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钟九已经被惊动,他睁开双眼,想要双手一撑坐起,哪知左手手臂像是被千斤重担压着,沉重地抬不起来,而且酸酸麻麻。
此时,他才惊觉,视线所及一处,一颗小小的黑色脑袋,正压着他的手笔,半个身体,都挂在他的身上。
扫视一眼,钟九立刻察觉当前的状况,神思微微一转,马上想到昨日的事情。
他推了推秦挽依的身体,却换来她更紧密地纠缠,身体都快压到他身上去了。
钟流朔靠着门框,眼眸旋转着,嘴里念道:“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依依,醒醒。”钟九没有办法,只能尝试叫醒她。
“嗯,别闹了,你都折腾了我一个晚上了,就让我再睡会儿,啊?”秦挽依晃了晃脑袋,茫茫然咕哝道,还带着哭腔。
钟九一脸呆滞。
“我什么也没有听到。”钟流朔双手捂着耳朵,头转着竹楼外边,嘴角却是越扬越高。
钟九实在无法,只能强硬地将秦挽依的手从他的胸口挪开,然而,秦挽依脚一勾,整个人像条泥鳅一样,马上滑到他的身上,趴在那里,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身,口里还能吹出泡泡。
“哈哈哈……”钟流朔从未见过钟九还有弱势的时候,整个人被压着,不能动弹,任人宰割,哪有平常高贵不可侵犯,清冷不可靠近的模样,于是一个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连绵不绝,刺激着神经,秦挽依一阵不悦,倏然坐起,蹙着眉头,睡眼朦胧,嘀咕出声。
“无缘的十叔子,你能笑得再恐怖一些吗?”
半响没有回答,终于安静了,秦挽依又趴了下来。
“哈哈哈……”钟流朔拍着门框,狂笑不已,钟九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着。
“十王爷,什么事情这么好笑?”竹楼底下,传来庄楚楚的声音,二话没说,她已经登上竹楼。
钟流朔一见,大事不妙,屋里这一幕,可不能让她看到,否则,这竹楼都有可能被拆了。
他回头想要通知钟九,但估摸着钟九也应该察觉庄楚楚的出现,只能迎上前阻拦,拖延时间。
“呦,庄姑娘,这么早就起来了?”钟流朔靠在楼梯口,身体斜倚着,抬起一脚,横亘在楼梯扶栏,挡住庄楚楚的去路,头一扬,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庄楚楚不知道钟流朔哪根筋不对,行为异常不说,说话也古古怪怪:“现在还早?你今天是不是发烧了?”
“这不九哥还在休息呢,能不早吗?”钟流朔嘻嘻笑道。
“休息?你骗谁呢,这怎么可能!”庄楚楚压根不信,“这都什么时候了,九哥哥怎么可能还在休息,让开让开,我要进去。”
“别啊,他真的在休息。”
钟流朔越挡着她,庄楚楚越是怀疑里边有问题:“那你刚才在笑什么?我可是大老远就听到了。”
“这……”
钟流朔理屈词穷,庄楚楚拔出一把匕首,威胁道:“再不让道,我就刺下去了。”
“别别别,我让还不成?”为了自己的双腿往后不像钟九那样,他只能退下,心里默念,他真的已经尽力了,无缘的嫂子,你千万千万要保重啊。
庄楚楚收起匕首,向屋里快走几步,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床上的那一幕。
“九哥哥,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庄楚楚搅着衣袖,嘴唇不住地颤抖,眼里含着怨怒与绝望。
怎么不是吼秦挽依呢?他都已经做好捂着耳朵的准备了。
钟流朔倾身上前,在庄楚楚背后探头探脑,待看清里边的一幕时,整个人瞬间呆立在那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那里的变成了秦挽依,而凌驾在上边的成了钟九,与方才截然相反。
此刻,钟九慢慢俯身,埋首在秦挽依的脖颈处,仿佛在亲吻一样。
两人居然在上演活****!
钟流朔的脑袋,嗡嗡作响,他那高贵不凡的九哥,什么时候也开始懂得男女之情了。
听得声音,钟九缓缓转过头,里衣散开,胸口还有几个红点,像是欢爱后的痕迹一样,气息有些不问,微微带着喘息,面色微红,似是情潮涌动,绯色薄唇,清清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庄楚楚的双眼,立刻滚落灼热的泪水,转头哭泣离开。
“诶,那个,其实……”钟流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然而,屋里已经响起钟九冷沉不带任何情欲之色的声音。
“进来。”
钟流朔慢慢挪了进来,但还是躲在门口,万一不对头,也好趁机逃跑。
“什么事?”钟九还保持着方才转头的姿势,只是,神色清明。
“哦,我就是来传递消息的,灵柩别苑那边,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差你们两个了。你们迟迟不见踪影,医圣让我来这儿看看,这么晚还不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也顺便找找我那无缘的嫂子,是不是也在这里。”钟流朔道,末了补充一句,“你们到了就能马上动手术了。”
钟九点了点头,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安心,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难怪他们会起疑,低头俯视,下边被陷害的人,还睡得香,浑然不知已经发生的一切。
“你先回去,就说我们马上道。”
钟流朔得令,才出门,又扭了回来,半响出口道:“九哥,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换的位置?”
