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能拿出一两银子已经不容易了,居然敢漫天要价,竟然还如此恶心,岂有此理。
秦挽依掀帘正要出来破口大骂,却被眼前一幕惊呆了。翠屏的衣袂,无风自动,翩然而起,簌簌作响,继而风声骤起,从耳畔呼啸而过。
眨眼之间,翠屏已经没有站在原地,不知道她的身影如何闪动,竟然在四人中间穿梭,她只能看到一抹虚影在快速移动。
秦挽依抬手遮挡风沙的时候,风声又消失不见了。
就着拉开的轿帘,秦挽依定睛一看,翠屏已经站在原地,恢复了标准的丫鬟模样。
此时此刻,地上已经躺着四人,个个蜷缩着身体,哭爹喊娘。
“这……”秦挽依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刚刚那是翠屏出的手吗。
“什么人在这里闹事?”忽的,轿子后方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继而响起两道脚步声,眨眼间,已经有三名穿着捕快衣服的男子从轿子边经过,看到秦挽依脸上的伤疤,仿佛半夜遇鬼一样,嫌弃得避着走。
“潘……捕头,是……我。”赖皮三看到来人,仿佛看到救星一般,赶忙呼救。
本来还以为捕快巡逻,至少能处理这些治安不良问题,哪只竟然还是熟人。
潘捕头见状,一双眯眯眼,瞪得跟绿豆一样大,看赖皮三这副架势,显然被人打了,听说过赖皮三打人,还没有听说过被人。
“这是怎么回事?”潘捕头还猜不出个所以然。
“这……人竟然打我。”赖皮三捂着下体,夹紧两条腿,脸上好像还被扇了几个耳光,手掌印很大,红彤彤的,看来下手不轻啊。
潘捕头望向赖皮三所指之人,正好是翠屏,翠屏没有一点惧意和恐慌,而是像模像样得立在那里。
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下如此狠手,而且,赖皮三脸上的掌印,似乎不像是女人的。如果说四名轿夫,可能性还大一点。
“是你打的人吗?”潘捕头询问道。
“差爷,我乃一介弱女子,岂是他们四人的对手,看他脸上的掌印,也知并非我所为,我看应该是那个人所为吧。”翠屏指了指胖子,胖子正甩着手,“他看着有几分可疑呢。”
“你开玩笑的吧?他们四个一起的,怎么会互相斗殴?”胖子是赖皮三的人,怎么可能会对赖皮三下手,潘捕头这下对翠屏存了几分疑虑。
“别……听她胡说,刚……才就是她出手的。”赖皮三还躺在地上,下体痛得站不起来。
“听见了吗,有人指证你打人,跟我到衙门走一趟吧。”潘捕头毕竟还在县衙里边混,跟赖皮三平常也算称兄道弟,怎么不可能维护。
去县衙还了得,先别说耽误时间,若是被人知道她进过县衙,秦徵还不打断她的腿,以后还有出去的可能吗?
第一卷 第1卷 皇城婚劫 第66章 拼后台
“慢着!”秦挽依马上出口,她走出轿子,面对众人。
“你想说什么,到了衙门再说。”潘捕头看到秦挽依这张脸,对她的语气更加恶劣几分,连让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知道我是谁吗?”秦挽依本不想抬出秦徵,但这个时候,必须得有后台撑撑,他不就是仗着后边有县令吗。
“我不想知道,什么话,跟县老爷再说吧,来人,带走。”潘捕头懒得听秦挽依说话,就这么个丑八怪,谅她也没有什么身份地位,随即让另外一个人上去缉拿人。
“潘……捕头,等……”赖皮三是知道秦挽依的身份,今日也不过是想要阻拦阻拦,可真没有闹到县衙里去,所以急忙阻止。
“你放心好了,等到了衙门,县老爷自然会为你做主的。”潘捕头安慰道。
说完,另外两名捕快上前就要缉拿秦挽依和翠屏。
四名轿夫见此,立刻上去阻挠,一下子,场面哄哄闹闹,秦挽依实在料想不到他们真的会动手,连句话都不让人说完。
“你们在干什么?”轿子后边,传来一道嗓门洪亮的声音,听着有几分耳熟,眨眼的工夫,轿子旁边已经多了两人,都是穿着藏蓝色劲装。
看到来人,秦挽依觉得更加眼熟:“你不就是……”
是了半天,秦挽依还说不出什么,翠屏轻声地道:“当日跟随范少将军在葫芦山缉捕九指快刀的副手,叫贺升。”
“是了是了,就是他就是他。”秦挽依激动地道,激动之后,想起葫芦山对范烨风的所作所为,她觉得还是不要碰到比较好,当日此人瞪了她不知道多久,恨不得要将她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藏蓝色劲装是军中士兵日常办事专用的便装,看到来人,潘捕头立刻点头哈腰地道:“不知道是哪个营里的军爷。”
“我们是将军府的人。”贺升倒是没有耀什么,但说出来的话,气势之浑厚,令人侧目。
捕快是九品县令的打手,有些甚至没有编入正式职位,地位也算低下。
而这两个士兵,一提就是将军府,肯定是一品将军麾下的人,潘捕头自然不敢得罪,嘴里念叨:“失敬失敬,不知几位军爷来此所为何事?”
