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自家少将军还昏迷着呢。
“当然了。”秦挽依好脾气地道,好似范烨风是她最亲近的人一样,什么事情,她都能做主。
“那我一定要领教领教。”顿时,潘晓对范烨风的崇拜立刻攀升到与钟九一样的高度。
然而,潘晓激动难耐之余,握在掌心的茶杯,似乎承受不住她内心的波涛汹涌。
啪的一声,茶杯应声而碎,碎片噼里啪啦掉落在桌上。
秦挽依目瞪口呆,连贺升都不免一惊,仿佛感觉自家少将军在潘晓的手中彻底毁了一样。
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呢,贺升立刻晃了晃头。
“额……”潘晓眨了眨眼睛,仿佛还没有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若是被范烨风看到有人崇拜他到这种地步,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没事,只是一个茶杯而已。”秦挽依说的连她自己都觉得牵强。
然而,随着这声碎裂的声音,梦幻的泡沫在瞬间爆裂,潘晓忽然想到一件不能违抗的事情,顿时垂头丧气。
不过眨眼的功夫,潘晓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若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她有双重人格呢。
“可我等不到少将军醒来了。”
秦挽依觉得好奇,反问一句:“等不到?什么意思?”
潘晓犹如泄气的皮球一样,顿时萎蔫下来,她双手捧头,蹂躏着头发,这模样,与钟流朔如出一辙。
“九王爷命令,等会儿我就要带着从江州而来的兄弟启程离开沽州返回了。”
如今是夜深,等会儿也不见得天亮,她还能等到范烨风醒来吗,真想看看他的眼睛是怎么样的,他们两个真的很像吗?
秦挽依不知道潘晓此刻想的是什么,而是关心钟九的决定。
“这么急吗?”
潘晓点了点头,一脸委屈:“非常急,看九王爷的意思,巴不得我们现在就已经在江州了呢。”
钟九从来只有淡定冷静,不疾不徐,似乎没有见过他焦灼的时候,看来这次遇上难题了。
“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潘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闭上嘴巴不说话,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从那个房间带出的。
“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或是不知道故弄玄虚,还是知道装作不知道?”秦挽依估摸着潘晓多多少少肯定知道什么,至于不能说,怕是得了他们的叮嘱,关于钟九的事情,她本不该插手,然而,心里总有些不放心,便想从潘晓口中探听些事情,以她对范烨风的在意程度,不可能打听不出什么,“潘姑娘……”
“无缘的嫂子……”打开的房门还没有合上,方才出没的地方,又露出一张俊俏的脸,一双晶亮的双眸,带着特有的神韵,然而同样带着一丝谨慎小心。
秦挽依眼眸一暗,钟流朔心中一颤。
“王爷,你怎么来了?”潘晓不懂得察言观色,只是看到钟流朔,异常惊喜,至少不用再一个人面对秦挽依了,为什么明明比她小,看着这么吓人呢。
听得这声称呼,秦挽依忽的想到钟流朔和潘晓的关系,既然无法向潘晓,或许钟流朔应当更清楚吧,毕竟他和钟九是兄弟,她怎么忘了这一层关系呢。
难怪当初见到钟九的时候,钟流朔的表情那么古怪,想必在她面前无法坦然说出九哥两个字吧。
“无缘的十叔子,来,坐。”秦挽依眉眼弯弯,笑眯成一条线,这丫早知道一切,却还隐瞒着她。
钟流朔浑身一抖,眼风瞄准潘晓,想从她那里事先得知点消息,这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惜潘晓迟钝的跟块木头一样。
“无缘的嫂子,找我什么事情啊?”钟流朔只能自求多福,听话地上前,最远的距离已经被潘晓抢了,他只能靠着潘晓坐下。
“我怎么觉得似乎是你找来这边的?”秦挽依点明究竟是谁找谁,来这个房间串门的,可是钟流朔,不是她。
“是吗?哦,看我这记性。”钟流朔一拍脑袋,果然看到秦挽依后,健忘的可能性大大地提高了,不知道寿命会不会也大大地减少了,“我是来找贺升商量的,九哥的意思,是让贺升立刻启程,带走将军府所有的人,包括烨风在内,与在横州的士兵汇合,返回京都。”
“为何?”
潘晓这边也是这个答案,贺升这边如今也要这么做,这是要遣散人的意思吗?
“这事你得问九哥,反正这事是为了大家好,我只是来通知一声。”钟流朔没有再透露什么,在这件事情上,似乎守得很严。
范烨风的病情才稍稍稳定了一点而已,如果要离开,必须要有大夫陪同。
说来说去,还是必不可免地要与钟九见上一面,秦挽依暗暗叹了一口气,悬崖上边,那是猝不及防,如果刻意地见上一面,她就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那么你们呢?也要离开吗?”
