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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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瘟神-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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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双樵郁郁的道:

“我心焦如焚,也就顾不得这些了,‘大同府’碰壁而出,我便急着赶往‘丰城’找另一位长辈,虽说亦明知希望不大,好歹权且一试,这叫急病乱投医,正在半路上,却巧遇到查兄你!”

呵呵笑了,查既白道:

“好一个‘巧遇’!”

说着,他横了侧坐的汤彪一眼,只见汤彪满嘴油腻,却愣愣的直着眼呆在那里,光景八成是听鹿双樵的这段恋情听得入神了。

鹿双樵神色赦然道:

“尚请查兄恕我处此逆境窘况,实在是别无所计,方才有些冒犯——”

摆摆手,查既白道:

“算了算了,我不会计较这些,我说老兄,我们言归正传,你要求我帮忙此事,可就是设法把你那口子解救出来?”

鹿双樵双手互握。期盼的道:

“正是要仰赖查兄大力,助我一臂……”

查既白颔首道:

“别说你还帮过我,即便没有此一德惠,光恁撮合姻缘,成人之美,亦是一桩积福的善事,老兄,我姓查的干了!”

直身而起,鹿双樵重重抱拳:

“多谢查兄,再谢查兄,我与席雁若有将来,俱乃查兄所赐,子孙后世,皆不敢忘!”

连忙按着鹿双樵坐下,查既白慎重的道:

“你先莫谢我,老兄,我是一定会倾尽全力相助,但成与不成,还难预料,你大概也知道,那席弓两口子,可是相当的难缠!”

鹿双樵点头道:

“不错,前夜往救席雁未果,却惊动了她父母,席弓当时并没有动手,只他妻子出招相攻,我已颇感难支,几乎便不能脱身!”

查既白道:

“席氏夫妇我没见过,却是久闻其名,那席弓闻人传说脾气暴躁,性烈如火,他浑家席杨美玉却是老辣深沉,颇工心计,而两个人全有着一身精湛功夫,更且练就一套合击之术,听说十分完密凌厉……”

鹿双樵关注的道:

“以你之见,查兄,如果正面与席弓夫妇发生冲突,胜算可大?”

查既白微微一笑,道:

“不要做这样的估计,老兄,因为我和他们以前从未较量过,所以无法预测,待到交手之后才能确实分晓,现在我如果说可以占到上风,未免迹近吹嘘,若言他们夫妇能够扳倒我,则又自贬身价,因而目下不宜谈成败,尽力为之也就是了!”

吁了口气,鹿双樵笑道:

“查兄,我现在觉得心头开朗了许多,而且有一种美好的预感,似乎我们可以成功的救出席雁……”

查既白道:

“或者有此可能,但你别忘了救人之后的各项善后问题,该预先在心里打个底,做准备……”

鹿双樵迷惑的道:

“善后问题?”

查既白严肃的道:

“是的,善后问题,其一,席雁的父母如何安抚?其二,你的老爹与二叔那边又怎生交代?其三,你与席雁的将来怎么打算?并不是把人弄出来,两头凑成一头就没事了呀!”

沉思着,鹿双樵道:

“查兄所言极是,这里面第三项不会有多大碍难;我和席雁自是要永生厮守的,但要求得我爹与二叔的谅解,我需大费周章,不过亦非决不可能,只是第一项,席雁的双亲那边,恐怕就大有麻烦了……”

查既白道:

“以席氏夫妇的个性来说,他们断不会就此罢休。”

鹿双樵轻轻的道:

“躲起来也是一个办法,躲个三年五载,等他们气消了再说。”

查既白笑道:

“只要躲得了——最好在你们生了娃娃之后再露面,人间亲情,没有哪个外公婆不疼外孙的。”

玉面透赤,鹿双樵难以为情的道:

“言之过早,查兄,现在还言之过早,有些事,得问问席雁的意见……”

查既白哈哈大笑,痛饮三杯,一边眯着眼道:

“如令我倒急着想见见席雁那个丫头,她有什么样的魅力,居然能把铁刀牧场的少主人迷成了这般境况。”

鹿双樵红着脸道: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查兄,对一个出身像在她那种环境,而且在那个圈子里混了好些年的少女来说,她的气质、仪态、举止,都算是十分难得的,更重要的是,她没有丝毫江湖恶习,仍然保持了一飞少女的纯情挚爱,仍然有一颗不受污染的心……”

查既白道:

“我想你说的不错,老兄,因为一个似你这样身份与条件的男人,所选择的伴侣决不会差——现在告诉我,席弓住的地方在哪里?距离此处有多远?”

鹿双樵惊喜的道:

“查兄,你打算就去?”

查既白笑吟吟的道:

“天快黑了,我们起更就上路,怎么着?莫非我急你倒不急啦?”

