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寨!”
“云水寨!”
“爷爷说了也叫水云寨的。”
“爷爷也说了云水寨好听的。”
……
争论不休,关泠觉得身边的人动了动,俯下身去看他,简一睁开眼便瞧见关泠与她近在咫尺的清丽面容,顿时脸上热起来,忙低头掩饰,轻声问:“我们这是还活着吗?”
关泠起身抬头去看屋中争论的人,对着简摊手道:“我不知道啊,你看呢?”
简艰难的坐了起来,屋中瞬间又安静了下来,简张口欲问,关泠见状忙拦了下来,再这样重复一遍她可再也淡定不下来。
“醒了醒了,福伯你真厉害,真的都醒了。”
先前的小老头闻言摸着小胡须满意的看着关泠和简笑了笑:“那点小伤,不妨事,不妨事。”
于是,关泠和简面面相觑:大概是还活着吧……
当再一次见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关泠拄着安子做给她的拐杖走在河边,没有想到再次醒来见到的竟是这样美丽的地方,河水缓缓流淌,水中鱼儿随处清晰可见,山间山花璀璨,浓郁花香萦绕鼻尖,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这一场逃亡的结局,原来不曾那样坏。
重生的感觉,真好。透过指尖直视着明媚的阳光,关泠弯着唇安静的笑了。
阿平拉着安子从另一侧走来,手中是刚摘的野花,关泠对着他们笑了笑,安子忙走了过来,和阿平挨着关泠靠着岩石坐下,安子看着关泠诧异道:“泠儿姐姐,你是从哪里来的?”
“哪里来?”关泠笑了起来,指了指碧蓝的天空,“从那掉下来的。”
安子突地惊讶的站起来,手中大捧的鲜花散落地上,浓郁的花香瞬间弥漫开来:“泠儿姐姐,你真是九天的仙女呢!”
阿平见状使劲拉了安子一把,安子一屁股跌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望着阿平。
“安子啊,我说你什么时候能不像个女人啊,泠儿姐姐是说从洞口随水流而来,你说你着小脑袋瓜怎么就那么会想呢!”阿平数落完安子,将手中的野花递到关泠手上,笑呵呵道:“泠儿姐姐,你跟你的良人可是我们寨子里的第一个客人。”
看着安子和阿平,关泠无声的笑了,阳光下,本就雪白的面庞此时更是白的通透,仿佛轻轻一碰便会消失不见。
她从哪里来?
两千年后的古城邯郸!
用这里的人常挂在嘴边的话说,那就是:切,太可怕了~
水云寨是关泠未曾见过的绝美之境,这里的人,也是关泠未曾见过的可爱善良,这里,没有争斗,没有权谋,也没有人会在背后对谁恶意中伤,他们的感情,简单而纯粹。
这里的人,有着最纯洁的灵魂,也许外面世界的黑暗,他们从不曾知晓也看不明白。
如果可以和他在此长住,便是减去半生寿命也值得,成蟜,多希望此刻你在我的身边。
从葛大爷那得知人不可能从洞穴到达此处,他们能从中生还已是奇迹,关泠便也不急着离开,等自己和简养好了伤再去问出寨之路。
但愿嬴政认为自己已经死了,这样也就可以断了纠缠。思及宫中的赵姬,关泠心下不适,但愿她不要因自己的结局太过伤心。
简的伤势比自己严重许多,看着他的伤口,关泠心中愧疚,自己的伤明显少了许多,若不是他精心保护,她又如何能受得住水势冲刷岩石绊撞。
葛福替简上好了药,微笑着看了看关泠拉上门离开,屋中只剩关泠和简两人,简避过关泠敏锐的目光,轻咳着问道:“夫人是否有话要问简?”
这几日,寨子里的人都把他们两人当成了夫妻,鉴于寨子里人们恐怖的八卦程度,关泠没有否认,每当别人在他面前满眼羡慕道:“简兄弟,你家娘子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呢。”他都会安静的笑起来,这过去的半生,他的笑屈指可数,而这几日,已占据了几乎所有的次数。
“你说呢?”关泠走到简的另一边,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眼睛。
简再次转到另一侧,关泠不厌其烦的走过来,无奈道:“简啊,你好歹看在我腿不方便的面子上别这么转来转去了成不?”
“夫人……”
关泠捂着耳无奈道:“简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夫人夫人夫人呀呀!”
“泠……”
“恩,这就顺耳多了嘛。”关泠扶着简的肩艰难的挨着他身边坐下,转头看着她,认真道:“说吧!”
