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上边的房间,一个一个打开,纷纷出来一人,唯独当中一间,没有半点反应。
“你干什么呀,一天清早的,敲门就好好敲门,这还让不让人睡了?”钟乐轩双手环胸,阴沉着一张俊脸,瞪视着钟流朔。
“小堂弟,火气别这么大,没事我敢惊动九哥吗?”钟流朔解释道。
听得小字,钟乐轩就感觉浑身不对劲。
“把小字去掉,还有,谁是你堂弟了,我有名有姓。”
“钟乐轩是吧,我记住了,现在大事当前,我先不跟你计较。”
“谁跟谁不计较……”钟乐轩还未说完,钟流朔已经转过头去,见房间没有任何动静,急得只想踹门进去,然而想到里边住着的钟九,绝对不能放肆,只能吼道,“九哥,开开门,出大事了。”
可是许久,房间里边,依旧没有动静,只隐隐约约听得一声轻微的呢喃声,有些朦胧,听不清楚。
白书辙背靠着围栏,面朝房门沉思道:“阿九不像是这样迟钝的人,昨晚他回来了吗?”
几人相视一眼,这才想到昨日钟九说要去拿件东西,至于拿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并没有交代。
几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茫然的神色。
“看来是彻夜未归,阿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莫非遇上事情了?”白书辙忖度道,这才想到钟流朔也有事情要报,微微联想,问道,“你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宫里的消息,昨日有几个杀手混入天牢,李堂已经被杀,一个杀手逃跑了,剩下几个杀手,要么已死,要么被擒,严刑拷打之下,才说是奉了皇后的命令,父皇震怒不已,五哥又让人将太子二哥之前的勾当揭露出来,如今皇后和太子已经被禁足了。”钟流朔道。
白书辙并不关心皇后和太子的安危,只是对李堂一事存在疑虑:“天牢重地,重兵把守,却让人直入天牢杀人,只凭几个杀手就能成事的话,那天牢实在不敢让人恭维了?”
“听闻昨日任飞也在当场,曾与逃走的那名杀手交过手,起先势均力敌,但不慎被逃掉了,世上能有这个能耐的人不多,我猜那人就是天下第一杀手九指快刀。”钟流朔断定道。
“九指快刀向来独来独往,怎么还有其他杀手同在?”白书辙毕竟也是过来人,对这点想不通。
“这就是我找九哥的原因,看看他能不能分析出什么。”钟流朔道明来意,“我猜昨天不止一拨杀手。”
“看来这事还得问问阿九啊。”白书辙对朝局不似钟九那么通透,这些个明争暗斗最是厌烦,“小姑娘呢,是不是还在房间里边?”
“房门锁着,如无意外,应该在九哥房中,而且,我偶尔还能听到一些动静。”钟流朔是最靠近的一个人。
“这么大的动静,都吵不醒她,实在是奇葩啊。”白书辙挑着眉毛赞道。
“她像来睡得跟头猪一样,被称斤卖了都不知道。”钟乐轩不加掩饰地道。
“这话不能这么说,无缘的嫂子只是睡得熟,没有烦恼,自然会这样。”钟流朔替秦挽依辩解了一句。
“看来还得来点手段,进去看看为先。”白书辙说完,朝房间走来,好像要下狠脚。
“你打算怎么做?”钟流朔后退了一步,万一毁坏了什么,与他无关。
白书辙握紧双拳,似要爆发,哪知事到临头,忽然尖叫道:“要死人了,快救命啊,好多血啊。”
继而,他把耳朵贴在门上聆听。
“什么?死人?哪里?”
终于,房里传来了秦挽依惊醒的声音。
钟流朔竖起大拇指,看来还是他有高招。
白书辙微微抱拳,示意小意思。
然而,两人眉来眼去的时候,房里突然传来一道短促的尖叫声,尾音还没有拖延,忽然咚的一声,似有什么落地。
房前两人一脸茫然,好奇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秦挽依摔下床了吗?
