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梦轩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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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梦轩辕-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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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好她,并且帮她找到爹娘!”
  “你替我照顾她?”赫连阙脸色却是蓦地一沉,眼里有风暴般的怒火在酝酿,在集聚,虽然,他有些不明白,那一瞬间的火起,是因何而来?
  许正清被赫连阙如刀般锐利,如火般疯烧的目光吓得心头一窒,不由自主吞咽了一下口水,才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神,续道,“是!小师叔,要还恩,要履行诺言,不是非你不可。我,或者是其他的师兄弟们都可以代劳。小师叔别忘了这次下山是为了什么,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只要找到白师叔,还有多多历练,积累江湖阅历,这样,你才不会辜负了掌门师尊对你的期望啊!你别忘了,你身上肩负着重任。小师叔也应该很清楚,对于郇山大多数人来说,小师叔接任掌门人是众望所归,但那大多数人不是所有。二师伯一直虎视眈眈,小师叔不是不知道,倘若你在这个时候落了什么把柄到他手上,势必会对小师叔的地位造成威胁。小师叔,这当中的利害,你到底想清楚没有?”
  “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心里都清楚,我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是不知道的是……”赫连阙略略顿住,薄唇边勾起一丝充满讥嘲意味的弧度,“你们觉得,我该做的这一切,究竟跟回澜的存在有什么冲突?”
  “小师叔,你说呢?如果回澜的存在不是那么重要的话,小师叔……你现在的表现,是什么?”许正清突然回过头,也是略带犀利地反问,而就是这么一句话,蓦地将赫连阙所有的话堵住了,眼见着赫连阙脸上那抹讥嘲的笑痕,缓缓地僵凝,慢慢地消失,许正清知道,自己说中了,但是,他丝毫不为此而开心,不过,他还是笑了,笑得有几分无可奈何,“小师叔,现在你说,这一切跟回澜姑娘有冲突么?”
  无言,沉默。赫连阙深吸一口气,别开头,避过许正清突然变得有些锐利的目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有些无言以对,好一会儿后,他再度开了口,语调却没了方才的坚定,有那么一丝丝的气虚,“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不过,我跟回澜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我只要帮她找到她爹娘,就……”
  “小师叔,方才我已经说了,这些,我跟其他师兄弟都可以代劳。人言可畏!小师叔应该知道,二师伯就等着抓你的把柄,不然他为什么好像巴不得你跟回澜姑娘有什么似的?”这才是二师伯对回澜总是笑容可掬,和颜悦色的真正原因。
  “可是……”赫连阙的神色多了分挣扎和踌躇,欲言又止。因为责任的关系么?想到真的要撇下回澜这个他从一开始就视为大麻烦的人物,心底,竟会这么窒息般的气闷?
  “小师叔——”许正清轻叹一声,放缓了语气,却还是语重心长,“你忘了……那个叛出郇山的大师伯了么?前车之鉴啊!”那个据说也是百年难见的奇才,掌门师尊最为得意的弟子,曾经以为是郇山下人掌门的不二人选,可是,就一次失误,一次糊涂,就这么误上歧途,误了一生。
  赫连阙的呼吸蓦地一窒,许正清口中的大师伯,他那叛出师门的大师兄,是郇山上下的禁忌,但是不提起,不代表能够忘记,那不只是郇山剑派的污点,更是师父心上最深的伤口,一经痛楚,便痛得厉害。想起师父的白发苍苍的满眼希冀,想起了行踪未定,生死不明,待他最为亲厚的师姐,想起了那虎视眈眈,随时等着他出错的二师兄程宪舯,想起了师侄们的关怀与担忧,想起了方才想到要撇开回澜时,满心的不甘愿和一瞬间莫名的苦闷……赫连阙无言以对,脸上的神色更是五味杂陈,坚定却是早已褪去,抹上灰败……他有些无力地抚额,“我想想,你再让我想想……”
  “哐啷”一声,门外突然响起一声突兀的脆响,打断了房内两人各自的思绪。“谁?”低喝一声,赫连阙跟许正清眼里同时闪现精锐,握剑而起。
  “阙哥哥,是我!”回澜的声音软软嫩嫩地响起,吱呀一声,房门轻启,一袭银衫的回澜俏生生立在门外,楼外那些五彩的光亮萦绕满身,那一瞬间,她,竟是美如谪仙。
  赫连阙心头突然一阵慌乱,“回澜?”她什么时候回来的?站在门外多久了?方才的话……方才的话,她听去了多少?
  回澜却是微噘着粉唇,满脸的不高兴,“阙哥哥,外面的花灯会好漂亮的,你没去实在是太可惜了。不过我有带回一盏琉璃灯给你,可是让我笨手笨脚给摔碎了!”指了指脚边的琉璃碎片,回澜语气里好不心疼。
  眼见回澜好像没有什么异样,赫连阙忍不住稍稍松了一口气,想来,她应该是没有听见的。何况,他跟正清都是习武之人,没道理连一个不会武功的小丫头的气息也捕捉不到。想来,方才,是他多虑了。扯开一抹笑,赫连阙难得柔和下神色地安抚正对自己生气的小丫头,“好了,不过就是一盏琉璃灯而已,摔碎了再去买就好!何况,我也不爱这些小玩意儿!”