钟九挑眉:“怎么,你很感兴趣?”
“不是,本来呢,我还替无缘的嫂子捏了一把汗,若是她主动,你那表妹,非得杀了她不可,但若是你主动,那就不一样了,我就想问问,你是故意让你那表妹死心呢?还是在保护咱这无缘的嫂子呢?”钟流朔呵呵一笑,笑得有那么几分纯真无邪。
“你觉得呢?”钟九知道钟流朔表面长得缺根筋一样,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实在并不如表面那样。
钟流朔收起玩笑之意:“九哥,你一直都与庄家保持着不亲不疏的关系,今日这么一来,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你的外婆和舅父,心底可早已把你那表妹许给你了。”
“你想要说什么?”
钟流朔神色严肃:“我只想知道,你若真能站起,是想继续困在药王谷?还是想回到原来的那个地方?”
倘若要回去,在宫中立足,能与太子和五王爷三足鼎立,保留一席之地,那么,势必要借助芦城的势力。
倘若不想回去,那么,一切都无所谓。
“你觉得宫里的日子好?还是江州的日子好?”钟九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虽然掌控京都大局,但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回去,然而,秦挽依的出现,必将改变一切。
“我跟你,这不是不一样吗?”钟流朔还记得钟彦凡和钟九的约定,如果不良于行是障碍,那么消除障碍后,钟九就没有任何弱点了,没有弱点的钟九,便不再是池中物,“不过,现在回不回去,已经不是当前重点,想必你那表妹一时半刻会死心,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那只有天地之道了。”
钟流朔一点都不担心,反正不是他的烦心事,即便真发生什么,相信钟九也能解决,若非如此,他又何必明知留在药王谷就是受罪,却还是要等到手术之后才能放心离开。
“那就听天由命吧。”
钟九说得淡定,却让钟流朔第一次对他改观,从不信鬼神一说的九哥,居然也有被动的时候。
难道,真的是因为秦挽依之故?
“九哥,倘若之前杏林别苑那话是戏语,那么,这一次,是不是真的呢?”
“你觉得呢?”钟九神色莫名,那一刻,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做,出于什么目的。
“我就觉得是嘛,所以你才会牺牲色相,把事情给做了。”钟流朔又恢复了调侃的模样。
钟九蹙眉:“做什么?”
“就是……你把咱无缘的嫂子给睡了啊。”钟流朔红着脸,委婉地道。
钟九勾起唇角,露出几分狡黠的笑意:“谁把谁睡了,还不一定呢。”
“啊?”钟流朔张大嘴巴,难道还是反着的吗?
“没你的事情了,回到灵柩别苑后,别再乱说话。”
“是是是。”
临走之前,钟流朔朝在下边的秦挽依回了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第一卷 第1卷 皇城婚劫 第251章 切除术
朦朦胧胧之间,秦挽依总觉得自己在被颠来倒去,身体在不停地旋转一样。
勉勉强强睁开双眼,环视一圈,看到的是竹楼的摆设,没什么异常。
正要闭上双眼继续睡觉,忽然想起钟九昨日的情况,于是想要起身查看。
然而,当她坐起之时,底下的触感有点不太一样,柔柔软软,又结结实实,居然还有温度。
当她正要低头看看究竟怎么回事的时候,有一双眼睛,就那么目不斜视地盯着她,也不知道盯了多久了。
她下意识想要后退,这怎么回事?
“你……醒了?”
她明明记得,昨日实在困极,想要歇息一会儿,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她特意选了底边躺下的,这会儿怎么爬到他身上了?
“我已经醒了半天,也叫了你半天,本想将你扔下去了事,但考虑到接下来的事情,免得伤了你的双手,就只好忍住,静观其变了。”钟九说的平平稳稳,并未动怒。
钟九扯了扯里衣,裹紧自己敞开的胸口。
“你身上……”那红点是什么回事?
怎么看怎么不像蚊子的咬痕,更像是……
秦挽依抠着自己的嘴唇,按照人体特有的构造,自己的嘴唇是触不到自己的胸口的,莫非是她?
