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觉禅师道:“或许他正是将龙二侠带去治伤了。当时急于救人,所以无暇对你细说,他如有恶意,要伤你和龙二侠可说易如反掌,又何须将人带走?”
海云沉吟片刻,道:“晚辈也相信他没有恶意,可是,一月之期尚早,他既和龙二叔是朋友,大师能否带晚辈去见见他,也让晚辈多拜识~位尊长。”
大觉禅师道:“这个……”
海云又追:“即使不能见面,也求大师看在家父份上,赐告那位前辈的名号,日后相遇,也不致失礼。”,大觉禅师默然片刻,道:“好吧!你一定要见他,贫僧就替你安排,只是,今天已经太晚了,你暂且在此休息一夜,明早再去不迟。”
海云连忙躬身道:“谢谢大师。”
大觉禅师举掌轻拍两声,楼门启开,悟非和悟果低头走了进来。
大觉禅师吩咐道:“悟果领海少侠去后面禅房休息,悟非去准备船只,为师要用。”
悟果躬身应是,带着海云退出竹楼,转入楼后禅房内,一进房门,便急急问道:“叮咛你的事怎样了?”
海云道:“令师并没有问起,大约今师兄陶前辈已经告诉过他.家父并未同来…”
悟果沉声道:“你这是存心不肯帮忙,不愿交我樊某人这个朋友?”
海云道:“我很想帮忙,但这和家父回来没回来有什么关系呢?”
悟果哼道:“老实告诉你,你爹回来没回来并不与我相干,我只是在这鬼地方闷得发慌,想出去散散心罢了。”
海云愕然道:“难道家父回来了,前辈才能出去散心么?”
悟果道:“谁说不是,你爹不回中原,咱们一辈子也不能出去。”
海云道:“这是什么缘故?”
悟果尚未回答,房门忽被推开,悟非和尚冷着脸走了进来,低喝道:“师弟,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悟果涎脸陪笑道:“没有说什么,小弟只是…只是…”
悟非和尚道:“你的主意我还不知道,你再说一句话,我就去告诉师父。”
悟果急急摇手道:“好,我不说了,不说就是了。”
一面说着,一面抽身出房,如飞而去。
悟非和尚反手掩上房门,从怀里取出~只精巧的瓷瓶,送给海云,说道:“家师听说你曾被”霹雳珠’震伤内腑,特命我送来这瓶‘护元金丹’,入睡前服用三粒,功能固气培元,增进内力。”
海云见那瓷瓶不过拇指大小,瓶中共有十余粒药丸,每颗只有芝麻般大小,拨开瓶塞,满室芳香,知道是极珍贵的东西,连忙谢道:“蒙赐饮食,又赐灵丹,晚辈实在受之有愧。”
悟非和尚道:“药丸为数虽少.的确极具神效,无论受了多重的内伤,只须有一口气在,服下五粒即可活命,多余的你留在身边,将来或许有用。”
海云长揖道:“长者赐,不敢辞。请替晚辈上覆大师,明早向当面叩谢。”
悟非和尚道:“谢倒不必,家师还吩咐我等你服药之后,助你行功使药力发挥,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海云称谢服了三粒药丸,登塌盘膝坐下,悟非和尚以左掌抵住他背心灵台穴,催动真力,源源注入他体内。
那药丸果然颇具奇效,只不过盏茶时间,海云便感觉内腑血气鼓动,澎湃如潮,混身肌肉仿佛都在不停的膨胀。
半个时后后,气血循行三周天,真气重纳丹田,更觉神智清朗,通体舒泰。
海云欣喜万分,正想起身道谢,不料悟非和尚却一指点在他脑后“黑甜”穴上,轻声道:“时间不早了,好好睡一觉吧!”
这~觉,直睡到红日当空才醒转。
海云睁开眼,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处沙滩上,附近荒草丛生.水声盈耳,既没有石板铺的小径,也没有土山和竹林,更看不见“大觉禅院”的竹楼花圃。回忆昨宵经历,就好像做了~场梦。
他定了定神,一跃而起,突然看见自己的胸前悬着一件古怪的东西。
那是一恨扁形金属棒,大约七八寸长,中段较粗,形如把手,两端逐渐尖细,最尖端各有一个钢环,连接着一条金链,链子就挂在他的颈子上。
海云似觉这东西很眼熟,举手握住那形如把手的地方,微微一用力,突听“挣”的一声脆啊,两端钢环忽自动脱开,金属棒竟暴长了一倍,变成一柄中间是把手,两端是锋利的奇门兵刃。
这东西似剑非剑,似锥非锥,略一展动,锋端寒芒流转,竟然十分锐利。
海云猛可记起,上次在那紫衣色披风内见到的,正是这辆怪创。
他心里一阵惊悸,急忙探手入怀,刹那间,自己也得住了——夏来怀中除了那精巧的小瓷瓶之外,还有一张纸柬。
展开纸柬,只见上面写着:“灵丹保命,神剑防身,剑名‘双镝’,技创独门,为志巧晤,解以赠君,十载阔别,悲愁不胜,一月期届,务盼重临。”
海云轻轻抚摸着双镝怪剑,眺望着茫茫湖水,心潮如波涛汹涌,回旋激荡,忽然,他恍懈若有所悟,急急举步沿湖奔去。
一夜之隔,他突然觉得步履较以前轻快了数倍,从前跨越三丈以上的沼泽,必须提气蓄势,如今却能随意飘洒而过,丝毫不觉困难,举步之间,身轻如燕,体内真气充沛,似欲凌空飞去。
不多一会,已奔了十余里,远远望见前面有个小渔村,岸畔系着小舟,树下有三四渔民在缀补渔网。
海云上前施礼道:“请问此地是微山湖的那一方?”
