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一声鸣叫,收了翅膀,旋转着急速坠落,等超过两人的身影时,它展开翅膀,两人恰好落在了黑鹰的后背。
俯身下望,距离巨石,不过十丈不到。
待两人平稳落下后,黑鹰振翅高飞,直击长空。
钟九僵直地坐在黑鹰身上,怀中,秦挽依已然湿透,整个人脸色发白,昏昏沉沉,嘴唇却在抖动,仿佛在说些什么。
他俯身细听。
似是感受到平稳与安定,秦挽依缓缓睁开双眼,隔着水雾,迷迷蒙蒙,只看到一道虚影。
她无力地握着他的手,带着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却怎么也不愿放开。
“任飞,你来了吗?”
声音虚弱,犹如蚊蚋,却响在钟九的耳畔,传入他的心中。
说完一句话,秦挽依昏睡在钟九的怀中,没有一点戒备。
钟九的眼神,在宏伟的瀑布映衬下,透露出几分冰寒,里边跳动的火焰,明明灭灭。
黑鹰载着两人飞翔上升的途中,钟九瞥见了一道黑影。
悬崖峭壁上,长满绿色的青苔,在距离悬崖三十丈处,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一条铁链,垂挂而下,正好在洞口处。
此时,九指快刀正好站在洞口,眼神深沉地望向黑鹰上的两人。
两人两两相望,却都带着凌厉之色。
钟九一手揽着秦挽依,一手横手插入瀑布之中,忽然一转,神色一紧,顿时,瀑布犹如被截断了一样,中间有一段,旋转流动,漩涡之中,浮现出一道水箭,犹如离弦之箭,脱离而去。
九指快刀眉头一簇,一片严肃,手中握着弯刀,直接回击。
水箭与弯刀触碰,发出一声脆响,飞溅的水花,撞击着悬崖石壁。
一片苍茫之中,并不是无形的水箭被打散,而竟然是水箭将弯刀拦腰斩下。
柔韧的水,竟然斩断了铁器?
九指快刀愣在那里,似乎从未想过,会有人能断裂他的弯刀,而且,用的竟然是水。
他的弯刀,并非寻常的铁器所铸,而是用玄铁打造,一般的兵器都未必能斩断,如今,却被没有半点杀伤力而言的水轻易斩断,这让他如何相信。
那需要何等的内力,才能凝聚成比利刃还锋利的水器,截断铁器。
两节弯刀掉入水潭之中,而钟九,已经仿若无事地驾驭着黑鹰,徐徐上升,那高高在上睥睨的姿态,那犹如王者俯瞰跪拜在脚下的臣民一样,哪怕只是坐着,都让人只能仰望。
钟九似乎丝毫没有担心,水箭抵不过弯刀,更没有担心,九指快刀会在背后使暗器。
那该有何等的自信与把握?
九指快刀突然有种感觉,这世上,能杀得了他的,或许只有这么一个人。
钟九并没有驾驭黑鹰即刻离去,而是揽着佳人在怀,带着警告之色:“回去告诉他们,别妄想动药王谷里的任何人,否则,犹如方才落下的弯刀!”
“就凭你方才的那一招吗?”九指快刀什么阵仗没有见过,什么场面没有经历过,什么人没有打过交代,可面对钟九,不知道为何,有种无法承受的压力,那一招,或许也只是冰山一角吧,“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他不甘落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掷出小球,并非朝着钟九,而是射向黑鹰,射人先射马,若是将黑鹰击落,那么,任凭钟九有再大的本事,也难以在激流中还生。
钟九指尖凝聚着一滴水珠,弹指之间,水珠与小球即将碰上的时候,九指快刀有了弯刀的前车之鉴,不敢轻易冒险,手中转动另外一只小球,小球迅速后撤,吸了回来。
空中的小球还未落在手中,九指快刀手中的小球骤然射出,一手迅疾接住回来的小球。
面对小球,黑鹰不避不让,闪动着翅膀,将小球啪的一声,扇落入水潭之中。
距离隔着有点远,纵然九指快刀如何回旋,都无法将小球吸附回来。
九指快刀俨然有点惊呆了。
钟九已经难以对付,没想到这只黑鹰,竟然也是强手。
他怎么就忘了,鹰,也是凶残的。
“你未免太低估我了!”钟九眉色淡淡,却有种天地在握的感觉,仿佛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只是看着无知的人在尔虞我诈一样。
九指快刀微微变色,继而嗤笑一声,纵然钟九武功盖世又能如何,想要对付雇主,简直难如登天。
“你也别太高估自己了,倘若你知道是谁想要买凶杀秦挽依,就不会大放厥词了。”
钟九眉毛一挑,带着清冷的疏狂,飞扬的白衣,犹如下落的谪仙,本该是清隽无暇,可偏偏带着狷狂,在他身上,显得格格不入,可又挑剔不出什么。
第一卷 第1卷 皇城婚劫 第179章 你是谁
“不就是五王爷钟定奚,何必遮遮掩掩!”随着钟九的薄唇一开一合,吐露出几个字,掩饰不住的嘲讽。
九指快刀眯起双眼,带着危险的神色:“你怎么知道?”