  “好吧!”回澜神色稍缓,“反正琉璃灯是要送给阙哥哥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阙哥哥,你们有什么话继续聊就是了。花灯会上逛了一夜,我有些累了,先回房歇着了!”
  “嗯。”赫连阙轻轻点头,果然瞧见回澜眼角略带几分疲惫,心上挂怀倏起,便是开口催促,“快些去歇着吧!”
  轻应了一声,回澜转过身,举步往甬道的另一头走去。
  直到那抹银白的身影没入尽头那间房门之后,门扉轻合,赫连阙才收回了视线,心里,却恍惚有丝不安,怎么总觉得,方才……回澜的脸色有些苍白?
  反手将房门掩上,回澜却像是失去了最后一丝支撑自己的力量,顺着门扉,缓缓地滑坐在地上。清澈如泉的眸子像是失了魂魄,茫然地盯视着被屋外彩灯稍稍映亮的厢房内,眼角,有晶莹的水珠慢慢地凝聚,然后缓缓滑下,滴落在裙上,烙下一滴暗沉的水痕。一滴,再一滴。没有开窗,屋外的风却像是携着冰雪的冷,窜进了骨子里,萦绕在满室的昏暗中,无处不在。那冷,即便是她用力地用双手环抱住自己,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雪蛟绡的银色,逶迤在冰凉的地板上,如同蝴蝶的折翼,伤了一地羽……
  是夜。无星无月,正是月黑风高,杀人放火之时。百里府的高耸重楼,也在这夜深之时,沉寂了下来。一道蓝色的荧光恍若流星一划,掠过墨黑的夜空,足下轻驻,嗅得一鼻红梅香。“谁?”如月光般空灵的嗓音还是好听如同弦上乐,却携着一分不易忽视的沉冷。红梅树下的凤浅羽还是白日那一袭浅蓝滚白毛的短袄袄裙,俏生生立在院墙之下,淡眸回首,发丝微扬,便是柔滑如同南国的绸。额间银锁萤石一个轻晃,一闪而没的银光掩映着那眸子,淡定如海,如沁月华。
  “这么好玩儿的事,你怎么能不算上我一份儿?”还是笑吟吟,吊儿郎当的口气,可惜,云落骞的脸色却是绝对称不上好看的,这会儿,正是拉沉着一张俊容,从暗处踱出,一双正酝酿着怒气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紧盯着凤浅羽。
  在知道来人是云落骞之后,凤浅羽稍稍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叹息。“云……不管怎么说,我们是来做客的。而那一切……不过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就算只是猜测,要证实,你也不能撇下我!要去,我们就要一起去!”云落骞语调铿锵而坚定,说话间,已经来到凤浅羽近前。深邃如夜,漆黑如墨的眼,像是织了一张网,密密将凤浅羽笼住,他的手,已经在下一刻,携着温暖和力量,牢牢地,握住了她的。十指相扣,两心相契。“从那晚千禧镇之后,我就告诉自己,从今往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更不会……让你独自一人冒险!”
  那双眼里莫名的力量让凤浅羽无力招架,只能退步再退步,终于折服。“那好吧!一起去!”还是那样如风般的叹息,被吹散在墨色夜空之中,这两人之间,究竟是凤浅羽绑死了云落骞,还是其实是云落骞,吃定了凤浅羽?

  桃花初绽,风陌为春迷(五)

  长剑化为一道虚幻但却威力十足的银光,随着那道在空中飞舞的矫捷白影在墨黑的夜空中交织描绘成一道光芒四射的剑诀,长剑再一抖,那剑诀蓦地极快速地往那紧阖的门扉击去,而在那银光映衬中,那张俊容淡去了几分一贯的吊儿郎当,多了分刚强和坚毅。让目睹这一幕的凤浅羽心微微一震,已经不是第一次瞧见云使的剑诀,但每一次看到,却仍然还是止不住的震慑。那个时候的云,不是那个看去吊儿郎当,没甚可靠的郎当少年,而是一个真正的,有能力,有担当的男人。想到这儿,凤浅羽一贯淡若云烟的心忍不住如暖阳照林般瞬间柔和起来,嘴角含笑,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瞬时从心底腾升。但只一瞬间,在那光芒大盛的剑诀被云落骞快速地朝前推去时,却因撞击到门外一个无形的屏障,被硬生生击散,而云落骞也被击得猛地往后退开,直到退了十来步才以剑驻地,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云——”凤浅羽脸色不由一变,连忙抢步上前,稳住云落骞的身形,一贯云淡风轻的脸色难得地有那么一丝的震愕,不敢置信地望向前方不过转眼间就恢复了平静,看不出半分异样的院门,方才却不但阻挡了云落骞的剑诀,还将他硬生生逼退数丈的门扉。“怎么会这样?”云的身手怎么样,她是知道的,怎么可能?