其中一个渔民答道:“这里是山东境界,属临城管辖,在微山湖北端,公子有什么事吗?”
海云道:“在下想打听一个地方。”
渔民道:“什么地方?”
第三十五章 卖酒有道
海云道:“诸位都是久居湖滨,而且经常在湖中往来,不知可曾听说‘大觉禅院’这个所在?”
那渔民想了一会,摇头道:“此地周围六十里以内只有一座很小的龙王庙,却从未听说过什么‘大觉禅院’。”
海云道:“那禅院建在湖中一个小岛上,院里只有三位僧人,并非大庙。”
渔民道:“公子知道那小岛的名字么?”
海云道:“在下只知道那岛上盛产巨竹,房舍都是用竹子搭建的,位置大约在微山湖东北方。”
那渔民又摇摇头,道:“微山湖内不产竹了,咱们在湖边住了几十年,从来没听说有个产竹的小岛,公子只怕是记错了。”
海云道:“绝不会记错,在下昨夜还在岛上过夜……”
渔民愕然道:“那片子怎么忘了回去的途径呢?”
海云一时无法解释明白,便取出了一锭银子,道:“诸位大哥,谁愿意架舟送小可去湖中寻找?或者租一艘船给小可使用半天,这锭银子权作船资。”
几个渔民互相望望,都有些心动了,其中两个年纪较轻的站起身来,说道:“咱们两人送公子一趟,不过,话先说明。附近六十里水城,并没有公于所说的那个小岛……”
海云道:“二位放心,无论寻不寻得到.船资一定照付。”
两名渔民收了银子,带着海云登上一艘小船,解缆离岸。
这时已是近午时分,艳阳当空,视野辽阔,两个渔民都是操舟好手,前后两把长桨,起落划动之间,配合佳妙,小舟轻捷的掠过湖面,其快如箭。
海云站在中舱拢目眺望,心里沉甸甸的,似紧张,又似惶恐不时摩拿着胸前“双镝剑”,胸海里总是盘旋着这两个影子——黄色袈裟和紫色披风。
沿湖小岛沙洲星罗棋布,全是不见人烟的荒岛,渔舟穿行其间,由近午直到夜初,毫无所见。
海云又吩咐将船只驶离湖岸远一些,向较大的岛屿查视,结果也同样失望。
天色逐渐晦暗,两个渔民已经催促着要回去了,但海云还不肯死心,又加上二十两银子,要求将租期延迟到午夜以后,他想:夜晚必有灯火,可能会比白天容易发现目标,附近既然荒无人烟.那有灯的地方,一定就是“大觉禅院”了。
两个渔民看在银子份上,勉强答应下来,可是,自薄暮到午夜,又由午夜到黎明,东方天际已透曙色,湖上却未发现一丝灯光。
海云怔仲良久,废然叹道:“是我太傻了,那地方若非幽密难寻,他们又怎能在湖中隐居近十年之久而不被人发现。”
三天后,海云单人回到了铁门庄。
海一帆和常无惧得悉经过,都为之惊异莫名,两人搜尽枯肠。始终记不起“大觉禅院”这名称,更不知所认识的朋友中,有谁喜欢穿着紫色的披风?
海一帆问道:“你没有看清他的面目,总该记得他的口音,他是南方口音?还是北方口音?”
海云道:“听他说话,好像是江南口音,语声缓慢而低沉,每当提到父亲的时候,声调总有些哽哑。”
接着又将双镝剑解下来,递给二老观看,说道:“这柄剑设计精巧,是他随身携带的独门兵器,爹和三叔请再想想,可曾见过这奇特的怪剑?”
海一帆和常无惧轮流观察那柄双搞怪剑,脸上仍然一片迷惑。良久,常无惧叹了一口气,道:“别说看见,连听也没有听说过双镝剑这个名字。”
海一帆把玩着双镝怪剑,轻按把手,剑锋便脱鞘暴长;旋动护柄,剑身便自收缩,设计果然精巧无比。但他反复检视剑的把手,甚至护柄和剑身,却找不到任何标志或暗记。
海云又奉上那份纸柬,道:“这纸上字迹可能是他的亲笔,不知爹爹是否认得出来?”
