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影走后,留下一众纷纷猜测的下人,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见没有答案,又各自散去做事。
碧荷院中,一片安静,只有两个老妈子在晒着太阳聊天。
秦静姝瞥了一眼,没空训话,径自朝正房而去。
走到门口,只见翠云从屋里退出,正带上两扇门。
“翠云,我娘呢?”秦静姝没有压低声音,如常问道。
“二小姐,二夫人刚刚歇下了。”翠云压低了声音回道,“二夫人近日有些……”
秦静姝没有顾忌地推开门,发出轰然的开门声,她走入房中,对着后边的翠云道:“把门关上,别让任何人进来。”
翠云无法,只得照办。
这么大的动静,张氏早已经被吵醒了。
“静姝,又怎么了,最近怎的如此沉不住气?”张氏揉着额头,午睡的时候被吵醒,最是难受,头还沉沉的,胸口有些闷闷的,不觉有些晕眩。
“娘,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闲情午睡?”秦静姝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来,满是委屈。
“又是太子侧妃的事情?”张氏坐起身体,靠着床壁,握着秦静姝的手劝慰,“静姝,都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明天皇上就会下旨,虽然是有点不如人意,但你就别再强求了。你爹好不容易才稳住局面,可别再闹出什么事,相府再经不起折腾了。”
“娘,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她秦挽依就能作威作福,什么事情都靠她才有今日一样,如今连下人的丧事,都办的跟主人一样,实在让人生气。”秦静姝跺了跺脚,完全没有人前的端庄贤淑姿态。
“什么丧事?”张氏并没有听闻。
“还不是秦挽依的那个奶娘,埋都埋了,偏偏还在我婚事前风光大葬。”秦静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张氏说了一遍。
“还有这事?”相府大小事情,赵管家一般会向她禀告,如今竟然瞒着她,肯定是秦徵授意的。
被这么一提,张氏也犹如梗骨在喉一般难受,偏偏正房的待遇,什么都比她好,即便死后,也一样困扰着她。
“娘,我看那些排场,秦挽依和秦素月明日可能会去祭拜。”秦静姝忽的冷静下来,眼眸中转动着心计。
“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张氏慌忙住声,留意了外边的情况,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娘,这是一个能铲除她们的机会。”秦静姝越想越觉得可行。
“静姝。”张氏喝止一声,继而压低声音道,“好不容易纵火一事被掩盖过去,你这个时候又想做什么?”
“怕什么,既然烧不死你,总会杀的死她,跟我作对,不会让她好过的。”秦静姝抓着被子,攥紧在手中。
“这件事你可别冲动,如今婚事在即,若是出了什么篓子,怎么向太子和你爹交代。”这个节骨眼上,张氏也希望过几天好日子。
“娘,当初你跟她们两个娘亲斗狠的气势都上哪里去了,别忘了,要不是你用了点手段,叶曦雨会早产吗?”
“你……”张氏噤声在那里。
“如果娘不反对,就替我找几个身手好一点的人来,这次要万无一失。”秦静姝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一卷 第1卷 皇城婚劫 第28章 十王爷
次日,天气依然放晴,气温有些回升,已经能明显感觉得出暖意。
两人里边穿着薄衫,外边套着袄子,山上寒冷,还是多穿了一点。
秦挽依在头上戴了一顶纱帽,遮盖住脸上的伤疤。
一路走来,相府的下人,噤若寒蝉,都不清楚久未出面的大小姐带着三小姐去做什么。
而一些喜欢探听消息的人,则早已打听清楚,等她们走后,就聚在一块儿交流,府里的是是非非,就这么传来传去,显然他们的生活过得太安逸了,没事做才会多说话。
这个时候,秦徵已经去上早朝,至于张氏,本该要禀告一声,但既然秦徵同意了,也省的再去碧荷院看脸色。
相府门口,已经停着一辆马车,透过飘动的白纱,能看到上边有相府的标志,而赵管家正等在那里。
这还是她第一次跨出相府的大门,顿时觉得不再如井底之蛙,只看得到头顶上方的蓝天。
车驾上,早已有一名车夫在候着,马车左右两边各跟了两名家丁,后边还有四名。
的确是很大的排场,秦挽依笑纳了,毕竟多些人,多点安全,这么招摇,如果秦徵没得罪人还好,万一得罪了,她和秦素月就危险了。
在翠屏和翠莲的服侍下,两人登上马车,内里很宽敞,足够坐下四人。
秦挽依掀起帘子,就看到赵管家站在台阶上,与一名穿着蓝色劲装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说话。
“于护院,大小姐和三小姐就拜托你们了,老爷对这事很关心,千万别有任何疏忽。”赵管家殷殷叮嘱。
“赵管家,你放心,我们几个会看好两位小姐的。”
赵管家略微颔首,朝着秦挽依道:“大小姐、三小姐,路上小心。”
秦挽依点了点头,放下帘子。
“出发!”于护院一声高喉,中气十足,秦挽依一个激灵,困顿瞬间消失了。
马车在车夫的催赶下缓缓起动,相府大门后,翠璃缩回头,往里边跑去。
赵管家挑选的地方在京都郊外,路程还是比较远,她们也就赶早出发了,也好在城门关闭前回来。
马车甫入大街,外边就传来嘈杂的声音,各种吆喝声不断。
秦挽依摘下纱帽,微微掀起窗口的一角帘子,打量外边的情形。
外边街面很宽,都是平坦的道路,地上干净,两边都有人摆摊,马车行驶在街中心,慢慢前行,还是畅通无阻的。
秦挽依正要将头缩回来,忽然,马车一个剧烈晃动,她收势不及,额头撞到窗口。
“嘶……”秦挽依捂着额头,大骂出声,“搞什么鬼啊,这种速度,还急刹车!”