“这儿还在将军府的管辖之内,不允许任何人闹事。”贺升大嗓门,每说一个字,都让秦挽依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她忽然不想让他认出。
“是是是,小的马上就将这些滋事的人带走。”说着,潘捕头一挥手,示意底下的两个兄弟将秦挽依和翠屏带走。
“慢着。”贺升一声高吼,大地都震了三震。
“军爷有什么吩咐?”潘捕头谄媚地道。
“她是将军府少将军的朋友,不知道滋生什么事端,竟然带走?”贺升的话里,半是警告,半是威胁。
秦挽依知道被认出了,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当下露出一张脸来,殷勤地笑着。
“她们两个竟然……什么?”潘捕头一怔,少将军的朋友,他哪里敢惹啊,心里怨着赖皮三的同时,忙澄清道,“误会,这是误会。”
“既然是误会,那是否可以离开了,我们三个特奉少将军之命,护送秦大小姐回相府。”贺升道。
“什么,相府?”潘捕头犹如被兜头泼下一盆冷水,一个晚上,竟然同时得罪了将军府和相府。秦挽依忽然觉得脸上贴金,心里痛快多了,不再憋屈的被地痞流氓欺负。
“哼哼。”秦挽依清了清嗓子。
听得出有话要说,潘捕头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秦大小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再难的事情,小的也一定替你办到。”
“潘捕头,本大小姐,在未来一段较长的时间里,会经常出门,希望暂时不要让本大小姐看到地上的四人,否则让我想起今晚他们说的污秽下流的话语,本大小姐会很不幸地想起潘捕头今日的所言所行,那么,就会在我爹面前提提潘捕头的大名。”
说完,秦挽依抬头挺胸地往轿子走去,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秦大小姐放心,小的一定谨遵你的吩咐。”潘捕头屁颠屁颠地跟随在秦挽依旁边,鞍前马后地替她掀起轿帘。
秦挽依俯身进去坐稳,含笑答谢。
“起轿——”翠屏喊了一声,四名轿夫平平稳稳地将轿子抬了起来,在贺升两人的护送下,一路朝相府走去。
待走出潘捕头等人的视线,秦挽依掀起轿子窗口,对贺升道:“方才有劳贺大人了。”
“不敢,我们两个也是奉少将军之命办事。”贺升仿佛对她抱有成见,说话都带着刺儿。
秦挽依悻悻一笑:“贺大人,这儿离相府也不远了,两位可以放心去交差了。”
“少将军说将秦大小姐护送到相府,我们两个就会将秦大小姐送到相府。”贺升冷硬着声音,却没有压低,秦挽依很想捂起一只耳朵听他说话。
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挽依只能自讨没趣地放下窗口的帘子,他们想送就送吧。
沉默了半响,秦挽依沉不住气,又将头钻了出来:“贺大人,我知道你对我有敌意,我也知道葫芦山一事,冒犯了少将军,但我也是出于无奈。”
“你若相信少将军,就会相信他不会罔顾无辜之人的性命。”
看来贺升的怨气不小,秦挽依如实相答:“我跟他素不相识,又没有听闻他的名讳,怎么相信他?”
“你若像个寻常的官家大小姐安安静静地呆着,少将军自然会有办法救下你们。”
说来说去,贺升还是指责她的不是。
“贺大人,对于素月和我自己而言,自救的行为,我问心无愧,但我承认,对少将军而言,造成了无法预料的后果,我已经极力弥补,所以,请公平公正地看待我的行为。”秦挽依之前还能像犯错的人一样承受旁人的指责,但也不能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她的身上。
如果重新来一遍,她还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
“少将军并没有将责任推到你的身上,我也已经听说了你在将军府的事情,所以这些事可以一笔勾销,从此以后,大家各不相欠。”贺升道,“你若没有犯下对少将军的不敬之罪,我贺升还是佩服你的勇气和胆量的。”
这难道说明他已经不再计较葫芦山一事了,可那语气会不会太凶神恶煞了一点,她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一笔勾销的迹象,还是说他向来就这副脾气?
