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她面色虽然一僵,不过马上镇定下来,笑容不变,还是那样惊喜,不过眼底却冰冷一片,“秀芹,送徐神医出府,重赏!”
其他婆娘丫鬟也是见过世面的,见到林夫人如此,她们也立刻堆起笑容,只不过不再道喜。
老头出去了,室内安静了,林夫人的脸也冷了下来,那看向路友儿的眼神,恨不得将她活活凌迟!
“还不滚下床跪着?”林夫人声音冰冷。
路友儿赶忙爬下床跪好,心中一片迷茫。
林清然没说话,低着头,他如今十分矛盾,他不知接下来自己该如何面对她,难道这样放弃她?他心中撕痛,四个月的相处,他日日夜夜只想着自己成人后娶了友儿,如今这样的结局他……如何放手!
难道要接下这顶天下的绿帽子吗?他才刚刚十一岁,难道就要顶下这男人们最痛恨的绿帽子?
“至宝,你还有何话说?”林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自己的然儿才十一岁,竟然就要承受如此羞辱,她恨不得不撕烂这个贱人!
路友儿低着头,一动不动,她很害怕,并不是怕林夫人会拿她怎样,她的武功还算可以,逃出去不在话下,那奶奶怎么办?林夫人会不会迁怒到姑姑夫妻俩。
……林清然肯定很伤心吧,林清然……该……怎么办……
整个室内,死一般沉寂。
林夫人思考着,端着的茶碗也啪啪直响,终于她将茶碗狠狠摔在地上,站起身来,一指路友儿,“来人,将这个贱人长棍一百轰出林府,将林昌夫妇关进柴房!”
“等等。”一个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声音缓缓吐出,那声音犹如风暴后的海面般平静。
林清然缓缓抬起头,目光已经清明,他看向路友儿,“那孩子……是我的。”
46,沉痛之爱
锦绣院主屋偏室,气氛诡异。
名贵茶碗摔了一地,上好的雨前龙井飘香四溢,在地上缓慢流淌。
整个室内只有两个人敢出声,一个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一个心情沉重不想多言,其余人皆站在一旁,低着头,死死低着,生怕两人迁怒到自己。
林夫人此时既气愤又心疼,颤抖地指着林清然,几乎要流泪。“然儿,你真当你娘如此好骗?你喜欢谁娘尊重,虽然你年幼,不过也不能意气用事,这个人就是个贱人!就是个**!不值得你如此包庇!”
低着头的下人们皆震惊,她们都知少爷喜欢至宝,却不知竟如此喜欢,为了个女人竟然能顶下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如果此时可以,她们恨不得乱棍打死至宝,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怎可如此糟蹋少爷的一片心。
最为震惊是路友儿,晶莹的泪水如汩汩泉水流下,她不想哭却忍不住地流泪,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迷茫,而是林清然竟然对她如此深情,而自己……她羞愧难当。
叹了口气,林清然稳定了情绪,稚嫩白净的小脸上有着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承担的沉重。
“娘,并不是我意气用事,这孩子……确实是我的。”看向路友儿,他知道,无论她对自己如何,此时他若不保她,就没人能保她了。
“然儿,你太让娘失望了!”林夫人猛的跌坐在凳子上,老泪纵横,银杏赶忙来为她拍背,“娘不是傻子,这里所有人都不是傻子,这至宝来林府三个月,而她身孕四个月,你该如何解释?”
林清然此时心情已经平静,面上毫无表情,没人能看出此时他正想什么。转身拿起个新茶碗亲手倒了碗茶,塞到林夫人手中。“娘,你听我慢慢给你说。我与至宝四个月前便认识了,是在临城。”
“胡说!然儿,四个月前你去临城这个是事实,不过你不要编这样的话包庇她!”林夫人怒。
“娘,是真的。当时我在码头查看货物,一时不查,竟被人推下海里,然儿水性不好,加之着急,便溺水。”
“什么?”林夫人面色苍白。
点点头,“是真的,当时大夫也来了,说是没救了,是这至宝,在众目睽睽之下,嘴对嘴度气将孩儿救活,此后我俩便同宿临城第一客栈——来福客栈,她为了保护我不再受人暗害,而孩儿……便毁了她清白。”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便能相信?”林夫人还是怀疑。
林清然点点头,“娘如若不信,大可派人到临城一问,来福客栈是临城老字号,不会说谎,况且也可到码头一问,码头工人成百上千,亲眼目睹此事的不在少数。”
林夫人怒火稍稍平息,微微喘了几口气,“此事我自当派人查问,不过若是如此,为何你不将她直接带回林府?”