“吁……”马车夫拉紧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姐,你没事吧?”秦素月坐稳身体后问道。
秦挽依摇了摇头,还好没有撞到脸上。
只是,大街上似乎有点莫名的安静,究竟出什么事了,难道撞人了?就这种速度?
秦挽依挪到马车门口,掀起车帘,往外一看,只见马车左右前三方围了离三圈外三圈,这阵仗,实在太夸张了,大兴朝的人口,这么兴旺吗?
包围圈中心,躺着一名十八岁左右的男子,穿着一件黄色锦服,干净体面,就在距离马车头不远处的地方,还好及时刹住了。
只是,如果马车是东西方向行驶,那么男子就是南北而卧,秦挽依只看到男子的侧面,皮肤很白,鼻子很挺,嘴唇很薄,下巴瘦削,就侧面而言,波澜起伏,凸起的凸起,凹陷的凹陷,很完美的线条。
此时,男子双手双脚并用,缓缓站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那个样子,像是被扔到地上的。
站立之后,他从腰腹间抽出一柄折扇,唰的一声,摇了开来,倒是有一股别样的风流,他正煞有其事地目视前方。
秦挽依顺着他的视线,就看到左前方有一家门面很大的酒楼,上边悬挂着知味楼三个金字牌匾,门口台阶上,站着一名中年男子,像是知味楼的掌柜一样,他穿着精细,白白瘦瘦,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黄衣男子。
而台阶下,一名人高马大的大汉,长着络腮胡,双手环胸,抖着一条腿,盯着黄衣男子。
“臭小子,没钱还敢吃霸王餐,你要是十王爷,爷爷我就是九王爷。”
本以为黄衣男子会脸红脖子粗地据理力争,哪知他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就你这怂样,还想当我九哥,哈哈哈,太好笑了,万一被他听到,你准会莫名其妙地七窍流血而亡。”
黄衣男子的声音,带着清新爽朗,很是特别,他捧着腹部,夸张地笑着。
“臭小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就不知道这儿谁说了算,敢来知味楼闹事,爷爷我会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的。”大汉握了握拳头,骨头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光听着就令人忌惮。
“别激动啊,君子动口不动手。”黄衣男子咋呼道,“本王来这儿吃饭,是给你们面子,只是今日正好没带银子而已,你们见过像我这样风流倜傥的人物吃霸王餐吗?”
黄衣男子一手负后,一手摇着扇子,头微微扬起,气度不凡,意态潇洒。
大汉一把揪住黄衣男子胸口的衣领,往上提了提,秦挽依都能看到黄衣男子的脚跟离地,脚尖点着地。
然而,黄衣男子却是一脸肉痛的样子:“快松手,这件衣服很值钱的。”
“吃饭不给钱,管你是天皇老子,到了这儿,交不出银子,就送你到官府。”大汉威胁道。
“官府?”黄衣男子顿了几秒,高呼道,“好啊,正好可以向县太老爷借点银子花花。”
“钱掌柜,这人莫不是傻子?”大汉实在无法与他沟通了,只能请示后边站着的中年男子。
“想装疯卖傻?”钱掌柜经营这家知味楼也有数十年了,迎来送往的客人不少,各色各样的人物都见过了,一双眼睛尖地很,看黄衣男子虽然穿得华丽,但不像寻常的纨绔子弟,他带着一副痞性,而且脸皮很厚,肯定没少干过这种事情,当下就命令道,“直接送到官府。”
第一卷 第1卷 皇城婚劫 第29章 没有钱
“慢着!”黄衣男子开始有点害怕起来,眼珠子不时地转动,他偶然间瞥到犹如鹤立鸡群的马车,骤然喊停。
“知道害怕了吗!”大汉看出黄衣男子的窘迫,得意起来。
“谁说的,先放开你的脏手。”黄衣男子收起扇子,指向马车,正好点到秦挽依,“这是丞相府的马车,里边的人肯定知道我是谁,不信让他们出来对质。”
但凡官宦人家的马车,里边乘坐之人必定是府里的主子,至少与府里的老爷有关系。
这个家伙倒是有几分眼力,居然能看出丞相府的马车标志,而且认定有人认识他一样,难道真的是所谓的十王爷?
