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嫁病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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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嫁病公子-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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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衣死前的每一句都镌刻在他深深的脑海里,他不会忘…。

卫箕驾着顾九先去了玉石坊,大致问了一下最近的情况,玉石坊的人都知道最近主子要忙着备考,便是九爷抽空过来下。

从玉石坊出来顾九才去了九酒坊。

一辆马车擦身而过,因是八月,天气虽是转凉只是这接近午时的时候,日头依旧很热,城里的马车车帘都是半开着。

顾九只是匆匆一瞥就瞥见那大轮马车上的人。

萧侍郎——

她心一紧,想起听人说圣上派萧太傅来监察江南科场,萧桢能来便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时隔一年,惜时的故人擦肩而过,竟是千回百转、物是人非。

她不能让他认出她,她突然想到寡月,寡月,萧桢是认得寡月的……

“卫箕。”顾九从车厢里爬了出来。

“嗯?九爷,何事这么惊慌?”卫箕笑问道。

“那个,我问你,你们轩城这边的乡试入场是怎么样的,也有那个容貌册吗?”顾九道。

卫箕听得顾九如此问,一想便知是为何。

卫箕笑了笑道:“九爷倒不必担心这个,轩城这边是全国做的最好的,往年公子……”

他顿了下,有些哽咽的再道:“往年公子考过,公子的画像都是送到贡院那边去了的,他们对着画像便知道了,现今主子眉间点了那抹痣,除非是慕楼主那样和公子交心的人没有人能认得出来。”

顾九想着原来南衣是给贡院里送过画像的到底是比长安那边复杂了许多,这便不碍事了,那画像便是南衣自己画的。

“这样便好。”顾九叹了一声。

深夜,扬州城,一队人马从野道走过。

随行的马队上的男人们各个面色阴沉,一手抱着剑,一手握着马缰,看着并不华丽的马车行在正中,车内是两个人。

野道旁密林有人轻声交头接耳。

“我跟着这队人马足足五天了。”一个女子轻声说道。

“如何?”一声幽冷的女声响起,虽是冷却有几分媚骨天成。

“从北方而来,一路路过数个营垞和贫民居,似乎是在考察些什么,却也只是考察从来没上前过。”那女子答道。

站在一旁的黑衣女子愣了片刻,方冷声道:“既然不威胁我女儿寨,便无需多管。”

“那……那二当家的,我们要向慕舫那边禀报吗?”女子再道。

那黑衣女子顿了下,手托着下巴思量了一会儿方道:“传书慕舫,如实奏言,此队人身份不明,看着都似习武之人,不知往南意欲何为!”

“是。”

华胥楼这方,慕华胥收到来自女儿寨的消息后,只是微蹙着眉头,这种野道来的商旅或者剑客队伍本来很频繁,若是这些事情他都得去管他岂不是要被烦死,只是听到来人说是从北方而来,他到底是用心记下了。

一个月后——

九月,轩城中的菊花始开,黄白的花瓣落了一地,车轮碾过,成了泥,无人唏嘘。

今科的乡试三日刚毕,萧太傅着人手封院誊录判卷之时,轩城内却传出了一个炸开锅的消息——

璃王也南下了,如今人已在扬州城内!

扬州安抚使司衙门大院的青砖上跪满了一地的官员们,黑压压的一片,乍一眼瞧去全是江南管理扬州和轩城的高官。

虽是九月,这正午的太阳却依旧炙热,浇在这群穿了厚重官服的男人们的身上,不少人背后的官服已被汗水浸湿。

跪在那里的官员都会抽出一个空挡,偷偷的用袖擦拭额上滚落的汗水,等汗水擦干了还不时的瞟一眼衙门大院的大门瞧瞧里面的人都说完了没有,只要稍微有一个人出来,就惹得一群人翘首张望一番,到底是抖跪的不行了……

这时候,有安抚使衙门里的官员小声的抱怨:“安抚使赵大人凭什么让咱们跪在这儿候着?巡抚都没有说什么!”

旁边赵大人的人可是不依了,压低了声音道:“你是脑子被驴踢了?赵大人让咱们先跪在这儿可是上策,你妹瞧见璃王阴沉的脸,若不是赵大人先让我们在这里跪着,否则还不知璃王待会儿会怎么罚呢!”

又有官员小声嘀咕道:“不过是璃王来的时候看着我们都懈怠着,也不至于动这么大的怒吧?再说了,巡抚司和安抚使好歹是晋候和国舅爷(慕家)亲任的官员!璃王来轩城连晋候和国舅的面子也不给了吗?”

“你懂什么?”那人低低的呵斥了一声,“璃王卿泓已不是同日而语了!短短数月他手段强势,已不知微服出巡整治了大雍几路的官员了!”

这几日早有风声,各地都在传哪里的安抚使下了大狱,哪座大营的将军被押往京城,先前都以为只是风声罢了,原来到底是真的。

璃王卿泓竟是真的从长安一路南下。明眼的人不禁又开始揣测起圣意来,如何短短数月圣上归权璃王不说,还允许他各路暗访?

