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寡妇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在原地,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大叫喊道“站住。”
“你们就想这么走了?”她眯着眼,不依不饶。这样让他们走了,自己怎么下台?
“怎的,你污蔑我相公,这会儿还敢找麻烦?”夏妤不甘落后,冷笑一声,扬着下巴,不屑道。
“谁污蔑他了,明明是他非礼我,我出言教训怎么了。”
“哼,非礼你?拜托,大娘,你也不回家照照镜子,就你这模样,哪里值得我相公去非礼。”
“你叫我什么?”居然敢叫她大娘?
“大娘啊,难道不是?哼,你当大伙儿都是傻子,我相公是瞎子?非礼你?我看你非礼我相公还差不多?大伙儿说是不是?”夏妤朝四周一喊,立刻引来应和之声。
“你这小蹄子,居然血口喷人。”她指着夏妤,气的呼吸不稳。
“我血口喷人?我看血口喷人的是你吧!有我这么个貌美如花又痴心不悔的娘子,他会非礼你?你看他老实,又不跟你一般见识就以为好欺负是不是?我告诉你,今个儿本姑娘站在这,你就别想动他一根汗毛。”夏妤顿了顿,又不屑地补了一句:“笑话,非礼你?还不如非礼一头猪。”
“对啊,看这和尚怪俊俏的,家里又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哪会对这泼寡妇感兴趣?”
“是我也要小娘子,哪会看着泼妇一眼。”
“对对对,张寡妇下去吧,人家家有娇妻,哪会非礼你。”
“耐不住寂寞也不要染指人家相公啊!”
……
人群一阵沸腾,大半是夏妤的拥护者,那妇人被说的脸蛋一阵红一阵白,气的说不出话来。
“念在今日我找到相公,心里高兴,也懒得与你这泼妇一般见识。下次颠倒黑白之前,麻烦先撒泡尿照照自己,掂量掂量有几斤几两,省的再出来丢人现眼。相公,我们回家。”说着,夏妤回过头对着和尚甜甜一笑,挽着他的手臂,头也靠在他的肩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夏妤表面通情达理,趾高气扬,心里却乐翻了。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非(提供下载…)常时期还得用非(提供下载…)常手段。对付泼妇,就得更“泼”。
她只道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和尚的困境,洋洋得意,殊不知眼前的一切都落入了另一个有心人的眼。
旁边的来福酒楼,二楼的临窗雅座,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蓝衣公子。此人容貌俊秀,端的是谦谦君子,温雅如玉,偏生那细长的狐狸眼却泛着别样的光芒,此人正是慕安。从这个角度,正好把楼下的闹剧看个一清二楚,包括夏妤暗地里那些自作聪明的小动作,皆一点不漏地落入了他的眼。
虽然,“他”的说辞有些偏颇,戏演的可真精彩。至少,达到了想要的结果,还把众人唬得团团转。果然,非(提供下载…)常时期,非(提供下载…)常手段,兵不厌诈。
慕安轻轻摩擦着手中瓷杯,眼睛却定定地望住夏妤,嘴角泛起一丝别样的浅笑。
这副甜蜜的情形,亦羡煞了旁人,人群自动疏散,给这对久别重逢的苦命鸳鸯让出一条道路。
那张寡妇,羞得无地自容,早乘人不备,溜了。
直到两人远去,人们还在津津有味地谈论这桩“美事”。
好一对痴心不悔,破镜重圆的“苦命鸳鸯。”啊!
卷一;第十四章 不如住我家
“狗屁。”城中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夏妤狠狠地啐了一口,对着那和尚错愕的脸庞,满脸气愤:“你现在回去不是找抽么!大家一见你那光脑门就穿帮了。”
“贫僧只是想找个借宿的地方。”和尚的脸色看起来很无辜,似乎并不认为两者有什么冲突,见夏妤一脸凶悍,腿忍不住往后挪了一下。
见识了她在街上深厚的演戏功底,令人汗颜的颠倒是非能力,他对眼前这个女施主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奇特的心理。弱小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百折不挠的坚强内心,使得他的一身武功在她的面前都化为无形般,忍不住被这小女子得寸进尺,偏偏无可奈何。
“那他们也会把你当大骗子负心汉轰出来。再说,你就不怕被那寡妇撞见,又缠上你?”夏妤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幸幸苦苦把他解救出来,他倒好,好了伤疤又忘了疼,非要折回去找什么客栈落脚。
这和尚是本领不凡,心地也好,就是太老实,也太死心眼。终究是佛光中沐浴出来的人,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干净通透?