秦挽依脸上有伤,还不能出来抛头露面,她更不会让秦素月出来面对众人,偏偏遇上这么个人,众人有堵在这里,实在无奈。
“翠屏,你认识十王爷吗?”秦挽依只能将主意打到翠屏身上,毕竟她听说的事情不少。
翠屏摇了摇头:“奴婢只听说十王爷的封地在江州一带,但从未见过。”
秦挽依无法,只能退回马车窗口,掀起帘子,喊来家丁:“于护院,你认识十王爷吗?”
于护院也是一筹莫展,摇头以示不认识。
“臭小子,看见了没,没人理你,要是再敢糊弄爷爷我,小心爷爷的拳头打爆你的头。”大汉抡起拳头威胁道。
黄衣男子急了,不得不喊道:“马车里边的人,不管是相府的谁,只要帮了本王这次,本王必定铭记在心,男的可以升官,女的可以为妃。”
秦挽依僵了僵嘴角。
“翠屏,你有没有带银子?”秦挽依并不知道黄衣男子的真实身份,不能肯定究竟是不是十王爷,但宁可结好也不想得罪,所以想拿银子摆平事情,他们还等着赶路呢。
翠屏似乎看出秦挽依的意图,为难地道:“小姐,带是带了,但奴婢听说,知味楼一顿,少说也得几十两银子,小姐的首饰银子月钱全部烧了,这儿也就剩下十两左右,等会儿还有用到银子的地方,所以……”
“你们怎的如此无礼,倒是出来个人啊,别躲在里边不知声!”黄衣男子在外边等着实在焦急,索性喊道,“里边有没有本王那无缘的太子妃嫂子啊?”
这话一出,秦挽依一拍额头,外边那个家伙,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话竟然都说得出,看来十有八九就是十王爷钟流朔了。
秦挽依不能无视,只能戴上纱帽,掀开帘子。
“你看,不是出来了吗?”钟流朔挣脱大汉的钳制,跑过来理直气壮地要钱,“你就是本王那无缘的太子妃嫂子吧,知道你毁容了,所以我一眼就能认出你,快点,先借我一百两银子救济一下。”
透过轻薄的白纱,秦挽依只看到一个脸庞光洁白皙的男子,两条眉毛犹如上弦月,睫毛半卷,眼瞳犹如山间溪水,没有任何杂质,显得特别清明。
就是这张嘴,实在不讨喜,甚至让人讨厌,说出来的话,真想把它再塞回他的嘴里去。
“你就是本小姐那无缘的十叔子啊,幸会幸会,本小姐今日出来匆忙,正好也没带银子呢。”秦挽依双手一摊,很是抱歉,就算有银子,也不会给他,更何况还是没有银子。
“姑娘家出门怎么会没有带钱呢!”钟流朔满脸不信,他朝帘子里探头一看,仿佛要进去搜查一样。
秦挽依一掌拍在钟流朔的脑袋上,拍完之后,有些后悔了,倒不是犯上作乱,而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动手脚,简直在自毁形象。
“呵呵呵……”秦挽依尴尬地一笑,“马车之中都是未出阁的女子,十叔子怎么能如此无礼呢,呵呵呵……”
秦挽依暗中扯住钟流朔胸口的衣服,一件衣服被两人蹂躏的不成样子,她低声咬牙道:“你个大老爷们出门都不带钱,还向女人要钱,你好意思的。
“太子妃嫂子……”
“前边加个无缘的。”秦挽依打断道。
“无缘的太子妃嫂子,赶紧松手,这件衣服,是花了二百两银子专门订做的。”钟流朔心疼地道。
“这么值钱啊!”秦挽依松了手,拍了拍钟流朔的胸口,“这不就好了,脱了这件衣服,抵押就完事了,何必闹得满城风雨的。”
“笑话,本王堂堂十王爷,在大街上当众宽衣解带,成何体统。”钟流朔这时候倒是在意起所谓的风度,刚才被抛出去在地上打滚的时候,怎么不在乎。
“你要是自认为风流倜傥,想来会有姑娘愿意倾囊相救的。”秦挽依不为所动。
“你们到底商讨好了没有?”大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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