“泠是要我说何事?”
关泠不耐烦了,“你说何事!”
简顿了顿,避过关泠的目光,冷静道:“成蟜杀害我祖母,这仇我不得不报。”
关泠讶异:“发生过这样的事?”
简点点头,沉重道:“过去的事便过去了,如今若再遇他,我也不再谈报仇之事。”
关泠郑重的点点头,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色,简没有告诉她他的祖母实则因她而死,这也是
他不愿去想的事实。
“可是简,我要你说的不是这个。”关泠突然抬头,满脸责怪的看着简。
“那是何事?”简纳闷。
“你被废了右手,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还一直避着我,在王宫里每每见到你,你知道我有多恨吗?”
“我……”
“简啊,你为何说话总是吞吞吐吐!”关泠生气,拄着拐杖怒气冲冲的走了。
裙摆滑过脚边,望着远去的身影,那张仿佛永远也没有笑容的俊秀脸上浮出浓浓的笑意。
再望了望满屋子的人,关泠顿时不知道该怎样想象目前的情况。
是已经死了吗?
关泠抬头去看简,他的面色被屋子里散发的暖气熏得微微泛红,搭在她肩上和腰间的手竟挪不动分毫,关泠叹了叹气,还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活着。
第60章 也曾共舞
在寨子里住了将近一月之久,本想着养好了伤就离开,经不住葛大爷相留,关泠便答应下来等安子和阿平完婚了他们再离开。
寨子里的婚俗很现代化,关泠得知他们的安排时都惊呆了,甚至想要怀疑村子里的人是不是集体穿越而来,从阿平到安子家的小路被寨子里的村民布上了拱形花门,平坦广阔的沙滩上架起了不少一堆一堆的柴火,问过葛大爷才知道是要在沙滩上摆宴。
关泠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顿时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还在秦国,亦或者说还在她现在所处的那个时代。
简站在高凳上将编好的野花大花环挂在葛大爷家的屋梁上,一个旋身落在关泠身前,关泠吓的退了一步,随即反应过来抓起篮子中的野花瓣就往他脸上撒去,简不退也不避,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关泠觉着没意思,狡黠一笑,拉起简的手转起圈来。
简被转的有些头晕,脚还被关泠踩了许多次,可见到她笑靥如花的模样,更是不愿打断这片刻的美好,随着她的动作一起旋转起来。
关泠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草地上,笑吟吟的望着简:“挺有天分的嘛!”见简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关泠拿起旁边的水袋喝了一口水,站起来跳到简的身边,乐道,“再来!”
清心见这边两人旋转起来的样子美极了,关泠的裙摆扫过地面,地上散落的野花飞起来在他们周身旋转着又落下,和煦的阳光洒在满是笑意的两人面上,温暖而美好。
“泠儿姐姐你这是跳的什么舞你在哪学的呀你可不可以教我们呀你要不要我们跟着唱歌呀!”清心乐呵呵的跑到两人身边,满脸兴奋的望着这对俊才美女。
简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关泠停下来手指一戳清心的额头笑道:“你什么时候能让我一下子听明白你的问题,孩子,断句你不会不?断句啊,你不用歇口气么?”
“啊不是啊泠儿姐姐爷爷说时间宝贵啊我这是节约时间啊对哦可以教我们不我们学的很快的哟。”
关泠捂额,随即笑道:“好哇!”
