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是三世子来了呢?”
本来准备再说什么的王靖停了下来:“三世子?”
贾和矜持一笑,慢慢的说:“有情报显示,三世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王靖脸色一暗,不再开口,同样是谋士,三世子要来这样重要的事他都不知道,又何谈出谋划策?
“此事,还不能确定,只是有很大的迹象表示,我那位三弟,快要来了。”
夏卓敬开口,带着些微的解释说,王靖拱了拱手,但心中的不快还是无法消除,只是他也知道,这不是表示意见的时候,因此又道:“若如此,那大人是准备来一次交锋?以属下来想,北边,也不见得就希望和大人死战。”
“王先生真是想的太理所当然了。”
“贾先生又有什么高见?”
王靖几乎是带着点愤怒的开口,贾和不紧不慢的道:“王先生的思路是没有错的,也是忠心为大人着想,但交锋过后,我方向何处退?在此种情况下,可还有我方退兵的地方?”
侑川!
王靖张口就想回答出来,但总归是克制住了,然后立刻的,他就明白了,洧川是他们的地方,但在这种情况下,林家是必不会让他们借路退走的,无论是从忠于南明王的角度,还是为了自家的安全。
而不能借路,那就要在三方中选一方突围,若是集中兵力,倒不是突不出去,可这军中,虽说大部分都被夏卓敬收拢了,可总有一部分还归于各种势力,再加上这些投诚的也不能完全相信,届时只要有个意外,他们就有可能被合拢!
进,进不得,退,退不得,他们一时间,竟真的处于了困境!
“你不是真的要替那家伙打仗吧!”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沈宇质问着杨毅,杨毅歪头看了一下他,没有说话。
沈宇暗暗的磨了一下牙:“问你话呢。”
“玉郎,你这是在担心我,还是在吃醋?”
杨毅慢慢的开口,沈宇几乎崩溃:“我是在问你情况!现在这样子,随时都有可能真打起来,你要替那家伙卖命,可不要带上我!”
“这话,真不像是玉郎说的呢。”杨毅笑嘻嘻的说,在沈宇要发怒的时候,又加了一句,“果然是担心我吧。”
沈宇盯着他,杨毅叹了口气:“我还以为玉郎早就想到了呢,玉郎不是和我一样,去见了魏大当家吗?”
“……他什么都没对我说!”
“哦,看来我们都想岔了,我是想着魏大当家会说,想来魏大当家也是想着我会说,其实我和魏大当家,都在等着这一战!”
沈宇皱了下眉,杨毅道:“我早已站好了队,虽然我现在可以置身事外,可若二世子输了,对我只有坏处,这锦绣山河不是我能接管的,可是我也不想,只做一个逍遥的岛主呢!”
她看着对面的山峰,慢慢的微笑,沈宇,却再说不出一个字,他突然有一种自豪的悲伤,这个人的心中,有着太多的东西,而他,只是其中的一样,还是很不重要的一样,可是,这是他所爱的人!
再没有这么一刻,他这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杨毅心中的地位,可也再没有这么一刻,他是这么的爱他,在这一刻,他突然的觉得,哪怕只是永远的,看着他的一个背影,也是甘愿的了。
三天后,夏卓敬麾下第六军正式和封字军交锋,当天,第五军反攻台儿庄,而在此时,第四军已经和清字军在马店血战了两天了!南北之间的大战终于再次全面爆发,双方都以一种死磕的架势拉锯着,中原各地的目光都投注到了这里。
154、野心 (中)
第一百五十四章野心 (中)
“父王看佛经,应该是信命的,现在又为何这么看不开呢?”北明王的府邸中,四世子刍钩端着一碗燕窝要喂北明王,他的勺子已经放在北明王唇边很长一段时间了,对方却一直没有开口,他也不恼,只是将勺中的东西倒回碗中,混合混合,又舀了一勺,“因果报应,这些,父王是要比我懂的,您自己想想,这是不是报应呢?”