“六皇叔、六皇婶和我,也要离开这里,不过我们身上有重任在,所以也是片刻耽误不得。”钟流朔回道。
这才聚在一起没多久,都要一个一个离开,而且,他们似乎都有事要做。
第一卷 第1卷 皇城婚劫 第369章 走或留
“那……他呢?”不知道钟九是否也会离开,那么沽州,就会成为大家分道扬镳的地方吗?
“谁?”钟流朔下意识反问。
秦挽依沉着一张脸。
“无缘的嫂子,这事你还是亲自问九哥吧,他自己有什么打算,通常不会透露,不过你问了,想必他会告诉你的。”钟流朔在这件事情上,还保持着该有的理智。
“那药王谷的人呢?我呢?他又有什么安排?”秦挽依拿捏不定,所有人仿佛都在撤退,药王谷的人该置于何地?
“无缘的嫂子,左右你都得见九哥,不如直接问他吧,他无所不知的。”钟流朔说着就站起身,“贺升,话我已经带到了啊,无缘的嫂子,我还有事,要找少棋,这就先提早跟你说一声告辞了。”
了字才说完,钟流朔身影一闪,已经从狭小的门缝溜了出去,身体果然苗条。
秦挽依望向门口,神色不明,转会视线,看到还逗留在这儿的潘晓。
潘晓眨了眨眼睛,一边跑一边喊:“王爷,我呢,是不是也得回去了?”
“秦大小姐,少将军若是启程回去,谁在路上照顾他呢?”贺升担心起范烨风来,说好等范烨风醒来的。
“放心,会有人路上陪着他的,我……先去隔壁一趟。”秦挽依默然站起身,走出房门,龟速地朝着隔壁挪去。
门口有好些人守卫着,气势威严,不知为何,她忽然感觉里外,像是两个世界一样,而里的人和外的人,即便在同一个世界,也不见得会是同类人。
秦挽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对疑难杂症的病人,她都没有这么退却过。
犹豫酝酿底气的时候,房门就这么不经意间被打开,秦挽依一点准备都没有。
里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在商谈什么。
该不会一个人都没有,除了钟九吧?
秦挽依垂头丧气地走了进去。
后脚才跨过门槛,房门在后边瞬间合上,瞬间,里像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一样,里边仿佛只有她,还有一个钟九。
走到内房,秦挽依第一眼,便看到了床上的男子。
钟九并未躺着,反而坐在床上,依靠着床壁,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裹得严严实实,将身上的纱布全部遮掩起来,外边还披着一件雪白的外套,手中翻着一本,乍然一看,仿佛还在药王谷一般,若非他的脸色过于苍白,实在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九……”秦挽依开了口,却不知道该称呼他九九,还是九王爷。
钟九翻过一页卷,仿佛并未经历过悬崖上边的腥风血雨,寻常地还像在药王谷一样,语气轻松地道:“依依,给我倒杯水。”
秦挽依眼角一抽,真会指使人,这毛病,她敢打赌一辈子钟九都改不过来了,他骨子里就这么一个德行。
药王谷没有她在的时候,他还能指使谁,秋韵水吗,还是自力更生?
不能行走的时候,都能行动如常,比个正常人还了得,能飞能飘,如今可以行走了,倒是退化了,倒杯茶都得有人伺候。
秦挽依嫌弃地哼了哼,粗手粗脚地倒了一杯水,略带怨气地递给钟九,也不管对方是二师兄钟九还是九王爷钟容:“给。”
“看你的样子,似乎很不情愿?”钟九抬头,望了一眼。
“哪里,我很乐意呢。”秦挽依强挤出一丝笑意,“不信?我可以发誓的。”
“喝杯茶而已,也不至于到了发誓这么严重的地步。”钟九淡淡地道,“只是,该不会在茶水里下了药吧?”
