
那个女人真的在哭泣,声音是那么低沉,是那么凄凉。
龙飞那种心碎的感觉又来了。
好象他这样的一个江湖人,心肠竟然变得这样的脆弱,就连他自己,也奇怪。
他到底忍不住,开口道:“姑娘!”
那个女人一些都没有显得意外,应声缓缓将头转过来,目注着龙飞。
她的眼瞳是那么晶莹,面颊上挂着两行珠泪。
为什么她这样伤心?
龙飞忽然有一股冲动,想走上去替她将泪珠抹干。
那个女人实时幽幽道:“你叫我?”
幽幽的语声,彷佛就来自天外。
龙飞道:“是。”
这时候他总算看清楚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的容貌非常美丽,但不知怎的,他越看就越觉得,那种美丽不像是人间所有。
他跟着竟然又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根本就仍然没有看清楚那个女人。
这种感觉一生出,在他的眼中,那个女人的容貌又迷蒙了起来。
那个女人这时候又问道:“为什么你叫我?”
龙飞怔在那里,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是好。
那个女人的眼泪忽然又流下。
龙飞总算找到了一个话题,道:“姑娘,为什么你这样的伤心?”
那个女人道:“我伤心?”
龙飞道:“若不是伤心,何以独个儿在这里流泪?”
那个女人道:“我流泪,当然就是伤心了。”
龙飞又问道:“为什么?”
那个女人道:“你不知道吗?”
龙飞一怔道:“我?”
那个女人叹了一口气,道:“你来了,我怎能不伤心呢?”
龙飞又是一怔,道:“姑娘,你认识我?”
那个女人道:“认识又怎样?不认识又怎样?”
龙飞怔住在那,思想却迅速的动起来。
他始终想不出在那里见过那个女人。
若是不认识,又怎会这样说话?
那个女人看着他,缓缓的接道:“你不来,这里是很太平的,你一来,就再不太平的了。”
龙飞道:“哦?”
那个女人道:“你难道没有发觉,已经将灾祸带来这里?”
龙飞心念一动,道:“姑娘是说我引来了那个毒阎罗?”
那个女人没有回答,转过脸,目注那一轮明月,道:“你看这月亮多么美丽,这月色多么蛟洁!”
龙飞道:“嗯。”
那个女人道:“却只是今夜的了,过了今夜,这月色,这月亮,都不会再这样蛟洁,再这样美丽。”
龙飞听得实在奇怪之极,道:“又是什么原因?”
那个女人道:“因为都已被鲜血染红。”
龙飞道:“姑娘,恕我不明白。”
那个女人道:“到时候总会明白。”
她仍然目注那一轮明月,接道:“不过,血淋淋的明月,亦未尝不美丽,可惜这里到时候已没有人能够欣赏得到的了。”
龙飞苦笑,只有苦笑。
那个女人忽然漫声轻吟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幽幽的语声,是那么伤感,诗句又是那么的凄凉。
龙飞只听得心头一阵怆然。
那个女人忽然将头转过来,道:“这首请你有没有印象?”
龙飞颔首,道:“这是张九龄的望月怀远。”
那个女人又问道:“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龙飞道:“我知的。”他接道:“长夜寂寥,只有明月千里普照,天涯相共,也就只此千里月色,别情萦心,如何能够安寝入睡?”
那个女人道:“你真的知道。”
龙飞道:“灭烛因月光之盛,露滋则因人已在户外,伫立中宵多时,姑娘——”一顿他才道:“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不寐立中宵?”
那个女人并没有回答,叹了一口气,道:“我也该回去的了。”
她说着缓缓站起身子,,手忽然一掬,道:“我送你一捧月光好不?”
龙飞不觉伸出一变手去接。
那个女人的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笑得是那么的凄凉。
然后她飘然后退,幽灵般消失。
龙飞呆然目送她消失,心头忽亦感觉凄凉之极。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谁是深闺梦里人?
龙飞举步,牵马前行。
他现在才醒起还没有问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是这里什么人。
他很想追上去一问,但到底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有缘总有再见一日。
若是无缘,问名何用?
明月已西斜。
石出旁边那一个杂木林已照不到月光,林子内一片黑暗。
杜恶扛着尸体,提着灯笼,仍然走在杂林子内。
那个杂木林子也算大的了,树叶虽然不怎样浓密,足以遮蔽天空,若是仰首向上望,目力差一点的人,就只见一片黑漆而已。
杜恶并没有抬头上望,只是幽灵一样的移前。
他移动得是那么迅速。
灯光不住在幌动,惨绿色的灯光就像是鬼火一般,闪烁着向前飘去。
再转几个弯,前面逐渐光亮了起来。
迷蒙的光芒,也不知来自何处。
灯光这时候却逐渐变得迷蒙,却不是因为那光芒影晌。
林子的这一边赫然就笼罩在迷蒙雾气之中,杜恶也就是走在雾气之内,非独灯笼,就是他整个人也已被雾气包里。
灯光也因此迷蒙。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杜恶带着尸体走来这里到底干什么了?