躺在床上的北明王依然没有动静,刍钩叹了口气,将勺子收回来,顺手将碗放到了一边:“父王您这又是何苦呢?您觉得不吃东西,我就没有办法了吗?您若真想那么狼狈,孩儿,也是愿意遵从您的意愿的。”
北明王依然不开口,刍钩继续道:“父王是这方面的行家,应该知道,这种事,其实是有很多手段的,孩儿也不愿用那些{炫残{书酷{网 的,只是孩儿也不想见父王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若父王一意孤行,说不得,孩儿只有想办法,将您弄出府,□于天下人面前了。”
北明王虽然依然没有什么表示,但面孔和眼神立刻变了,刍钩笑了笑:“当然,我会将父王的面孔遮盖住的,所以,别人也不会知道,那在城门楼上吊着的人,就是天下闻名的北明王。当然,我知道父王是个硬脾气的,就算那样,也不见得就会听从孩儿的好意,可到了那时,孩儿也就只有用灌得了,百年人参,千年何首乌,虽稀少,这府中也有,孩儿对父王,是绝对不会吝啬的,而以父王的身体,再吊个一年半载,也完全是没有问题的。父王,您现在,想吃了吗?”
北明王闭上了眼,然后,嘴唇哆嗦了两下,刍钩一笑,端起碗,试了一下温度,然后又让人去换碗热的。
“四世子,陈二来了。”
一名侍女进来,禀报道,刍钩一抬眼:“这倒是个真忠心的,让他进来吧。”
片刻,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就低头探腰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先给北明王请安,然后又问了刍钩的安。
“起来吧,天天这么客套做什么!”
虽然因为有刍钩挡着,他看不到北明王的脸,但听到他的声音,陈二也是心中一定,四世子孝顺知礼文弱,和前面的三位世子不同,他没有真正的统领过军队,因为体质的关系,就算有名师指点,身手也只是普通程度,别说练气者了,连府中一般的侍卫可能也有所不如,倒是在诗词歌赋上很有一些成就,这样的他,在军中没什么威望,在府里,也不是很被看重,倒是在民间,有一些声望,可也就是如此了。
北明王这次病发,府中的侍卫暂时由他接管,不过他却始终没有过问过府里的事,每日只是衣不解带的在床前伺候,这种行为,往好的地方说,是孝顺,往自私的角度上说,也是因为北明王是他最大的依靠,若北明王真有个万一,出身低微,又没有丝毫威望的他,恐怕立刻就会被扫地出门,就说衣食不愁,以后最多也就是个普通的富家翁了。
但不知为什么,他却总有一种不安,所以每天都要来请两次安才能放心。
“王爷今日可有好转?”
“什么好不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老毛病,怎么,有什么事吗?”
“府中一切安好,王爷不必担心。”
陈二这样回答着,又说了一些府中的事情,他这一天来两次,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稍微耽搁一下,见北明王这边没事,也就退下了,刍钩起身送他,他连忙道:“老奴担当不起。”
“他又是什么精贵的人,有什么担当起担当不起的,你替他操心这府里的事,他送送你,不多!”
这样的话几乎每天都要进行,陈二也每次都会谦让,不过最后,刍钩总要送他的。
“真是难为四世子了。”
“就像父王说的那样,这是我应该的。”
陈二看了他片刻,然后拱了下手,最后,低着头哈着腰的慢慢走了,刍钩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才转过身。
“四世子,此人……”
“先留着他吧,有他在,虽说有麻烦,外面的却会安心。”他说着,已经进到了房间里,此时北明王正瞪着他,嘴角还一抽一抽的,他一笑,“父王又生气了,其实何必呢,四天来,这已经是第九次了,父王也该习惯了吧。”
北明王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办法说话,虽然他的老毛病只是令他的四肢僵硬,但这一次,他的嗓子也被毒哑了,除了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声音外,他说不出任何句子,刚才和陈二对话的,一直都是刍钩。
“刚才说到因果,其实这也是因果的一部分啊,若不是父王当年将我扔到地窖里,逼的我只能自己给自己说话,我也学不会这腹语,也不可能将父王的声音模仿的这么像,此时自然,也不能以父王的名义,来指挥咱们的军队了,哦,陈二是主管内宅的,一些事情他不太清楚,我这里却有一些昨天刚到的情报呢,我那三位哥哥,现在正在和夏家的那一家死拼呢。三位哥哥是真孝顺,父王说什么,他们都不敢违背呢!”