“当时孩儿便是想将她带回来,不过她却坚决不来,说要照顾奶奶,我拗不过她,便给了她信物,让她想通了随时来找我。此事没敢和娘说,怕娘担心。”
“傻孩子,能不担心吗?”林夫人心疼地拉过林清然,“当时娘便反对你独身一人去临城,你就是鬼迷心窍,哎!”
“表哥可以独身一人走南闯北……孩儿也想试试。”林清然羞愧。
“你那表哥武功高强,你怎能比得上。”轻拍林清然稚嫩修长的手,林夫人责怪他,突然又想起跪在地上的友儿,赶忙站起来亲自扶起路友儿,“至宝,傻孩子,这么大的事然儿他小不懂事,你怎么也不来告诉我?”
路友儿看向林清然,内心焦急,怎可骗他娘?
林清然对她使眼色,不许她说。
于是,屋内又响起了恭喜声,林夫人也一一笑纳,并千叮万嘱,对外要声称友儿身孕三个月,如若有半点风声走漏,屋内所有人都活活打死。
无论如何林夫人都不会让林清然受到半点非议。
那名大夫自然不用担心,因那是林家专属的老大夫,医德很高。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路友儿也成了林府公认少爷未来的妾室。
夜深人静,逸清院主屋灯火通明。
室内两人如剪影般静止不动。
路友儿心中难受,觉得胸口有一块东西想冲出喉咙,却不知该如何冲出,噎在嗓中很难受——她知道她想哭,此刻只想哭。
“对不起……”看着立于窗口的林清然,她心疼不已,他才十一岁,怎么能让他承受如此多?
叹了口气,林清然声音平淡。“没什么对不起的,从始自终都是我喜欢你,你从未真正接受过我,所以你没对不起我。当时你救了我,今天我救了你,我们平了,从此……各不相欠。”
友儿一愣,胸口中突然疼痛,那种闷闷的疼痛!她早已习惯了,习惯林清然的爱护,习惯林清然的包容,习惯林清然周全的保护,此时……她要失去了吗?
难道只有失去之时,才能知道自己已经逐渐接受……已经逐渐在意……已经渗入心底?但是有什么用……已经晚了……
打更人敲着竹梆子走过,他们才知,此时已经子时。
林清然脱了衣服到床上躺下,友儿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我去偏室。”友儿小声说。
林清然躺在床上闭着眼,“你希望我娘发现?”
“……”友儿不得不承认林清然确实考虑周到。“那我就睡地上。”
“你现在有身孕不怕伤了胎儿?”他还是没有睁眼。
“……”友儿没了主意。
“上来。”
“?”
“我让你上床上来。”
“……这样不好吧……”友儿小脸通红。
林清然双眼缓缓睁开,“上来,躺在我怀里,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明日我便想办法送你出府。”
路友儿一惊,心中如被挖出去了一块,空虚,疼痛……他终还是放弃了她!
苦笑,她没什么抱怨,这是上天注定。脱了外衣,她爬上床的里侧——两个月来,她每日安睡的地方。
林清然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友儿没躲,他们都知,这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他闭着眼,呼吸平稳,友儿把脸深深埋入他的中衣,眼泪止不住流淌,终还是打湿了他的衣襟。
“为什么哭?”他捧起她的脸颊,看着满是泪痕的她。想到明日便要分开,他痛不欲生,那种痛,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左右为难。
路友儿没有回答,也回答不出,只是摇着头,眼泪更如脱了闸的洪水。
林清然伏下脸,吻着她面上的泪痕,那种咸涩的滋味正是他心中的味道,他也想哭,但是九岁起,他便不会哭了,他便是家主了,身份不允许他软弱,不允许他哭。
而林清然则是顺着她的泪痕吻上她的嘴角,直到吻上她娇嫩的唇,友儿没有反抗。
林清然苦笑,“为什么不反抗,你会让我误会你接受我的。”
路友儿也苦笑,这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苦笑,她终于尝到了忧愁,前世有人说她是幸福的,不问凡尘事,就永远不会忧愁,而此刻她尝到了,竟然如此苦涩。
“接受?现在不是我接不接受的问题了,而是我永远也配不上你。”他是神童,是首富,是天之骄子,如果在前世,以她路友儿的实力及名气根本无所畏惧,不过这一世……她什么也没有。
林清然突然睁大双眼,瞳孔缩小,“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拒绝我了?”
友儿点点头,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如若再拒绝,便是真正没心没肺了。
止不住心中的狂喜,那狂喜可以冲破所有阴霾,林清然吻上她,猛烈的吻,恨不得将她吸入心肺!
