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地,所有怀疑点暂时转移至神音。我们一直在房间里倒也很轻松,望随时可以进来与我们呆在一起,他告诉我们千和支部与涟淡支部闹了很大的矛盾险些要火并掉。
“早死早超生。”望相当愉快的解说大概很想把千和和涟淡的首领顺便超度掉。
雅塔的身体却在这期间突然恶化。
我不敢再煎药给他喝。他吐出来的血已经变成黑色,伏在我身上没有力气再走动。拖了一天,在这样下去会致命,我取出了当时莫里森送来的解毒的药粉。
“真的要喝么。”我再一次问他,他点头,毕竟不会更糟了。
我把药粉融在水里喂他喝下去,一阵反胃后他再是将黑色的血吐出来,两天下来气色好了一些,至少已经能够顺畅的呼吸。(。Sen。)
莫里森总归是做了一件对得起雅塔的事。我和望缓口气。
半天后门口传来喧闹声,一阵拳打脚踢后一个再熟悉不过做恶梦都能听见的声音传进来——
“——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守什么房间!你把你娘从你爹那里守住了吗!这程序是什么效率!拖拖拉拉半个月申请下来你当我有多大耐心!一个星期都不行吗!传一张单子这么慢吗还要走后门是吧!是吧啊!”
所以当衍魄踹门进来的时候我隐约能看见奈岚的脚还在往一个与申请表毫无关系的守卫的面门上踹。所有的侍卫都横七竖八滚在走廊上。
将视线挪回衍魄脸上时我与雅塔都震惊了……
一头干净的黑色短发……
“怎么?”
“没什么!”我和雅塔一同惊慌的喊一声扭过头去揉眼睛。
奈岚进来搂住衍魄的脖子:“发型啊……为了给你们惊喜就剪掉了啊。”
请不要给我们这样恐怖的惊喜好吗!
奈岚割裂了雅塔手腕上的静脉,用灵力辅助将残余的毒素汇聚通过血液放出体外。“这样清除过之后至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是没问题的了。”奈岚说。
“他身体还好么。”我问。
奈岚也是学过医的,虽然还达不到精通的地步但也比一般药师优秀。他做了检查后沉默了一分钟:“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这已经是第三个保留意见的人了。
“你们知不知道有一种病叫艾——”
“……”
大量失血的雅塔已经完全没力气发作。
见他反应小陈奈岚连忙解释,“我不是指你生活堕落我是指——”
“……老大我们已经知道了。”我叹气。
衍魄检查了那二十余种草药,问我:“喝了药有不适么?”
“没有。”我说。
他的声音很轻,应当是不想让雅塔听见,我就靠近他也把声音放低。
“这等毒药煌都敢使用,雅塔的身体也能适应这些毒性——”他再压低声音,“情况够糟了。”
“你们一定有办法……”我呜咽。
“只能先缓一阵,药继续让他喝。”他从一推草药中挑出一小捆棕色枝状物,很平静的告诉,“雅塔症状是因为这个,煌不会把这种药性与其他不同的药混入这里。”
这个药……我很仔细地看……不是最开始的那一捆!颜色模样都极其相似但这个纹理是完全不同的……而我煎药时按照先前顺序抽了一条扔进药炉里_
“被调换了。”我说,出了一身冷汗。
衍魄点头,吸一口气闭上眼,“据说你们在做一件事情,还请你们尽快把事情做完,我要把雅塔接回安全的地方让他休息。”
我的背脊发凉,沉稳的话之下总觉得隐隐掩盖着一种【你们可以去死了】之类的暗示……
“真是对不起!”我几乎是喷泪的向他鞠躬,惹得奈岚和雅塔都表情诡异的看着我。
我用最简单的话把所有时间浓缩给衍魄听,确切的说长篇大论会损伤衍魄那脆弱的神经细胞——高手给人的感觉就是神经经常过敏,社就是典范。
“现在也就是没有抓到凶手喽?”奈岚问。
我点头,同时注意到衍魄神色很自然的冷笑一声。
世界还真是神奇,再大的矛盾双方也有对立统一的一面,因为衍魄完全是一种贬低人智商的轻屑,却还带着自豪的温存沧桑感……
衍魄的表情一向这么丰富的么?怎么看都像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诡异……
“——那你们来是有什么急事么?”我回问,“不然也不会突然回来。”
“啊啊,是肖天那里有一些小问题,”奈岚揉着太阳穴,“和除妖师的关系闹得很紧张,所以我还是有必要回来看看,再说煌也提起雅塔的身体状况不稳定。——啊,雅塔,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再对这种政治事件插手的好,不行的话交给我来处理。”
“……我怕青龙会从此灭绝。”雅塔很认真的回复。
“……不到紧急情况我不会屠城的。”奈岚很认真的保证。
其实我的担心多余了呢,大家在一起还是能这么融洽……但是……对话时的情感已经完全不同于从前……
像少了什么……
“我出去走走。”奈岚站起身出去,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他明显是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有微笑,原本能够抚摸到我肩的手指再次装作不经意地缩回去。
停滞的脚步终于挪开,他走出房间进入走廊。
交集始终是一个点。
而现在,终究是过了那一段交集……
雅塔也站起来,无声息的走出房间。
我没拦他,衍魄也没有任何动作。他侧身倚在靠窗的墙上,松弛的素色白衫从领口滑至他右半肩路出健硕的锁骨。
“雅塔忧郁起来真的和你一样。”
正文 哥哥
原本投向窗外的血眼掠过来看我,冷冷的一声:“是么。”
“你已经知道流云曜是谁杀的是吧。”
“还会有谁。”不可否认的再将血眼扫向窗外。
“——还真是很了解他。”我笑起来,靠过去打开窗户希望能看见那两个。
能够杀人不留痕迹又装作毫不知情制造不在场证明的完美艺术,也只有雅塔能做到了。流云曜在看见雅塔的瞬间应该就已经死了。守卫听见的说话声甚至争吵全是雅塔的口技模仿,外加上无法辨认的分身——
我没有看见雅塔和奈岚在窗外。衍魄依旧只是望着窗外,象一只孤独又傲世的鹤。
“和奈岚一起旅行……还愉快么。”
“没有想得那般无趣。”
“——那么接下来请带上雅塔可以么?”
