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听着海浪的声音……
直到有一天,爹日出去打鱼,日落却没有回来……
娘坐在海边,象平常一样织补着渔网……
他坐在娘的身旁看着娘补渔网……
“螺儿。”娘停下了手里的补针,“把衣服脱了。”
他依言脱下了衣服……
他感觉到,尖锐的补针刺在他的后背上……
绵绵密密……
疼得他几乎昏厥……
日出,海浪的声音把他唤醒。娘已经不在他身边,他的手上多了一个海螺:巴掌大的螺壳美丽精致,银色的螺纹上均匀分布着几枚细丝般的螺棘……
几个禁卫打扮的人出现在他身边,说是来接他的……
他们把他带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叫皇宫……
那里有最优秀的师父……
几年后,他成了寒冰……
朝廷用来制衡动荡武林的玄剑门主寒冰,女皇最忠心的影卫寒冰……
他曾脱下衣服照过镜子,他的后背是一只展翅的飞鹰……
娘为什么会给他纹上鹰?这一点,在皇宫生活多年他已经明白……
他爹,他娘,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是世代侍奉李唐王朝的影卫世家:为大唐生,为大唐死。可不知怎么回事,太宗皇帝驾崩前,却对他祖父下了一条死命:让他以后,包括他的世世代代都效忠当时的一位武姓女子,也就是后来的武皇后,现在的女皇陛下……
他爹,过去不是去打鱼,而是去杀人,去杀皇上所指派的政敌……
他娘,居接他回来的那几个人告诉他:在知道他爹被右相请来的高手制服陵迟处死后,投海自尽……
留下他一人,继续家族的使命。他的出生没有选择,他的归途也没有选择。
不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总爱把娘留给他的海螺贴在耳边,静静地听着里面海的声音……
总感觉有些讽刺:女皇只要有任务给他,就会用一只鹰传令。要杀的人的名字藏得非常隐蔽,就在鹰羽的羽管中……
为了更好的融入江湖,他故意与侬月庄的皇甫岳人以及磐涅堡的凤心扬交好,但没想到这也促成了与她的见面……
他真的是有意去寻那只九尾灵狐的,真的。因为他需要灵狐的血,以便让他拥有更强的内力。不然他的结局只会和他爹一样……
可自从见到了她……
不,他不能想!他有他责任和他必须要做的事!可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眼睛,总会不由自主地捕捉她的倩影……
非常可笑……
冥皇向侬月庄逼婚时,自己却接到了女皇所对他发出指令:征战吐番!
她离开侬月的时候,他看着那黑缎的轿子腾空而去……
“将军?”副官的提醒让他想起自己正骑在战马上,身上批着战甲,身后跟随着视死如归的兵士!
他不能向皇甫岳人或是凤心扬那样去争取她,花时间去和冥皇缠斗。他效忠的是君王,他要征战的是侵犯国土的番人。他没有儿女情长的时间,他只有冲锋陷阵的权利和把这些离乡背井的兵士尽可能多的活着带回去的重任!
辗转征战……
换来赫赫战功以及一座御赐的“羽王府”。羽王?呵呵!他的确是朝廷最得力的鹰犬!赐封朝会上,那位以高傲与美貌著称的太平公主一直看着他……
退朝时,她叫住了他……
“我喜欢你。”她这样告诉他。
“卑职深感惶恐。”他这样回答她。
也许是他的无动于衷惹怒了一直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她盛怒离去……
太平是皇上唯一的女儿,她从小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男人也是如此,自己越是拒绝,她越是纠缠。
她问他为什么拒绝她,难道她不够美么……
他回答公主陛下很美,只是卑职无福消受……
其实他心里想的却是……
身为鹰犬,虽然没有自由,但还能保住最后的那份自尊。而他要是变成了公主的男宠……
他没有当男宠的兴趣……
“听说江湖上有位被誉为狐仙的女子……”一天晚上,皇上看着奏折,突然对跪在暗处的他开口,“你见过么?”
见过,当然见过。不但见过,他还……
但他象平时汇报任务一样回答着女皇的问题……
“卑职见过。”
“很美?”
“是。”
“她长什么样?”
他用江湖人描述她的话告诉女皇,而女皇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她眉心是不是有颗翡翠色散发莹光的痣?”
“是。”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安……
“身体愈合能力有异常人?”
“是。”
“身带幽香?”
“是。”他在外征战四年。四年后归来,她已经爱上了冥皇。真正成为了幽冥鬼府的女主人,冥皇怀中的冥妃。
“拿去看。”女皇把手里的奏折丢给了他。他从命地打开了奏折……
她居然带着身孕离开了冥皇?!暴怒的冥皇为找她弄得天下血雨猩风!