扬州安抚使司衙门大院内。

两个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跪在厅中。

赵勰的身旁是和他一同跪着的江南巡抚,他看了他一眼,又望了望身前轮椅上的少年,方俯首道:“璃王从京而来,臣未有先察,实是大罪,还望璃王殿下息怒。”

“赵大人。”

轮椅上的少年低声唤了一声。

赵勰伏了半天才抬起头,“还望王爷恕罪。”

卿泓面无表情,声音冷淡:“赵大人不曾先察,又有何罪?倒是本王的人来的匆忙未先行禀过大人,才在进门时候看到一群嗑瓜子喝茶聊天的大人们!这才是给大人添麻烦了!”

赵勰猛地低头,颤着声音道:“臣不敢!”

也没等璃王再发话,他忙着解释道:“轩城、扬州、淮南……附近数个管治安的还有几个军营,臣已着人去察了,外面院中跪着的都是平日里参涉轩城和扬州治安的官员,王爷要问要罚,都交由王爷处置!”他说完,头低垂下,一副认命的模样。

他话音刚落,卿泓深吸了一口气,胸前有些起伏,动了动轮椅,离着他更近了些,方道:“你们江南乃天下粮储,近几年朝廷上贡的粮食还不及两湖!这些年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哪里晓得你们三番四次以朝廷的名目征粮收税,那些银子都去了哪里?!”

一时间桌案上的折子书籍全全散落在地。

赵勰抬眼,欲辩上两句,可一对上面前年轻男子那似剑一般的目光,便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好颤颤的再低下头去。

卿泓望着赵勰冷声又道:“大雍哪一路的安抚使有你存的银子多?你倒是说说江南百姓的钱都去了哪里?!”

少年睿智绝美的眼眸里染上鲜红,似乎是方顿了片刻,他凤眸一瞬微眯,又开口添了一句:“或者再早些年被抄家的顾家的银子都去了哪里?”

他目光扫了一眼赵勰又扫了一眼一旁的跪地早已答不出一句话瘫软在那里的江南巡抚。

赵勰惨白着脸,却仍不甘心:“王爷,臣没有……”

卿泓挑眉道:“没有?那我怎么从扬州至轩城一路听江南百姓们说,要将粮食的五分之一上交军营?百姓们吃不饱穿不暖,往年流民四起,频频作乱的时候,每年朝廷每年拨给你治军的银子都去了哪儿?你们大肆征收的粮食和银两都哪里去了?”他绝美的凤目,斜睨了一眼身旁桓青衣怀中的宝剑,继而又道:“夜帝赐我的尚方宝剑还没有收回,也曾言我在微服巡视途中,若遇大奸大恶——”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啊!……”赵勰伏在地上,连连叩首。

一旁的巡抚也趴伏在地上连连叩首。

他冷眉冷眼地望着赵勰,正欲再言,二堂外面却忽然有人怯声通禀:“启禀王爷,轩城贡院那方来了人,说是萧太傅让人带了份考卷来给王爷看。”

赵勰闻声,眉头一动,立马撑起发软的腿从地上爬起来,去外面差诸吏回衙门治事,又将贡院来人请了进来。

来人青衫儒袍一看便知是贡院的官员,他拜会过璃王后便从袖中取出那策论卷子,呈了上来,缓缓道:“虽无前例也不合例,萧太傅还是命下官前来呈给王爷过目。”

卿泓挑眉,并没有接过这人手中的卷子,只是浅浅道:“既已经锁院判卷了,又怎可坏了规矩?太傅这里又是何意……”

来人低头:“萧太傅已将此人从本次进士科中除名,故而誊纸可以拿来让王爷一看。”

“除名?”卿泓皱眉,“十年寒窗不易,况今科之才子报考者众,今科开考又屡经磨难,前头流放才子洗冤者少之又少,如今参考的这些学子们可以说是历经磨难,那这人为何被除名?”

那贡院的官员顿了片刻,才直言不讳的答道:“来人所写策论与定题不符,太傅说此人虽然学识了得,却有‘卖弄’……立异之嫌,故而依寻前例将其除名。”

卿泓面色微怔,沉凝了片刻,“既然如此,太傅已做了决定,那又为何特意拿来给我看?”

“萧太傅说,惜才……太傅还说了……”

“说什么?”卿泓微微偏头道。

“还说或许这篇策论也许正合殿下心意。”那人道。

卿泓震了一下,却是沉默。

他这才接过那人手中的卷子,修长的右手长指轻轻一拨,那张卷纸便展了开来。

匆匆阅毕,眼底骤现惊色,又多了一抹深痕,他抬头问来人道:“可知此人姓名?”