他点头。大概已经决定好的吧。
衍魄其实是很好说话的人。他突然像是喃喃:“有一颗妖珠,很适合他。”
********
雅塔去参拜了他母亲的坟。很平静的过了一日,衍魄走出去后没有再出现。
雅塔终于像是承受不了死寂的,对守候待命的苍隙说:“带我去找神音。”
望也想一同去,那我也没理由留下。
三个支部的首领都有自己的领地,绕过巨大的殿堂进入绵长的通道,在接近神音的宫殿时雅塔先停下来,俯下身对我和望嘱咐道:“我极可能会杀了他,有动静后你们立刻从原路撤回,事后等我回来即可。”
“又要制造不在场证明了是吗……”我说。
“阿九。”他作生气状的双手环抱,“我的个人恩怨,小孩不要做评论。”
“我们也不是小孩啊。”我说。
他将背直起来:“真不该让你们来。”
我打包票雅塔刚出发的时候是没有任何想杀人的年头的。“请你再考虑三秒。”我说。
雅塔压低声音,明确表示:“杀了他。”
越想越极端啊。
“那我来制造不在场证明喽。”我很兴奋。
突然听得一声闷响。
雅塔睁大眼,笔直倒下撞击在地上。我与望错愕五秒都无法反应,是幻觉么,怎么会……
雅塔背后站着的是苍隙。她将右手放下。
我突然暴怒的喝一声一掌往她脸上甩过去,她不动,却是另一个人打出一片气流挡回攻击。
青光弥漫,神音从苍隙背后踏出,右手搂住苍隙的脖子,温和的对她微笑:“终于肯出手了呢。”
望抽出刀挡在我身前。
“没有斯若雅塔的协助,二位现在的实力也做不成大事吧?”
神音向我们走过来,我扛起雅塔向后退步。望四周气温下降,冰棱显现。他咧牙压低声音:“不就是为了一个王位么,这与我哥有什么——”
“你哥哥?”微笑着打断,神音的右手击碎冰棱,半米外的望的刀刃突然碎裂,“他是你哥哥么?就算属于同一支部但也不能胡乱的认亲戚……”
“他就是我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
望已经发狂的要扑上去,蓝色的鳞片覆盖他的侧脸。我连忙设出结界控制住望,因为与神音相比完全没有胜算。神音再次温和的打断,很认真的告诉我们:
“我有资格。因为他,是我哥哥。”
望的神色僵硬,右手松开将断裂的刀扔下,渐渐阴冷冷的笑起来。
我已经念完咒文在地上画出移送阵,移送阵扩大将望包围。神音打个响指后移送阵的图案瞬间扭曲变形。
“不仅是王位,更让我不愉快的是他啊……”他闭眼将浅蓝色的长发撩至背后,终于完整的露出与朔相似的脸……
移送阵瞬间扭曲成青龙图阵,一阵眩晕的光亮后陷入一片黑暗。
望变化成青龙真身,巨大的龙爪攀扯钢筋再用獠牙撕咬——
“我说,他没打算让你出去。”我吐出一口气。
“混账!”我想他骂的人应该不是我。他向后退两米再冲撞过去,巨大有力的龙尾甩在钢筋上——
然后变形的不是钢筋而是他的尾巴。
我捂住耳朵屏蔽该龙的惨叫,毛球滚到我怀里,“咕”的一声响。
我用毛球的直径比划了两根钢筋之间的距离,然后把毛球往外一推,随着一声挤压的【咕吱】声,它滚了出去。
“来,回来。”我对它勾勾手,它却是在钢筋外来回滚。
“真是。”我把手伸出去抓住它再把它往里拽,又是【咕吱】一声被挤压。
那么,既然衍魄能够附身的话,我也应该可以……
我后退两米,瞄准。
“你干什么?”望问我。
毛球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我冲过去一个跃身——
我滚出了三米。
“这都行?”望把我拎起来,左手弹了我的鼻子,我张嘴要叫却只发出一声闷响:
“咕——”
我想说,靠。
他把我塞出了钢筋,受挤压时我同样【咕吱】一声,确实被横向挤压感觉很不好。