“贫僧总要找个落脚的地方。”他敛眉,眼神颇有些无奈。身后是一条死胡同,来的路又被这女施主堵死了,他们讨论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偏生,他还走不了。
夏妤低头冥思,忽然灵光一闪,抬头说道:“这样吧,你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就住我家好了,反正家里还剩一间空屋子,就当我日行一善好了。”反正师父也不会那么快回来,不如物尽其用。再说和尚武功那么好,指不定能帮不少忙啊!
“这,男女有别,贫僧怕给女施主添麻烦。”和尚望着夏妤一脸希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我说你一个和尚怎么比那书生还酸呢,还男女有别?我要早在乎,也不会让你背我回家了。再说,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和尚,构不成男女。佛祖也说,众生平等,你嫌我是个女人,搞性别歧视是吧?”软的不成,干脆来硬的。
“贫,贫僧不是那个意思。”和尚的心头划过一丝冷汗,说话也有些结巴。刚才那妇人他还能置之不理,现在这女施主怎么更难应付,偏生人家还一幅我很好心的样子,他还不能不理。
“那你就住我家来,我只是想报你的救命之恩,也想积点德,做做善事,你就成全我吧!”她都这样委屈求全了,这和尚没那么难搞定吧!口水都要说干了,他倒好,就是不给人一个干脆,真不知道,以他这木讷的性子,若是没了那身好武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那,就麻烦女施主了。”良久,那和尚双手合十,略带感激地说道。
“不客气,不客气。”夏妤摆摆手,一脸慷慨的模样。“我家就住在城外的水村,家里除了我,还有小白,别担心,小白很好相处的。不过,你见了他可不要太惊讶哦!我在别人眼里,可是个男子身份,你也不用担心坏我名声,以后注意不要叫穿帮了。”
“贫僧知道,多谢施主。”
夏妤一听,顿住脚步,突然回头看他,嘴角止不住抽搐起来。
“那个,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女施主或是施主之类的,每回你一叫我都觉得下一刻就要随你遁入空门了。你别这样看我,你真有这种本事,放心,这是褒奖,说不定以后你还能为光大佛门子弟作伟大贡献,只不过不包括我罢了。我姓夏,单名一个妤,你怎么顺口怎么称呼吧!”那个女施主真是听得她头大。
“那,夏姑娘?”那和尚试探地叫到。
“好吧,你要这样叫也行。”夏妤看着他坦然的眼神,最终妥协。“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贫僧法号了尘。”
“我还是叫你和尚好了,顺口。”了绝凡尘,虽然那个名字挺适合他的,但是佛气太重,让人有一种距离感,她这个俗人还是叫俗称的好。
了尘微笑着点头,对她的性子,颇有些了解,他也不计较这些虚礼了。
“你先在这儿等会儿,我去把衣服换一下,完了我们就回家。”这身衣服穿回去,让那些村民看见,那还了得,没准小白也认不出来。唉,生平第一次穿女装,偷偷摸摸还这么狼狈,又那样出场。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裙钗飘飘,长袖善舞,微微一笑很倾城啊!不过,这些词听得最多的,也是形容那五公主的,要么就是那头牌林袖烟的。
眼见了尘点头,夏妤才用袖子半遮着脸庞,朝那巷子口走去。这衣裳是租来的,得去把押金赎回来。
从衣裳铺子出来,夏妤就带着了尘出了城。在她强烈地要求之下,了尘不得不屈背背她回家。现成的高速人力车,又快又舒服,不用白不用啊!
到了家门口,夏妤敲响了院门,只听得一阵欢快的脚步,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袭白衣的小白雀跃地站在门前,却在看见她身后的和尚时微微怔了怔,随即有些怕生地躲在夏妤身后,眸子有些忐忑不安。
夏妤牵过小白,亲昵地笑着,抬眼却见了尘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白,远山般的眉微微蹙着,眸子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和尚,还杵着干嘛,快进来啊!”夏妤招呼着,脸上笑意盈盈。就知道小白的绝色之姿不同凡响,这下,连和尚也看呆了吧!