来人颔首道:“靳南衣。”

(卷一君作磐石完)

------题外话------

下一章开始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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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恩点解元(第二更)

深夜,已是三更钟后,一队带着斗笠的人骑着高头大马进了扬州城,为首的人灰色的斗篷白色的深袍,直向着扬州城安抚使衙门而去。

来人一脚刚跨进安抚使衙门的大院正厅内,便唤了一声:“王爷……”

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觉厅内没人,不由蹙眉,他再往里面走了几步,探头望了下,看到内阁床榻上躺着的卿泓,和站在床榻前的桓青衣。

那人笑了笑道:“王爷既是要休息,那臣明日再来。”

说着那人又转身朝厅外走,只听得床榻上的人道出一句:

“无碍。”

卿泓斜靠在内阁的矮塌上,低头侧脸,面容冷峻,手中还捏着那份卷子垂在床榻一侧,桓青衣低眉顺首的站在那里,一脸幽冷。

见萧桢走近,他笑了笑,将手中的卷子扬了扬。

萧桢神色认真起来,一撩袍摆,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接过卿泓手中的卷子,又仔仔细细地将手中卷子上写的东西看了几遍,才拊掌低笑:“好一篇策论,这若是让江南府衙里的,不,是叫大雍的高官,看了,真得让他们都钻到地缝里去了!”

卿泓慵懒的这才抬眼,淡淡道:“你爹已将此人从此次乡试中除名。”

萧桢诧然,又看了眼卷子,“只因此策论针砭江南的吏治,又言斥江南官场冗员一事?”

“太傅会是如此狭隘之人?”卿泓笑了笑,接过桓青衣递来的茶先递与了萧桢,又接过青衣递来的另一杯,微抿了一小口道,“规矩是不能坏的。”

萧桢震了一下,微蹙着眉道:“可当丞相谢赟不是亦是如此,听人说还是我爹力与几个大臣们上书力保了他的功名么?怎么到了如今老了却不惜才了?”

卿泓笑了笑,咳嗽了几声,方道:“这如何一样?谢赟当年,萧太傅的官职与你而今的一般大。可是此次不同,此次太傅主持的便是江南科场的乡试,下面或者上面又有多少双眼睛看着?”

卿泓顿了一下,再道:“太傅若是不惜才,也便不会遣人将这个拿来给我看了。”

萧桢愣了片刻,眸中似有深意,瞳孔微缩,勾唇道:“这么说来,王爷有保全此人之心。”

卿泓沉默了半晌,眼底闪过一丝迟疑。

“这三道策论,若他是有心为民请命,那他定是一个耿硬倔强且固执且狷狎的人,日后在朝为官定是要碰壁吃苦头的,若他是有心标新立异,为自己拓路,这伎俩是否又太无城府了!”卿泓拿过那份由贡院的人抄录的试卷,往床榻上重重的一按,连一旁站立着的桓青衣心内也骇了一跳。

萧桢微蹙眉头,他从不见卿泓用带有情绪的话语来评论人或者事,他不由的思索起卿泓此番这么激昂的原因,许久,他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清明,放下茶杯起身,笑着说道:“臣倒是不这么认为,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尚未历事,若是臣也会是想什么便写什么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只是此人当真是不可多得之才,此番被进士科就此除名,岂非朝廷一大损失?”

卿泓抬手,依旧沉默不语。

靳南衣——

上一届轩城北路之解元靳南衣,他早在惜时就微有耳闻,只是没有想打他今日会这般大胆,紧紧是为了保住“解元”的名号,才标新立异、惹人注意的?

他偏头,望向一旁的萧桢。

微垂着头,声音浅淡:“你持我手书一份,恩点他为此次进士科轩城北路解元。”

语毕,萧桢和桓青衣都惊住了。

“解元?王爷你许他参加会试便可,恩点他为轩城北路解元?”萧桢大惊道。

更何况还是璃王钦点,这样一来岂不是开了一道先例在这里了?这事情要是传开了,莫不是要以后的学子都想着如何标新立异,吸取考官们的眼球去了?这是其一;更主要的是去年科举才出了事,如今卿泓他为何又要以身涉险,钦点其功名?直接派命他去处理就行了还要他拿着他的手谕?

看着正坐在榻上草拟着手谕的卿泓,萧桢想着不禁有些着急的在内阁里徘徊起来。

许久,卿泓才淡声道:“我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轩城靳南衣。”

闻言,正在内阁里转悠着的萧桢愕然止步,美目不解的望向卿泓的同时,又脑中“轰”的一声作响。

靳南衣?

原来是他,萧桢不是不知靳南衣的。早在去年他就带着萧槿去寻过那轩城北路之解元靳南衣。

床榻上水蓝色衣衫的少年,绝美的凤眸一瞬阴鸷,再道:“长安会试看他会有何高论!”

萧桢与一旁负手而立的桓青衣同时一怔。

原是如此。璃王卿泓不是不惜才之人,只看这靳南衣到底有无真本事!

——

轩城乡试放榜当日。

卫簿驾着梅花车行驶过轩城的城西集市,集市上会试的榜已放,卫簿将梅花车停靠在一旁,挤进人群中,上前寻找自家公子的名字,抬首下意识的先望的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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