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知道了你控制宫羽落,你今天来就是和我汇报这些情况?”
“不是……”友儿说到这,有了一丝犹豫。
“怎么?”看到路友儿这样,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友儿看了看段修尧,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我……我不忍心,其实宫羽落就如同孩子一样无辜,他虽然之前有些暴敛,但据我所知,那是太后对他的教育,他以前说过只要他不想上太学,太后便高高兴兴的允许他不去,他是无辜的,我下不去手。”
段修尧翻身平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头顶的帐顶,心中了然,其实他早就猜到,只不过不敢下定论,“太后自然是惯着宫羽落让他不学无术了,他越是一事无成,便对皇上越没有威胁,地位就越稳固,也便是越安全,现在我们做的就是将他往火里推。”
友儿也慢慢躺在段修尧身边,头枕着他的胳膊,手臂轻轻放在他的身上,看着他。“我下不去手,并非我喜欢他,其实他对于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让我去害他,我做不到。”
“首先,这是扰乱南秦国朝堂的唯一机会,只有朝堂乱了,皇上与宇文怒涛的矛盾才能缓和,才能为宇文怒涛多争取几年平稳日子,才能更好的想退路,不然,如今的形势你也见到了,你以为三国围攻阿达城为何宇文怒涛没借来一个兵?难道友儿你就不想想为了三国联军刚刚大败,那北漠国怎么又敢去骚扰阿达城?”
友儿一惊,“你是说皇上与他国联手!?”
段修尧点了点头,“多半是,就算没联手,不增派兵也能表现出皇上誓灭宇文怒涛之心。”
友儿半天没说话,衡量着,宫羽落与宇文怒涛……她定然立刻选择宇文怒涛无疑。
“其次,现在也不是你说能收手就收手,一直被蒙骗的宫羽落已经觉醒,接下来的事,友儿,你已经控制不了了。”
友儿无力的躺在床上,控制不了了?“真的吗?”
段修尧笑笑,“很快你便能看到结果了。”
接下来室内安静,两人若有所思。
……
当友儿再一次回到兰陵王府的时候,王府已经变了天。
蓝翎已经不知去向,宫羽落身边的两大暗卫天星地星已经不知所踪,连侍卫队长也已经换掉了虽然侍卫还是那些侍卫,侍卫队长却是在体重提上来的一个名叫周子备的人。
之前那些下人们也都走了大半,当友儿进入王府的时候,看到很多伢子带着男男女女在王府进进出出。
友儿赶忙跑到宫羽落的卧室找他,却没找到,当跑到书房时,才见到宫羽落,惊讶得眼睛都快飞了出来,宫羽落竟然在书房!?
宫羽落就是在书房,不只在书房中,而且面目严肃地坐在案台后面,目光咄咄逼人,他的对面是几个平日里王府的下人。见路友儿前来,严肃的面容上有了笑容,那目光重新又恢复到了略显单纯。“友儿你回来了,太好了,你到前厅去,很多伢子前来带了下人们,无论男女,你看好的便直接留在府中,账房有钱你任意支配。”
路友儿一愣,买下人?还要买丫鬟?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宫羽落一挥手,让下人们退下,书房中只有宫羽落与友儿,他还是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友儿笑笑,“怎么,本王这样,友儿不开心?”
路友儿一愣,开心?她……不开心。
但是友儿最后一咬牙,这是她选择的路,即便是宫羽落受到伤害,那最坏的人永远都是她路友儿,她路友儿也许从此便不再是好人,她也加入了恶人的行列。
“我……开心。”
122,摘环(国庆二更)
兰陵王府大变天。
兰陵王也变了,虽然一时间做不到正南王宇文怒涛那样的霸气凌然,那天生皇家的威仪却绝对不少。他坐在书房桌案后的椅子上,一身淡紫色暗纹锦缎长袍,用黑色丝绸滚着黑边,腰间一条黑色长带,衬得他高大的身材异常挺拔,薄唇紧紧抿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没了之前的童真,却与皇上的眼睛相似。
友儿看到这身份不自觉倒退半步,因为他长得太像皇上了,除了脸上比皇上多了一丝稚嫩,少了一丝沧桑,舔了一分妖艳,简直与皇上一模一样。他的气势将路友儿震惊,转念一想,他本来与皇上就是同母同父的亲兄弟,长相酷似是十分正常的,只是宫羽落往日里幼稚的神态居多,让人联想不到威严的皇上罢了。
看到友儿前来,宫羽落十分高兴,想站起身子迎接,不过想了一下又坐了回去,虽然有一丝扭捏,友儿却看出来他时时刻刻在模仿他的哥哥宫羽翰。
友儿很想对他说,不要模仿,只要做你自己就可以了,但是他说不出口,被人看穿的窘迫她知道,她不想打击宫羽落。
“友儿,你的眼神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悲伤?”
