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梦轩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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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梦轩辕- 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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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什么,面色一愕之后,口气转弱,龙困浅滩,虎落平阳啊……只是话未落,便见着百里双双已经指如闪电,在他颈间某处穴位一个轻弹,于是,一瞬间,扰人的音量彻底消失,在百里府内杀猪般嚎叫了两日的怒吼戛然儿子,众人都是一愕,有那么一瞬间,倒不太习惯这样的安静,安静到仿佛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云落骞很不爽,满腹的怒吼喊叫不出,他只能死死地,用眼神凌迟着某人,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百里双双相信,她已经死去无数次。
  不自在地低咳了两声,百里双双转过头去,望向,正以目光深思地望着她的百里乘风和百里追云,连忙咧开一抹笑道,“这个已经解决了,吉时快到了,爹跟二叔还是快些去前院招呼客人吧!”
  “也好!追云!”百里乘风默默望了女儿片刻,终于移开了视线,这般道,百里追云连忙将他扶起,“双双,你也快回无双阁去,成亲前见面不合规矩。”
  “是!”百里双双低首应声,不得不随着父亲和二叔迈开步伐,却在走到房门边时,回过头来,云落骞还在瞪着她,瞪着,那双眸,怒火狂燃,锐利如刀,她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朝着他使了个眼色,这才终于迈步离开。
  眨眼?那个百里大小姐跟他眨眼是什么意思?浑身被制,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的云落骞只有眼珠子能够自由地转动,只是这一瞬间,眸色沉敛下去,写满深思……
  这真的是一场闹剧!云落骞从没有这么狼狈,这么丢脸的时候,被人强硬地换上吉服,强押上喜堂,而后……强押着拜堂,基本上,除了一双尚能活动自如的双眸如火如刀般死死盯着坐在主位上的百里乘风和百里追云,他根本连挣扎的余地也没有,可惜,被他瞪着的那两人,却像是一无所觉,仍然笑容可掬,只有穿得漂漂亮亮,原本开心地站在父亲身边的百里悠然在接触到他骇人的目光时,笑着的小脸吓得一白,然后,瑟缩地躲到百里乘风身后去了。
  该死!该死!真是这该死的一切!云落骞真想冲天狂吼,可惜……他连半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想到这里……如刀的目光又死死盯向身侧,虽然已经进行到“夫妻对拜”的某人!
  “送入洞房——”司仪总算喊出这一声,红盖头遮掩下的百里双双悄悄地吐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盖着盖头,即便隔着盖头,她也觉得快被云落骞的目光给刺得千疮百孔了,不过好在,总算结束了……
  百里乘风和百里追云两兄弟脸上几乎笑开了花,“来人啦!送姑爷和小姐回房——”三十几个侍卫将无双阁围个水泄不通,没法,凡事小心谨慎,百里家如今才能累积如此惊人的财富!让煮熟的鸭子飞走,这可不是他们百里家一向的行事啊!
  被人再度扛起,送入洞房的云落骞,在再度四脚朝天的前一刹那,再度横瞪了百里双双一眼,如果她……那百里双双,你就死定了!
  桌上摆着瓜果之类的,一盘盘各有各的名堂,龙凤喜烛滋滋燃烧着,入目所及除了红,还是红,被人“丢”在宽大喜床上的新郎官无言地狠瞪着门扉,那门窗上映出一道又一道的人影,哈!真是滴水不漏啊!而那门上所贴的,一张又一张的喜字,更是灼疼了他的眼,虽然说不出话,鼻端却是哼出了一声,嘲讽,愠怒。
  很安静,说不出来的安静,然后,终于有了声响,那个一直安静地垂首低坐在床头的新娘子终于有了动静,不由分说先是掀开了红头盖,食指竖在唇上给他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像是丝毫看不懂他眸中辐射而出,想要射穿人的怒火,百里双双回过身去,小心地探看了半晌,再确定没有异样之后,回过身再度走到床边,压低嗓音道,“我现在帮你把穴道解开,可是你不能乱叫,否则……会坏事的!”
  坏事?坏什么事?不过云落骞也不是那么笨的人,在稍早的时候,百里双双冲着他眨眼时,他就已经隐约猜到了,只是,现在却差不多可以确定了,于是,他用力眨了眨眼,再从鼻端轻哼了一声,回应她。百里双双轻吁出一口气,而后,伸出手指在他颈间穴道一个轻点。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刚一能发出声音,云落骞就迫不及待地锁眉问道,虽然压低了音量,却仍然可以听出几许愠怒,见死不救,忘恩负义,亏他们还一起经历过了那么多事,他还有那么“一丁点儿”信任她来着!
