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比丘圣心“哦!”地一声道:“申屠大侠,那是……”
申屠海道:“那青龙柳燕翎不知在何处掳来一个女子进了邓尉,我心知他绝干不出好事,正要跟进去一探究竟,不料‘六异’中的二佛挟着一个矮胖老人随后而至,跟进邓尉,我听得清楚,二佛是要夺柳燕翎掳来的女子,这一来倒使我为难了,一个青龙已使我得拚上百招,大耗真力,何况再加上二佛,我只得强自忍下躺在这儿等过一会儿他们双方拚个两败俱伤时再进去救人……”
美比丘圣心静听至此,忍不住问道:“申屠大侠,他们进山多久了?”
申屠海道:“没多久,还不到一盏热茶工夫……”
美比丘圣心道:“那还来得及,事不宜迟,咱们快进去救人吧!”
申屠海一点头道:“既然有了阁下这位帮手,我就不必再等了,走!”
一抡酒葫芦,转身驰了上去,足不沾地,好快。
美比丘圣心点头说道:“‘醉龙’一身修为不等闲,名排‘九龙’之七,真是委曲了他。”
拉着南宫黛腾身跟了上去。
她两个一个艺出“华严庵”悟因神尼,一个名排“九龙”之二,所学只比申屠海高,不比申屠海低,自然在转眼间就追上了申屠海。
“醉龙’’人虽老,争强好胜之心不下年轻人,他是存心跟这位艺出“华严庵”的高弟一较脚程,所以他头也没回,脚底下较劲,一口真气提起,身法比箭还快。
然而,一会儿工夫不到,他回了头,只因为那两位始终紧跟在他身后,不但未再多落后,甚至有能超前而不超前之势,他眨眨一双老眼,道:“阁下,这位是……”
美比丘圣心微微一笑道:“有幸跟申屠大侠并列‘九龙’之内,她复姓南宫,单名一个黛字!”
申屠海猛然一怔,老脸通红,叫道:“原来是‘粉龙’芳驾……走眼,走眼,大走眼,羞煞,愧煞,申屠海这张老脸今后往那儿放……”
南宫黛含笑说道:“申屠大侠忒谦了。”
申屠海叫道:“南宫姑娘,有道是:‘不知者不罪’,能放手时便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别提我了,今后我是再也不敢依老卖老了。”
南宫黛笑了笑,没说话。
申屠海却“哈!”地一声又道:“一下子得两位绝世高手为助,我醉龙还有何顾虑,有好戏看了,我非拔柳燕翎的鳞甲,打碎那两个花和尚的光头不可……”转过头去飞驰而上。
美比丘圣心忙道:“申屠大侠,可知道他们在何处么?”
申屠海道:“反正就在这邓尉山中……”
一语未了,只听一声金铁交鸣异响传了过来。
申屠海往左一指,道:“在这儿了。”身形忽折向左,沿一条羊肠小路往上驰去。
转眼之间,他三人到了“司徒庙”前。
这“司徒庙”前,有一片不太大的平坦广场,广场边缘上,频临断崖种着四株虬龙蟠屈的合围巨柏,这就是名闻天下的“清、奇、古、怪”四古柏。
如今在这“司徒庙”前的广场上,两边对峙着五个人。
靠“司徒庙”门这一边,盘膝而坐的正是青龙柳燕翎,他身后,倒卧着一个女子,上半身被柳燕翎挡着,看不见像貌。
柳燕翎的对面丈余处,并肩站立着两个出家人。
左边一个,是个身材瘦小干瘪,穿一件僧衣,头戴金箍的带发头陀。他,一张脸黯黑,黑里还透着青。
右边一个,是个身躯魁伟高大的光头和尚,他,穿一件大红袈裟,红得像火,浓眉大眼,满脸横肉,瞧模样凶恶怕人,两只手里持着一对闪闪发光,风磨铜打造的铜钹,扬手正要向柳燕翎掷射。
在他二人身后,静静地躺着个矮胖的老人,巧了,他也有一张红红的圆脸,赫然竟是“十奇”中的“壶中长醉客”公孙明。
申屠海三人未掩身形,飞掠而至,惊动了他们,红衣和尚一收铜钹,三个人六道犀利目光一齐投射过来。
只一眼,柳燕翎立即目射异采,扬眉笑道:“二位,彼此不必再争了,看见了么?这位应较我这位娇美胜十分,我愿将来的这位拱手相让……”
红衣和尚面注喜色,咧嘴一笑道:“没想到还有一位我门中人,好极了……”
南宫黛性情刚烈,那受得了这个,双眉一扬,就要上前,只听耳边传来申屠海传音话声:“南宫姑娘,别,申屠海游戏之心大动,且容我将他们戏弄个够,然后咱们再拔龙鳞,敲光头。”
南宫黛只好忍了下去。
申屠海却“哎呀!”一声道:“没想到这儿会有同道……三位这是干什么呀,邓尉胜境,惹动兵器,岂不是渎冒神物,大煞风景么!”
红衣和尚“嗤!”地一声道:“你这酒鬼是干什么的?”