水晶人……碧落赋中人
碧落赋中人
月光下,那个天省形砥觯拖袷且晃阎蠓辛说陌字啵饺梢韵卤阋丫耆床坏健
奇树林中的雾气也就是从这个天省可侠础
书走到了这里,杜恶手中的灯笼已变得有如萤火一样,只见淡绿色的一团。
网杜恶并没有将灯笼吹灭,缓步走出了杂木林子,走到天垫的断崖边缘。
也就像在步向那一轮明月当中。
龙飞这时若是看见,只怕会怀疑这一轮明月是否那一轮明月。
那一轮明月之中佳人独立,泪流变颊,明月彷佛也要化成了泪珠,月色在他的眼中看来是那么凄凉。
现在的月色,比他的只怕就只有肃杀的感觉。
绝不是因为那两具尸体,也绝不是因为鲜血已湿透了衣棠。
杀气仍是从杜恶的身上散发出来。他甫一踏出林子外,整个人就彷佛已变成了一把刀。
一把准备杀人的利刃。
他步向那一轮明月,就像要将那轮明月斩开来。
涌向他的那些雾气同时间左右分开,彷佛遭遇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阻力,不能够再接近杜恶的身旁。
若不是目睹,有谁相信一个人竟然能够显示出这么凌厉的威力。
然而这一种威力,却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觉察得到。
但龙飞若是就在一旁,一定可以觉察得到,因为他也是一个高手。
只有高手才能够感觉到高手的威力。
明月当然仍是那一轮明月。
出现在这轮明月之中的却不是绝色佳人,是一个恶人。
杜恶这时候真的人如其名。
方才在他杀人的时候,也许亦这样杀气奔腾,然而到龙飞看见他,却虽然感觉得到杀气,看见到他一面的凶光,彷佛随时都准备杀人,但是与现在相较,先前的杜恶简直就是一个很善良的老人。
即使是疯子,也不会毫无缘故动杀机。
杜恶并不是一个疯子,好象他这种高手,又岂会毫无缘故杀气毕露。
夜风吹急,吹得杜恶一身衣衫“猎猎”到作响。
他突然霹雳一声暴喝,一振臂,倒提在手中与及扛在肩膀上那两具尸体,一齐“呼”的飞起来,飞投向那个天塑!
月光下人影一闪,雾气一开即合,那两具尸体迅速消失在雾气中。
在杜恶的身后,杂木林子之内实时亮起了四团光芒。
是四盏灯笼,分握在四个少女手中。
灯光惨白,那四个少女的面色亦是有如纸白,毫无血色,也不知是灯光影晌还是本来就如此。
她们两两分站一旁,当中空出了约莫一丈的距离,一个黑衫人鬼魅一样出现在她们之间。
——毒阎罗!
杜恶彷佛什么也没有感觉,仍然是面向着那一轮明月。
毒阎罗森冷的目光正落在杜恶背后,一瞬也都不一瞬,身形一稳定,没有再移动,与目光同样,彷佛已凝结。
惨白的灯光与迷蒙的月光辉映之下,飘浮在他身外雾气那剎那亦有似被一变无形的大手,横挥了开去。
毒阎罗的身子却竟然反而变得迷蒙起来。
是杀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杜恶缓缓的转过身子,道:“毒阎罗?”
毒阎罗道:“正是!”
杜恶道:“很好。”
毒阎罗道:“什么很好?”
杜恶道:“我是说,你也是一个高手。”
毒阎罗冷笑。
杜恶道:“你非常紧张。”
毒阎罗道:“嗯。”
杜恶道:“天生的?”
毒阎罗道:“与你何干?”
杜恶冷笑,道:“我不喜欢与你那么紧张的人站得这么的近。”一顿接道:“这与一个疯子站在一起并没有多大分别。”
毒阎罗道:“疯子随时都会杀人。”
杜恶道:“不错,没有人此疯子更危险的了。”
毒阎罗目光一寒,道:“疯子最低限度会让人知所防避。”
杜恶道:“不错,就正如恶人一样。”
毒阎罗道:“就正如你。”
杜恶冷笑道:“所以我们彼此都没有占对方的便宜。”
毒阎罗道:“好象你长得这样凶恶的人也实在少有。”
杜恶道:“这末尝不是一种荣耀。”
毒阎罗忽然道:“高姓——大名?”
杜恶道:“姓杜——名恶!凶恶的恶,恶人的恶!”
毒阎罗道:“人如其名,很好!”
杜恶道:“无论谁看见我都会退避三舍,否则也一定会生出了戒备之心。所以严格说起来,你比我实在危险得多。”
毒阎罗道:“也许。”
杜恶道:“一个人是否紧张,差一点的人,是感觉不出来的,何况你面上还幪看黑布?
”毒阎罗道:“这是说,你是一个高手的了。”
杜恶道:“相信绝不会比你稍差。”
毒阎罗道:“到底如何,相信很快就会知道。”
杜恶道:“相信是。”
毒阎罗突然问道:“你杀了我十四个手下?”
杜恶道:“你的消息很灵通。”
毒阎罗道:“他们并没有开罪你。”
杜恶道:“并没有,如果他们不踏进这周围三里之内,我也绝不会出手。”
语声一沉,道:“任何人踏进这三里之内,不是他们死,就是我死了。”
毒阎罗道:“现在我人已在这三里之内。”
杜恶一字字的道:“所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毒阎罗倏的冷笑一声,道:“凭你的武功,绝不是我的对手。”
杜恶道:“你有此信心?”
毒阎罗道:“绝对有。”
杜恶一皱眉,道:“凭什么你这样肯定?”
毒阎罗道:“因为我见过你出手。”
杜恶道:“在那里?”
毒阎罗道:“就是在你击杀那两人的时候。”
“那两人?”
“方才你将他们的尸体拋下天塑的那两人。”
杜恶面色一变,道:“方才你已经来到了?”
毒阎罗道:“否则又怎会这么巧,现在在这里出现?”
杜恶一怔道:“我完全没有察觉。”
毒阎罗道:“这大概是因为你全神在击杀我那两个手下。”
杜恶道:“龙飞也竟然没有察觉。”
毒阎罗道:“好象我这种人,站得只要远一些,不是容易察觉的。”
杜恶目光转落向那四个少女的面上,道:“她们当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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