  “对不起嘛!对不起啦!我也是逼不得已的!人家一得到消息就想找你商量来着,谁知道,你急着走,都不给我机会说。后来,你就被二叔抓了呀,我又救不出你,就只好另想办法了。所以我得消除我爹跟二叔的戒心,要是他们连我也怀疑,连我也关起来的话,那就真的全完了!”百里双双先是一脸可怜兮兮地皱着一张小脸求饶,却是越说越理直气壮,下颚越扬越高,是了,如果不是她,他们现在绝对不可能还安然无恙地在这里谈“正事”,不会……连洞房也被押着吧?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就是你的办法?”云落骞却是翻了翻白眼,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那也是权宜之计嘛!不过现在好了,你忘了,或者连我爹跟我二叔都忘了,我的无双阁有通到外面去的秘道啊!我们可以从那里逃出去!”百里双双漾开一抹神秘兮兮的笑道,如果不是她机灵,让他爹他们没有对她设防,他们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算你聪明了一回!”云落骞闻言,眸中掠过一道亮光,只是,下一瞬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敛起眉,狐疑问道,“我们?为什么是我们?”奇怪!为什么突然间有一种浑身发寒的感觉?
  “当然是我们啦!我把你放走,我爹跟我二叔不扒我的皮,好好修理一顿才怪!再说了……我们可是已经拜过天地了,你难道想在这个时候撇下我一个人逃?”杏目圆睁,百里双双单手一个叉腰,凶悍地问道。
  “小姐……那个……那个不算数的哟!”云落骞突然冷汗直冒,面如土色。
  “哈!原来你是怕这个啊!本小姐说了,不再打你的主意就是不再打你的主意,你当本小姐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么?只是……条件是你必须带我出去!否则……”百里双双顿住,而后倏然咧开笑,笑得云落骞头皮发麻,“相公,我们就只好留在这里‘洞房’喽!”
  云落骞死咬着牙,不得不妥协,“你先把我身上的定身符咒解开再说!”
  闻言,百里无双咧开笑,得意而灿烂。
  “我想我们最好先把这身招摇的衣裳换下,还有行李……”
  “放心!我都准备好啦!”百里双双笑容可掬地从床底下挖出两个包袱,往他面前献宝似的一递。
  云落骞忍俊不禁地摇头失笑,好吧!这一次,好真是多亏了百里女侠呢!

  梦失容易,梦去怎追系(五)

  下雪天的沉龙潭仍然很美,那些飘坠的雪花像是曼妙的花瓣,一瓣又一瓣翩跹舞蹈,而后,无声没入静谧的潭水之中。湖面尚未冻上,却平静安谧得像是一面光滑的镜子,不过站立潭边,身影便清晰地倒映在潭面之上,没有半分的失真。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玄苍的脸色有些怪异地沉凝,敛目垂首望着那湖面如镜,目光深处种种思绪灰飞烟灭。
  漫天飞舞的雪花坠落而下,凤浅羽没有刻意布下结界,任由着那些雪花飘坠在她发上,肩头,甚至是眼睫,轻眨了一下眼,那飘坠在睫毛之上的落雪很快被体温融化成为了雪水,在凤浅羽低首的瞬间,随之坠落,无声没入脚下潭水之中,涟漪未起。“这里是最合适的地方了,不是吗?”
  玄苍死死咬住牙,半晌不吭一声,脸色有几许不安地扭曲,凤翎儿转头看看阿姐,再看看玄苍,心头疑云重重,却也深知此时不是发问的好时机,只得按捺住。须臾间,便已见着凤浅羽自额间取下一直垂挂额上的那枚银锁萤石,扣在指间,拈起一个诀,轻合双目,口中无声地念着咒法,一阵银光便自她掌中萤石之上扩发出来,越来越强烈,突然化为一道光刃,气势万钧地劈开了已经几近结冰的湖水,湖水喧嚣着朝两边崩腾而去,现出一条通道。“走吧!”凤浅羽语调仍旧淡然地说着,几人各怀心思,终究还是前后相随,都是一个跃身,跳入那通道之中,转眼间,两边的湖水再度反向涌来,在他们头上,无声,没顶。
  潭底很黑,即便阿姐掌中那颗萤石自始至终泛着柔和而莹白的光亮,照亮前路,照拂一身,可是……凤翎儿在跟上阿姐的步伐,行进间,仍然不时左右逡巡着,被那光晕隔绝在两侧无形屏障之外的海水,那些四处可见杂生的珊瑚,水草,那幽幽的黑沉,像是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下一刻便要将她吞噬。潭底也很冷,即便她已经悄悄拈起一个驱寒的诀,默默念着咒法,但那一种莫名,却又深刻的冷,却还是挥之不去地笼绕上她周身,沁入肌肤,蔓延百骸。她下意识地抬手轻搓了一下双臂,半蹙着眉梢,不经意间,倾听到身后的声息。那是玄苍的足音,却是从未有过的踌躇、不安与沉重。好黑,好冷,凤翎儿将满腹的心思沉入敛起的眉间,轻打了一个哆嗦。
