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份不允许,他的自尊不允许,为了他将来的前途,他也不能就此臣服!
“杀!”
他的身体如同弹簧似的前扑,随着这一声暴喝,就像千军万马同时呐喊,他的身手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这一下,自带着一种浩浩荡荡的杀戮之气,古扎一时间只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支军队,原本圆润的出招,在这一时间都有点滞涩,但他毕竟也是从各种绝境中磨练出来的,这几年也屡经战阵,虽比不过刍灭,心性之坚定也不遑多让。
面对厚背刀,他没有丝毫的躲避躲让,只是左手一抖,另外一把剑,也到了手中。
铿!
金石相交的声音,刍灭的腰力,加上厚背刀本身的重力,古扎的剑虽然还是抵住了,身体也被带偏了,但在同一时间,他的左手剑已经出手,弹射而出的剑在刍灭的喉间轻轻一点,之后就跟随惯性,向左偏去。
寂静。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在古扎落地的那一刹那,周围的人都没了动静,古扎站稳身体,直起身,却在暗暗的压制奔涌的气息,刍灭的侍卫面面相觑,他们并不知道古扎的情况,但他们知道,他们不能认敌人就这么站着。
“杀——”
一个侍卫大吼出声,其余的侍卫紧跟而上,古扎再次弹出左臂袖中的剑,想不到一天之内他就要动两次左手剑,此战过后,他双手剑的信息恐怕再也瞒不住了吧!
他过去用的是双手剑,但在他游历中原那几年中,已经渐渐的只用单剑了,来到夏卓敬的军队之后,更是只以右手剑出现在众人面前,所以,他这几年名气虽有了,却很少有人知道,他是用双剑的,而在面对刍灭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杀招,若真的和刍灭一刀一剑的比下去,他也有把握将刍灭拿下,但那样一来就耗费太长时间了,此次他们三军从后路围堵封字军,就他这里出了问题,虽说是因为刍灭从他这边突破了吧,但耗费太长时间的话,他面子上也不好看。
看到冲上来的侍卫,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些人当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刚才那一剑却消耗极大,这些人一拥而上,他倒还真有些危险,而就在此时,原本稳坐在马上的刍灭身子一歪,摔在了地上,刚要冲上来的侍卫,顿时停在了那里。
“大世子!”
“大人!”
几十个侍卫都往这边冲来,先前那个暗中抽刀的侍卫发出一声大喝:“大世子!大世子死了!大世子死了!”
他这声音凄惨,但音量极大,一时间,竟把其他的各种声音都压制住了。
大世子死了!
大世子死了……
封字军残余的兵将念叨着,惊慌着,原本还想趁着一股气冲出来的兵将顿时就如同被抽去了脊骨,一时都没了主张。
“刍灭已死,投降不杀!”
古扎大喝道,他身后的一个亲兵机警的反应了过来,立刻跟着喊出声,其余人也立刻跟上。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这声音远远的传出去,漫天遍野竟都成了夏家军的回声,古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一战,他赢了。
封字军的覆灭,代表着北明王损失了超过三分之一的军队,但更重要的是,夏卓敬打通了一条路,他再也不是陷于四面包围的境地,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撤出,而一旦他带着大军出来,也就代表着天广海阔,南明王若要以粮草相协,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脱离,而世人还不能对他有所非议。这一战,也被后人说是夏卓敬的经典战例之一,在此战中,他先是以一对三,后又派兵反围,虽然在之后有人说,他之所以能赢是占着地利,并不代表他个人的指挥艺术多么高超,但更有人说,他能将军队指挥的如臂使指已是典范,在这种大战中,计谋只能说是小术,能影响局部,却不见得能影响全局。
而不管后面人怎么议论,在此时,夏卓敬倒的确是能松一口气了。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夏家的当家人虽然还是南明王,但近来的一系列事物却是由他大哥夏卓英主持的,这个发现对于他来说,如同棒喝。
他曾以为需要他照顾的兄长,他曾以为需要他维护的大哥,他曾以为夏家最对他有善意的人——虽然这其中的很多东西已经证明不过是他年少不懂事的想当然,但这个发现,对于他来说,还很是打击。
原来,在一开始,他就是个弃子!
