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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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义行-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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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和尚道:“不杀就不杀,你且说咱们把这小子怎样处置吧?”

高大和尚沉吟了一下,道:“咱先问问他的来历。”

说着,长臂一探,抓住海云的后领,将他直提了起来。

矮和尚托起海云的下巴,用灯笼照了照,贪婪的舔舔嘴唇,道:“这小子倒是长得细皮白肉的,加点五香佐料红烧,滋味一定不错。”

海云听得混身直冒冷汗,苦笑道:“二位前辈莫非就是名震江湖的岭南二侠?”

高大和尚微怔道:“你认识咱们?”

海云喘息道:“不!小可只是久闻盛名,无缘认荆,更想不到二位大侠都已皈依佛门了。”

矮和尚吃吃笑道:“小子真会恭维人,老实就叫咱们岭南二凶得了,什么大侠小侠的,让人肉麻兮兮的难受。”

海云道:“小可不敢。”

矮和尚突然脸色一沉,喝道:“什么敢不敢?告诉你,咱们在这儿做和尚,并不是畏祸避仇怕人知道,当年的‘海南人屠’陶涛和‘吃人魔’樊破天,杀人盈野,怕过谁来?你小子没有早几年遇着咱们,那是你运气好。”

高大和尚道:“好啦!师弟,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咱们出家了。还说那些干什么?”

接着,又转对海云道:“俗家姓氏不用再提,如今咱们已改用了和尚的法名,我叫‘悟非’,他叫‘悟果’。”

海云连忙抱拳道:“小可海云,见过二位大师。”

悟非和尚道:“看你年纪轻轻,为什么要投湖寻死呢?”

海云道:“小可并非寻死,而是泅水追赶一个身着紫色披风的人。”

俗非和尚讶道:“身着紫色被风的人?”

海云道:“是的。那人戴一顶阔边笠帽,乘一只小舟,不用橹架,只凭内力催舟飞驰,武功高不可测。”

悟非和悟果脸上都现出惊骇之色,两人互望了一眼,几乎同声问道:“那人跟你有仇吗?”

海云道:“素昧平生,何来仇恨?但他不知为了什么缘故,竟将小可一位身负重伤的盟叔掳走了。”

悟非和尚漫声道:“你那位盟叔叫何名字?受了什么伤?”

海云道:“他老人家姓龙,也就是当年神州四杰中的幻影神鞭龙元庆龙二侠。”

接着,便将粉魔白玉香和冷朋赌棋翻脸,以及龙元庆被毒火焚伤的经过,大略述了一遍。

两个和尚在听到龙元庆的名号时,都是神色一动,这时悟非注目问道:“龙元庆既是你的盟叔,令尊莫是神刀海一帆?”

海云道:“正是。二位大师也认识家父么?”

悟非和尚连忙摇手道:“不认得!不认得!”

一面说着,一面将灯笼插在海云身边,急急拉了师弟悟果和尚。远远避到黑暗中低声商议起来。

海云虽然觉得很奇怪,但体力尚未灰复,也懒得去理,自顾跌坐在地,屏气静神默调息,且看他们有何举动?

两和尚计议了一阵,悟果和尚抛下水桶扁担飞步而去,悟非和尚却施施然走了来。

他脸上犹疑之色已经消失,换了满面笑容,说道:“此地人迹罕至,既偏僻,又荒凉,咱们也没有看见你说的那个身着紫披风的高人,想来是你追错方向了。”

海云点头道:“小可也是这般猜想。”

悟非和尚又道:“你泅水远来,耗力太多,肚子可能早就饿了,我已经叫师弟去替你取些食物来。”

海云忙道:“多谢大师。”

悟非和尚笑道:“不用谢,彼此都不是外人……”

忽然发觉这句话说得不很恰当.忙又解释道:“咱们虽未见过令尊,对神刀海大侠和神州四杰的威名,却是久仰得很。”

海云拱手道:“大师过誉了。”

他心里在谦谢,心里却大感惊异,据他所知,“岭南二凶”乃是江湖个有名的凶邪魔王,即使业已改过向善,彼此亲无瓜葛,似平用不着对自己如此客气,他们刚才在商议些什么?悟果和尚,匆离去,又是为了什么缘故?

正惊疑末已,悟非和尚又含笑问道:“听说令尊海神刀,十年前即已远走海外,封刀退隐,是什么时候返回中原的?”

海云心有所疑,便不肯再说真话,微微一笑,道:“家父悠游林泉,已经无意重入江湖,因见小可渐渐成人,特嘱小可回来历练历练。”

悟非和尚道:“这么说.海神刀并未同来,只是你独自一人回来历练的了?”

海云道:“正是。”

悟非和尚似乎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道:“可惜!”

海云诧道:“大师可惜什么?”

悟非和尚摇头道:“没有什么,我只是久慕‘海神刀’之名.可惜无缘一见……”

话未落,人影闪动,悟果和尚已匆匆赶了回来。

悟非问道:“怎么说?”