  云落骞的脸色却是比铁青还要铁青,忍不住狠狠地咒骂了一声,挫败,但却尤为不甘心,他却是不怒反笑,“果然啊……你猜得怕是没错了。你现在要说这里没问题,我才不信呢!”
  凤浅羽跟云落骞对望一眼,目光略显忧虑,云落骞却是笑得有些诡异,这个连百里双双跟百里悠然都很少来的地方,一定有秘密,而且怕是见不得人的秘密。
  到底是睡了有多久?为什么感觉上竟像是一夜的短暂,又像是一世的漫长?如敛翅蝶翼的眼睫轻轻扑闪,在众人期待的目光当中,百里双双终于是缓慢地醒来。有几分茫然地盯视着熟悉的鹅黄帐顶,却是恍如隔世。她……到底,是睡了多久?
  “姐姐,呜啊——”一记小小的身影异常灵活地扑抱上来,百里双双来不及反应,便是被一双手臂紧紧地勒住了脖颈,紧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哭声。看不见埋在颈侧,也许已经是泪痕满面的小脸,她茫然的思绪片刻之后才有几分怔忪的意识,蓦然想起,这个人,是她的弟弟,神色,忍不住稍稍柔和了起来。嘴角牵笑,她抬起手想要抚抚可爱的小脑袋,却发现,竟连这么简单的动作也是无能为力。
  “悠然,你姐姐已经没事了。只是,她现在浑身没力,你别压着她,得让她好生歇着呢!”如月华沁水的嗓音仿佛为整间厢房带来了一室的光华,那般清淡的嗓音,却是让百里悠然好听话地乖乖松开了死环住百里双双的手,退开在一旁不住地抽噎着。
  百里双双带着几分困惑,寻着有一丝熟悉的嗓音望去。那是个妙龄女子,逆光站在窗边,一袭浅蓝的滚白毛袄衫,墨发披肩,青丝在携着寒意的风中,猎猎飞舞,滑顺一如上品的绸。额间那晃荡着温润光芒的银锁萤石掩映着如画的眉目,当真是淡静如海,清冷沁月。有一瞬间的怔忪,接踵而来的,更多,却是愕然,“浅羽姐姐?”意识恍惚,她是在家里吧?浅羽姐姐怎么会在这儿?但那只是一瞬间,过后,自幼的家教让她直觉地撑起乏力的身子,想要起身待客。
  “唉!你最好别动,好好歇着,你伤了不少元气!”凤浅羽还是浅浅淡淡的语调,不过一瞬,却已经从窗口移至床侧,纤腕一翻,将半撑起身子的百里双双压回床上。电光火石间,她却是瞥见了百里双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眸色一瞬愕然,一瞬惊惶,还有……一瞬伤怀,眉梢一紧,狐疑而蹙。
  被凤浅羽略带狐疑的目光笼住,百里双双面色一整,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一抹稍显虚弱的笑容,“浅羽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之前你说过,如果来了临海郡,便一定要来百里府找你!”凤浅羽淡淡回着,一双淡静星眸,却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百里双双。后者被她浅淡但却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看得有些无措,不由自主地开始闪躲。双双不会知道,她是一个多么率直的女孩儿,不会知道,她有一双藏不住心事,不会说谎的眼睛。凤浅羽掩去唇际的叹息,将狐疑付诸于询问,“双双,你昏迷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惊惶。百里双双避开的视线里,一闪而逝的光芒,是惊惶没错。何况,那强扯出的笑痕,太过艰涩,太过……单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想……我应该只是生病了吧?”没有多说什么,凤浅羽甚至连眼底也没有浮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还是那么淡淡的,如深海,如月光,定定地凝视着百里双双,却让她慌了心神。
  “浅羽,百里老爷回府了!”打着呵欠,云落骞双手横抱胸前,斜倚在门柱上,一脸的睡意朦胧。在意外瞧见床上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百里双双时,轻挑起一道眉,云大少却是笑得毫无诚意,甚至有着不明所以的怨怒,“哟!这不是好命的大小姐么?高床软枕舒服得紧吧?居然一睡不想起?”
  听到讨人厌的嗓音和奚落,百里双双有一瞬间的诧异,待到思绪一转,心火稍起,却是淡淡一哼,是了,这个讨人厌的家伙都是跟浅羽姐姐形影不离的,浅羽姐姐就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不在?
  “云——”轻颦眉,凤浅羽淡瞥他一眼,略带警告,“不要迁怒双双,这不干她的事!”他们来到百里府,已经整整五日,而这五日当中,百里双双一直深陷昏迷,不曾稍醒,每日都需凤浅羽耗费元神为她渡气,眼见着不过几日光景,凤浅羽本就不丰盈的身子又纤弱了几分,云落骞就没法给百里双双好脸子看。更何况,这几日,他日日深夜去探那处据说是百里夫人身前住所的神秘院落,费尽心思却是不得其门而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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