秦挽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滔天怒火:“我犯不着在我们独处的时候下药吧,出了事,倒霉的可是我呢。”
“也对,毕竟我也掌管药王谷整个药库,对药材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即便茶水里边真有什么,我应该也能分辨地出来。”钟九一手握,这才一手接过茶盏,慢慢喝了一口。
这话听着真叫人火大,秦挽依的脑海里,瞬间已经上演了很多遍射杀钟九的情景。
然而,钟九才啜了一口,忽然皱了皱眉。
“怎么,伤口痛吗?”秦挽依急忙问了一句,说着就要去检查伤口,一双手,就要扯开钟九的衣服。
钟九的身体一僵,却腾不出多余的一只手去阻止,等秦挽依轻而易举地扯开里衣之时,却见纱布裹得整整齐齐,上边并无血迹。
钟九身上的伤口,并不是她缝合的,当时她与孙遥一道,抢救范烨风,而钟九只能交托给韩承续与韩木父子。
听闻钟九身上缝合了数十针,可见伤口之深之长,当时情况下又没有麻药,完全在他昏迷之时进行的,如今上了止血止痛的药,伤口处隐隐作痛也是必然的。
“九哥,我……”正当此时,钟流朔一边猛然推开门,一边喊道,前脚才跨进去,后脚还悬在半空,便看到床边的动静,戛然而止,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钟九越过秦挽依的肩膀,望向钟流朔,神色如常,秦挽依则下意识回头,看到钟流朔吃惊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在钟九的什么地方。
知道钟流朔又误会了,秦挽依不想重蹈覆辙,正要开口解释的时候,哪知钟流朔讷讷地挥了挥手中的一个信封。
“什么事?”钟九面无表情,神色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九哥,无缘的嫂子,我可是真有事才进来的,虽然不见得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钟流朔强调了半天,终于在两人神色不耐的时候提到重点,“九哥,就想跟你说,奏折已经拟好,六皇叔已经过目,你要再看看里边的内容吗?”
“既然六皇叔已经看过,那就没有必要了。”钟九可有可无地道,仿佛剩下的事情,他们估摸着怎么办就成。
“好的,九哥,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吩咐的话,那我马上启程回京都,在这儿跟你告辞一声,既然无缘的嫂子也在,那么我顺道也一并告辞了,然后你们呢……继续。”
钟流朔自顾自说完,退了出来。
“我说……”秦挽依想要解释点什么的时候,别说人影,连个鬼影都没有,“这小子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够正常一次。”
然而,被钟流朔这么一闹,不知不觉中,昔日药王谷的吵吵闹闹已经回温,钟九的王爷身份也在渐渐淡化。
“不是他不正常,而是你有些时候做的事情令人不能正常的看待而已。”钟九替钟流朔辩解了一句。
“说人话。”秦挽依吼道。
钟九哑然失笑,带着宠溺之色:“你的举动总是在不经意间让人误会而已。”
“你的意思是我不正常了?”秦挽依怒瞪一眼,“明明是你蹙眉,我检查伤口而已,这还得挑个时间吗?”
“我蹙眉是因为这茶冷的而已。”钟九如实相告。
“什么?就这事?”秦挽依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然你以为呢?”钟九反问。
“你受伤都没怎么这么皱眉,现在就因为茶冷,痛苦成这样,能不让人误会吗?”秦挽依说的理直气壮,仿佛钟九就只能微笑冷笑嘲笑,不能有多余的表情。
“我是人,又不是神,能受伤怎么就不能皱眉?对于一个失血过多昏迷才行的病人,不该小心照顾吗?”钟九的话一套又一套,而且道理都站在他那边。
“得得得,看你说话流畅通顺、中气十足的样子,都不知道谁照顾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只是受了皮外伤。”每次跟钟九争锋相对,败下阵来的,必然是她。
“的确没伤及五脏六腑,也只能算是皮外伤而已,看着吓人罢了。”钟九将茶杯一递,倒是没有提及身上的伤口有多严重,反而轻描淡写地真如他口中所言一样。
“都是你自己的事情。”秦挽依顺其自然地接过茶杯,直接问了出来,“说吧,他们回京都的回京都,回江州的回江州,老头子师父和我们呢?回药王谷吗?”
“师父他们会和韩太医他们暂时留在沽州,直到这场瘟疫彻底杜绝,至于三师弟,跟随六皇叔和六皇叔回京都或留在沽州帮师父,全看他自己的意思,至于你,留在沽州也好,跟烨风回京都也好,完全取自你个人。”
不知为何,这话出自钟九之口,无端带着一种难掩的冷漠,仿佛她与药王谷不曾有什么关系,只是独立的个体一样,可以随便带在身边,也可以随手抛弃一样,他怎么能如此断定她的去路。
“我……”仿佛想要否认,但秦挽依想了想,她答应过范烨风要等着他醒来的,也答应过贺升,会有人陪着回去的,“那你呢?”
“我自有我要做的事情。”钟九缄口沉默,对于往后的去向,深藏心里,不会透漏给任何人。
什么叫问了就会告诉她,完全是糊弄人。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秦挽依转身,扭头就走,带着赌气之色。
钟九望着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