悟果兴奋的点点头,道:“叫咱们把他带回去,先吃点东西.而后在禅房相见。”

悟非和尚沉吟了一下,道:“看来他体力还未复原,咱们抬着他走吧!”



第三十四章 疑真疑幻

悟果和尚道:“不用抬,师兄去安排吃的,小弟背他回去。”

悟非和尚道:“好,我先走了,你带他快些来。”说罢,飞步而去。

悟果等他去远.却挨近海云身傍蹲下,凝目看了又看,忽然低声问道:“小子,你真是神刀海一帆的儿子么?”

海云道:“自然是真的。”

悟果咽了一口唾沫,又问道:“你不是在吹牛吧?”

海云不悦道:“我为什么要吹牛?”

他心里对这位性喜吃人的“吃火魔”樊破天一直存着疑忌,尤其当樊破天望着他咽唾沫的时候,那神情更叫人看了不寒而怵。

悟果列嘴一笑,把头直凑到海云耳边,嘎声道:“告诉我,你老子海一帆现在在什么地方?”

海云一面缩避,一面反问道:“你又问这个干什么?”

悟果道:“你别管,只要你老实说出来,自有你的好处。”

海云微怔,道:“我爹现在海外隐居,不愿再涉足江湖了。”

悟果惊诧道:“他真没有和你一同回来?”

海云道:“没有。”

悟果似很失望,又有些气愤,目光连连闪动.最后沉声说道:“小子,我先警告你一句,等一会我师父若问起你爹的消息,你就说他已和你一同回来,千万不许说他还在海外,记住了没有?”

海云道:“为什么要这样说?”

悟果道:“别问为什么,反正对你没有坏处,他若再问你父亲在什么地方?你就随便编一个地名,总之要离微山湖越远越好,事成之后,我和师兄会重重谢你。”

海云道:“可是——”

悟果道:“就算你帮咱们一次忙吧!以后你也有要咱们帮忙的时候。”说完,背起海云,洒步便走。

海云又问道:“你能告诉我,令师叫什么法号吗?”

悟果漫应适:“等一会见了面你就知道了。”

海云不禁纳闷,暗想:那和尚既能收眼“岭南二凶”,必然是一位得道高僧,也可能和父亲是旧识。但他搜尽枯肠,却始终想不起父亲有这么一位方外之交。

悟果和尚迈步如飞,沿着一条石板小路登上土山,山顶是一片茂密竹林。展目四望,万空迎风,波光隐约,这地方原来仍是微山湖中一个小岛,距离湖岸至少在百丈以外。

穿过竹林,眼界豁然开朗,只见大片花圃,绕着一栋竹楼,圆中百花簇锦,楼前葛蔓滴翠,花圃入口处,有座小巧的木牌坊,匾上题着“大觉禅院”四个红字。

这竹楼虽无名山大刹的势派,甚至看上去不象是座庙宇,但却景色如画。别有一种宁静幽美的气息,使人一入圆门,心境便自然平静下来,仿佛觉得世间一切纷扰,都被那青翠的绿色洗涤殆尽了。

悟果和尚绕道而行,脚步放得轻轻的,似怕惊动了楼中的人,刚走到竹楼转角处,楼中忽然有人问道:“是悟果回来了么?”

俗果和尚连忙停步道:“是的。师父。”

楼中又问:“人带回来没有?”

悟果和尚道:“带回来了。”

楼中又道:“好,带他进来。”

悟果一楞,道:“他俄坏了,师父不是说先让他吃点东西的吗?”

楼中道:“不,为师要先见见他,他可以一面与为师谈话,一面进食。”

接着,竹楼门“呀”的一声打开,悟非和尚探出头来说道:“师父吩咐把斋饭送到佛堂来了,进来吧!”

一进竹楼,海云全未留意佛堂内的陈设,只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位老和尚是何许人?

可是,他看见的仅是一张小木桌,以及桌上正冒着热气的素斋,一盏油灯悬在屋梁上,灯光却昏不明,除了这些,四周都是暗暗的,什么也看不见。

若在平时,海云凭藉那微弱昏黄的灯光,是能够看清楼中布置的的,如今由于精疲力竭,眼中直冒金星,目力已经远不如平时锐利了。

悟果和尚将他轻轻放在木桌旁,语非立刻替他盛来一碗饭,并且在确中加了些菜汤。

海云摇头道:“我得先拜见方丈,叩谢赐食之德。”

楼角有人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擅越不须如此多利,一饭之惠,何足言谢?”

海云循声凝目望去,只见楼角似有一道门户,又好象是一只纱门橱柜,里面仿佛坐着一个人,无奈却看不十分清晰。

悟非和尚低声道:“你先吃饭吧!家师就在那儿,吃饱了再谢也还不迟。”

俗果也接着道:“是呀,你已饿坏了,不快些吃饭,却只顾东张西望的干啥?”

