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妇道人家,有如此歹毒周道的心思,我还听说许姑娘与她有恩,娘你和三嫂要对她严加看管才是,做媳妇的,就要安分守己,才能家和万事兴。”
展侧妃一阵旋风似地来了,又一阵旋风似地走了,不知内情的人怕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展老太太闭门思量了半个时辰,又把儿子媳妇叫到一处,说了约么一柱香功夫的话,展四太太哭着从屋里出来了,展三太太脸沉得跟万年寒冰一般,自此之后,展家九奶奶,就从上下皆喜欢的伶俐人,变成了被婆婆拘束在身边不得伸展的小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小区的电缆周六被挖断了,今天晚上十天才通电,没办法今天先写这些,明日双更。
☆、80两样心思
许樱接到了展明德亲笔写的信;拿着信忽觉脸上湿润,抬手一摸自己竟已经泪流满面,她活了两世,自知权势大过天;展家真苦苦相逼;旁人她不怕;只怕重活一次;还要连累母亲;不如不活;谁知天大的祸事竟这样解了,怎能不让她流泪。
杨氏听麦穗禀告四姑娘看见展七爷的信就哭了,怕是什么不好的消息,连鞋都没穿上,只是趿着就到了许樱的屋里,许樱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将写交给了杨氏,杨氏看了信也是哭。
“樱丫头,你义父与你恩同再造,你他日不孝为娘为娘不怪你,你若不孝你义父,为娘定不能容。”
“娘!”许樱搂着杨氏母女两个又哭了一场,偏偏这其中关窍不能与外人道,两人哭完,杨氏谴退前来哄劝的麦穗麦芽和梁嬷嬷、常嫂子等,母女俩个关了门又说详情。
“你义父在信里对那二人的事说得语焉不详的,莫非有什么变故?”杨氏问道。
“义父做事向来谨慎,那两人之事事关重大,他为防信落入他人之手,故意避而不谈也有的,待许忠哥回来,一切自有结果。”许樱说道,栀子与万长随,是许樱母女最大的把柄,需要慎而又慎。
许国定并不知其中内情,只知杨家的事莫名其妙的全解了,杨纯孝还得了祥阳知州的官位,高升一级,连带着两老的病都好了许多,他本是怕孙女受苦,自家受杨家牵累才轻易答应退亲,杨家的事情过了,许家又得了个不守信义的名声,难免觉得面上无光。
唐氏听说了这样的事倒是高兴了一回,给菩萨上了三柱香,心里暗道许樱要一辈子找不到好婆家,她才甘心。
旁人多少觉得杨氏母女在许家有些尴尬,又因杨家势起,杨氏母女有钱,对她们面上有多了好几分的尊敬,江氏心里虽恨许樱不肯让许五在隆昌顺谋事,还摆了他一道,却也不得不整日撑着笑脸来杨氏这里讨好。
这一日她拿着自杨氏那里搜罗来的上好的丝线回三房,半路遇上了七奶奶汪氏,汪氏坐在廊下喂心爱的哈巴狗宝宝鸡肝吃,看见她又拿着东西从许家二房和三房分隔的夹道中过来了,撇了撇嘴,指着狗儿骂道:“整日拜来拜去只为一点点的肉星儿,今个儿只有鸡肝,休想再吃肉了,你说起来也是尊贵出身,怎么如此的不尊重。”
江氏听见这样的话,心知汪氏这是充着她,走了几步到廊下,斜瞥了一眼那雪白的长毛哈巴狗,“弟妹,不是我这个做嫂子的说你,一个狗儿整日不是鸡肝就是鸡蛋猪肉供养,岂不知外面有穷人三餐不济?咱们这样的人家,比不得暴发商贾,要知惜福才是。”
“这狗儿身价一百两,够买七八个丫鬟的了,许家的丫鬟尚且衣食饱暖,时常有荦食,狗儿怎么就比丫鬟差了,再说了,我花得是我自个儿的体己,又不是打谁的秋风,又碍得着何人。”
江氏冷冷一笑,“积谷防饥,积银防灾,富时当思穷日,只出不进坐吃山空,可不是什么好事。”
汪氏笑了笑,“嫂子怎知我只出不进?”
