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友儿轻皱眉头,她不习惯平白拿人钱财,不过此刻她确实需要钱,即便是找到工作,一时间也拿不出银两,而奶奶此时不能断药。最后思前想后,还是接过了荷包,“谢谢姑姑了,改日我赚了钱会还你。”
孙巧文叫了她“小红”便是认了她的身份,她点点头,对这自立要强的女孩越加喜欢,虽然她身份不明,不过只要她真心对孙老太,她自当护她周全。
“绣坊的话,日日辛苦,每月工钱只有二两左右。在林府做工一个月月钱四两,你跟我去林府吧,做个粗使丫头,有我顾你周全,你也不会吃亏。”
路友儿很开心,四两银子,不光够给孙老太抓药,还能一个月攒下一两银子,太好了,只是……
“那我就不能每日回来照顾奶奶了。”友儿担忧的看了屋子一眼。
孙巧文笑笑,“这个不用你担心,这些左右街坊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我也会让你三姐姐过来看看,只要有机会就让你回来,你就安心做工吧。”
路友儿点点头,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震得自己一惊——这林府不会是林清然的家吧?
她不敢问孙巧文,想想,就算是真是林清然家,应该也不容易见到吧,再说哪会怎么巧,扬州这么多姓林的……她不停的安慰自己。
就这样,友儿进到林府做了个粗使丫头,每日挑水砍柴打厨房下手,因其有内功底子,力气也比正常人大了许多,体力活她都抢着做,引得厨房的老婆子丫鬟们感激连连,对她更是关爱有加。
一个穿着桃红衣服的丫鬟来到厨房叫友儿,“张小红,孙管事找你。”
姑姑找她?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奶奶病情恶化,急忙扔下手中的活跑出厨房。
她前脚刚出去,厨房就来了一位稀客,老婆子丫鬟们见到他,连忙放下手中活挤过来请安。
厨房管事也过来,殷勤地问候,“少爷,厨房油烟大,您有什么需要派个人传话就好。”
林清然点点头,“明日便是主母五十大寿,我来看看厨房准备的如何,如果明日前厅人手不够,你们便抽出几个能拿出手的粗使丫头帮忙。”
“是,少爷您放心吧,一切都准备好了。”厨房管事赶忙回话。
林清然点点头,明日他邀请了很多有头有脸之人,千万不能有何闪失。
视察了厨房之后,他便出府到县衙,期望着希望那边能传来好消息,找到路友儿。
23,家主清然
忙碌了一天,终于可以休息了,友儿回到她的卧室。
粗使丫鬟的起居室为四人一间,所以还有三人与友儿一同分享一间卧房。
其中一个是管事婆子,人们称她为李婶。丈夫同为林府下人,已经过世,唯一的儿子为家生子,此时在林家店铺做掌柜,颇受重视。主家栽培自己儿子,李婶自然对主家感激不尽,此刻更是以府为家,干脆搬到了林府居住,除了厨房管事外,她便是厨房资格最老,地位最高的人。
另一个与友儿一样是粗使丫头,长得人高马大,很有力气,挑水砍柴功夫不亚于友儿,名唤雪晴,同友儿一样心思单纯,所以两人很是要好。
最后一人名为胭脂,咋一听如青楼女子,这艳俗的名字也是她自己起的,人长得还算标致,但却整日涂脂抹粉,妄想勾引有钱人家的少爷做个吃香喝辣的小妾。
胭脂不是粗使丫鬟,为二等丫鬟,平时在外室伺候主母少爷,却因那刻薄的性格与同居室的银铃发生争执,恰巧这银铃是那主母身边当红的一等丫鬟银杏的亲妹子,所以这胭脂硬是被赶出了二等丫鬟的卧房,来到这粗使丫鬟卧房。
可惜她还是不改恶习,到处对人指手画脚,俨然已为少奶奶,卧房里除了对李婶稍有收敛,对雪晴及友儿更是呼来换取,仿佛两人为她的丫鬟。
友儿为练武之人,虽然本尊不喜习武,不过友儿却很喜欢。下了工,友儿在院子里打坐两周期,用内力调养生息,一身疲惫顿时消散,又变得活蹦乱跳。
李婶也回到居室,虽没做什么累活,不过年纪大了,自然一身疲惫。
“李婶,你躺下,我给您捏捏。”友儿蹦跳的过去。
李婶看到路友儿便眉开眼笑,这个不怕脏累、任劳任怨的女孩,李婶打心眼里喜欢,如果不是自己儿子已经有了意中人,她真恨不得拉着友儿做她儿媳妇。
友儿给李婶捏着,李婶便与友儿唠着家常。
门推开,胭脂大摇大摆地进来,一屁股坐在唯一的梳妆台上,把所有首饰一股脑倒在桌上,所有脂粉一字排开,专研起来。
李婶与友儿互相看一眼,这胭脂今日架势如此大,难道已经成功勾引有钱人家的少爷?