和尚凝重的神色在夏妤的目光转过来时,突然松懈,再看时还是那慈悲温和的目光,眼睛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小白,眼底亦泛起一丝波澜。
“小白,这是了尘,我的救命恩人,以后,就住咱们家了。”夏妤拉着小白热情地说道,不料小白却始终低着头颅,人也有些恹恹的。
“和尚,这是小白,我们家中的另一成员,小白很漂亮吧!”夏妤一脸热切,并未发现有些异样的气氛。“和尚,我们乡野小户,不比那些高门大院,山珍海味我招待不起,清淡素菜却是应有尽有,正巧你也吃素,等着看我手艺吧,绝对让你赞不绝口。”夏妤挺起胸膛,自信满满。
“夏姑娘客气了。”了尘谦逊地说道,微微额首表示感激。
“不客气不客气。”只要你以后多帮点忙就行了,报恩也要讲原则嘛,物尽其用一向是她的优点。
“那么我先去厨房做饭了,你们在这里坐一会儿,马上就好哦。”说完,甜甜一笑,转身走向小厨房。
直到夏妤消失在庭院,原本看似轻松的气氛陡然凝重起来,空气中,涌动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了尘原本轻闭的双眼倏然睁开,那一向慈悲温和的眼眸,此时却射出一种异样的光芒,带着探究和凝重,犀利地望向小白,那双眼,摒去了舒广宁静,显得异常悠远锐利,瞳孔幽深,似能看透一切。
小白始终低着头颅,身子却在那目光中微微发抖,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了尘越来越犀利的注视下,他慢慢停止了颤抖,周身亦开始散发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抵抗气息,本能让他进行自卫性地反击。
空气中,潜藏着一股暗自的较量。
突然,小白抬起头颅,那原本掩藏在发丝里的眼眸慢慢隐现,不同于原本的清澈纯粹,那双眸子有些冷凝,带着一种亘古的孤傲清绝,以及冷漠,瞳孔却慢慢变浅,金色的光华流转其间,像一把利刃,不动声色地划破原本逐渐包围他的气息。
了尘微微一窒,眉宇微蹙,瞳孔却更加集中,口中的佛经越诵越快,手上的念珠也越拨越快。
突然,那人眼里流转的金色一聚,倒似有双瞳一般,如两柄无形的利剑,在虚空中朝着了尘射来。
只听得一声轻响,了尘神情一凝,断了的绳索再也锁不住那圆润的佛珠,只听得一阵“珠落玉盘”之声,那十来颗珠子,自指尖分落,滚落一地。了尘的手指僵在半空,额上亦冒出细密的汗珠,紧抿的嘴角微微张开,正待开口,夏妤的声音却突然从厨房中传来。
“小白,过来帮一下忙。”声音里参了些急躁,厨房的她似乎有些忙不过来。
小白原本疏冷的面庞在瞬间瓦解,眼瞳也慢慢变回琥珀色,茫然地看了眼四周,又带着异样的神色瞟了眼了尘,直到夏妤不耐烦地再次唤道,他才猛站起身,身躯一晃,脸色有些苍白,踏着有些虚浮的步子往厨房走去。
了尘深吸口气,闭目调了内息,这才起身慢慢捡起洒落一地的珠子。五指微张,那圆润中泛着光泽的绛色佛珠静静地躺在手中,了尘望着厨房的方向,目光沉了下来。
从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有些异样,天生的敏锐总能让他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不同寻常的气息,一种极具威胁的气息。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连他这双“灵目”都看不透?
师父,这炎国京都是否真是他的遇劫之地?在这里,他又是否能安然渡劫,最终入大乘之境?师父曾说,天生“灵目”,他这一生,却注定有两人看不透彻,小白是否就是那其中一人?
卷一;第十五章 夜观星象
了尘的的到来,看似平静,却似乎涌动着一股暗潮,两个人的气氛始终有点怪异,一个有意无意地躲避,一个目光中总含着探寻。小白虽然绝色,但以和尚的人品也犯不着这样!和尚面善又宽厚,没理由不好相处。不过,最后她还是归结于小白太怕生的缘故。
凡是有了和尚在,她轻松了很多,采药的时候,有和尚出马,看中哪株点哪株,他瞬间就能给你采回来。和尚不挑剔,就连她与小白同床共枕,他也没闲话可说,似乎只要不捉弄他就没什么问题。总体而言,他们的三人居,还是十分和谐的。
她早出晚归,和尚也不常在家。某日小小一问,才知道他是去城里的广济寺拜访高僧什么的。不过,既然他能找到寺院,那么也可以找到住处了?偏生他绝口不提搬走的事情。
只是,她也注意到一点。自从和尚来了,小白似乎比以往更黏她了,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这么说吧!有她在,他是尽可能地离了和尚一点,她不在,他也绝不肯与和尚独处一室。这两人?虽说没什么大矛盾,看着咋这么别扭呢!
比如,现在她正坐在屋里捣药,那两人各据一方,一个在腻在她身边帮着她分药材,一个坐在她对面闭目诵经,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
“和尚,你们出家人不是以慈悲为怀么。”正在捣药的夏妤突然抬起头,笑意吟吟,眼里有着明显的算计。
了尘睁眼,有些不明就里,心里却有些了然。这夏姑娘,怕是又有麻烦了吧!
“现在我给你个广开善业的机会。”现成的人力资源啊,趁热打铁,好好利用。
手上的佛珠顿了顿,了尘疑惑地看着夏妤,这夏姑娘折腾人的本事他可是深有体会。
夏妤见他如此,脸上的笑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