申屠海回手一指酒糟鼻,道:“大和尚问我么?我三个是来烧香还愿的,三位又在这儿横鼻子竖眼睛地对峙着干什么呀!”
瘦小头陀冷笑一声道:“我看这三个不是什么好路数……”
红衣和尚笑道:“纵然不是,你我还怕么……”一顿,凝望申屠海三人道:“酒鬼,你身后这两位是你的什么人?”
申屠海“哦!”地一声道:“你问她两位呀,嗯……这位比丘是山上‘圣恩寺’的主持,至于这位姑娘嘛,她是我家姑奶奶,大和尚有何见教?”
红衣和尚未答,转注柳燕翎道:“你怎么说?”
柳燕翎色迷迷地直望着南宫黛,嘿嘿一笑道:“假如二位肯帮我个忙,我愿意把我这个拱手相让。”
红衣和尚冷冷一笑道:“好算盘,刚才你怎么说的。”
柳燕翎道:“刚才是刚才,食选美味,目挑好色,这是一定的道理,我这个姿色虽稍好些,可却是有名气,有来头的,二位请想想看怎么合算?”
红衣和尚沉吟了一下,斜瞥瘦小头陀,阴笑说道:“道友,你看如何?”
瘦小头陀冷冷一笑道:“他打得好算盘,咱们两个人,所获只有一个……”
红衣和尚点点头道:“说得是,说得是……”
柳燕翎刚要接话,红衣和尚又说道:“二位,我还有个办法在此,假如二位点个头,我愿连那位带发的美比丘一并相让,出家人怎能跟出家人结段世缘,那可要流传一段佳话……”
瘦小头陀冷冷说道:“施主施舍人的,真地全是挑剩下的?”
“那当然。”柳燕翎笑道:“谁肯拿好的施舍人,从古自今施舍人者不全是拿自己不要的给人的么?”
瘦小头陀脸色一变,冷哼说道:“施主……”
红衣和尚适时抬手说道:“道友莫动肝火,他说得对,这条件你我可以接受。”
瘦小头陀为之一怔,讶然转注,道:“道友,你怎么……”
红衣和尚微微一笑道:“这道理道友还不明白么?”
瘦小头陀目光微转,忽地阴险一笑道:“道友说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条件咱们的确可以接受,嗯,不差,看来我不如道友良多。”
红衣和尚笑道:“道友忒谦了。”
那三个在那里讨价还价,申屠海却忙向南宫黛跟圣心传音说道:“二位,假如他三个沆瀣一气联了手,只怕不好对付,不如在他们未谈妥之前,给他们来个……”
南宫黛传音说道:“申屠大侠真以为他们会联手么?”
申屠海讶然说道:“南宫姑娘,难道不会?”
南宫黛冷笑说道:“那两个东西打得好算盘,想借柳燕翎之力制住咱们三人,然后再全力对付柳燕翎,可惜柳燕翎聪明一世……”
申屠海“嘿!”地一笑说道:“那正好,正给了咱们可乘之机……”当即干咳一声向着红衣和尚道:“大和尚,三位在说些什么呀?”
红衣和尚如炬目光转注,唇边嘴着一丝邪笑道:“老头儿,佛爷三人谈的是生意。”
申屠海一怔,道:“谈生意?谈什么生意呀?怎么,出家人也做生意么?”
红衣和尚唇边邪笑更浓,道:“佛爷这出家人跟一般出家人不同……”
申屠海“哦!”地一声,凝目良久,摇头说道:“我看不出大和尚跟一般出家人有什么不同?”
红衣和尚道:“老头儿,佛爷这出家人荤腥不忌,尤好……”
申屠海长长地“哦!”了一声道:“敢情大和尚是位花和尚呀!”
红衣和尚毫不为忤,点头说道:“不错,老头儿,你终于明白了,佛爷在酒肉之外,还要加上个色字,这,你明白么?”
申屠海一点头,笑道:“大和尚,我也明白了,原来二位是六根不净的花和尚,跟眼前这位嘛,争地上那位姑娘,可对?”
瘦小头陀突然冷笑说道:“何只是争她一个?”
申屠海转眼说道:“这位大和尚,还有谁?”
瘦小头陀道:“你背后那两个!”
申屠海惊得“哎呀!”一声,忙摇手说道:“这位大和尚,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我身后这两位,一位是山上‘圣恩寺’的主持,一位则是我家姑奶奶……”
瘦小头陀道:“就是深宫大内的后妃,只要被佛爷看上,她也得乖乖的依顺佛爷。”
申屠海忙道:“二位大和尚这不是要我的命么?请二位大和尚行行好,饶了……饶了她们,我愿意供二位的牌位,日日供香……”
瘦小头陀“嗤!”地一声道:“老头儿,你敢在此装疯装傻,触佛爷的霉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要怪你只能怪自己,怪不得别人,佛爷我没有那么好的耐性……”霍地转注柳燕翎,道:“施主的条件出家人已然点头,如今……”
申屠海忙道:“嗳,嗳,大和尚,请等等,请等等!”
瘦小头陀缓缓望了过来,道:“老头儿,你还有什么话说?”
