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熟悉的声音,却是陌生的称呼,秦挽依犹豫着寻找声音来源,却发现秋韵水和韩木已经在天坛之下,钟流朔也在,不过与两人保持着一段距离,只是唯独没有灵儿的踪迹。
天坛下边,还围了不少人,大多数是胡子百花的老头子,身边多多少少都跟着一两个青年才俊。
秦挽依听得叫喊,推着钟九走了过去。
“记得,这儿是人前,别木乃伊长,矮冬瓜短,还有韵水姐姐的喊。”钟九压低了声音道。
“是,二师兄。”秦挽依对这些最是不耐,不过顾虑到药王谷的规矩和脸面,只能忍了。
“四师姐,五师兄。”秦挽依举止有度。
秋韵水因着戴了面纱的缘故,看不出脸色,但显然身子还有些虚弱,她的双手拢在袖子中,让人看不出她是否受过伤。
“这么一来,往后我不能小师弟小师弟地叫了,得改口叫五师弟了。”秋韵水微微一笑。
“你们两个,还需要顾及那么多吗?”秦挽依带着一抹调侃之色,“称呼什么,都是其次,主要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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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卷 皇城婚劫 第218章 年纪小
“韩贤侄。【】”
天坛下边,一名六十来岁的老者,摸着胡须,朝韩木缓步踱来,他的后边,跟着两名男子,一人三十岁左右,一人二十岁左右。
他怎么认出韩木的,而且似乎是一眼就认出的,难道两人相熟?
她也不想想,药王谷三个男弟子中,唯有韩木有这个高度。
“令尊近来如何了?”
令尊?韩木的爹?果然是认识的。
还别说,其他人的来历,她多多少少清楚了,除了韩木,这个木乃伊什么都憋着,很难套出话,不过,想必钟九一定清楚的很。
“不知道。”韩木的语气,根本没有一点尊敬可言,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啊。
“呵呵呵,也难怪,你在这里足不出门,怎么会知道京都的事情。”老者对韩木的态度似乎习以为常,他在四个人中环视一圈,一眼锁定秦挽依,“这位就是令师今日所收之徒吗?”
孙遥和孙雯不在,以钟九为大,他既然与韩木认识,就该知道钟九的存在,他不与钟九寒暄反而与韩木寒暄,摆明了不将钟九放在眼中。
秦挽依偷偷地瞄了一眼钟九,他的神色倒是如常。
“有什么事,问二师兄,这些事情,不归我管。”说完,韩木闭上嘴巴,懒得应付。
“你怎么如此狂妄,师父问你话,是给你面子。”老者后边年轻一点的男子不高兴了。
“又不是我师父。”韩木无所谓。
“你……”男子袖口微动。
“放肆,怎么能对师父如此无礼。”老者后边年长一点的男子看不过去,一手握着年轻男子的手,一边喝道。
“诶,泰来,邵鸣,这不能怪韩贤侄,药王谷的事情,向来是由钟九主持的,韩贤侄不知也无可厚非。”老者一口韩贤侄,一口钟九,从中可以嗅出那么一点与众不同,“几位不要见怪,这是老朽新收的徒弟,自小熟读医书,小有所成,只是有些规矩还不懂。邵鸣,还不快来见过你师伯座下的几个师兄师姐。”
“是,师父。”邵鸣闻言,眼眸一闪,上前走了几步,正要作揖,忽然一个踉跄,似乎被什么绊倒,往前扑去,袖中粉末,洒向了围聚在一起的几人。
钟九眼疾手快,摇开折扇,手腕一转,折扇携带着白色粉末,飞扑回邵鸣身上,顿时,邵鸣的脸上,浮现小红点,奇痒无比。
“师弟。”吴泰来赶紧给邵鸣喂了解药,看来还是有预谋的。
“卞师叔,规矩不懂,慢慢教就是了。”钟九收回折扇,缓缓轻摇着,“至于药王谷的规矩,向来与众不同,不懂也没关系,反正师弟也不用在药王谷学习。”
这种场面上的事情,钟九应付起来,得心应手,至少比韩木好太多了,他向来不是吃素的,这人给他难堪,他还会就此作罢吗?
老者一见,面上有点难看。
“今儿是药王谷收徒大典,莫让此事扰了诸位师叔的兴致才好。”钟九拖长了语调,这口吻,仿佛他是药王谷的门主一样,“小师妹,卞师叔是师父的师弟,可是特意从盘州百草堂赶来参加收徒仪式的,百草堂如今辐射五个州府的病人,已经是大兴朝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这等纡尊降贵来参观你的大典,可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福分的,还不过来见过卞师叔。”
“卞师叔。”钟九说什么,她自然做什么,不过,既然这个卞师叔是孙遥的同门,怎么不在药王谷呢?