站在后边的孙遥和钟乐轩,从始至终,就像是看客一样,无动于衷。
“啊,我的屁股。”
白书辙和钟流朔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果然是摔下床了,看来她对抢救人命已经到了舍身忘我的境界了,果然是个人人钦佩的好大夫,这点实在毋庸置疑。
“你……九九,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也不跟我大声招呼,痛死我了。”
听得这道声音,白书辙和钟流朔瞬间苍白一片,两人忐忑地望了对方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点什么。
两人心有灵犀,不点就通。
眨眼间,白书辙和钟流朔各自奔向自己所在的房间,仿佛赶着投胎一样,平常实在看不出来两人的身手。
房门口突然没了两人的身影,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孙遥负手在后,像个旁观者,曲终人散,慢慢踱回自己的房间。
钟乐轩双手环胸,不急不躁地也回房去了,老气横秋,步伐与孙遥的完全一致。
门前,顿时一阵凋零冷清,连尘土都没有被扬起。
秦挽依似乎没有时间与钟九理论什么,抢救为先,她打开房门一看,却是空空荡荡。
左望望,没人,右看看,也没人。
“人呢?谁快死了?谁要止血?”秦挽依一脸茫然。
“应该是你做梦梦到了。”房间里边,传来钟九清清冷冷的声音,没有任何沉浮,千真万确的好像真的是秦挽依梦到了。
“是吗?我怎么好像听到教书的声音了?”秦挽依揉了揉头发,一脸躁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梦境,所以才会空空荡荡,只有隐藏在背后的声音发出?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你觉得他有些厌烦,不能在现实生活中将他怎么样,所以只能在梦里让他流血不止面临死亡,最后向你伸手求饶。”钟九淡然而谈,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
“有道理,我睡下看看,教书的是不是还活着,还会不会向我求救。”秦挽依随手狠狠地关上门,发出轰然的声音,继而反身回来,似要继续睡觉。
第一卷 第1卷 皇城婚劫 第412章 梦非梦
半睡半醒地回到床边,秦挽依正要爬回去,猛然间看到床上修长的双腿,她一时之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她缓缓抬头,看到那张出尘俊逸的脸,那双深邃如夜的眼,那张似笑非笑的唇,就这么一动不动地靠着床壁坐着,那么从容不迫,那么眉目如画,秦挽依混沌的大脑,分不清梦里梦外了。
她微微转动眼眸,仿佛想到什么,继而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钟九的脸颊,柔软而又平滑,有点实在,但又有点不真实。
钟九依旧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像一尊弥勒佛一样。
钟九不该这样无动于衷的,若是平常,肯定一把揪住她,冷声质问了,难道真的是梦里。
秦挽依不敢对自己下手,判定究竟在梦里梦外,又不想对钟九下手,万一是真的,不就自找苦吃吗?
“来,笑一个。”秦挽依嬉皮笑脸地道,然而,钟九还是那个模样,似笑非笑,并没有动怒。
“来,哭一个。”秦挽依继续试探,钟九没有丝毫变化,她并没有真的要钟九做什么,只要他没有动怒,就说明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秦挽依的两条眉毛,上下摆动,她伸手,指尖在钟九下巴挠动,像是在逗狗一样。
“我会好好训练调教你的。”
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被当做家宠,钟九右边嘴角勾起:“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呢?”
秦挽依忽然觉得有些不妙,但钟九丝毫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放心地道:“不用不……”
忽然,秦挽依感觉逗弄钟九的手腕一紧,视线望去的时候,她只感觉身体一轻,已经撞进钟九的怀中。
“我的鼻子……”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再这样下去,她的鼻骨会断裂的。
骤然的痛意,让秦挽依如梦初醒,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说好的梦境呢,这一次不是教书的求救,而是她了。
“很好玩吗?”钟九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手腕,挑眉问道。
秦挽依坐在钟九的双腿上,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这是我的房间,我不该在这里还能在哪里吗?”钟九反问。
“你的房间?开玩笑吧?”她明明记得昨天床上空空荡荡,横躺竖躺都没有问题,房间里边根本没人住的。
“你进了我的房间,不该质问我吧?”钟九可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不可能,从老头子师父房间左转出来,是一间没点灯的房间,不可能有人住的。”秦挽依再三确定。
“你说的,就是我的房间。”钟九也很确信地告诉她。
“你又没说这个房间是你的,上边有没有标明是你的房间,只要空着,不是随时都能入住吗?”
这一切不能怪她,不对,这怎么能怪她呢,现在吃亏的是她,她多么希望自己在梦游,然而,她从睡下之后,只要不醒来,就绝对还在床上。
“这儿是我的别院,当中的房间,自然是我的,还需要标明吗?而且,没看到老头子他们,是围着中间房间依次挑选居住的吗?”钟九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应该是秦挽依的错。
“按你的意思,别院阁楼所有的房间,都是你的,就算我挑其他的,那也是你的房间,你随时可以出入,完事大神了还是你对?”