“没什么,只有做过的人才知道。”钟九合紧衣服。
做过?
难道是她做的?
但她穿得还是昨日的衣服,不对,昨日因为替钟九拿捏,又累又热,她的外衫,好像与他的外衫搁在一起了。
但她的里衣,没有衣衫不整,顶多只是略微褶皱而已。
“可以起来了吗?”望着秦挽依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钟九心底忍住笑意,面上略带委屈之色,“灵柩别苑那边已经在等了,师父也已经派人来催了。”
想起今日还要替钟九动手术,秦挽依翻下身,醒悟到钟九说了什么,她瞪大眼睛惊问。
“你刚才说,老头子师父派人来过了,那……”
“你那无与伦比的睡姿,也被人看到了。”钟九洞悉她的意思,解释道。
秦挽依扭转过头,面朝床壁,她只不过是想睡个觉,怎么这么难呢。
去往灵柩别苑的路上,秦挽依怎么想怎么不明白,事情为何会演变成刚刚那样。
到了灵柩别苑,果然,钟九之前所在的屋子里边,所有人都等到那里了。
“你们两个,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知不知道让老子等了多久?”一进门,孙遥就是吹胡子瞪眼睛没有好脸色。
“老爹师父,这你就不懂了,这大晚上孤男寡女呆在一块儿,肯定很晚才睡,能理解的。”孙雯很识大体地道,还对钟九和秦挽依两人挤眉弄眼,仿佛在以过来人的身份帮两人一样。
“咳咳咳……”钟流朔端着茶杯,才喝一口,因着孙雯的话,猛咳不止。
“咳嗽了?要不要让依依给你治治?”钟九体贴地道。
钟流朔却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冤枉啊,真的连一个字都没有透露,纯属是孙雯猜的,而且,孙雯也猜的没错。
孤男寡女一晚上呆在一起,已经够让人猜想了,居然还迟到,能不让人怀疑吗?
“开始吧。”孙遥没有闲暇时间闲聊,沽州还有大批病人等着他,若非一定要亲眼看着钟九动手术,他早已连夜赶往沽州了。
这话一说,顿时,众人的神色,一片严肃,简直如出一辙。
“阿轩,韩木,你们先将九九扶到床上躺好,将他的裤子褪了,只穿一条亵裤就行。”秦挽依一边说话,一边将自己的头发盘到头顶,转了转,确定不会掉下,这才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双手清洗干净。
走到焕然一新的床铺前,钟九躺在那里,犹如任人宰割的鱼肉一样,模样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孱弱。
“九九,因为没有注射器,我无法进行常规的麻醉,只能先使用用于浅表的麻药进行麻醉,如果过程中无法承受,那么,到时候只能将你迷晕,你做好心理准备。”秦挽依先与钟九进行沟通,以免让他误会她的某些举措。
“既然相信你,你放心去做就是。”钟九的表情,没有丝毫紧张之色。
“阿轩,你将九九侧着身。”秦挽依一手端着一个小罐,一手用一团棉花,蘸了药,涂抹在钟九股骨远端。
“给我普通大圆刀。”秦挽依摊开手,眼睛注视着钟九。
韩木从她手中接走药罐和棉花,递上手术刀,应秦挽依要求,他已经熟悉各种型号的手术刀,并对今日所需的器具,全部在酒中消毒,并配合消毒消炎药草进行消毒。
秦挽依微微俯身,按压摸索之后,避开血管,划开钟九股骨远端的浅表皮肤。
钟九没有反应,钟乐轩倒是瑟缩了一下,不过还能盯着看。
屋里的几人,通常都与病人打交道,也见过不少世面,不似庄楚楚,看到在人体身上动刀动针,就转过头。
人人屏住气息,静静等着。
因着床边不能围着太多人,秦挽依只选了钟乐轩和韩木在最靠近床边帮忙,孙遥只能负手站在稍远处观望,钟彦凡和孙雯对医术实在比钟乐轩还一窍不通,只能干坐着等候,而秋韵水,则是立在器具旁边,随时帮忙挑拣器具,至于钟流朔,在房间来来回回踱着,一刻也不能消停,好在没有发出多大的动静,影响秦挽依动刀。
钟九所长的骨肿瘤是骨软骨瘤,如若不能彻底切除,就会有复发的可能,所以这次,秦挽依要将他向骨外突出生长的肿瘤自其基底部切除,连同软骨盖帽、包围盖帽的纤维组织和全部基底,都得切除。
秦挽依抬手:“止血钳。”
韩木立刻递上。
秦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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