这药王谷,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秦挽依在思索着时候,旁人也在打量着她。
因着蒙着面纱的缘故,她脸上的伤疤,被完全遮挡,乍然一看,眉目俏丽,身姿窈窕,与秋韵水不相上下。
“看来令师又收得高徒了。”卞进略带考究地看向秦挽依,笑容和缓地询问,掩藏在笑容之下的,却是不怀好意,“小姑娘,之前在哪里学习的啊?”
孙遥收得的徒弟,虽然并不怎么出众,但至少一个比一个有起色,如今这么大张旗鼓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自然要打探打探。
“我……”
“小师妹自小聪慧,完全是自学成才,所以师父才会如此器重,想要委以重任。”钟九说起谎话来,简直游刃有余,不用打任何草稿,这种人才呆在这里,实在浪费。
“自学成才?”卞进挑起灰白色的眉毛,似乎有些不信,嘴上却说着好听的话,“当真是有天赋,往后在医术一途,必定造诣非浅。”
“卞师叔过谦了。”钟九应道,仿佛卞进夸奖的是他一样,他怎么就能如此驾轻就熟呢。
“那可未必,师父,不是有句话,叫小时了了吗?”吴泰来开了口,当真一针见血。
几人一听,面有异色,显得愤愤不平。
“泰来,休得无礼。”卞进嘴上是责备徒弟,脸上却未必是。
秦挽依心里更是不痛快,还以为来个正常一点的,哪知不阴不阳的,她向来也没有隐忍的时候:“哎呀呀,还好我小时候贪玩,否则,像你身边这位自小熟读医书小有所成,不能博览群书集百家之长,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呢。”
“你……”
卞进身后的两人,各各面露怒色,吴泰来怒斥道:“令尊收的徒弟,也太口无遮拦目无尊长了吧,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药王谷就是这么教徒的吗?”
“药王谷的规矩,当然是教给药王谷的人,药王谷如何教徒,也是药王谷的事情。况且,小师妹才初来乍到,又尚未完成入门仪式,我这个做二师兄的,也不能越俎代庖,目前还无法管教啊。”钟九这会儿又找了托词。
“这么说来,此刻,她还不算药王谷的人了?”卞进不知道在捉摸着什么,秦挽依预感不妙,扯着钟九的衣领,生怕被丢弃后遭卞进等人围攻。
“这也不能这么说,是非曲直,凡事没有极端,好歹她的一只脚已经跨进墓园,也算半个药王谷的徒弟了,至于她究竟算不算,还得师父说了算。”
一只脚跨进墓园,怎么这么阴森呢?
就不能说跨进药王谷吗?
“哎呀呀,二师兄,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才惹得师叔他们不高兴呢?”秦挽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童言无忌,我想师叔他们不会与你一般计较的。”钟九伸手,将秦挽依扯住他衣领的手握在掌心,拍了拍,含笑宽慰一句后松开,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自己的领子。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了半天呢。”秦挽依挡在面纱的下努了努,而眼眸则是滴溜溜地转动,顾盼生辉。
“看你年纪尚小,说话不懂分寸,我也不与你计较了,好在不是什么大事,省的被人看见还以为我以老欺小呢。”卞进知道钟九巧舌如簧,与他争辩,就是给自己下绊脚石。
“究竟是珍珠,还是泥沙,等会儿自有分晓,看你能有什么本事。”吴泰来暂时也没有把事情闹大的意思。
等会儿?什么意思?感觉后边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小姑娘,听你的口音,似乎是来自京都的吧?”卞进一改之前的激进,没有再为难,而是寒暄起来。
秦挽依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你跟韩贤侄也算同乡了?”
同乡?韩木也是来自京都的吗?她怎么就听不出口音呢?
“怎么,看你这表情,似乎还不知道?”卞进略带讶然之色,如果师兄师弟真的兄友弟恭,想必知根知底吧。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们是同乡了,呵呵呵……”这家伙,隐藏的也太好了吧。
“是吗?”卞进的眼神,何其尖利,“不知小姑娘家住何处,与太……”
“五师弟,看看时辰,也快到了,不如你先带小师妹过去,误了吉时,又得挑日子,到时候几位师叔可就没有空闲时间来参观了。”钟九看着韩木,与他商讨的样子,仿佛丝毫没有发现已经打断卞进的话。
韩木望了眼秋韵水,钟九仿佛明白他的意思:“四师妹就与我在此等候师父大驾了。”
老头子师父,你咋还是没有出现呢?一家人团聚,至少回来再团聚,在蛇屋有什么心情呢?