在面对下属的时候,他什么都无法说,但一人独处的时候,还是有些黯然,在那一刻,他不免羡慕起了杨毅,无论男女,他身边总是有一个人,而看那沈宇的架势,对他,还很是贴心。
也许的确是惊世骇俗的,但有这么一个知心人在,也总是,不会寂寞了,就算将来分开了,总是、总是有过这么一段,夏二世子回忆自己的生平,却发现,他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若真勉强算的话,也许,还是在渝州,和杨毅相处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他们上下有别,关系也说不上贴近,却能议论一些时事,交流一些身手,当然,这些事情,不是没有人和他做,早先的孙志,现在的贾和,都是可以和他谈论的,但是,他们都是他的下属,当然,杨毅也是他的下属,只是,从过去到现在,他好像……都不是他的下属。即使他在向他行礼、跪拜,口称大人,他的神色中,也没有半点的卑下。
这个人,好像天生的就有一种傲骨,无论地位是否比他高,身手是否比他强,他会尊敬,会佩服,可却不会臣服。
恍惚中,夏卓敬不免又想到,若他将此人留在身边,不知,又会怎样?
他这么想着,隐隐的,就对沈宇有一种妒忌,他不知道,沈宇此时的日子,那是相当不好过。
他才和杨毅一起睡的时候,不免要胡思乱想,睡的时间多了……就更要胡思乱想!他此时倒不是想杨毅是不是对他男人的身份有什么不满,而是杨毅到底是什么身份。
关于杨毅的性别,他先前是没有什么怀疑的,虽然杨毅长的秀气了点,个头也不是那么魁梧,还总穿着高领的衣服,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杨毅是女子,就连这种期望……当然不能说完全没有,但他一直认为那是不现实的,不可能的。
但现在他们天天睡在一起,虽然他也没有偷看过杨毅换衣服什么,可那气味,那感觉……他怎么也不认为是男子的,就说杨毅爱干净,勤洗澡,也不能达到这种地步。
他的理智、他的经验、他的感觉都告诉他,杨毅,其实不是男子,可是杨毅的表现,杨毅的过去,又总让他不敢去那么证实!他几次三番的想求证一下,但见杨毅那倾斜的目光,似笑非笑的嘴角,又张不开口。于是,他不免又想,是不是杨毅练了什么特殊的功法?虽然他不知道有什么功法能把男子练出女子的味道,但他知道,有些功法,的确是有特殊功能的。
157、战火 (中)
第一百五十七章战火 (中)
医武不分家,相比于普通人,练武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医术的,这第一是因为他们更容易受伤,第二也是因为他们能更好的把握自己的身体,像沈宇这样的高手,更能进行一定程度的内视。
当然,这不是说他能看清自己的五脏六腑,而是在行功运气的时候,能清楚的感觉到气息的流动,经络的变化……这也就是说,虽然沈二当家不太知道什么叫荷尔蒙飞乐蒙,什么叫激素内分泌,但还是多多少少,模模糊糊,对男女差别的原因,有那么一点点的了解的,也就是这么一点的了解,沈宇更纠结了!特别是在想到杨毅所说的雌伏那一句!
是男人,一般都不想雌伏,特别是杨毅这样手掌大权,说一不二的,而杨毅愿意雌伏……这也许他只是说说,可不排除是内心真实的想法,若真是如此……沈宇无法想象这是不是因为杨毅有一颗愿意雌伏的心,他更能想的是,也许,杨毅是不得不雌伏?
一想到这里,沈宇的思路就不得不顺着这个方向走下去,再之后,他看向杨毅的目光,就要带点别的意味,他当然不是鄙视杨毅,可这中间,总和正常的有那么一些不同。
这个问题,他当然更不敢去求证了,于是弄到最后,沈二当家不免有些后悔——没事他去留意杨毅身上的味道做社么!没事他去看杨毅的手掌大小做什么!没事他去把杨毅和他过去认识的那些女子对比做什么!没事,他想这些问题做什么!
只是这些问题,一旦产生,那就不是说他能不想就不想了,所以这一天晚上,沈二当家也站在营地外,望着月亮沉思,他站着站着,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立刻回头,结果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有些疑惑的皱了下眉,随即就去找杨毅,虽然那种感觉只是一瞬间,虽然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但他却不敢大意,到了他这个地步,会有这样的感觉,总是有原因的。
“会有人瞒过我的耳目吗?”
