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嫁病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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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嫁病公子- 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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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点点头,却有些失神地说道:“可是……他为什么不通信?我来时给袁捷留过信的……”

寡月陡然间想起,那夜夜风带来的消息,慕华胥的人出现在临安,每当他想起这一点就觉得含入骨髓。

是南衣信错了人,他也信错了人吗?

末了,寡月摇摇头,不会……

他还愿意信着慕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慕七他也有吧。

“你怎么了?”见寡月的神情有些凝重,似乎是在想什么十分棘手又要紧的问题,顾九才不禁这般问道。

寡月回过神来,摇摇头,他不想让顾九与他一样陷入这样的困惑之中。

“不是,我只是……只是在想年后同靳公一起去提亲的时候,会不会很唐突,毕竟他不知情。”

阴寡月真心想说谎的时候,目光虽会闪躲,但是脸颊会红,而且他的右眉会压的比左眉要低。

顾九知道寡月这一点,所以当寡月说完的时候,一时间忘记了回答,她心中疑惑,关于慕七的事情……他究竟想要隐瞒什么?

她仔细凝着他的脸,探不出个所以然来,又怕这人苦心隐瞒,发现的端倪,便摇摇头安慰道:“不会的……慕华胥他这样同我说过的,虽然也许是玩笑话,但是迫于形势吧,我还是用了这招。”

末了,她笑了笑,她知道寡月不会说谎,他只是心中有事,她能体谅。

寡月讶了一下,早知道那慕华胥“觊觎”他的九儿,便是将早早九儿的讨过去认了妹妹。

“嗯……”寡月点点头,这年后的江南之行,他是否该一问慕华胥?想到这里,他凤眸一沉。

末了,他游离的目望向天际,似是长叹了一声。

“十九了……”

是的,十九了,明年便要行冠礼了……

顾九能感受到,他的悲伤语气,十九年,他还是没有向父辈们的冤案们靠近一步。

前朝,仍是一团迷雾。

半晌,似风卷残云,山河破碎,风流尽,雨打风吹……

那游离的目,沉郁凄迷不复,似是瞥见这黑夜之中唯一的光亮处,他凤眸一转清明。

半晌,他偏头朝顾九柔声道:“九儿,坐了好久,风很大,不如早些下去歇息吧?”

顾九点点头,她好舍不得今夜的星空……

似乎是第一次,今夜无雪。但愿大雪初霁,海晏河清。

从房顶下来,坐在石阶上的打盹的卫箕和小易二人都醒了过来。

“爷……”小易唤了声,一拍额头道,“我去准备热水。”

“我也去。”卫箕忙说道,跟着小易离去。

·

寡月睡在外头,顾九睡在里头,二人一人一条厚棉被,身旁两米开外,火炉里的炉火燃烧着,微弱的光影之中,寡月凝视着顾九恬静如婴孩一般的睡颜,修长的手颤颤地滑过顾九的鼻梁,又落在顾九殷红的唇上……

他的心狂跳着,没有想到,十几年被冤屈与仇恨压抑得喘息不得的胸腔,那颗早已见惯风月,受尽世间冷漠与疏离的心脏,十多年后,还能这般剧烈的搏动着。生命,原来还有许多的期待……

他俯身,在女子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无情无绪,只是最纯洁,最本初的倾慕与感谢……

感谢际遇,也感谢自己一时的自私情绪,想留她在身边,一起沉浮。

他不是天上的月,他是同她一起落入凡尘的星子。

·

禀德十四年,腊月十二。

一场大雪,长安城,银装素裹,城门巍峨,新来的守城士兵们冻得面颊通红,却不敢吱一声。原因是如今的长安四城门都归由慕营叶将军的管辖,夜风治军以严格著称,不过倒也不是不近人情的那种严格,听说孤营的黑袍将军,那才叫一个冷漠阴狠。

·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歧。”

入目一野银白,从这深院之中,少年的目光跃过窗棂跃过高墙,一直望到那山野之外。

屋内焚着香,火炉内的炭火烧得吱吱作响,就在一旁不远的门楹处站立着一个一身鹅黄衣裙的女子,绛红的凫裘斗篷还没有脱下,发梢还带着一丝晶莹的雪水。

少女俨然有被少年方才那句随口一说的诗句骇到。

盖尽人间恶路歧——

倘若洁白的雪真能遮盖住人间之罪恶,那人世间就永无悲离,只有欢合了。

少女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缓缓走进,朝着临窗之人缓缓道:“璃王果真好才学,随口一句,便道尽人世孤浊。”

谢光婵的话音落了,也不见少年丝毫的神情波动,他保持着方才的姿势,静静地凝视着远方……

这一瞬,谢光婵都不禁望了过去,想知道那远方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

他明明是坐在轮椅上的,何以给她一种错觉,仿若,他是站立于群山之巅,俯视着弱小的生灵……

那深邃的眸子里,是昂然快意,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他才是应该站在巅峰的人吧……

只可惜,命途多舛,或许,那温润仁厚的背后……

谢光婵猛地一怔,后退一步,难道父兄所言,果真不解吗?