这个世上,除了交易双方的人,根本不可能还有人知道他这一次的雇主是钟定奚。
“只不过是一个受宠妃子的儿子。”钟九不屑一提。
看不惯钟九对一切都那么无所顾忌,仿佛不把一切放在眼里,九指快刀讥笑一声:“钟定奚可是德妃的儿子,德妃贵为正一品四妃之一,正获盛宠,子凭母贵,五王爷的身份,如日中天,而你,只不过是药王谷医圣的一个徒弟,论身份,你连他一根手指头都算不上。”
“正一品四妃,先贵妃,后淑妃,接着是贤妃,而德妃排在最末,再者,正一品四妃之上,还有皇后。”钟九细说着妃嫔的品级,无一差错,洞察一切,“德妃荣宠不衰,但她没有显赫的家世,皇上封她为妃,不过是念在她安分守己的份上,钟定奚却犹如跳梁小丑一样,妄想太子之位,他以为杀了秦挽依,太子就会失去相府的扶持吗,简直痴人做梦。”
连后妃与王爷都不放在眼中,九指快刀带着一丝惊颤:“你到底是谁?”
飞泻而落的瀑布,在钟九背后形成一道壮观的场景,却也只能成了他的背景与衬托。
“我只不过是药王谷医圣的一个徒弟,不值一提,你只要把话带到就可。”钟九的眼神,仿佛被瀑布冲刷过,洗涤了一切的尘埃,清澈而又清明,却更加深不见底。【】
这哪里像是一个不值一提的人该有的姿态。
九指快刀不置可否:“你的话,只会替药王谷带来无穷无尽的灾祸而已。”
“我这是为了他好,药王谷,岂是区区一个王爷妄想能撼动的,皇上都要礼让三分,哪天得了不治之症,才会有人保他性命。”钟九根本不担心钟定奚是否对药王谷痛下杀手,因为皇帝的双眼,会紧紧盯着他的几个儿子,任何风吹草动,岂能逃得过他的双眼。
九指快刀知道他说的不假,钟定奚对药王谷还是忌惮三分,而且,没让他在药王谷之内动手。
“但秦挽依似乎不是药王谷的人吧。”九指快刀这才想到关键所在,“你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要与皇族为敌吧?”
“很快,她就会是药王谷的人了,这点,你不必担心。”钟九望了眼怀中面色苍白浑身发冷的秦挽依,紧了紧自己的手。
九指快刀不知道钟九有什么打算,又将秦挽依置于何地,他知道药王谷的人,并不看好秦挽依,可为何又在这个时候挺身相助,尤其是此人。
“你该不会看上这个女人了吧?”
九指快刀看着两人的亲密接触,还有方才钟九不顾一切救人的姿态,忽然想到这个,随即问出了口。
他打量了一眼钟九的容貌,此刻,他才发现,钟九并未像在药王谷一样,带着面纱,而是露出真容,这是第一次,他目睹药王谷医圣徒弟的面容。
钟九自然是天人之姿,有着人神共愤的容貌,没有任何头衔,却有着比王孙贵胄还孤高的贵气,周身笼罩着清冷与疏远,仿佛站在高处独有的孤寂,一看就知绝非池中之物。
方才谈吐间的从容气魄,挥手间的翻云覆雨,眨眼间的果断杀伐,天地间仿佛没有什么能入得了他眼的冷寂,以及不将一切放在眼中的狂傲,此等气度,岂会是一个默默无闻之人。
秦挽依若在毁容之前,凭借倾国倾城的容貌,显赫的家世背景,倒是与此人能沾上一点边,可如今,毁容在前,退婚在后,简直声名狼藉,被天下人所耻笑。
钟九会把她放在眼中?
公主都未必入得了他的眼,更何况还是相府嫡女。
九指快刀径自揣测着,始终捉摸不透钟九所作所为的背后所深藏的含义,他只知道,钟九这人做事,必定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太子的女人吗?”钟九俯首下望,秦挽依的发丝,凝结在一起,一根一根,贴着脸庞,遮挡着伤疤,衬着皮肤,越发白皙柔嫩,吹弹可破,紧闭的双眼,没有带着仇怨对他怒目而视,合上的双唇,不是厉声质问处处维护其他男人,“被太子所抛弃之人,捡来又何用,倘若是太子钟爱之人,抢来玩玩,倒是有些意思。”
只是,紧紧抓着他,那种从未有过的触感,从未有过的被依赖,又是什么呢,哪怕是替代,虽然心有不甘,却有一点不想放开。
她是钟麒煜嫌弃的女人,哪怕知道,却还是如此想着。
九指快刀心里微微盘算,莫非,此人与皇宫有仇不成,不止对钟定奚一人有仇,而且对太子竟然也是不怀好意,甚至对整个皇族,带着一种莫名的讽刺。唯有这个解释,才能解释清楚这一切。
不过,想要以一人之力,与整个皇族抗衡,简直是自寻死路。
他承认钟九的能耐,但不表示认同钟九的话。
“你究竟是谁?”