“……”很悲伤吗?友儿赶忙垂下眼,但泪水却划过脸颊。……她还是没学会喜行不露言表,心底的悲伤不知不觉已经爬上了眼帘。如果几天前宫羽落如此,想必她十分开心吧,可以如今……如今怎么让她高兴起来,宫羽落越是觉醒,便越危险。
宫羽落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走到友儿身边,将她紧紧抱住,“友儿,你因为什么悲伤,为什么哭?难道是因为我?”
友儿轻轻摇了摇头,想挣脱,却发现他抱得很紧。
宫羽落突然觉得怀中小人儿的高度,抱起来非常舒适,友儿的身子比哪怕是府上身段最柔软的男姬还要柔软数倍,难道这就是女人?
当想到“女人”二字,不由得鸡皮疙瘩又起了一身,他还是接受不了女人,除了路友儿。路友儿对于他来说不是女人,而是“人”,一个独一无二的人,与性别无关,与外表无关,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非常满足、非常幸福。
他做了这么多,完全是因为想留住友儿,他痛恨友儿每一次提起正南王脸上便有柔情蜜意,他知道皇兄用手段强行留住友儿,他也知道也许友儿根本就不是心甘情愿留在兰陵王府的,不过,他要用行动告诉她,他兰陵王比正南王要好!
见挣脱不开,友儿无奈叹口气,轻轻伏在宫羽落的胸膛上感受这最后的温暖,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段修尧说的对,接下来的事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宫羽落的胸膛竟然如此宽广温暖,这是友儿之前从未想象过的。
“友儿,虽然……虽然我还是喜欢男子,不过这府中主母的地位永远是你一人,除了你,我绝不会纳娶侧妃,纳妾,绝对不会,我的女人,只有你自己,这样……可以吗?”宫羽落小心翼翼的说着,心中不停在想用什么才能留住友儿,荣华富贵?正南王那也有,爱情?正南王那也有,他思前想后,想到女人都喜欢这唯一的位置,别说普通女人,就连母后当年每每看到父皇到其他妃子宫中也是黯然流泪。
这便是他能给她的,他王府中女主人只有路友儿一人!
“……”伏在宫羽落温暖的怀中,友儿缓缓睁开眼,却因这睁眼,更多眼泪涌出,打湿了他名贵的衣衫。心中越来越内疚,她已经走上了恶人的行列,她应该怎么办?
“这样不行吗?那……”低头焦急看着怀中不停流泪的小人,“那……以后我夜夜陪你如何?这样行吗?”宫羽落从没碰见过女人哭,以前看见女人便心烦,所有女人在他面前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自然没机会遇到这样情况。
友儿点点头,“王爷……”用了一些力气,终于挣脱了他的怀抱,向后退了两步,“王爷,您对友儿够好了,就这样吧,全听王爷的。”
“好,那友儿你去前院吧,蓝翎离开了,暂时还没合适的管家,就要先劳烦友儿了。”
路友儿一愣,蓝翎走了?运起内力,观察四周,丝毫没找到武功高手存在的迹象,难道天星地星也走了?是啊……这王府大变天了。
“王爷,你快快告诉我,你到宫中发生了什么?”友儿抓住宫羽落的手急急问道。
“这个……”宫羽落的眸子心虚的闪烁了几下,他要怎么和友儿说,他进宫和母后大吵一架?想了一想,还是委婉的说出来吧。“嗯……友儿,我就学你给我讲故事那些纵横家一般,入宫与母后据理力争,我说,今年我也满二十了,不应该处处派人看着我,我也需要独立,我也需要作为。”
“作为!?”友儿大惊失色,“你和太后这么说的?说的作为?”
宫羽落点点头,表情十分无辜,“是啊,就是这么说的,我作为一个王爷天天在王府里安于享乐确实不对,我要有作为,我应该为百姓做些实事才是。”
晚了……一切都晚了……
路友儿无力的闭上眼睛,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运转,接下来发生的事已经注定,如若像段修尧的断言,那宫羽落他……
感觉到自己背部有触碰,原来是宫羽落见她摇摇欲坠伸手扶她。“友儿,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
友儿客气的推开他的手,想了一想,既然事情已经不可逆,就要想办法减少损失,但这之前有一件事需要她做。“王爷,您喜欢男子,友儿并不反对,不过却万万不能强人所难,府中男姬有一些是不愿留在府中的还有一些是很有能力的文人,这些你都知道吧。”
友儿所说的是有几名官员为了讨好宫羽落,硬是逼着卖身抓来的进京赶考的文人。
“嗯,我知道,当时我觉得他们被送来便没有放出去的道理,但是强迫人的事我从来不做。”宫羽落点了点头。
“那第一件事便是放了他们可好?”友儿抬头看着宫羽落,“既然这府中以后没有太后的人了,那便全是您的了,这里是王府,同时也是您的家,让想留下的人留下,想离开的人离开,让这府中和乐融融可好?”