“皇上的意思是?”你不是爱上冥皇了吗?难道他伤害了你……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冥皇这回简直想屠尽苍生!难道皇上想派他去围剿?
“再看这一份。”女皇帝示意他看另一份秘密的情报。
“是。”怎么会?那些被冥皇杀掉的人全……
女皇笑了,“难得,难得……”自己侍奉女皇多年已经许久未看到她的笑容了。
“寒冰,你爱她吗?”
“皇上。”
“直接回答我就行。”
“是。”
“想得到她吗?”
“不想。”
“为什么?”
“因为她不爱我……”
女皇睿智的眼睛看了他许久……
“她怀孕了。”
“是。”她身怀六甲离开冥皇。
“她快死了。”他猛地抬起头!女皇的神情十分认真!
安静的寝宫,回荡着女皇沉稳的声音,“她不是狐仙,是魅灵!凡魅灵之女诞下子嗣,必死无疑……”女皇告诉了他有关魅灵的一切,以及那唯一能救她的东西——她腹中孩子的心脏!
难怪她会逃离冥皇,定是舍不得亲身骨肉。而冥皇这么疯狂地想逼她出现,也是因为……
可皇上为什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也许是他的疑惑显现在了眼中,女皇回答了他。
“卑职愚钝,不懂皇上的意思。”告诉自己这么多,她想让他做什么……
“不吃那心,她一定会死……”没起伏的话语让他心中一拧,“你去让她吃。”
“皇上!”为什么!
“她自己绝不会把亲骨肉放进嘴里。”女皇闭着眼睛,支着额,“但要是换那男人要是做了,那她会怎么样?”
自己的爱人杀掉她的亲骨肉,还挖出心脏让她吃。无论是谁,最后都会疯吧……
“卑职明白了。”他不懂为什么皇上会帮助听雪,但他知道:这辈子,他都没机会再看到她对自己的笑容了。
找到她,让人小心的带回羽王府……
她看到自己,眼中是惊讶……
自己看到她,心中是激狂……
看到她小心的呵护着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他感觉坐立难安!他不知该怎么去面对她,只好对她说好好休息,嘱咐菡吟好好伺候……
为她请脉的太医告诉他,“就在这几天了……”
他知道她疑惑,但他没有勇气为她去解答。他要怎么说?难道告诉她,“我把你幽禁在这就是等你生下孩子后,杀了她?”
不如不见……
直到一天,侍卫向他禀告太平公主居然跑到了“她”所住的庭院外闹!
面对这个公主,他是耐心的,因为她是皇女,是皇上的心头肉。但他也是不奈烦的,因为她身为众星拱月的皇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偏偏要纠缠着自己?
他依然用没什么起伏的语气和态度与她说话。
她依然被他的态度惹怒……
“你就不能别用这种奴才腔和我说话么!”
公主,我就是一个奴才啊!你母亲最忠心的奴才……
金牌没有能阻止得了任性的公主,她进了庭院见到了听雪……
——我不够美么?
——公主陛下很美。
在听雪抬起头时,他看到了公主眼中的怒火。
是的,公主陛下,卑职骗了您。在听雪面前,您是不够美……
马鞭抽碎了木几,公主踩着愤怒离去……
不知不觉,庭院里只剩下他和听雪两个人……
他知道她有很多话想问自己……
但现在别问好么?他给了她自己从小一直带在身边的海螺,那个娘留给他的海螺……
——里面装着海的声音。
当他把海螺贴在她耳边时,她看上去也很不自在,但还是对他微笑。
——真的呢……
他也微笑,把海螺放回她的手心……
——今天,能不能为我独自唱一曲?