汪氏的嫁妆被苗氏炫耀了许久,许家就算是扫地的仆妇也知道七奶奶有多少银子,多少间铺子,多少良田,可其中不免年年被苗氏搜刮去一些,许七爷也是个只管花银子不问银子从哪儿来的主儿,汪氏也是富贵惯了,花钱大手大脚,光是她自己花钱养的丫鬟婆子就有十数人,小厨房里山珍海味四时鲜味经年不断,人情往来也大手大脚得很,江氏替这对夫妻算过,那些个铺子田产收益,年年都要留下些个亏空,如今听汪氏的话,竟似还有赚得,不免有些讶异,当下收了被刺得难受的心思,坐了下来,“咱们是一房的妯娌,你也知我日子过得艰难,你五哥不是那些个能赚银子的,我陪嫁时的铺面、田产这些年不知被他唬去多少,弟妹若有能赚银的门路,可千万不要瞒我。”这也是江氏能屈能伸,若是换了旁人,方才被汪氏指桑骂槐损了一顿,哪会立时变脸,顺情说起好话来。
汪氏被她这么一说,倒觉得自己有些尴尬,向江氏打了个手势,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一通。
“当真?”江氏瞪圆了眼睛。
“自是当真的,一年少说也要赚这个数。”汪氏伸出手,比如四根手指,“可惜五嫂没有余钱了,若是有,一年投出去一千两,收回来时净赚四成的利,也是小事。”
“我若有呢?”江氏这些年多半是装穷,她平日花销少,铺面田产收益都是自己紧紧地收着,为许五花十两她能说出花了百两这样的话,对人对己都俭省得很,颇是积攒了些体己。
“你若有,咱们都是许家的媳妇,自是有钱一起赚了。”汪氏笑道。
许忠风尘仆仆地回了大明府许家村,只回家打了个转,擦洗了□子换了里外的衣裳,就催着百合去许府通报一声,要去拜见许樱。
百合也知道许忠这次办得事是大事,自是不敢怠慢,捎了信儿进府,很快就得了回音,杨氏传许忠在二门里顺意斋偏厅相见,顺意斋本是梅氏管家之后,见内外院管事的所在,杨氏如今轻轻一指,就能在顺意斋见自家店铺的掌柜,足见杨氏母女今时不同往日。
梅氏本就与杨氏交好,也知杨氏母女支应生意不易,再加上许樱谋算着许昭龄已然满孝,要谋起复总要花银子,早暗中送了一千两银票到梅氏手中,言明了若再缺钱只需派人递个话,梅氏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对杨氏母女自比往日更好,听说她们要借地方见外院的管事,自是满口答应了,还将自己的人通通从顺意斋叫了出去,紧守门户,只让杨氏母女带着心腹入内,许忠到了顺意斋,就被常嫂子带到了偏厅,隔着屏风拜见主母和姑娘。
“小的给二奶奶和四姑娘请安。”
“许管事一路辛苦,快快请起,看坐。”杨氏隔了屏风指了坐位,许忠坐下之后,她又让常嫂子撤了屏风,常嫂子和麦芽麦穗也退了出去。
“许忠哥这一路上,替我母女担了风险,救我母女一命,请受我们母女一拜。”杨氏拉着许樱对着许忠施了个福礼,许忠赶紧跪了下来,“奶奶,小的可不敢当您的一拜,您是主小的是奴,主拜奴小的要遭天打雷劈。”
许樱扶了母亲起来上坐,“许忠哥过谦了,虽说咱们是主奴名份,你也受得起我们一拜,快快请起吧。”
许忠见许樱和杨氏都坐到了上坐,这才起来,搭了个边坐到小杌子上,尽述自己这一个月来的遭遇。
“小的见到了展七爷,七爷自是恨得不成了,先派人进京去给展家老姑奶奶捎信儿,又马不停蹄赶回莱阳展家,自展九爷那里得了张姨娘和那……”万长随原名万富贵,当年和许忠也是颇有交情,又岂知万富贵竟做下这样的事,与主母的贴身丫鬟偷情不说,九死一生不说去寻主家,反而生了勒索的心思,“和那万富贵被苗氏放到陪嫁的小庄看了起来,又费了一番周折寻到他们,连夜审问,万富贵还是嘴硬,张姨娘却说出了实情,他们是偷情被撞破,万富贵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那山西客商,这才卷了金银与张姨娘私逃的,张姨娘为了儿子前程,本不欲相认,谁知万富贵翻了脸,打骂威逼不断,这才跟着他回了山东,展七爷给万富贵灌了哑药,又教张姨娘该如何说,命小的亲自送他们到山西,张姨娘当堂供述自己勾搭奸夫谋害亲夫一事之后,便撞柱自尽了,万富贵被判了斩立决,小的擅自作主贿赂了狱卒,他在牢里第二日,便死了,小的亲自见了尸首,又将他二人收葬了,这才回来复命。”
杨氏听说张姨娘撞柱而亡,难免感叹,张姨娘虽背了主,可死前到底是一片慈母心肠,用命保住了自己儿子的一世富贵,万富贵心思歹毒,落得那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你自记得张姨娘的坟茔所在,待元辉孩儿长大了,只让他知道那是他生母埋骨之所便罢了。”
“是。”
此事就这般的解了,杨氏心中宽慰,可瞧见女儿难免伤心,女子被人退亲,又是男方身在危难之时,传扬出去名声终究不好听,她心里打定了主意,拼着脸面不要,也要缠磨得杨家二老回心转意,再续婚事。
许樱若是知道杨氏此时的心思,怕是要五味陈杂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此时却想起了另一桩事。
“隆昌顺的生意虽好,如今却有些树大招风,依我的想头,想要慢慢收了生意,只做寻常南北货物买卖,另起炉灶,许忠哥意下如何?”