秦挽依实在想不通,跟他说话还是有点忐忑,她不敢追问,不得不钻回头,继续沉默。
第一卷 第1卷 皇城婚劫 第67章 不解释
相府正堂,灯火通明,此时此刻,坐了不少人,气氛严肃而又压抑,下人们纷纷猜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啪”的一声,茶杯碎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有回来,口里说着去将军府,指不定又到哪里撒野去了。”秦徵扫落茶几上的茶杯后,一拍桌子,吓得秦素月和翠莲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老爷,息怒,挽依许是路上耽搁了。”张氏婉言相劝,视线与秦静姝相视一眼,彼此露出一抹只有两人能看得懂的眼神。
“你们两个,人没回来,不会通知赵管家一声吗?”秦徵瞪向地上跪着的两人,秦素月和翠莲两人,被吼的面如土色,惊恐万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爷,这也不能怪素月。”张氏辩解道,“你也知道的,挽依的性子,向来是独断专行,我行我素,她怎么会告诉素月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张氏不说还好,就这么一提,更加激怒了秦徵。
“岂有此理,赵管家。”秦徵厉声一喊。
赵管家已经在大堂,听得叫唤,走到秦徵面前,躬身等候。
“你派人去将军府看看,有大小姐的消息,马上告诉我。”秦徵的脸色沉郁,熟知他的人,应该已经知道,若是秦挽依再不出现,就不止摔茶杯这么简单了。
“是,老爷。”赵管家领命退去。
相府门外,轿子四平八稳地停在地上。
翠屏掀开轿帘,秦挽依矮身走了出来,看到轿子旁边的一行两人,她秉着基本礼仪道:“贺大人,辛苦一趟,不如进府喝杯茶吧。”
“不必了,我们奉命办事,既然把秦大小姐送到了,也该回去复命了。”贺升一点也不领情,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
秦挽依顿觉悻然,仿佛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一样,既然不愿,她也没有再勉强,看在他及时出面帮忙的份上,她也没有再计较。
“那两位慢走,回去之后,替我谢谢少将军。”
“告辞。”贺升说完,转头就走。
秦挽依回转身体正要走上台阶,却见赵管家带了两个小厮匆匆忙忙从门内出来。
“赵管家,看你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哪里?”秦挽依煞有其事地道,一点也没有大难临头的预感。
“大小姐,你可总算回来了,老爷见你这么晚还没有回来,正雷霆大怒,遣了老奴去将军府问人呢。”赵管家才出门,就看到秦挽依,也算放下一块石头,相府与将军府不相往来,如今上门问人,还是有些难办,他已经做好了看人脸色的准备,想着将军府总不会为难一个下人。
秦挽依就知道会这样,可没有想到竟然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她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迟了一点而已。
“我爹现在在哪儿呢?”
如今只能先向秦徵赔个罪,糊弄过去再说。
“在正堂呢。”
“正堂?”秦挽依直觉有点不对劲,如无大事,秦徵向来不在正堂办事,“可还有其他人?”
赵管家点了点头:“二夫人、二小姐、三小姐都在。”
看来所有的人都到齐了,本来芝麻绿豆大点的事情,非得闹得跟天崩地裂一样,秦挽依顿时觉得这次怕是难以蒙混过关了。
赵管家觑着秦挽依的神色,补充道:“因着大小姐的关系,三小姐也被老爷责怪了,正跪着受罚呢。”
“什么,罚跪!”秦挽依陡然增高了声音,“这件事跟素月有什么关系,多大的事情,不就是迟一点回来吗?”
秦挽依本来觉得是自己不对,没有顾虑周全,若是让翠屏先回来传个信,也不至于牵连到秦素月。
“大小姐,老爷也是关心你,毕竟这段时间相府出了不少事,大小姐又刚遭刺杀,平日里出门也没有晚归,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还是迟迟不归,任谁见了也不会无动于衷的。”赵管家安抚道。
“素月怎么样了?”
若是秦素月没事,秦挽依也就无话可说,若是拿秦素月出气,可别怪她闹得大家寝食难安。
赵管家知道,这事隐瞒不过去,只能如实道:“老爷这回的确动了怒,若是大小姐再不回去,老奴看,三小姐或许会一直跪着。”
“我知道,进去再说。”秦挽依面色微冷,一步迈上两层台阶,进入府门,往正堂奔去。
左边一尊石狮子侧边,有两人正蹲在阴影里,探出的两颗头颅,慢慢缩了回去。
“贺参谋,我们要不要进去解释解释?”跟随贺升护送秦挽依的士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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