十方瘟神……第八章波折

第八章波折

席弓夫妇的住家,在丰城之南十里,一个叫“小松岗”的地方,这地方与鹿双樵如今的落脚处,只有着十五六里的路程,算是相当接近了。

到小松岗去办事的,除了查既白,就是鹿双樵,他们没有多带一人——兵在精,而不在多,查既白明白,这趟去,主要是救席雁出困,不是打群架。

起更时他们出发,一路上不停的走着,半弦月才到中天,已经到了目的地。

小松岗地处荒僻,密密的矮松连绵簇生,风一来,齐人胸头的松涛便籁籁拂动,宛如浪翻波涌,在凄清的月光照映下,颇有那么几分萧索的意味。

就在矮松环绕中,有石屋三间屹立着,偌大的岗岭上,也就只有这三间陈!日的石屋,光景便显得有些孤零同诡异了。

石屋的前一间,有灯光透出,并隐隐然人影绰约,屋里还有人不曾寻梦。

伏身在距离石屋十丈之外的一丛矮松后,查既白目光凝聚,低声问:

“就是这里么?”

鹿双樵神情紧张的道:

“就是这里,席雁被关在后面那间石屋内,要救她得从另一边绕过去……”

仔细的打量着周遭的形势,查既白沉稳的道:

“我们一齐绕到后面,你动手救人,我替你掩护,你只管定下心来进行你的工作,如果发生情况,一概由我来应付!”

点点头,鹿双樵道:

“就这么说。”

查既白又谨慎的道:

“再检点一下,家伙是否全带齐了?节骨眼上,可别漏了什么。”

鹿双樵迅速查视他腰带上携着的几样工具:细条钢锯、铁锤头、凿子、小钢杆,然后他做了个周全的手势,领着查既白悄无声息的疾往石屋一侧潜行。

最后头那间石屋,此时是一片漆黑,没有灯光,没有人声,寂静得恍若能出鬼,鹿双樵目注查既白,意思是征询动手的时机现下是否允当?

挥挥手,查既白自己迅速隐到屋边的一道土坡后——这是个十分适宜的位置,无论对于旱期示警,拦截,或是发动狙击,都能把握先制的功效。

暗淡的月光下,鹿双樵非常小心的凑近石屋外侧那武窗前,他一面取出细条钢锯,一边压着嗓门招呼屋里的人。

屋里仍然一片黝黑,一片寂静,任是鹿双樵如何呼唤,连半点反应也没有。

鹿双樵不禁手心冒汗,胸脯紧迫,他从窗栅隙中极目向内探视,却仅见室中模糊的桌椅家具轮廓,那张靠墙的木榻上铺整着被褥,光线隐晦下,不能确定是否有人躺卧,然而,木榻两边的布慢并未放落,仍是勾束着的。

席雁是个习武的人,尤其是一个机灵的少女,其感触必然灵敏细微,岂有如此迟钝的道理?就算她再累再乏,也不会睡到这种程度——鹿双樵呼吸急促起来,这只有一个解释:席雁不在屋里!

这个时刻,此等光景,她不在屋中,又会置身何处?

手握着冰冷的钢锯,鹿双樵的一颗心也变得同样的冰冷了,池僵立窗前,觉得全身虚软,四肢乏力,脑袋也变得恁般空茫起来。

土坡后查既白是耳听四面,目观八方,但是听来看去,非仅不曾发觉什么异状,就连鹿双樵那边也毫无动静,他有些迷惆的瞧了过去,这一瞧,才瞧见鹿双樵那失魂落魄的模样!

一呆之后,查既白不免心中有气,他偏着身子斜闪向前,一个旋转已到墙侧:

“我的老天爷,这是什么辰光,你们还在脉脉含情,玩那无声胜有声?快动手啊!一会发生变化,进行起来不会太顺当了……”

鹿双樵激灵灵的一颤,颓然垂首:

“查兄,完了,一切都完了,席雁不在房中!”

查既白愣了愣,立刻攀往窗口往内望,仔细看了好一阵,才讪油的道:

“果然房里没人,娘的,这是在弄什么玄虚?”

鹿双樵吸着气,声音几乎像哭:

“一定是她父母把她移走了,查兄,这条线索一断,我又到哪里去找她?就算找得到,亦只怕时不我与,悔恨铸成了……”

查既白的眉心纠结起来,目定定的看着前面那间石屋里所透出的灯光,灯影还在,表示前屋里有人,他在想,席雁会不会在那里?若然,又在那里做什么?

鹿双樵形容悲痛的转过身去,木然低语:

“怎么办?查兄,我们该怎么办呢?”

猛一咬牙,查既白横下心来:

“去他娘的,我老查这一道是绝不空跑的,走,这里没人前屋有人,我们找姓席的两口子问话去!”

略微显得畏缩的退后一步,鹿双樵迟疑的道:

“这样做,查兄,合适么?”

查既白瞪着眼道:

“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你又想要人家女儿,又不愿开罪丈人丈母娘,天下哪来这么多两全其美的事?为了你们的百年合好,说不得只有拉下脸来玩硬的,我都不在乎,你还顾虑个鸟?你要想,眼前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最后的这句话,给了鹿双樵莫大的刺激与勇气,他抬起头来,双目在黑暗中闪亮:

“好,查兄,就这么办!”