他这么说着,把刚端上来的燕窝继续往北明王的口中送,北明王这次没有拒绝,只是看着他的目光,已经如同毒蛇似的冰冷,刍钩也不在意,一边慢慢的喂着他,一边道:“父王能想通,不为难自己,这真是太好了,毕竟只有父王活着,才能在将来找我的麻烦不是吗?若是死了,那可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呢……”
他就这么说着,将一碗燕窝喂完,然后他起身,擦了下手,来到外面的房间:“有什么最新的情报吗?”
“三处战线依然没有结果,龙骑卫的损失,已经达到了三千。”
“哦,那可真不少了。”他轻轻一笑,见手下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道,“怎么,还有什么?”
“没有,只是主人……”
“这里是王府。”
听到他的称呼,不等他把话说完,刍钩就道,那人立刻改口:“是,四世子。”
“就算这里没人,该有的称呼,也不要变了。”
“是,属下以后会注意,绝不再犯。”
刍钩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对于第一次犯错的手下,他总是比较温和的,当然,若是一错再错,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刚才要说什么?”
“属下愚昧……属下不知,我们真有必要这么帮那边的那一位吗?若是他最后毁约……”
“小刀。”
“四世子?”
“还记得我对你说的那句话吗?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承诺上,特别是敌对方的。”
小刀一愣,然后低声应了一声是:“那四世子,我们……”
“我从来就没想过那一位能遵守承诺,只要他能把我那三位哥哥都留在中原就好了,至于他是不是愿意和我划江而治,那又有什么重要的?”
“……属下明白了。”
刍钩笑了笑,白净的脸上一片温和,黑亮的眼睛仿佛也如山羊般的纯净,但在他心中,想的却是另外的事情,别说他根本就没想过划江而治,就算这北明王府的基业都没了,他也没什么好在乎的,反正,这本来就不会是他的,如果能因此,令这刍家上下都过不上,他就很满足了。
战争在继续,再没有一方势大,另一方就退避的情况,再没有转移腾挪,双方对每一寸土地都展开了殊死搏斗,从早到晚,喊杀声不断,杨毅所下辖的军队没有接到上阵的命令,但是她每天,都会带着沈宇,在高处观摩,这种大战的经验是她所欠缺的,虽然从她内心中,并没有想过要来这么一场战斗,可是能有这个学习的机会,她也不想错过。
她现在已不知见过多少死人,但是这种场面,还是令她感到震撼,虽然因为地方的关系,双方都不可能一次投入太多的兵力,但每天都会有超过万人在拼杀。
计谋、手段,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大用,双方都是久经战阵的老手,战阵手段也都没有丝毫的放松,北方的骑射功夫更厉害,而南边的兵器更精良,士兵更充足,论实力的话,基本相当,所以比的,基本就是双方的意志和积累了。
上万人的拼杀,一天又一天,分不清日月,分不清时间,仿佛天地都变成了一个战场,在这里的人只有不断的战斗,用全身的力气给对方造成最大的伤亡,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也说不上什么仇恨,更也许在多少年前还是亲戚,可在这一刻,他们只能把对方杀死,然后赢的去杀另外一个人的权利。
意义啊,未来啊,这些事情他们没有时间去想,只有活下来,才能去做别的,而活下来,不过是为了第二天再次上战场,进行下一次的拼杀,他们唯一的救赎,就是整支部队被撤下来,可是,能这么安全的,没有任何损伤的活下来的,毕竟不多。
人命在这里只是一个数字,一个判断这支部队还能坚持多长时间的依据。
杨毅一天天的看着,她一开始会激动会愤慨,也会有些微的迷茫,而再之后,就只是麻木。
155、野心 (下)
第一百五十五章野心 (下)
这场战争,不是由她主导的,就算她能改变部分,却绝对改变不了全局,而比起这些为利益争夺的人,她也不见得高尚到什么地方,如果今日易地而处,她是夏卓敬,有可能退缩吗?
既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保持一点悲天悯人,或者只是冷眼旁观,又有什么区别?千百年之后,谁会知道她,就算有人评说,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成大事者,心狠手辣。”
渐渐的,她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不是历代的那些枭雄霸主就真的天生一副冷心肠,手段就比普通人更狠一分,更多的,不过是他们看的多,(炫)经(书)历(网)的多了。在这种血火生死间,若再有一丝一毫的心软,就有可能活不下来。
以前觉得刘邦心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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