这简直不可理喻。
钟九微微曲腿,坐在他腿上的秦挽依立刻滑了下去,身体扑在他的身上,紧紧相贴着。
“完事?”钟九仿佛在品味这两个字,像是从他舌尖上发出,“你指什么?”
秦挽依靠在钟九的身上,想要爬也爬不起来,听得呢喃,她脱口而出:“当然是睡觉啊。”
“睡觉?”钟九雅然一笑,“好在这里还有一个潘晓,不然,你又要误会我专挑你吧?”
这话从钟九口里说出,怎么就变了味呢。
“我说的只是睡觉而已。”秦挽依强调。
“难道我说的不是吗?”钟九很是无辜。
“你……”秦挽依的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就算是你的房间,看到房间里边有人,不该先叫醒才对吗?”
“你……叫得醒吗?”钟九一句话,直接将秦挽依的理直气壮击溃的粉碎,连渣都不剩。
“那……你房间那么多,不能再找一个吗?”秦挽依气势弱的跟豆腐一样。
“我习惯了这张床,没法换地方,不像某人,到了哪里,都能睡得昏天暗地,令人望尘莫及。”钟九的话,也没有在嘲笑,但听着却怪闹心的,无论怎么做,都是她的错,无论说什么,也是她的错。
还有,他一年有来几次京都,睡得最多的又是哪里的床,还谈什么习惯。
“怎么,看你的眼神,似乎很不服气,还是我说错了吗?”钟九忽的腾出一只手,微微抬起她的下巴。
他的指尖,那么修长,看似无力,却轻而易举地抬起了她的下巴。
秦挽依根本没有防备,一瞬间,只能愣愣地望着他,无声地询问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个姿势,怎么这么像是钟九在挑逗她呢?
这个角度,她能望到钟九凸起的喉结,缓慢地上下浮动了一些,秦挽依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
他的嘴唇,淡薄而又水润,绯色的有些性感,想要一亲芳泽。
亲?
秦挽依浑身一个激灵,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昨日的唇舌纠缠,还历历在目,她的敏感点,已经被钟九找到,往后只有她落败的份,绝对不能碰这比毒药还恐怖的念想。
秦挽依挣脱钟九的束缚,双手捂紧嘴巴,摇了摇头,示意他说的没错,全都对。
钟九哑然失笑,这被他调教的似乎不错。
“真乖。”钟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在摸家宠一样。
“你……”秦挽依反应过来之时,瞪了钟九一眼,察觉到钟九询问的视线,她顿时捂嘴眯眼一笑,心里把钟九狠狠地问候了一遍,欺负人真是一点都不马虎。
钟九顺手又摸了摸她的头,摸上瘾了一样,继而,他缓缓开口:“你们偷听这么久了,不打算出来吗?”
秦挽依一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门缝里,探出一颗脑袋,白书辙扬着一张神清气爽的笑脸,笑得暧昧不明,像个多情的浪子一样,他摸了摸脑袋,大步跨入房间,呵呵笑着,有点傻气。
然而身形一闪,立刻暴露了后边那人。
后边之人,带着一张俊朗阳光的笑脸,笑得有那么几分讨好求饶的意思,像个犯事的孩子一样。
秦挽依意识到自己与钟九还保持着什么样的姿态时,顿时身子一僵,她昏昏然记得关了门却忘了锁,如今被撞见,她立刻想到钟九所说的不经意间又做了令人误会的事情。
“你们两个谁要是敢乱说,我毒瞎你们的眼睛,毒烂你们的舌头。”秦挽依威胁道,上次的教训,她还没有忘记呢。
“是是是,无缘的嫂子,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钟流朔竖起三根手指保证道。
“说的就是你。”在这件事面前,秦挽依六亲不认,这回轮到白书辙瑟了,可怜的钟流朔,被韩木无意间出卖,却还没有半点觉醒。
钟流朔一脸可怜地往边上一站,没想到他的后边还站着一人,冷冷酷酷的一张脸,没有半点笑意,只是完全被钟流朔的身躯给遮挡住了,起先没有看到。
钟乐轩跨入房门,三人站成一排,成一条抛物线,更像嘴角的弧度,两边弯起,当中平滑。
看到钟乐轩,秦挽依就想到情债,想到情债,就自然而然地联想到钟九等待的答案,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忘记了。
她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将双腿往里边一挪,旋转了身体,悄无声息地翻到床的内侧,像是没事人一样,扯了扯被子,慢慢遮挡住整个身体,顺带把头也给埋进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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