他一直有这个梦想……
她很困惑,但他还是听到了歌声……
好美的声音……
闭上眼睛仿佛是在海中畅游……
可歌声中却隐隐透出一丝无奈与忧伤……
你是在想冥皇吗?放心,你很快就能和他再在一起了……
被恨的角色就由他来当吧……
她突然开始腹痛,他送给她的海螺掉落在地上……
这么③üww。сōm快就开始了?他几乎想长叹一声,至少让他再好好……
几个时辰后……
产房内呻吟声停了……
一阵响亮的啼哭提醒着他必须要做的事……
风吹过……
地上的海螺回荡着孤独的……
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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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有些混乱,以后再慢慢改。另外,众位对武则天的疑惑,我在以后的番外篇里会解答的。我只希望到时砖头别太多(我的房子够住了,大人门别这么客气给我加砖),我得声明一点,武则天是我最崇拜的成功女人之一,就算要篡改史实,我也不会让她失了本色。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拍武则天的都说她爱李治?或者另外找个所谓青梅竹马增加戏份?当时她身边明明有个最出色的嘛……呵呵,我会努力更新的。
第八十二章
初春的山涧融冰化水,那潺潺清水凝着草木的清香却也寒彻刺骨……
她,和衣慢慢步入这冰冷的山涧中……
雪白但却已“染红”的单衣在水中晕开阵阵红色的涟漪,黑色微曲如海藻般的长发在水中荡漾,溢出丝丝缕缕蜿蜒的红……
水中的手白皙如凝雪,那手轻轻地抚摸着正滴着水珠的面庞……
仿佛是在探索一个陌生躯体……
手指抚过眉,眼,鼻,唇……
慢慢滑到细致的颈,饱满的胸……
像是非常满意这个身体,她露出了微笑……
喉中发出一声谓叹,舒展美丽的肢体,任自己没入涧水中……
清澈的水冰冷地包裹着她……
在水底看着这个世界……
通透,美丽,有一种不真实的脆弱感……
岸边出现了一个影子,在涧水旁怔然不去……
从水中浮起……
那站在岸边的人正是朔夜……
金色的眼睛看着水中的女子,抖开一条干爽温暖的毛毯,“水太冷了,上来吧。”
她走出涧水,湿漉漉的衣服黏在婀娜的胴体上滴着水珠……
朔夜低垂着金眸,看着她投入毛毯中,轻轻的为她拭干……
柔腻的双臂突然环住朔夜,娇艳的芳唇凑到他的耳边轻柔呢哝,“你在巴结我吗?”玲珑的曲线贴和着他的身体。
“是的。”尽管面前的人是如此的销魂,但他却平静地拿出一套女装为她换上,“我想要回雪。”
——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等等!别走!我要怎么做让她恢复正常?!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真让我感动。”肢体如此妖娆,可那银色深处却依然冰冷,“值得吗?”似不经意的轻握他的右臂……
刚续上的断骨传来的剧烈疼痛只是让朔夜一笑,“值得。”爱怜的目光透过那双银眸,凝视着他所爱的人。
水银般的眸光闪烁着,柔软的指腹抚弄着朔夜的面颊,指尖在致命的颈动脉间徘徊不去,“就算她回来,也不会再继续爱你了。”那金色中一闪而逝的痛苦让塞伦笑了起来, “呵呵呵!”笑声中仿佛融入了太多的东西,银色不断涌动着,“她现在应该已经全知道了!”
银色凝视着金色,口中突然溢出诡魅的呓语,“听雪,你选的男人很有意思……”依偎着朔夜的身体突然滑下!
朔夜一把接住她,小心的托起她的头……
银色消失在夜色中,动人的眸光如星夜般闪耀……
塞伦的话变为现实……
朔夜抱紧怀中的人,嘴角不受控制的流下一丝鲜血,“你回来了。雪……”怀中人指上的晶爪没入了他的身体!
那双眼中已没有夺魂的银色,只有死水般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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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然的世界,隔断了声音……
“雪,你累了吗?绯水……”模糊不清……
“夫人……夫人……”模糊……
……
“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好吵……
“属下已为夫人把过脉,应该是夫人她……”安静一点……
……
“雪……”谁在摇晃她的肩膀……
“你可以恨我!杀我!但别折磨自己!”谁,那个在她面前流泪的人是谁……
……
“雪,你看谁来看你……”
“听雪!你怎么了!是娘啊!我是娘!你看看我!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我把女儿给你!不是让你糟蹋的……”
……
“听雪,我是心儿呀……看,这就是隆珏,你在信里不是老说想看的吗……隆珏,快叫雪姨……”
“雪姨……”
……
“雪丫头,雪丫头……还认得我么?我是常掾,你叫我常老的……唉,怎么弄成这样……”
“雪……求你醒醒……不要离开我……”
……
萑淄村
“阿荇!”大力拎着条大鱼追上用竹棍摸摸索索敲打着地面前进的常荇。
“大力?是你娘又喘了吗?”
“不是!不是!多亏你娘她身子好多了!”憨厚的大力把鱼塞给常荇,“喏,刚打上来,很新鲜的!拿去吃!”
“这怎么行?你娘的身体还需要调养,这鱼还是……大力!大力你别跑啊!”常荇无奈地摇摇头,只好拎着鱼敲敲打打的继续走。
常荇摸索进了房间,把鱼放进厨房的水盆里。象平时一样净面净手,接着去处理药囊里新采的药材。
整理完草药,已经快接近黄昏。常荇想起厨房里的那条鱼……加块豆腐熬个汤应该不错。
虽然失明,但手部的敏锐触觉让他游刃有余地收拾着这条鱼……
嗯?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鱼肚子里掉出来了?
他摸索着在水里甩洗了一下……
这是一个饰品……
轻轻敲击……
听这声音,质地应该是玉吧……
这形状……
好像是一朵梅花……
背面好像铭着字……
仔细摸索,辨别着……
“执子之手,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