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之人身材纤细修长,一身白色锦袍滚着黑边,让他与这乌黑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犹如一颗明珠般存在。
那人面容清冷,眸子淡淡地一扫远方那黑色的城墙,“乌兰将军客气了,如今还是靠乌兰将军出兵助南秦,在下回京后定会如是向皇上禀报。”
“啊,那就多谢使臣大人美言了。”乌兰思诺一拱手,对这使臣抱拳,神色全然崇拜。他回忆起这纤细的使臣初来大营之时,只身一人自带了一块令牌一份圣旨,他并未全然信任,加之一些刁难,谁成想着看似柔弱的使臣竟然顷刻间便击败他五十员猛汉,最后是看在他面子上没取他们首级。他能看出只要此人想,定能要了这五十人的命。从那一刻开始他便再也不敢轻视这个使臣了。
那人一点头,再次深深望了那远方城墙一眼,“该带到的小心我都已带到,剩下的事就有劳乌兰将军了。”
“哪里哪里,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回身一拱手,“那乌兰将军,在下就此别过,这就起身回京复命了。”
乌兰思诺看了一眼天色,“这天色阴暗怕是要有暴雨,使臣大人不妨先避过这场雨再走?”
那人摇了摇头,“不了,乌兰将军的好意在下心领了,皇上还在京城等我的回信,耽搁不得就此告别。”说完便转身欲用轻功离去。他确实着急回京,不过心心念念着急见到之人却不是皇上,而是另有他人。
“等等使臣大人,乌兰思诺还不知大人您的姓名。”乌兰赶忙出声将他拦下,早先他得令有计划地骚扰挑衅北关城,此时又挑衅阿达城,直到今日午时才见到这南秦国使臣,而使臣才交代他一些具体的事宜,但从始自终都未曾听闻使臣的名字,这样即便是北漠君主问起他来,怕是也不好交代。
那人的头微微回转,长发在风中肆意飞扬,一身白色锦衣在那天空突然的一闪下格外耀眼,那光芒让他犹如谪仙下凡一般,薄唇微启,与这狂风怒作的环境相反,他吐出的声音异常沉静清冷,那声音仿佛他真如谪仙一般,与这尘世毫无瓜葛。“我的名字是,雪姿。”
……
南清国皇宫,御花园。
路友儿无语地看着周围怒放的百花,很想回头告诉那默默站着的兰陵王宫羽落,这地方皇后天天带她来,来腻了,能换个地方不。
不过后来想想,算了,这皇宫有什么好玩的,出了御花园就是别的妃子的宫殿了,也实在没什么可逛的,反正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也早看出来了,从那皇后将时间扔给他们俩后,她就看出了一切。那在现代介绍对象不也是这样吗,两人来顿饭局,吃吃饭说说话,之后介绍人便走了将剩下时间交给相亲的两人,此时他们也只是换了个地点和身份罢了。
两人离得很远,大概有两尺,友儿看着花、宫羽落望着天,如若旁边有人走过肯定不会觉得两人认识,都会觉得两人根本是陌生人吧,不过此时此地绝不会有陌生人路过的,御花园四边都有人严格把守,绝对不会有闲杂人等来干扰他们“谈情说爱”,别说是谈情说爱了,就是**发生些什么事也不会有人发现。
宫羽落望着天,心中暗暗寻思,时间快到了吧,他可以回去了吧。
路友儿低头看着花,仔细想着,雪姿到底哪去了,她的消息应该怎么传达出去给段修尧。
两人就一直保持这这样的姿势很久很久。
刚刚还清朗的天突然一阵凉风吹过,紧接着便是乌云密布。
宫羽落俊秀的眉头一皱,如若他十几年生活经验没错,这天……是要下雨了。
眼神一扫两尺以外的路友儿,见她还是低头看着花,无奈地摇摇头——傻了吧?不能怪她,要怪就怪他吧,谁让他这么英俊绝美?
这雨来得快,刚刚清朗无云,顷刻间便乌云密布,随后那豆大的雨点便纷纷落下。
宫羽落一惊,那圆润清朗的声音咒骂,“他妈的这破天,说下雨就下雨,让小王去哪躲雨啊?”