许忠听许樱说要慢慢收了隆昌顺的生意,难免有些不甘,可如今隆昌顺确实树大招风,人人都知道隆昌顺借着旱灾粮贵发了好大一笔财,东家又是女流,略有不顺也是常情,可听说许樱要另起炉灶,未免又有些跃跃欲试。
“姑娘您的意思是……”
“先收敛生意吧,莫要太张扬了。”许樱看了一眼杨氏说道。
杨氏本就对生意不太在意,听许樱说要收敛生意自是高兴,暗暗盘算着找个好绣娘,让许樱再练一练女红技艺,好好做个规规矩矩的官家姑娘。
☆、81 两样心肠
81、两样心肠
杨纯孝既升了官;难免要请一请亲朋,许国峰、许国定、许国荣带着儿子带着礼物预备着去贺喜;杨氏带着许樱和许元辉也是收拾一新;坐着两乘小轿;跟着大队人马临山镇杨家去了,待到了杨家,家人一见是许家的人来了,面上就有些不郁;见了姑奶奶的轿子到了,这才殷勤了一些,将男客迎到前厅;将姑奶奶杨氏和表姑娘许樱、表少爷许元辉送到了前厅见过杨老爷子、杨纯孝、杨纯武之后;又送到了二门里;穿着桃红半臂,浅粉里衣,头戴整套赤金头面的花氏等在二门边等着,瞧见杨氏母子三人立刻就笑得花枝乱颤,“姑奶奶来了,给姑奶奶道喜。”
“小嫂不必拿我取笑,我喜从何来,应是给大哥道喜才是。”
“姑奶奶得封五品淑人,我还未曾给姑奶奶道喜呢。”花氏笑道。
许樱牵着弟弟,两人给花氏施礼,“给小舅母请安。”
“樱丫头长成大姑娘了,元辉也是长高了不少。”花氏笑道,只是笑容中带着几分的尴尬。
她与杨氏牵着手往里面走,许樱和元辉跟在后面,来往的女客多知她们身份,也知其中曲折,瞧着杨氏母子三人都颇有几分深意。
杨老太太端坐在后院正堂,左右皆是亲眷一个个全围着老太太说着拜年的话,把杨老太太喜得也顾不得老太太的端庄,笑得满面皱纹。
花氏人未到声先致,“老太太!老太太!您瞧我把谁给您带来了。”杨老太太越过人缝往外看,只见花氏携着身穿雪青里衣,鸦青比甲,头上只戴了根银凤钗的许杨氏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穿了白底红花对襟春衫,头梳倭堕髻,头戴挂珠点翠小凤钗像个大姑娘似的许樱,许樱牵着的男孩,穿了身大红的衣裳,头梳垂髻,胸前挂着长命百岁的金锁片,正是她的外孙许元辉,老太太见了这一家三口,满腔又是欢喜又是酸涩,眼睛里发干,竟流下泪来,“我的儿!我当再也见不到你了!”
杨氏顾不得行礼,跪到老太太腿边,搂着老太太的腿也哭了起来,许樱和许元辉跪在她的身后,眼圈也红红的。
花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扶着老太太,“老太太,今日大哥升官,本是喜事,哪有哭得道理。”杨老太太这才慢慢收住了泪,只是拉着杨氏的手不肯放,女儿难处她是知道的,孤儿寡妇在婆家辛苦渡日,虽说银钱上比旁人多些,出来进去的却只是寡妇装扮,才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就如同木雕泥塑得一般,还有自己的外孙女……杨老太太看见许樱,又是搂在怀里一阵的磨挫,“我的心肝儿,让你受委屈了。”
“外祖母您这是哪里的话,樱儿并没有受委屈。”许樱笑道,她拿了帕子替杨老太太擦擦眼泪,又哄劝着杨氏坐下,将许元辉拉到一旁,“外祖母您瞧,元辉弟弟可是长高了些?”
杨老太太不知元辉身世的曲折,只知他是女儿未来的指望,对他极是看重,摸摸许元辉的头发,“我的好孙孙,来让外祖母瞧瞧。”她将许元辉搂在怀里,摸着他的头顶道,“果是长高了,可曾念书?”
“回外祖母的话,孙儿学了百家姓。”许元辉口齿伶俐的说道。
杨老太太见他如此答,带着泪的脸上,又挂起了笑脸,“好,好好读书,长大之后要做什么啊?”
“去京城。”
“去京城干什么啊?”
“当然是考个状元回来。”许元辉说道,“到时候让外祖母戴凤冠霞披。”
“好,好,外祖母等着我的外孙给我考回来凤冠霞披。”杨老太太笑道,她又指着杨氏道,“你跟昭业都是不爱说话的,元辉竟是如此口齿伶俐,可见得是你的造化,你可要早替他请先生,莫要误了孩子。”
“女儿与几个妯娌商量了,又请托六弟寻访了几位名师,待到立秋,就开家学,让几个孩子都去念书。”
“嗯,这才是正道。”杨老太太说道。
旁边的众亲眷见这对母女不哭了,又都围了过来,夸赞杨氏节义,夸赞许樱长得好,许元辉聪明,一时间好不热闹。
杨氏左右四顾,不见陆氏,“不知大嫂何在?”
“你大嫂的娘家嫂子来了,我让她们姑嫂俩个一同说体己话,如今听说你来了,怕是说话就会到了。”杨老太太拍了拍杨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