可是,明明无论站在哪里凝视着他,入目的便是他清韵光华,安之若素……

谢光婵收回眸光,偏头似是瞥见茶榻上的棋盘。

日夜寂寂,他竟是在自己给自己下棋。

不过这棋子只落了几颗,想来是他已开始了新的一局。

“王爷自己和自己下棋何乐趣之有?不妨光婵陪王爷下一盘吧。”谢光婵开口道,多日来,对于他的拒绝,谢光婵已经有些习惯了。

如她所料,璃王并无甚波动,依旧坐在那里。

“王爷,久临窗棂小心伤风,寒气入肺……”

谢光婵没能再继续说下去,因为那少年动了轮椅……

卿泓将轮椅移动到茶座前,谢光婵愣得不轻,回过神来,她上前去将窗棂掩上后再走到茶榻前。

卿泓的手边正好是白子,谢光婵便执黑先行。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静静地同璃王下棋,她想知道这人的心思,或者说知道他的野心……

一局棋耗了将近几柱香的时间,谢光婵本沉凝的目闪过一丝光影,一子落,似有定乾坤之势态——

那一子,让璃王卿泓沉默了一瞬,拿着一粒白子的手顿了一下,正要再行却听得谢光婵再道:“王爷,这天色不早了,光婵便唤仆从端膳来。”

卿泓眉头一皱,初时有些不解谢光婵缘何如是说,末了,似乎是懂了,谢光婵一子定乾坤,倒是为了顾全他的颜面。

可是……

他凝了一眼棋盘,沉默了放下手中的白子。

他朝一旁的火炉累移动过去,拿起手中的铁钎,将火炉中的炭火拨弄了一下。

谢光婵以为是璃王输棋于她,心里难受,所以她决定再不说棋局的事情,而是笑道:“王爷,您记得用膳喝药,光婵先行告退了。”

拨弄着炭火的少年,手下一滞,似是睫羽轻颤了一下,这女子往日都在门口,难道今日要离园?

若是如此……

见他不答话,谢光婵倒是不在意,将木门带上。

她心中暗喜,喜得是:璃王卿泓不可能如爹爹所言满腹算计,想要谋划这皇位天下……

她的棋艺拜师谢赟,璃王……虽能与她势均力敌,却是毫无章法,她瞧不出所以然来。

她趁着风雪回谢府,之前密林相聚于她而言却是偶然无疑,但当她瞧见那马车中的璃王之时,顿时联想起那夜父亲说的话……

要她成为璃王的正妃……

所以她将那密林一事想到是父亲所为,当她命属下递信兄长之后,却发现,那伙人不是谢府派出的。

所以她还可以说,他们的相逢不是预谋,不是吗?

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少女上了马车,目光似乎仍旧落在那院子中,等太子得了天下,谢氏弹劾了朗氏,她的姐姐成了皇后,她也能保璃王一命……

即便是去偏院的封邑,她也陪着他。

只是,这一场一时兴起的对弈,究竟是谁读了谁的心?——

听到院落外骏马的长嘶声,卿泓已确定那女子已经离开了。

此刻,他只消等到子夜时分,逃离这里即可。

只是,他坐了多年的轮椅,被那女人收走,换成了这个普通的轮椅……

有三个黑衣人端着膳食上前,卿泓知晓,这三人都是无功高深者,他一人若是想硬闯,绝对逃不过去。

而且……

他可以确定,这里不会是城西,一连四日青衣都没有来这里,便证明这里不会是谢光婵所说的城西。

没有人救他,他便只能自救,在那三人进房的时候,他就将自己身上的某处用他藏匿在手腕一根皮条带子里头的银针给封住。

那三人会盯着他将膳食用完,他身为医者,又如何不知这饭菜里头下了迷药,每日夜里,只想他安睡,如此几日他都是以银针封穴,再行用餐的。试问他如何能娶一个处处想要算计她的女子为妃?