路友儿也赶忙回头查看,此地虽然是御花园,但那御花园可大了去了,此地没凉亭,周围全是花,说是避雨还真是没地方,“王爷,这附近离哪个宫殿最近?”她自然是知道不远处便是太后的寝宫慈宁宫,不过既然皇后一再强调她对宫中不熟,她也不能拆皇后的台,只好出声“询问”。
宫羽落一拍手,“对呀,这不远处便是母后的寝宫,去那避雨吧。”说完便匆匆跑去,根本不理友儿。路友儿一愣,这人也实在太没有绅士风度了,怎就一点也不照顾女性呢。无奈也只好抱着头狼狈的跑。
宫羽落虽然大步跑着,其实跑得并不快,可见平时缺乏锻炼,而友儿则是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并未用轻功,虽然皇上应该知道她有武功,但只要她不使出来别人便不会知晓她武功的高低,这武功是她最后保命的招数,不到万不得已是坚决不是暴露出来的。
终于跑到了通往慈宁宫的长廊,长廊,顾名思义,是一种带着屋顶的走廊,来到长廊自然就是能躲了雨。
路友儿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瞪了他一眼,真是看不过去,这男人分明就是绣花枕头,刚刚开跑还好速度一般,后来就越来越慢,最后开始走,最后……连走都不算一步一步拖了着,这期间连一刻钟都没用到,甚至可以说十分钟这男人的体力便消磨殆尽,这是她在这个时空见过最弱的男人了。
拜这弱男所赐,她竟然也这么傻傻地跟着“爬”回来,就这几步远的路,竟然浇了个透心凉。
宫羽落一回头,路友儿赶忙收起刚刚那鄙视的目光,把头深深低下,状似娇羞。
宫羽落一手扶着长廊朱红的柱子,一只手支着自己的腿,哈哧带喘半天没传上来气,“路……路……路……路姑娘……前……前……前面……就是……母后的……寝宫。”
“……”友儿低着头安静的听着,暗暗帮他使劲,恨不得帮他一口气把话说出来。
“我们去……母后那……整理下吧。”一句短短的话,硬是让他说得支离破碎。
“好。”友儿轻轻吐出一个字,从始自终都未曾抬头,还是那副娇羞样。
之后,路友儿便跟着连滚带爬的宫羽落艰难移动到不远处的慈宁宫,这期间又用了五分钟,而整个路程五十米不到。低着头慢慢跟着宫羽落的友儿不知已经翻了多少白眼,最后终于到了宫中。
太后,自然是已经听到皇后的交代了。
对于这件事,太后非常赞同,一方面让自己这宝贝儿子为南秦国做贡献,堵了那朝堂上文武百官的口,要知道那些官员们没日没夜地弹劾兰陵王,她早就头疼不已了;另一方面她也希望自己这宝贝儿子早一些恢复正常。
这宫羽落断袖之事让太后十分头疼,却也知道强求不得,因这孩子从小就不喜欢女子近身,只要宫女在他身边他便大喊大叫,此时弄了满府的男宠也不是回事,她曾经赐了他无数美女,都被他送了回来,如若她坚持要送,她宝贝儿子就直接将这些美女卖到妓院,总之连他兰陵王府都不让踏进半步,这些,都是太后的烦心事。
如若自己儿子真能开了窍就好了,那她也能早一日抱上孙子了。
宫羽落前来让太后开心不已,又是亲自吩咐熬姜糖水,又是亲自拿名贵丝巾为他擦头发,更是令人找了干净衣服让两人换上。
路友儿总有种感觉,这宫羽落是太后的亲生儿子,那皇上宫羽翰其实不是。当然,想归想,宫羽翰也定是太后亲子,因那母子三人的相貌有七分相似。
太后坐在正位上,宫羽落坐在副位,而友儿则是坐在客位,外加上太后贴身的几个大宫女,几人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宫羽落的到来,显然让太后十分开心,而众人聊天的话题也皆是围绕着宫羽落转,只要是说他的好话,那太后便格外高兴。期间,友儿也插嘴昧着良心夸了宫羽落几句,那太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看向友儿那慈爱的目光比平时多了几分真诚。
路友儿在心中暗暗叹气,这古往今来都未变,母亲最心疼的永远是不争气的儿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哗哗声敲得房檐作响,明明是明媚的午后,此时却黑得如傍晚一般。
太后看了看两人,“落儿啊,母后累了,去休息片刻,你定要好好陪陪路姑娘,路姑娘是宫中贵客。”说完,便在友儿看不到的角度意味深长地看了宫羽落一眼。
那眼神在说,宝贝儿子挣点气搞定她,我们的宫氏江山就稳了。
宫羽落看了友儿一眼,见友儿还是“娇羞”地低着头,连忙回给太后一个鬼脸,母后啊,你让我和女人在一起都不如给我一刀来得痛快。
太后面色一变,冲宫羽落威胁地怒了下嘴。
宫羽落只要怏怏地低下头,他可不能得罪了母后,只要母后在,他荣华富贵就在,如若母不和他一条战线上,就皇兄那脾气,搞不好就直接削了他的权让他自生自灭呢,所以,最得罪不起的人便是母后。
见他顺从的低下头,太后欣慰地点了点头,笑了笑,在宫女们的搀扶下慢慢起身去了里室。
此时他们身处于一个小厅,外面狂风大作,那门,自然早就死死关闭,而随着太后转身离去,连那后门也关上了。
密闭的室内,只有两人——宫羽落和路友儿。
室内一片寂静,寂静得有些尴尬。
友儿眉头微微一皱,心中大叫不好,因为这气味……分明就是当初她中了春药的味道,那是一种香气,应该就是旁边那精雕细琢的香炉所散发出的焚香,这焚香定是有问题。暗暗恼怒,这太后为何这么阴损,先是让她**于大儿子,现在又用春药让她和小儿子发生什么,太过分了。
宫羽落根本未动,优哉游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友儿浑身有些发热,没错,一定是那香,已经确认了,定是那焚香有问题。友儿慢慢起身,慢悠悠走着,好像是参观这个厅堂里的摆设,慢慢走到那香炉旁,看了看那香炉,脑子不停地在转。她必须要将这香炉灭掉,但是到底要想什么办法呢,还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灭掉香炉,还要那兰陵王宫羽落不发觉……到底应该怎么办?