  当珊瑚丛中那蜿蜒石道的尽头出现那座水底宫殿时,凤翎儿有一瞬间的惊诧,那根深入顶上潭水之中,瞧不见顶端的大龙柱,还有那五彩珊瑚的斑斓石阶。只是眼瞅着凤浅羽已经拎起裙摆迈步上了石阶,她连忙敛裙跟上,还未进到那石室中央,满室的晶石光亮就几乎灼瞎了双目,凤翎儿不适地闭了闭眼,好不容易终于适应了炫目的光亮,睁开眼来时,却被面前那尊栩栩如生的水晶雕像骇住。那五官……下意识地望向凤浅羽,心口,翻腾着越来越多的困惑与疑虑,交织扭缠成一个又一个的结,寻不着出处。“这是……”凤翎儿与凤浅羽眉宇和神韵都异常神似,只是,前者多了分纯真,后者多了分淡冷,却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出尘,而那雕像的五官很熟悉,熟悉到与她甚为神似,更是……偷偷瞄了一眼面上仍然淡淡,瞧不出半分波动的凤浅羽,凤翎儿无声叹息,是一模一样啊……唯一不同的,只有那含愁的眼角,一滴血红如同相思豆的滴泪痣……
  “你……应该认得这里吧?”凤浅羽自在潭边那淡淡的两句话后,便陷入沉默,终于再度开口,仍然是像转瞬便被顶上潮声湮没的淡然,回过身来,目光半抬,望向玄苍。后者却是无所回应,甚至是,也许他根本未曾听到凤浅羽的话,他只是那样抬着眼,专注到近乎痴迷地仰望着那尊雕像,离朱……离朱……一个名字呼啸着在心口处煎熬,咽不下,吐不出,他却是死死望着那雕像,眼里风潮涌动,不期然,染成了红……
  凤翎儿心头咯噔一沉,今日的玄苍,处处都是异常,直到了这一刻,她突然觉得,那些扭绞在心口,纠缠成茧的困惑与疑虑抽丝剥茧一般,像是寻得了出处,或许……她已经有些明白了,这眼前的一切……
  凤浅羽半蹙着眉梢,想起上一回被焚渊携来沉龙潭,所遭遇过的一切,因着脑中纷乱的记忆而惶急纠缠的心,呼吸陡地有丝急促,抬起的眼,望向洞开的宫殿门外,那黑幽的湖底深处,那千万年来,在结界的庇护下,沉睡在五彩斑斓的珊瑚丛中,不为人知的故事……目光幽幽,难分难解,“那花园里,有处结界,结界里,有处院落……那里……有一尾龙尸,或许……早已逝去了不知多少年……”
  那幽幽的语句总算是飘入玄苍耳中,只是顷刻间,他却像是一只刺猬,绷起了背脊,竖起了周身的刺,不安,防备……
  凤浅羽目光微闪,像是那些种种的猜测都在一点一点得到证实,早已抽离的真心,却仍在这一刻,觉得失落。“第一次来到沉龙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这湖要叫这个名字,直到后来,知道了那个已经尘封了万年的故事……龙神娶后,天海混战,还魂救世,还有……龙神泣血……”
  凤浅羽的音调还是淡淡的,但每说上一句,她便注意到玄苍瑟缩一下,像是那字字句句都是根刺,一再扎上他心口的痛处。被晶石映得通亮的殿内不知何时倏然起了风,夹带着潭水的潮气和冰冷,扑面而来,一直静默在旁的凤翎儿打了个哆嗦,觉得,这风,像是能将一切冻结。
  “我常常做梦,纷乱的记忆里,总是我不曾经历过的事,还有那些本该不认识,却又莫名觉得熟悉的人……”玄苍终于望向她,那目光切切,像是燃起了两簇火苗,热切期待,甚至狂乱,凤浅羽定定地回视,不回不避,“那个在我梦里,总是出现的男人,那个跟你有着一样的容貌,却叫作疾风的男人……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梦见过那个人?她知道疾风?这么说,她是离朱……她真的是离朱!原来……浅羽真的是离朱!狂乱与热切在玄苍眼瞳中炸开,如同燎原的星火一点点蔓延开来,嘴角狂喜的牵起,他目光灼灼,锁住浅羽,再不放开……
  凤浅羽蹙了蹙眉,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中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你跟疾风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就是……”
  “不是!他不是!他不是疾风!”轻飘空渺的女嗓截断凤浅羽的话……日渐熟悉的嗓音,却是第一次并非自体内传来,而是真真切切地响在耳畔。一道白烟自体内窜出,凤浅羽在身体莫名一抽之后,愕然地望向那在半空中由轻烟慢慢凝聚而成的,一道半透明的身影。
  是她!即便有一瞬的怔愕,而且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并非透过铜镜,透过梦境望着那张属于她的脸,真的……是一模一样。但是早已接受了这人的存在,所以短短一瞬之后,她就平静下来,却仍然难掩震惊地道,“你……你怎么会?”她甚至只是一抹灵气不足,魂魄残缺不全的魂灵,只能依附于还魂的力量仍可滞留世间不去,可是,又怎可离开她的身体?
  “念力!”那漂浮在半空中的女子身形半透明,一头绸缎般美丽的发丝,在空旷的殿内飘扬着,发丝半掩下的脸容与凤浅羽一模一样,只有那双眸子,是冰雪一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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