他平静的用了膳,又平静如常的移动着轮椅至榻边,和往日一样,一上榻便睡去。

前两日的时候他也疑心过,那谢光婵惯用诡计,不择手段,会不会行极端之举,也还好那女子没有深夜到他房里。

那三人见卿泓歇下后才相视一望安心离开。

璃王听着屋外的动静,算着时间,只要过了子时,这些人都疲乏之时,便可以采取行动了……

一更的钟声响了,过了很久,二更的钟声也过了……

卿泓睁开美目,他试图运气,想要将体内的内力调息。

似乎此刻,耳边听到一阵丝竹管弦之音……

初时,清润,柔和,至于空灵,如山涧淌过漆黑的夜……

后来,悠然,低沉,清如溅玉,颤若龙吟……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暮凭阑,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这歌声响起之时,那园中的三位守卫们都不禁望了过去,连着房内的卿泓也疑了一下。

“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秋风庭院藓侵阶。

一桁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

这歌声越来越近,终于那院落里的三位守卫都瞧见了那屋檐之上,一身褐色衣袍,手中一面琵琶的褐衣人。

那男子高扬着唇角,只是眉眼处用金色的面具遮盖住。

等那三人反应过来,他一拂宽大的衣袖,朝远处的屋梁踏去。

“追,查清是何人!留一个守着院子。”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

——“金剑已沈埋,壮气蒿莱。晚凉天净月华开。

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

那歌声消失在远处的密林处,两个黑衣人跟了上去。

屋内的卿泓先是震了一下,这歌曲给他以蚀骨的熟悉之感,只是这声音……

他没有多想,当趁着这会儿歌曲制造出的混乱离开这里,他吃力地起身,想要爬上轮椅……

等他费了好大的力,爬上轮椅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凉风袭来,仅接着一个褐色衣衫金色面具的男子,从后窗一跃而入。

这身形……

卿泓薄唇颤抖一瞬,似乎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唤出,“华胥”二字……

慕华胥取下面上的金色面具,朝卿泓浅淡一笑,不显妖娆,却见风华。

竟然真的是他!

卿泓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的确是他……

察觉到自己凝视的时间太长久了,璃王难堪地偏过头去。

慕七想要上前推他,却在不小心间碰到了他的左肩。

似乎是听到卿泓痛“唔”了一声,他目色一黯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不……没事……”卿泓从怀中拿出自己的药瓶来,正要解开自己的衣袍,却见那褐衣人猛地转过身去。

卿泓讶了一下,慕华胥似乎是本能反应……他微红了面颊的同时又不由的蹙眉……

慕七转身的同时又被桌榻上的棋盘把目光吸引了过去……

他凝眉扫视全局,又仔细深思了一下黑白两子,自是观出那定乾坤之子。可是……

许久,似是脑中灵光一闪——

身后卿泓轻咳了一声,慕七回过神来,转过身去,只是浅声道了一句:“我带你走。”

说着他已将卿泓放在脊背上,一跃出窗子,离开此处。房外听到动静的黑衣人忙进了房,初时他还想着要不要唤一声,毕竟是个王爷,但心觉不妥,他便冲了进来,却发现人去楼空!

末了,这黑衣守卫暗道:调兵之计啊!

他从后窗追了出去,可是哪里还能瞧见身影啊!似乎是意识到走的不会太远,他放了一个烟雾弹。

慕七背着卿泓快速的到了接应的马车,看着车上没人便意识到袁捷那厮还没有回来。

他倒是不担心袁捷,所以只道了句:“快些离开。”

那车夫点点头,快速地驾着马车离开了。

慕七将车内的灯笼点燃,照着卿泓苍白的面问道:“伤口?又破了吗?”

卿泓摇摇头笑道:“无碍。”

他没有想到慕七会来,这一切就像是在做梦……

“我带你去我下榻的地方了,桓青衣还在那里等我们!”慕七说道。

听到“青衣”卿泓只是疑了一下,没有多问。

一直到抵达慕七下榻的简陋宅院,二人都是沉默。

卿泓没有问慕七为何来长安……

慕七也没有告诉卿泓他是带着目的而来,而且已与桓青衣商量过了……

慕七瞧见焦急地守候在外的桓青衣不由地点头道:“我说了一定会将你主子平安带到的!你去了只是碍事而已。”

桓青衣脸黑了一瞬,但是瞧见主子被救了出来,他便高兴了,不做什么计较。

“主子,他们对你做了什么?”青衣担忧地问道,又望着慕七道,“多亏了华胥楼主相救。”

“算你小子讲义气,本楼主救了你家主子,嗯哼,怎么报答本楼主?”慕华胥同他们边进房,边说道。

桓青衣将主子放在榻上,才意识到主子的轮椅……

他压根没有理会慕七,心里伤心主子,还伤心主子的轮椅……

“楼主你若能把主子的轮椅弄回来再说吧,就算是要青衣去死都可以。”

“谁要你小子去死啊!”慕七白了他一眼,又道,“去端点饭菜来给你主子吃。”

桓青衣恍然大悟一般,朝外头走,他在这呆了一天一夜了,对这里也是熟悉的狠。

慕七在桌子前剥桔子,剥完了递给卿泓……

那桔子络都被这人白皙如玉,比女子还好看的一双手给理没了……

卿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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