他这么想着,故意卖了一个破绽,但一直等他走出了百米,也再没有任何动静,他的身影消失在营帐内,又过了一刻钟,在他刚才所呆的地方的树上,才又有一个人显现出来,如果是杨毅在这里,一定会高呼一声,这人不是从树上跳下的,也不是从土里冒出的,他更像是树上的一层皮,然后就那么一点点的凸显成了一个人。
这人往沈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皱起了眉——这营地内,竟还有这样的高手?他本以为,在他进入夏卓敬的感觉内,都不会被发现的,他看了一眼天色,又再次隐去了身形,虽然有些意外,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计划已经定下,时间已经定好,他不能耽误了大世子!
营地内的地形他是早就知道的,虽然从没走过,但对于他来说,也不是问题,绕开有可能出麻烦的地方,他一点点的接近着夏卓敬所在的营帐,这里,自然是整个营地防卫最森严的地方。
二十米外,就有侍卫围着栅栏,每隔两米,必有一个火把,这若是在现代,那就是一个明晃晃的靶子,高呼着向这里开炮,但在这古代,没人能飞到高空,这深藏在营地最中心的营帐,也不会被人发现。
除了精悍的亲兵,还有两个练气高手在这里坐镇,此时的夏卓敬早和当年不同,吃过那两次亏后,自然大力发展手下,有的练气高手是能带兵打仗的,但有的,没那个能力,又嫌麻烦,就做一些护卫探查之类的事情。
这样的防卫,再加上夏卓敬本身的实力,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的,可是,来人却偏偏的打破了这个定律,只见他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栅栏前,然后又悄无声息的翻了过去,离他不足一米的侍卫硬是没有发现,只是当他翻阅的一刹那,附近的一个练气高手脚步一顿,警惕的向四周看了一眼。
“张大人,可有什么不妥吗?”
亲兵队长也是个机灵的,立刻就道,那张大人摇摇头:“刚才有一股风好像不同了点,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
虽然因为距离的关系,他也感觉到了那点不同,不过他却不像沈宇那么自信,当探查到周围没有什么异动之后,就认为是自己的错觉了,而此时,先前那人正潜伏在离他不足两米的地方,当他开口说话的时候,那人也暂时停了下来,不过等他走过去后,那人又开始向营帐走去,他此时的速度比先前慢了很多,但毕竟距离近了,所以不大会儿,他还是来到了营长前,而来到这里后,他再次停住了。
虽然很轻松的就能进去,但无故掀开的门帘总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的,他再擅长隐藏,也不可能把身体练的如同空气,所以,他站在门帘处,又仿佛和门帘化为了一体,他静静的等着,里面没有第二个人,夏卓敬应该已经入睡,但他相信,总会有人过来的,就算他等不来,大世子,也会为他创造这个机会。
此时正值深秋,不时的有风吹动人的衣服,不过他一身劲装,衣服紧挨着皮肤,却不会产生任何的响动,门帘是棉布的,下面有横木,最下脚又吊了石块,因此虽然风大,却不会被吹开。
营地中,不时的有马嘶声,来人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就仿佛,他此时所处的不是千军万马的包围中,而是自家的书房内,一刻钟,又一刻钟,然后突然的,远方传来一声叫喊。
“敌袭——”
这一声划破夜空,整个营地有一瞬间的寂静,然后瞬时沸腾了起来,营帐外的亲兵侍卫神色一变,杀气勃然而出,营帐内的灯立时亮了,夏卓敬的声音从中传出:“来人!”
两个亲兵立刻向这边奔来,而就在他们掀开帘子的一刹那,一个身影跟着他们而进。
“大人!”
那两人进来后,抱拳跪下,夏卓敬已经起来了,披了件衣服坐在桌前:“令,各营安守,有骚动者,杀!高喊者,杀!危言耸听者,杀!”
他一连说了三个杀,营帐内立刻变得立刻肃杀了起来,之后,他神色一变:“请贾先生、王先生、李先生立刻前来!”
军营中有敌袭并不少见,很多时候,敌袭不过是一种骚扰,是消耗对方的精神体力的一种战术,除非极为弱智的将领,否则夜间的防护要比白天更严,所以,虽然敌袭攻击的一方大多都存着能碰把运气的准备,但更多的时间不过是试探一番就又撤离了,可在此时,这个敌袭却不同寻常。
北方三支主力军被吞噬掉了一支,另外两支不说自危,也不太可能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当然,这也可能是战术的一种,可经过先前的消耗,以及最近这段日子的大战,再有封字军的覆灭,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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