申屠海哭丧着脸道:“求既无用……这样吧!二位大和尚当可肯让……让,这话怎么说呢……唉,唉,这么说吧……”
一指柳燕翎道:“我看这小子眼斜心不正,定然是一肚子坏水,这么一个人谁肯跟他呀,只是听二位适才的话意……”
红衣和尚突然笑道:“施主,听见了么?人家不愿跟你呢!”
柳燕翎阴险一笑道:“二位,莫中了这老头儿的挑拨离间之计,这老头儿装疯卖傻,分明不是什么好路数……”
瘦小头陀道:“英雄所见略同。”
申屠海忙向着柳燕翎道:“你可别含血喷人,自己泥菩萨过河,待会儿人家会两个收拾你一个,你怎么还拿我老人家……”
柳燕翎脸色一变,冷笑说道:“要不是老头儿你提醒,我险些做了懵懂人……”
瘦小头陀道:“施主提醒我二人别中他人挑拨离间之计,怎么自己反而轻易听信……”
柳燕翎阴险一笑道:“大和尚放心,我没有听信什么,只是这老头儿惹人讨厌,咱们不妨先联手对付了他,然后再……”
瘦小头陀道:“我早就有这打算,去了这个碍事的,何愁他身后那两个不乖乖依顺,施主,咱们没有多久工夫……”
柳燕翎霍地站了起来。
申屠海摇头说道:“真是阎王叫人三更死,不得留人到五更,这位不听我警告,怕只怕到了时候会懊悔莫及……”
柳蒸翎冷笑说道:“老头儿,咱们看看谁懊悔?”
虚空一掌,轻飘飘地拍了过来。
申屠海神情微微一惊,道:“哟,怎么你这位说打就打?”也依着葫芦画瓢,虚空拍出一掌。
未见罡风,未睹劲气,却听砰然一声,砂飞石走,威势惊人,柳燕翎挺立未动,申屠海的身形却幌了一幌。
瘦小头陀微微撇唇,道:“老头儿,佛爷我没有看错你!”
枷燕翎冷笑说道:“老头儿,你也不过如此。”
申屠海道:“我老人家有帮手,纵然个人斗不过你,总还有两个帮手。”
瘦小头陀道:“怎么你还有帮手?”
申屠海往身后指道:“瞧见了吧,她两位就是我的帮手!”
瘦小头陀哂然笑道:“怎么,老头儿,她两个就是你的帮手?”
申屠海一点头道:“不错!”
瘦小头陀扬声笑道:“老头儿装疯卖傻,不露真像,敢情这位美娇姑娘也是高手,看来佛爷今天是大大地走眼了……”一顿,转望柳燕翎道:“施主,看来咱们这宗生意要告吹!”
柳燕翎道:“不然,二位看得清楚,我刚才试过他一掌,他不过如此,假如二位肯跟我联手,对付他们更属轻而易举。”
红衣和尚狞笑说道:“道友,施主说的不错,咱们点头吧!”
瘦小头陀阴笑说道:“我唯道友之命是从,让我先拿这老头儿……”
红衣和尚一扬手中铜钹,笑道:“道友且慢,让我先拿这老鬼喂喂我的钹儿!”
瘦小头陀凶笑说道:“对,道友的这对钹儿好久没尝过人血了!”
红衣和尚道:“今天它就要大快朵颐。”
一抖右腕,风磨铜打造的铜钹化为一片黄光,带着尖锐的异响,直奔申屠海面门打到。
申屠海灰眉一耸,“嗤!”地一声笑道:“戏台上的玩艺儿也拿来当兵刃用,我老人家倒要试试新鲜,二位且坐壁上观,容我斗他一阵。”
说话间铜钹已然打到,他抬手突然一指向着那片黄光点了过去。
红衣和尚唇边泛起一丝笑意。
美比丘圣心看在眼里,心中一动忙叫道:“老人家,留心他弄鬼,这钹儿有诈!”
话声方落,那面铜钹似有人牵引般,忽地一声降低半尺,然后走弧状射向申屠海胸腹。
申屠海未料有此,一指点出,收势变式已嫌稍迟,眼看就要被红衣和尚这面钹儿打中。
蓦地南宫黛一声娇笑:“老人家,还是让我代劳了吧!”
娇躯一闪越前,掌势一扬,径向那面铜钹拍去。
只听“铛!”地一声脆响,那面边缘犀利若刃的铜钹已被南宫黛一只欺雪赛霜,柔若无骨的玉手拍落地面,“嗤!”地一声插进了地上,眼前的地既平又硬,那面铜钹就整个边缘都没入了地里。
申屠海吓出一身冷汗,羞红了老脸,余悸犹存地道:“谢谢姑奶奶这一巴掌……”
柳燕翎目闪异采,喝道:“好掌力!”
红衣和尚跟瘦小头陀两个脸上变了色,红衣和尚冷笑一声道:“佛爷走眼,女菩萨好不高明,让佛爷再试试你那只手儿有多硬!”抖手又是一面铜钹打了过来。
南宫黛心知这红衣和尚在铜钹上有独到的造诣,不但仗它成名,而且多少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毁在这一对铜钹下。
称得上是霸道歹毒,神鬼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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