海~帆看了之后,摇头道:“字迹很潦草。何况咱们已有十年未和朋友通讯,从前也很少与人书信交往……”
忽然语声一顿,问道:“他还赠送你什么灵丹……”
海云道:“是一瓶治疗内伤的药九,还剩下五粒左右,据悟非大师说,名叫‘护元金丹’——”
他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掏出那只精巧的小瓷瓶,谁知话犹未毕,小瓷瓶就被海一帆劈手夺了过去。
常无惧独眼圆睁,失声叫道:“大哥,这不是五粒保命护元丹么?”
海一帆双手捧着磁瓶,全身激动得不停的颤抖,两行热泪已夺眶而出。
他连连点着头,便声说道:“不错,正是‘五粒保命护元丹’,我早有所疑,想不到真会是他!”
海云急道:“他是谁?”
海一帆含泪而笑,缓缓说道:“傻孩子,他就是你的四叔。”
海云喜得跳了起来,大叫道:“他……他真是四叔?”
海一帆泪水纵横,也不知道是悲是喜?喃喃道:“当年生龙活虎般的‘八臂哪呼’,竟然出家做了和尚?海一帆啊海一帆,你的罪孽太深重了……”说着说着,语音哽塞,难以成声。
常无惧突然“蓬”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挟拐站了起来,嘎声道:“云儿,咱们走!”
海云诧道:“到那里去?”
常无惧独眼中噙着满眶眼泪,恨恨的道:“你带我去微山湖,我要当面问问他,他果真已经大觉大悟,忘了当年就班结义的情谊么?”
海云忙道:“谁说四叔已忘了结义之情?”
常无惧喝道:“他若未忘旧谊,为什么躲在秃驴窝里,不肯来见你爹?”
海云道:“三叔错怪他了,是小侄碍于‘岭南二凶’恶名,心存顾忌,没有告诉四叔真话,他老人家并不知道爹已经回来了。”
常无惧道:“微山湖和徐州近在咫尺,他如有一丝情义,这些年为什么也没有去看望你龙二叔?”
海云道:“他们师徒三人隐居小岛,足迹不出竹楼,根本不知二叔人在徐州。”
常无惧又道:“他足迹不出竹楼,怎会在湖滨练剑?被冷朋遇见过两次?”
海云道:“冷大先生也是最近才见到他,否则,他们都在湖中隐居。冷大先生以前怎会见不到他?”
常无惧哼道:“这种薄情寡义的人,你何必还替他分辨?”
海云道:“小便相信四叔绝非薄情寡义之人,他老人家虽然已经削发出家,心里仍未忘记当年结义之情。”
常无惧道:“你怎么知道?”
海云道:“四叔曾告诫岭南二凶,除非我爹回返中原,否则不许他们擅离大觉禅院一步。为这缘故,吃人魔樊破天曾暗求小侄帮忙。由此足见四叔仍在随时等候着我爹的消息,准备和叔叔们重聚。”
常无惧面色稍露,沉吟了~下,道:“好!咱们现在就去告诉他真话,他来了便罢,不来就从此情断又绝,咱们也不希罕一个和尚。”
海云道:“小侄已雇舟寻觅了一天一夜,几乎找遍了半个微山湖,却无法寻到那座小岛,三叔即使要去,也得议妥了个寻找的方法才行。”
常无惧道:“有什么难寻?咱们多雇些船,多带些人。一个一个小岛挨着搜,还怕找不到他?”
海一帆挥手将他挡住道:“三弟,你先坐下来,纵然去寻,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常无惧黯然落座,含泪道:“大哥,咱们不仅是寻他,也为了去看看龙二哥的伤……”
海一帆点了点头道:“愚兄猜想,四弟不肯多留云儿在大觉禅院,一是为了隐瞒身份,另一原因,必然是为了想全心全意替二弟疗伤。他有‘五粒保命护元金丹’,疗伤应无多大困难,等到龙二弟伤势略轻,他一定会知道愚兄的行踪消息,或许不须咱们去寻他,他就会自己赶来了。”
常无惧道:“大哥的意思是——”
海一帆道:“愚兄之意,咱们不妨稍候三数日,如果四弟不来,愚兄就想去微山湖寻访,等到一月之期届满,你再和云儿同往。”
常无惧道:“大哥为何不让小弟一同去?”
海一帆道:“咱们都走了,庄里交给谁去主持?我不让云儿跟我同去,也不是要他留在庄中,而是另有重要的事要他去做,庄里几个受伤的人,只有请你照顾了。”
常无惧诧问道:“云侄还有什么事?”
海一帆凝重的道:“愚兄想叫他去一趟石楼山。”
他望了海云一眼,又接道:“咱们必须寻求破解追风剑法的方法,石楼山离此不远,趁这段时间,正好让他去试一试。”
常无惧道:“我看不必了,四弟也精通剑法,现在更研创出这种双镝怪剑,剑术造诣必然更有精进,咱们何必再求外人呢?”
海一帆道:“这不是谁求谁的事,能够多学一种绝技,就多一分制胜的把握。经历这一次的失败教训之后,愚兄深感武术一道,深也无涯,咱们从前那般自负,实在可笑得很。云儿还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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