查既白颧首道:

“这才硬气,此番不用担心得罪姓席的两口子,待有了那一天,你再回头赔补求恕不迟!”

于是,他们大步走向石屋正门,这一次他们决不掩掩藏藏,就好像孙太爷回衙一样,大大方方的来到门前。

粗重的木门是紧闭着的,门内传出隐隐的笑语,显示里面的人谈话正欢,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叫屋里的人高兴得睡不着觉?

鹿双樵的脸色泛白,神情也显得有些僵硬,平时的洒脱飘逸不知怎的全然不见了,他站到门前,竟透着那等的窘迫相,真有几分新女婿初见岳父母的意味,缺少的就是那份喜气罢了。

查既白在一边催促道:

“敲门呀,我们是先礼后兵,看在席雁面子上,不给他砸进去!”

咽了口唾沫,鹿双樵又深深吸了口气,举手轻轻叩门。

屋内谈笑声,就在他叩门的一刹那之后骤然中止,跟着来的是那种突兀的沉寂——鹿双樵屏息静气,额头上冒出汗来。

查既白双臂环胸,挺立如山,是一副泰山石敢当的姿态。

沉厚的木门缓缓开启,门内的人背对灯光,却仍能看出他脸上表情的冷峻与严酷——这是个高瘦身材,透着无比世故神色的中年人,他穿着一袭紫色薄衫,以紫带束发,右手腕上,戴着一个寸许宽的雕花金环。

鹿双樵连忙退后,像是慑于对方那尖厉逼人的眼神,嘴唇颤动着,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中年人的表情冷漠,甚至还带着几分憎厌,他微微扬起面孔,以一种生硬又轻蔑的语气开了口:

“你又来了?鹿双樵,你还来干什么?”

面色苍白的鹿双樵似在和什么无形的压力努力挣扎着,发出的声音恁般暗哑:

“席……席前辈……我,我是来看令媛的……”

冷冷一笑,那显然就是席弓的中年人眸瞳森寒:

“铁刀牧场的少东主,应该不至于如此欠缺教养,更应该不至于如此厚颜无耻才对,席雁是我的女儿,我有权选择她交往的朋友,甚至选择她的婚姻对象,而不论朋友也好,对象也罢,都决不会是你,鹿双樵,我们席家虽说沦身江湖黑道,席雁却仍是个清白的少女,比你们铁刀牧场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清白。你这样死缠活赖,可是存心要法污她的闺誉?”

用力吞咽着唾液,鹿双樵期期艾艾的道:

“我没有这样的意思……席前辈,你也知道我不会有这样卑劣的想法……”

席弓阴沉的道:

“前晚上你得以全身而逃,鹿双樵,你可明白不是我们伤不了你,乃是给你一个省悟仟悔的机会!你切莫一而再的纠缠不休,惹烦了我,不管你是铁刀牧场的什么人,我都能叫你血溅三步,横尸就地!”

鹿双樵明显的是在竭力忍耐对方的羞辱,他吸着气道:

“我不是来纠缠……席前辈,我是来请求,来解释,前辈,我和令媛彼此情意相投,两心契合,且早有终身之约,我们之间一直发乎情,止乎礼,毫无越轨之处,而我们全已成年知事,对于各自的选择并不孟浪草率,前辈又何苦非要活生生将我们拆散不可?”

重重一哼,席弓道:

“席家女儿高攀不上黑江的铁刀牧场少东主,我夫妇对姓鹿的那一族也看不顺眼,就是这么回事!”

鹿双樵艰涩的道:

“但,但前辈,这只是我与令媛之间的事,这是我们两人共同对于终身幸福的选择,与双方的家族关系,似乎不该有直接的牵连……”

席弓勃然怒道:

“一派胡言!我的女儿何嫁何从,怎会与我这做老子的没有牵连?”

鹿双樵着急的道:

“我是说,前辈,婚姻的美满与夫妻的和乐,关键仅在于结婚的男女双方,只有他们之间才能感受,才能体会,才能有所承担,这不是家族的事,不是任何人的事,尤其不该以双方的出身地位来评断婚姻的得宜与否……”

席弓大声道:

“爱是没有条件,没有高低,没有歧视的,你可是这个意思?”

鹿双樵钠钠的道:

“是——我是这个意思……”

一扬头,席弓暴烈的道:

“那么,你父亲和二叔的表现如何?他们的态度又是怎样?他们使用威迫利诱的卑陋手段,伤害我女儿的自尊心,扼杀她的情感,他们竟恁般毫无怜悯、心狠手辣的胁迫她在那风雪肆虐的深夜离开,弃之于绝地,置我女儿生死于不顾,他们为什么要做得这般绝情、这般酷毒!鹿双樵,因为他们认为我女儿配不上你,我席家的人出身低贱,认为你们是黑江的名门大户,是关外的巨族,席家的女儿一旦和鹿家结亲,就是玷污了鹿家,羞辱了鹿家!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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