宫羽落微笑,唇角勾起优美的弧度,“全听友儿的,你说什么是什么,蓝翎离开了,府中没管家,现在府中也没个管事的,友儿你来如何?”
友儿笑一笑,点了点头,“之前友儿没管过家,如若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还请王爷多包涵。”
宫羽落轻笑出声,那清朗的声音充斥书房,将刚刚有些伤感的气氛冲淡了一些。“没关系,只要友儿高兴,就是将兰陵王府推平也可以。”
友儿也扑哧一乐,“难道我就那么不堪一击?我们去前厅吧,首先我要看看账房。”
……
兰陵王府前厅,主位上坐着两人,一人是兰陵王宫羽落,另一人是路友儿。
厅堂外站满了人,有领着男男女女的伢子,有王府已有的下人,众多男姬也站在外面等候发落,有几个娇媚的还躲在阴凉处,估计是怕黑晒黑。
友儿看了看面前穿着藏青色袍子的中年人,这中年人一脸干练,双眼深深凹了进去,眼睛不大却特别有神,面相上看就时时刻刻若有所思,仿佛要把周兆一切都算计进去一般。
“你就是王府账房?”友儿挺直了背,面带威严。
那人已经行过了跪礼,此时只弯腰行礼,“回王妃的话,奴才王生,正是王府账房。”虽然友儿与宫羽落并未成亲,不过她被赐婚的身份早已传来,又得到了宫羽落的默许,全府上下早就将她认为王妃,有一些想拍马屁的更是直接称呼她为王妃。
“你何时入府?经谁引荐,可有卖身契?”
王生身子僵了一下,双眼不自觉向左转了一下,马上便稳下心神。“回王妃的话,奴才从王爷立府便入了府,是由户部侍郎李大人引荐,因为是李大人引荐,所以没有卖身契。”
路友儿一愣,账房先生没卖身契?宫羽落真是好大的胆子!用疑问加质问的眼神看向宫羽落,后者也恍然大悟,后背竟然出了一身汗,“你是户部侍郎李大人推荐?本王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王生狡黠一笑,“王爷,那您还记得夏花、生花两位男姬吗?当时李大人送来三人,两位为男姬,一个便是奴才了。”
宫羽落恍然大悟,“哦哦,我想起来了。”
路友儿扑哧一乐,用又好笑又可气的眼神看向宫羽落,连连摇头,“看来王爷只记得两位美人,却不记得账房先生,是不是全因这账房先生没有姿色啊?”
宫羽落惭愧的低下头,这才知道自己以前是多么迷糊。
不过友儿可没打算放过他,“王爷可知这账房先生可比一百个男姬还好重要?”
宫羽落低头不语,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友儿无奈地摇摇头,再次抬头,已经敛了神色,“来人,将王府账房先生王生拿下,捆结实了。”友儿突然冷声命令,让在场所有人一愣,宫羽落也奇怪地抬头看向友儿。
一旁的守卫的侍卫得了令,立刻前来绑住王生。
“王爷冤枉啊,奴才冤枉啊,王爷,奴才为王府尽职尽责,为何要绑了奴才?”王生干嚎。
友儿笑了一笑,不等宫羽落回答,冷冷的声音便慢悠悠吐出,“你先回答我,你和户部侍郎是什么关系。”
“奴……奴才是李大人的娘舅。”王生在府中一直盛气凌人,全因他觉得自己是李大人的亲戚,如今被这身份不明不白的路友儿捆着自然既丢了面子又十分不服气,即便是回答的语气也十个不服八个不忿。
“娘舅,好。”友儿拿起一旁的茶碗,端起来慢慢喝了一口,“来人,去账房将立府以来所有账本都送来。你,进来。”友儿一指在大厅外站在一侧的一个男姬,那男姬看起来文弱,身子却挺直,一脸读书人固有的倔强。
那人不卑不吭缓步进来,为宫羽落跪地行礼,转身只为路友儿微微弯腰见礼,这让宫羽落十分气愤,正想让人拿下他,却见友儿一挥手。
“你叫什么?”友儿的声音淡淡,绝无半丝生气的意思。
“回路姑娘,在下名唤官可秋。”回答的声音也是不卑不亢,他不同于其他人称呼友儿为王妃,只是不咸不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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