与皇族有莫大仇恨,但似乎又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姿态,不像是国仇家恨,会是什么呢?
迎着九指快刀探究的眼神,钟九恢复如初,知道自己暴露了太多,不想与九指快刀耗费唇舌,他在打探的时候,九指快刀未尝不在试探,而他对九指快刀所知道的一切并不感兴趣。
钟九勾起唇角,眉目却是冷漠。
“我向来讨厌将话重复第二遍,回去告诉钟定奚的时候,别忘了向钟济潮带句话。”
果然,他对皇宫,简直了若指掌,身在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却对远在京都的情况掌控在手中。
五王爷钟定奚,的确是在七王爷钟济潮的提点下,想出了这个法子。
“让他也安分守己一点,少自作聪明,别再煽风点火让钟定奚把火往与世无争的药王谷引,贵妃的地位,不见得稳固如山!”钟九伸手摸了摸黑鹰的头,仿佛在无声地下着命令,“至于你,少给自己树敌,若是动她一根汗毛,别忘了京都还有范烨风,皇宫还有任飞,临州还有药王谷的人,等着将杀手阁,一举歼灭。”
说完,黑鹰引颈,冲向高空。
第一卷 第1卷 皇城婚劫 第180章 钟璟容
幽静的夜,黑暗的天,悄静的街,宁谧的院落。【】
本该是酣眠之时,忽然,响起噼里啪啦杂碎的声音,打破一室的安静。
定王府书房,守门的侍卫听得里边的动静,慌忙闯入,只见书房地上,满地的茶杯碎片,还有笔墨纸砚。
“王爷,发生什么事情了?”
钟定奚穿着一件黄色冰丝睡衣,衣衫不整,显然是从睡梦中被人叫醒,匆匆忙忙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阵仗,抬手一挥:“都滚出去!”
侍卫一听,悻悻然退了出来。
“五哥,先消消气,再从长计议。”
钟定奚的对面,坐着一人,穿着白色睡袍,整整齐齐,外边还披着一件素色薄衫,很是清爽。
“消气?怎么消气?你看看上边,都写着什么,这是出自天下第一杀手的手笔?”钟定奚的手中,攥着一张纸,上边白纸黑字,依稀可以看到秦挽依三个字。
钟济潮背靠着座椅,一手搭在座椅边缘,一脸沉思:“倒也是,没想到九指快刀会失手。”
“你也说了,任飞已经离开药王谷了,秦挽依又是手无缚鸡之力,他堂堂一个天下第一杀手,居然还杀不了一个弱女子,本王还是第一次看走眼了。”钟定奚本以为九指快刀出手,必定能手到擒来,哪知竟然会是这种结果,都有些傻眼了,“当时居然还跟本王讨价还价?”
“五哥,我看这事有蹊跷。”钟济潮沉吟道,这事本不该如此复杂的,即便九指快刀不会武,杀一个女人,根本不成问题,更何况曾经杀人如麻的人。【】
“能有什么蹊跷?还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钟定奚将手中的纸朝钟济潮扔了过去,“不信,你自己瞪着眼睛看看清楚。”
“京都没人护她,不代表药王谷没有。”钟济潮俯身,从脚边捡起信纸,想从上边寻找蛛丝马迹。
“药王谷?”钟定奚直接否决,“不可能,药王谷的人,个个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会为了一个丑八怪与天下第一杀手对上吗?你是没有见过,那个医圣孙遥,进了皇宫,也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然而父皇,还是对他礼让三分。”
钟济潮展开褶皱的信纸,一眼扫过,猛然瞳孔一收缩,噌然站了起来。
“七弟,怎么了?”钟定奚不解地问了一句。
信纸上边,第一句就是刺杀秦挽依失败,然后归还如数归还定金,最后,竟然提到了一个人。
“五哥,你看。”钟济潮站起身,将信纸摊平,指着最后边的话,让钟定奚看个清楚。
钟定奚勉为其难地看了一眼。
“药王谷二弟子钟九?他有什么来历?怎么会对我们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钟定奚神色一凛。
“药王谷的人,向来神秘,什么身份,无从可查,只是这儿又与药王谷隔了几个州府,难道是有人告密?”钟济潮怀疑道。
“什么人竟敢告密?”
“这事就你跟我的人知道。”钟济潮想起整个环节,正色道,“还有就是千姿楼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