“祝君好运。”他向我挥手。
我与望关押的地方没有光亮,仅是十几米外有一条走廊通口处,我爬过去——请不要介意我现在不得不用爬行的方式,或许滚起来能快一些。
我就在门口侍卫的眼皮底下滚出去。
率先到达的是大殿,最深处侧倚在玉石宝座上的是神音,半眯着眼,弗散的浅蓝色长发妖媚的遮掩住半张脸。而殿下站着的是我从没有见过的男人。他的气息我也从没感触过。
身高仅有一米七,西方人的脸型轮廓,黑色长发凝成长辫,右耳朵戴了最起码有十个彩色耳环。
我默默地滚,从大殿外的横栏下穿过,那两人并不会直接看见我。
“我不同意。”神音很有礼貌的回复他。
“这是很合算的交易,况且我们先前也有过约定。”
“他是我的猎物。”神音将头抬起,微笑,“尽管名义上是友好,但恐怕谁也不敢轻易相信你。”
我离得他们已经很远了,最后一个听到的是那个长编男人的笑声:“你以为你能赢?”
尽管化身为毛球,但嗅觉依旧敏锐。绕过曲折的长廊时我已经嗅到了雅塔的气味,同时还有另一个人……唔,苍隙?
地下室。
我从台阶上一级级摔下去,啊啊的惨叫声一出口就变成了“咕吱~”
终于滚完台阶,顺着惯性飞出两米。也不知当初衍魄附身时他作何感想……
***********
打字超级疲惫的说……
正文 加速的异变
湿重的阴气。(.sueng。)渗水的四壁滋生出荧光物质。
雅塔就在角落靠着墙角坐着,巨大的铁链捆缚全身。他闭着眼,但我确定他是醒着,呼吸均匀,并没有受到攻击。
苍隙跪在他面前,此时再轻声叫他:“殿下。”
雅塔依旧是装作死尸不回应。
放在地上的碗里是药汁,显然雅塔并不领情。
她就继续沉默下去,将右手放在碗口腾出蓝色火焰将已经冰凉的药加热。
我说:“咕——”
苍隙惊恐的回头看背后,而雅塔终于将眼睛半睁开——
我的血液凝结。
我看的清清楚楚,不再是一红一蓝的眼……而是全部血红。
雅塔……
我跳进他怀里。他抬起右手,将我倒拎起来,“怎么在这里?”声音如同往日平静,“阿九呢。”
我抽泣着发出【吱吱】的叫声,他将我头朝下的按在他两腿间,再闭上眼。
“殿下。”确定雅塔醒后苍隙再叫一声。
“叫他来见我。”
“把药喝了,他会来见你。”
“让我再信你一次?”
——我这才明白过来,最能够接近我们并且给雅塔的药物做手脚的,也就只有苍隙。
“如果肯相信我。对不起。”
“没理由不相信。”雅塔接过碗,三两口将药喝下去。
我挣扎了很久才上下反转回来,然后上下蹦跳发出咕咕声。
再然后我被雅塔扔了出去。
我已经感同身受毛球一向遭我欺负的命运了!我尽力从毛球这狭窄的空间挣扎出来,一整只飞出去砸在地板上。
“咕——”自由了的毛球在地上打滚。
“阿九。”他再将眼睛睁开,右手向前伸模在我的侧脸上,“没事吧?”
我抱住他,“很好,不用担心。(。sen。)”
“望呢?”
“也没事,神音针对的只有你。”
“那就好。”他站起来,双手贴合挥出长刀甩出弧线,铁链碎裂成数十段。雅塔拂去身上的铁屑,将长刀抵在苍隙的喉前:“只需要你做一件事,保护好望。”
她的头垂下去:“是。”
雅塔用水阵探明环境,突然仰头发出巨大的青龙咆哮声——
从未听见过他如此高昂的叫声,妖气向外席卷,整个地下室在振动,城区外都能听见这声不羁的怒吼。
他安静下来,将长刀扛在肩上,走近已经冲杀进来的侍卫。
只听见尸体倒下的声音,捕捉不到他的身形。
剩余的七人惊恐的要逃离,均被他一刀砍断脖子。“色也别想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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