“胭脂姐,你明天有什么重要活动吗?”友儿好奇心很强。话出了口便后悔了,这胭脂很少理她,即便是理,也没有好气,仿佛和她交谈丢了身份。
出人意料的是,胭脂今日心情特别好,转过身去和颜悦色的回答,“小丫头没见识,明日便是林家主母五十大寿,少爷大摆筵席,到时候定会有很多达官贵人来此,我胭脂就犹如那深藏石中的璞玉,明日便是我出头之日之时。”
友儿与李婶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没有说话,倒是胭脂想了一想,继续道。
“按说我胭脂天生丽质,早该出头,只可惜好事多磨,我们林府自己的少爷年纪太小,啧啧啧,可惜了。”
友儿一愣,她来林府几日,从未听过自己主家的事,也从未多嘴问过,隐隐知道家主年轻,不过……会是林清然吗?摇摇头打断了自己的幻想,那林清然才十一岁,怎么能为家主?搞不好是那孩子吹牛皮呢。
不过心里还是不安,“胭脂姐,我们家主多大年纪?”
胭脂如银铃般笑声响起,如果忽略其中有些装嗲的成分,她声音极为好听,今日她心情甚好,还有闲心与友儿开起玩笑,“小丫头也动了春心?这样才对嘛,女人干的好不如嫁的好,即便是做不了妻,做个妾也成,只可惜啊,”她顿了一下,冲友儿抛去一种打趣的眼光,“我们的家主林清然,刚刚十一岁,小红你是没戏了。”
仿佛一块大石突然砸在面门,友儿眼前一黑,深受打击,自己刚刚逃出来几天,竟然自投罗网的回来,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难道要继续逃走?片刻,友儿便打消了念头。
林府这样的大家族,家里的下人一般签的都是死契,因为管事婆娘孙巧文的原因,她只签了一年卖身契,这一年肯定是不能离开的,如果私自逃走,怕是孙姑姑要受牵连。
胭脂看到友儿深受打击的样子,笑得更欢了,“呵呵呵呵,小丫头第一次怀春便被打击,真是可怜……呵呵呵呵……要怪只怪你生不逢时,早出生那么五年,白瞎了我们粉雕玉琢的小少爷。”
友儿无力,自言自语,“不会的,大他十岁以内,他都能接受。”这是他自己说的,如果他不这么变态,自己也不能如此烦恼。
这句话胭脂没听到,如果听到,又要没完了。
友儿脸色不好,李婶看到了,自然不会以为友儿真的因为胭脂的话受打击。她坐起身来,拍拍友儿的背,“怎么了?脸色不好。”
友儿摇摇头,脸色苍白,“没什么。”
胭脂得意的看了她一眼,“这就受打击了?今天本姑娘心情好,多说几句话,别说那少爷十一岁,便是二十一岁,你也入不得他眼。”
看了友儿那未发育完全,还带着婴儿肥的身子,她继续说道,“别说你长相如此平凡,就是你整日在那厨房也无法有出头之日,你想啊,好好的少爷没事能往厨房钻吗?所以啊,呵呵呵呵,飞上枝头变凤凰你就死了心把。”
“真的吗?”友儿一下子冲过去拉住胭脂,如抓了一根救命稻草,“少爷真的不会来厨房吗?”