韩木将望向墓园门口的秦挽依连拖带拽地匆匆带离,没有一点温柔可言。
“五师弟和小师妹,有些时候,也是志同道合。”秋韵水望着两人,微微一笑。
“只不过这个有些时候,短了一点。”钟九笑着附和一句。
“我腿还瘸着呢,你慢点。”秦挽依控诉道,她一瘸一拐的姿态,很快惹来众人的围观。
韩木不耐烦地放缓了脚步。
“喂,木乃伊,我们是同乡吗?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你怎么都没有提及过?我还不知道你家住哪里呢?兴许我们还是邻居?可能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秦挽依轻声问出一连串的话,韩木一字不答。
“没可能的事,站在上边等着。”韩木将秦挽依带到天坛阶梯下边,让她自己上去。
秦挽依无法,只能独自一人在韩木虎视眈眈下爬上去。
登上天坛,还要爬上高台。
甫一上去,所有人的视线,全部投射而来,她差点就被射成千穿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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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卷 皇城婚劫 第219章 受刁难
高台上边,石书下边,已经摆了一个铜色香炉,一个药炉,五根粗实的香,十根细香,五支白色蜡烛和十个果盆。
香炉摆在石书的正下方,十五根香和五支白烛还没有点上,至于十个果盆,五个装得是水果,五个装得是药材,交杂着摆放,一字排开。而药炉摆在香炉右边,此刻,药炉底下烧着火,似乎在慢火煎熬药材。
看来这是为了祭奠药王谷的五个门主,不过拿药材祭奠先祖,还是第一次听说,药王谷的规矩,确实如钟九所言,与众不同。
站在高台之上,等了小半刻,孙遥迟迟没有出现,汗水倒是源源不断地流下,还是钟九聪明,带了折扇出来。
都说孙遥的意思是取消收徒仪式,钟九他们还不相信,非要继续,这下可好了,让她成笑话了,到时候连药王谷都会成笑柄的。
“钟九,这时辰也已经到了,药也已经熬好了,令师到底什么时候来啊?”孙遥不在,卞进只能问钟九,他的声音,不高不低,足以让附近几人都听到。
“是啊,请了这么多人,却又不闻不问,连个面都不露,该不是戏弄我们吗?”卞进身边的几人,都是年过花甲之人,脾气自然大了一些,都是倚老卖老之人。
“就是,我们千里迢迢赶来,就让我们干等,成何体统。”
抱怨的话,络绎不绝。
“各位师叔请勿急躁,师父的行踪,向来神秘,不是我们几个徒弟能过问的,师父什么时候出现,自有他的用意与目的,还请诸位再稍后片刻。”钟九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温和和,不愠不火。
“准时到场进行收徒仪式,还有什么用意与目的?令师到底是真心想要收徒还是只是一个噱头?”卞进的话,还真能堵人。
“是啊,收个徒弟还有目的,干脆别收了。”吴泰来附和道。
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底下纷纷乱乱,大部分人都是等着看好戏的。
好在卞进等人比孙遥年轻一点,否则,让年长之人等候,越发不可收拾,不只是为难了。
“卞师叔,药王谷虽然人少,不似各位师叔子弟兴旺,但毕竟不同于别处,师父收徒,当然要为药王谷的百年基业考虑,可不是懂点医术就能进门的,还得从各方面考核之后才能决断。”钟九淡定从容,应付这帮老头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听不明白?”卞进铁青着脸色。
人人听得出这话就是,药王谷得皇家支持,高人一等,孙遥收徒当然会有目的,徒弟的资质和人品要并重,不只是师父领进门就可以的。
“没有特别的意思,我只想说,离收徒仪式开始还有半刻钟,师父向来守时的,还请稍安勿躁。”钟九立刻收敛了话锋。
“那好,我们可以再等他半刻钟,但要是半刻钟过了都没出现,你怎么向我们交代?”卞进不是省油的灯,方才又被他们几个触了霉头,此刻就没有什么好脾气了。
钟九眉毛微挑,仿佛知道他会来这么一说,没有紧张之色:“卞师叔想要让我们如何交代呢?”
“如果因为令师个人之过而让我们众人干等,且让药王谷错失一个好徒弟,众人也看不过去,若是令师还没来,吉时又已到,我只能勉为其难地替令师举行这收徒仪式了。”卞进一片好意。
这不是想要取而代之吗?
“不行!”秦挽依和秋韵水异口同声,两人一上一下,相互应和。
“怎么不行?”卞进透着危险的神色。
“卞师叔,我觉得实在不行啊,高处不胜寒,我站在这儿,都冻出一身汗了,而且头晕眼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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