友儿努力适应,找寻他的节奏,试图伸出丁香小舌回应他,与之缠绵。
她的这一举动让林清然惊喜异常,这是她第一次回应他。
林清然此时忘却了一切,满脑子都是路友儿,都是路友儿真正接受了他,回应了他。他更为卖力,他舔舐她口中每个角落,摄取她的芳香,他的强势让她忍不住娇喘连连。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她的身体,一种陌生的暖流顺着血液一齐向身下涌去。
他突然哭笑不得,喜忧参半,忧的是自己没早一步认识她,得到她;喜的是,他……成人了。
47,父亲是谁
京城,段府。
金砖玉瓦,雕梁画栋,极尽奢华。
门,是那丈余朱门,狮口衔环,那狮首皆为纯铜打造,外表镀金,更别说那门外两尊石狮,是上乘汉白玉雕刻而成,神态霸气,栩栩如生。
这阵势,整个京城除了皇宫与段府,再无二家。
一个身着素衣,身材瘦高的人匆匆走过,手拿信笺。
不用通报直接进入书房,看到书案后之人单膝跪倒,“主子,已经查明,林府中那人,正是路友儿,此时化名至宝。”
书案后之人手拿账本观看,从始自终眼未离卷,那神情仿佛周围根本未发生任何事,不过事实上,他头脑中已有判断。
“本少爷只是让你们去证实一人身份,你们用了整整两个月,真是废物。”那声音冰冷,代表着他们大祸将至。
跪下之人微微胆颤,却依然冷静,“主子先听属下解释再处罚不迟。路友儿并非直接入林府,而是在扬州有了身份,甚至在官府户籍司有了备案,备案之名是张小红,是在扬州土生土长十五年之人,而路友儿便以张小红的身份签了一年卖身契与林府。”
书案后之人这才放下账本,定睛看向下跪之人,“哦?还有此等事?你起来说话。”
“是。”得了段修尧的令,跪下的暗卫副组长李玉方才站起身来。“主子让属下确认身份,只给属下们画像,那至宝与画像确实为一人,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属下还是详查了她的身份。另外,这些事都在暗中进行,只是怕那些时刻监视段府的眼睛们发现。”
修长玉指有节奏的敲击上好楠香木桌面,段修尧闭目沉思,自从分开之后,他们五人便不约而同的互派人监视,此刻他府中有南宫夜枫、蔡天鹤、血天、宇文怒涛的人,时刻监视自己的动向,同样,自己也派了四批人马分别监视他们。
“那你说说,这路友儿怎么就成了张小红。”
“是。”李玉便将路友儿得到张小红身份的经过一一阐述。
清澈爽朗的轻笑充斥了书房,段修尧觉得实在太好笑了,就路友儿那三脚猫功夫竟然还能成为街坊邻居的英雄,而那些百姓居然也拿她当英雄般供着,他恨不得亲自去看看当时的情景!
“属下先是看到那至宝,发现与画像之人一样,而后便买通关系查问那至宝的下落,得知是管家婆娘介绍的张小红,于是便到官府查张小红的身份,发现这张小红身份却是不假,便去街坊邻居那用画像一一打探,没想到那些百姓口风甚紧,看着路友儿的画像却一口咬定是张小红,最后还是在一个醉汉口中得知真相。这一切还要避开那四伙人的眼睛,所以便用了整整两个月。”李玉有条不紊地解释道。
刚刚轻笑的段修尧此时面目严肃。
他不知道另外四人以什么动机找路友儿,不过他绝不会让他们找到。
之前一直不知路友儿在林府,所以才三番五次心情坦荡的在林府进进出出,这一下子知道了实情,他竟然不敢轻举妄动了,突然害怕自己再去林府让其他四人看出猫腻。
他要从长计议,要用一个最巧妙的时机进入林府,将路友儿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来。
段修尧靠在椅背上,放眼望向窗口。
窗外,楼阁亭台、绿树红花、似是仙境,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是能工巧匠的手笔,不过美则美矣,却少了那画龙点睛的一笔,少了那个身着粉红衣裙的少女……
他段修尧酒量非常,即便是那日醉了,不过头脑却大半清醒,他清晰记得当时之人就是路友儿,她的一颦一笑,她的诱人清香,她的……
“属下急报!”门外一人打断段修尧思考。
“进。”他收回遐想,严肃以待。
来人见到李玉,简单点头行礼,“主子,刚刚扬州传来消息,路友儿有了身孕。”
消息如晴天霹雳,段修尧一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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