胭脂吓一跳,“当然是真的,厨房又脏又油,我们少爷那般尊贵的人儿自然不会到厨房。”说完挣脱友儿的手,死死白了她一眼,不再理她,专心研究起明日带什么首饰。
刚刚如阴云般的心情突然放晴,友儿满面笑容,“李婶,躺好,我给您继续按摩。”这真是天下的好事,这里没有香槟,不然她死活也要开瓶庆祝下。
李婶也疑惑的看了友儿一眼,哪个少女不怀春,她自然是理解小丫鬟们想攀高枝的心情,不过这张小红的反应太不正常了,知道自己没戏竟然如此高兴……真是个怪孩子。
友儿哪里知道李婶想了什么,此时正高高兴兴为她捏着。
她同样不知道的是,明日,便是她与林清然相见之时。
24,再见清然
这一日,林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只因主母林夫人五十大寿。
不光对外大摆筵席,请尽达官贵人、文人骚客,对内更是大发赏钱,从府中下人、到各店铺伙计,皆发一两赏银,所有接到赏银的下人感激不尽,都衷心期盼老夫人身体健康。
不要小看了这一两,林家家大业大,下面店铺无数,所有下人每人一两,合起来便是发下将近五千两雪花银,整个扬州,敢如此做的,只有林府一家。
友儿劈完柴,此时正在烧火,拿到这一两赏银,她也格外开心,因为她可以给奶奶买很多补品。看向周围喜气洋洋如过年般的下人们,友儿不得不佩服林清然收买人心的手法,
听李婶说,林家一脉单传,主母段氏在三十九岁才老来得子,宠爱非常,只可惜老爷却因病去世,还好这少爷天资聪慧,小小年纪便接下家业,断了那些族人的贪婪野心,不光接下家业,还把产业发扬光大。
林清然做生意的本事她虽未亲眼见识,不过那小子缜密的思维她是真领教了,当时他几句话便把她耍的团团转,让她进退不得……突然想起那小子还答应给她一千两银子。可惜了此时不能现身,不然得了那一千两银子,就可以带奶奶去京城好好治病了。
路友儿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炤火,左手支着腮帮子,思考着心事,厨房里却冲进一人。
“你们都站起来,抬起头来。”一个骄纵的女声响起。
友儿回过神,见到周围粗使丫鬟皆站起来,她也跟着站起身来。
来者是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一身粉红色纱衣,虽然梳着丫鬟的发型,但衣料考究、首饰精致,再加上那盛气凌人的气势,估计就是李婶所说的丫鬟中的战斗丫——一等丫鬟。
来者一脸嫌弃地打量着粗使丫鬟,嘴里嘟囔着,“少爷说人手不够来厨房领些能上台面的丫头,这些人哪能摆上台面啊。”当视线扫到友儿时,愣了一下,而后那眼神充满嫉妒,一指友儿,“你,跟我走。”
友儿大惊,不会是林清然发现了她的身份派人来抓她吧,之后便开始考虑是否要用轻功逃走。
她正挣扎着,那一等丫鬟又随便点了几个人,“你,你,你,你,你们都跟我走。”
友儿长长舒了口气,叫了这么多人,那就应该不是那件事了。
一等丫鬟形色匆匆,带着五个小丫头匆忙赶路。其中一个小丫头耐不住好奇,轻声问,“红袖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
那名为红袖的丫鬟头也没回,厉声道,“没规矩,安心的跟着,吩咐你干什么便干什么,多什么嘴?”而后又小声嘟囔,“根本就上不了台面,少爷这是在搞什么嘛。”
友儿有内力,这一声嘟囔听得清楚,叫几个上台面的丫鬟?还是林清然的决定,不会是……卖了她们吧……甩甩头,如果真如此,她便用轻功逃走。
红袖将几人引入一间居室便不耐烦的说,“都进去洗漱,穿上放在门边的衣服,快些,别磨蹭,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
五人匆忙入内整理仪容,不一会便走出房门,她们此刻穿的都是二等丫鬟的杏黄色纱裙。
红袖点下头,“今日家主宴请贵客,前厅丫鬟人手不够让你们去帮忙,这是你们的机会,如果表现好了,便不用做那粗使丫鬟了,以后净干些体面活,如果表现不好,绝对严惩不贷。”
而后,她目光扫到友儿,略一想,继续道,“不要以为有些姿色便妄想勾引贵人们,那些贵人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高攀得到的,做人首先要学会安分守己,记住了吗?”而后死死盯着友儿。
“记住了。”五人齐声回答,只有友儿被她看得一头雾水,她刚刚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此时的友儿十分被动,她不知道红袖会怎么安置他们,直到把她们安排到一处长廊入口处,她才安下心来。
“一会客人们会从这里入内,你们见人便行礼问安,具体姿态现在跟着我学。”而后红袖便专心教导他们五人行礼姿势,以及问安话语。
这是友儿第一次来到前厅,有些目瞪口呆,这林府根本不能称之为府,可以成为“林城”,整个府宅地域之广,一眼望不到边际,建筑布局规整、工艺精良、楼阁交错,充分展现了百年望族的辉煌富贵和清致素雅的风韵。
后来得知,那些传菜布菜的二等丫鬟皆接受过严格训练,张弛有度,进退有礼,而她们这些未接受训练的小丫鬟们只能干些简单活,于是他们五人便在长廊口不停的俯身请安。
友儿做的一直一板一眼,却远远望到一个人,顿时吓了一身冷汗,那人竟然是南宫夜枫!
南宫夜枫一边走着,一边与周围人寒暄,而路友儿此时两腿已经发抖……
轻轻扯过立于一旁的丫鬟,“小香姐姐,我……我……肚子疼,想去茅厕。”
小香年纪稍长,在府内时间不短,只因是半路买入府内,一直未被提升,却对林府规矩多懂许多。她轻轻皱眉,想了片刻,“你从后面绕过去,快去快回,时间长了谁也帮不了你。”
友儿连连点头,“知道了,我这就去了。”
说完转身便跑,看到周围无人注意她,一个纵身飞上屋顶,沿屋脊狂奔,也不知跳过几栋房屋。
正当她准备跳下去的时候,却突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