海云委实太饿了,点点头道:“如此晚辈恭敬不如从命,放肆失礼,师父们休要见怪。”抱拳作了一个揖,捧起饭碗,一阵呼嘈嘈已经一碗下了肚。

悟非和尚微微一笑,急忙又替他添了一碗。

海云道:“不敢劳动大师父,还是晚辈自己动手吧……”连汤带菜,囫囵而下。

楼角那僧人一直目不转瞬注视着海云,两道精芒闪射的目光中,包含着无限怜惜,无限关切,无限感慨……

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三天不吃饭,即使铁人也会饿化。

海云一口气吃下四大碗饭,肚子一饱,精神顿振,不但体力恢复了,好象那盏油灯也比先前明亮了许多。

这时,他才看清楚楼然果角有一道门户,里面是间佛龛般的小屋,门前垂着薄纱帘子,小屋内盘膝跌坐着一名黄衣僧人。

屋内光线阴暗,那僧人的面目仍然看不真切,但可以确定的,那僧人年纪最多只有四十出头,五十不到。

海云料不到这位“得道高僧”竟会这般年轻。看起来甚至还比“岭南二凶”年轻了十岁,莫非这位高僧真的已修炼到“返老还童”的境界了么?

他在偷偷打量着小屋内的僧人,那僧人也在凝神注视着他,悟非和俗果低头收拾桌上碗盏,四个人都没有开口,竹楼中忽然沉寂下来。

过了许久,那僧人才缓缓说道:“悟非、悟果,你们下去。”

悟非躬身答应,悟果却向海云连使眼色,似在提醒他毋忘叮嘱的事。

两人收好盘碗退出竹楼,海云起身施礼,道:“多谢大师赐食。”

那僧人徐徐说道:“檀越请坐下,咱们现在可以清静地谈谈了。”

海云本想行近纱帘,仔细看看他的面貌,听了这话,只得仍在桌边坐下。

那僧人目光由纱帘中透射出来,逼注在海云脸上,问道:“据两个小徒回报,擅越的尊翁,便是当年名满江湖的神刀海大侠?”

海云大身道:“是的。”

黄衣僧人又道:“那么,檀越的名字,如何称呼?”

“晚辈名叫海云。”

“敢问令堂等讳是——”

“先慈娘家姓韩,出身关外韩家堡。”

“哦——”

黄衣僧人好像很意外,诧问道:“檀越的令堂,已经过世了么?”

海云道:“慈娘谢世已经三年,大师莫非认识晚辈的父母?”

黄农增人道:“不错,贫僧与令尊令堂原是旧识,十年前,还曾与值越见过面,只是那时植越年纪尚幼,恐已不复记得了。”

海云吃惊道:“真的么,请问大师的法号是——”

黄衣僧人道:“贫增法名大觉,此地就名叫大觉禅院”。

海云默念着:“大觉”两个字,反覆沉思了许久,摇摇头道:“晚辈实在太愚,怎么总记不起这个法号?”

大觉禅师轻叹道:“十年沧海桑田,今夜若非小徒回报,贫僧也不敢与增越相认。”

语声微顿,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能见到年轻一辈的长大成人,也是件值得安慰的事,增越英姿勃发,颇有父风,神刀获传,故人有后,贫僧更为老友庆幸。”

海云忙道:“不敢当大师谬誉。”

大觉禅师感慨道:“人生苦短,能有几个十年,今夜得与擅越相遇,实令贫僧故旧之思,但不知今生今世,还能再与令尊把晤否?”

海云忽然心中一动,问道:“大师既与家父交谊深厚,想必也认识‘神州四杰’中其余三位了?”

大觉禅师道:“不错!”

海云道:“这些年,大师可曾与他们交往?”

大觉禅师摇摇头道:“并无往来。”

海云道:“为什么呢?”

大觉禅师道:“自从海大侠远走海外,‘神州四杰’早已星散贫僧也有多年未曾听到他们的消息了。”

海云道:“龙二叔弃武从商,在徐州城中设有分号,而且经常到微山潮来,大师没有见过他么?”

大觉禅师道:“贫僧极少外出,他也不知道贫僧隐居此地,致彼此虽近在咫尺,却从未晤面。”

海云道:“晚辈龙二叔就在湖中受伤被人掳去,晚辈泅水追赶才误到此岛…”

大觉禅师道:“这件事,贫僧已得悟非回报,擅越尽可放心龙二侠决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海云微征道:“大师怎知他不会有危险?”

大觉禅师道:“不瞒檀越说,那带走龙二侠的紫衣人,和贫僧颇为熟论,而且,他和龙二侠也是朋友。”

海云惊喜道:“他是谁?”

大觉禅师道:“你现在不必问他是谁,反正他带走龙二侠绝无恶意就是了,此事贫僧可以负来保证,不出一个月,龙二侠必定会无恙归来。”

海云松了一口气,道:“既然大师这么说,晚辈就放心了。但龙二叔伤势很重,那位前辈若是龙二叔的朋友,就应该赶快为他疗伤救治,为什么反而用强将人劫走呢?”

大觉禅师道:“或许他正是将龙二侠带去治伤了。当时急于救人,所以无暇对你细说,他如有恶意,要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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