友儿站在香炉旁,盯着这精致的香炉,好像在欣赏那香炉上的鎏金瑞兽,那香气正一缕一缕从镂空的缝隙中慢慢散播开来,那优美的雾气在友儿眼中确如毒气一般可怕。
到底……应该怎么办?
正当友儿头疼之际,只觉得眼前一黑,那宫羽落已到她面前,友儿心中突然一沉,大叫不好……
93,进展
午后,阴云大雨瓢泼,室内,金炉焚香冉冉。
这是慈宁宫一个小厅室,屋外狂风怒作,门窗紧闭,而厅堂其他房门皆关,密闭室内只有两人,一男一女,男的姿色绝色犹如谪仙,女的身材窈窕粉嫩可爱,室内被焚香燃起的云雾氤氲,暧昧无比,显然室内两人也有些尴尬。
路友儿不动声色地站在香炉前,低头紧紧盯着那香炉之上的鎏金瑞兽,头脑中思绪万般飞旋。
她知道这其中燃的定然是之前中春药的那种的熏香,这熏香恐怕就是催情药,她心里很明白,无奈必须要装糊涂,此时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怕真的撕破了脸,那皇上就不用这些迂回的招数,直接将她拿下严刑拷问,她路友儿可不是什么铁人,估计打几下怕是就要招了,反正那火炮秘方也不是什么机密,在现代基本普及,不过怕的就是皇上卸磨杀驴,问出秘方她性命难保。
所以此时能不撕破脸就别撕破脸,撕开了对谁都没好处!
愣愣地盯着面前的香炉,她必须马上想到办法灭了这该死的香,还不能被人发现。
突然前面一黑,宫羽落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友儿一惊立刻催动内力,如若这宫羽落真想干什么她就算是鱼死网破也不能让他得逞,大不了就一死,还能怎样?
宫羽落从头至尾未看她,左手一抓那那香炉上的瑞兽,香炉盖子打开,右手的茶碗一道,整碗茶水皆倒了进去,一下子扑灭了那幽幽燃灰,缕缕烟香随即消失。所有事情发生在顷刻之间,让友儿一愣,那浑身内力一时间在体内流转没有卸下。
见香炉灭了,宫羽落几步走到门前,一声响那门闩落地,屋门大开,冰凉大风立刻灌入房间,让刚刚氤氲弥漫的房间顿时明亮了许多,刚刚那浑身隐隐燥热也马上平息……原来他也发现了。
宫羽落做完这些,便一声不吭地道离友儿最远的椅子上坐下,双眼直勾勾愣愣地盯着外面的瓢泼,没有其他动作。
友儿这才恍然大悟,偷偷将体内内力卸了,走在身边的一个椅子坐下。有些惊讶这宫羽落竟然也能发现,但是也庆幸多亏了他发现,解了她的重围。
室内又恢复了诡异的安静,门扉打开,那狂风夹杂些许雨点飞进屋内,星星点点甚至溅到友儿身上,脸上,友儿恍然无觉,一直看着外面的大雨想着心事,她想的是……如何讲消息带出去,带给段修尧。
难道要她自己逃出去?
宫中的侍卫众多,换班制度非常严密,这些不说,越是宫墙处,机关暗卫越多,如若真想逃出去必须要探明这些才行,但是此时她无论走到哪都有众多宫女跟着,她如何去探?真是想想容易做起来难。
再者,皇上将她留在宫中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如若自己的真的就这么逃出去,难道皇上就这样善罢甘休了?当没事发生?如若那样搞不好皇上会随便编个什么理由全国通缉吧,就算是逃出去她也不敢回阿达城,因为那样只会给宇文怒涛带来无限麻烦,真是……烦死了!
那她到底要如何呢?
无论怎样将消息传出去才是最主要的,虽然不能将希望全压在段修尧身上,但是有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些希望。
一刻钟过去了,厅堂里的两人在厅堂两边椅子上坐着,齐齐地望向门外的大雨愣神,那雨,还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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