四面高山做屏的山谷中,河水叮咚缓缓流淌,沙滩上青烟袅袅,野花遍地烂漫,声声欢乐的歌声一波又一波在山谷不绝,青草葱郁的广旷平地上,搭起的花门长廊曲曲折折,清风拂过,衣袖翻飞,这里的人,怎样做到可以没有烦恼。
阿平一袭火红的喜服站在同是身着大红喜服的安子身侧,两人手中分别握着一朵用红布扎就的大红花两侧;沿着花廊缓缓走来,身前两名小童手弯跨着花篮一路挥洒着花瓣,和煦的河风吹的阿平喜服巨大的后摆飞扬,清心忙恶作剧的跑入花廊拽住阿平的裙子,两侧观礼的人乐呵呵的笑了起来,阿平转身一记眼刀过去,清心吓得忙松了手跑到葛大爷身后去了,安子红着脸轻轻的扯了扯阿平的袖子,两人又缓缓的走着花郎,关泠见着,捂着肚子哈哈笑起来了。
“不行了不行了,清心太逗了。”关泠笑得差点岔过气去,捂着肚子靠在简怀中,肩膀不停的抖。
这样快乐的时刻,来到这个时空便未曾拥有过。
笑着笑着,关泠抹了抹眼角,乐极生悲可不可以理解为笑得过了头就会笑出眼泪来。
简单纯粹的爱恋,最奢华的幸福,不是谁都能够拥有。
天空作美,夜晚明月皎皎,星空密布,日月为证,天地为媒,寨中有人结亲,所有人都将没日没夜的在河边狂欢三日。
沙滩上燃起了篝火,火光在人们的目中跳动,明亮而欢快,火堆上架起了木架子,沙滩上铺上了红色的宽布,布上摆满了食物,有鱼,有肉,有瓜有果,关泠乐呵呵的接过清心递过的已经用木棍插好的鱼坐在火堆边烤起来,目光却借着淡淡的月光停留在水波汹涌而下的洞口,他们获救的第二日,有几名身着铠甲的尸体漂浮在河面上,好在寨子里的人对外界并不关心,思想纯粹简单,打捞起来埋了便也不多问。
关泠不知道洞那端到底是怎样的境地,只是可以断定一点,嬴政找过她,且,未果。
然,未果的结果是什么呢?
关泠希望他可以就此放弃。
曾经明明彼此相扶相互关切的两人,怎能够完完全全的就此痛恨,即便那晚,他真的要剥夺她行走的权力。
“泠。”
“恩?”关泠依旧望着洞口出神。
“焦了。”
“哦。”关泠收回目光笑望着简,“你说什么来着?”
简指了指火上已经黑乎乎的鱼道:“鱼焦了。“说完,便站起身快速的离关泠远些。
“啊啊!简你怎么不早说,这都焦了,烤一条鱼我容易嘛我!”
简看着那黑乎乎的鱼在离自己不远的距离处落下,拍了拍干净的衣衫,仿佛上面沾满了油脂,待见到关泠又接过清心递去的一条鱼烤着时,他犹疑了片刻还是步调缓慢的走了过去。
再次坐到关泠身边,她正跟清心聊着天,简失神的望着她笑得眯起的清亮眼眸,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去,在关泠身边那么久,他怎会不明白她的善于伪装,此时,她的笑,又可曾到了眼底?
在醒来的那一刻,他甚至希望他们已经死了,只是在另一个世界里相遇,他也希望没有出寨之路,这样,也许自己就可以伴她一生。
“泠,你打算何时离开?”
关泠笑意还未褪去,回头看他,嘴角沾满了油,忽的安静下来,正色道:“简,这里的生活真好,我让你跟我一起走,太自私了,可是没有你,我不敢一个人走。”
简笑了笑,擦去她嘴角的油,温声道:“我愿意陪着你,直到……直到你回到他身边。”
关泠消化着简的话,突的站起身,慌张道:“我去看看安子和阿平。”说完,踉踉跄跄的跑到清心身边,一把抓起他的衣领乐道,“清心,走,咱一起调戏新郎去。”
身后,简青色衣衫被火光照亮泛白了颜色,那双褐色的眼眸里明明是明快跳动的火光,却显得那般黯淡落寞。
赵姬寝殿,宫人们低头纷纷退散,来人步履匆匆对旁边人视若无睹,殿门口近侍还未来得及通报,男子黑袍滑过门槛,人已经步入了殿中。
赵姬慌慌忙忙从内室跑出来,听闻此次雍城祭祀路上遇袭,王上与随从在预定日期未归,她心中已是万分担忧,如今没想到嬴政竟深夜到访。
看着他纠结在一起的眉头,赵姬心中袭满不好的预感,嬴政见赵姬出来,停住脚步站在原地不动,宫人忙点燃厅内宫灯,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在亮光下全是落寞。
嬴政望着赵姬不说话,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无助的望着她,赵姬也提着心望着他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嬴政,焦急的望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终于,嬴政扶住旁边的大椅,缓缓开口:“母后,泠儿她……”声音有些沙哑,赵姬没有听的很清,走上前去扶着他问,“出了什么事?”
嬴政低着头,沙哑着声音轻声道:“泠儿坠崖了……”
赵姬手一颤突地后退,踉跄了几步被宫人及时扶住才没有摔倒,颤抖着声音不确定自己听到的事实,偏头问:“你说泠儿坠崖了?”
嬴政没有说话,赵姬靠近他,捧起他的脸,再次问道:“你说泠儿坠崖了?”
整个大厅静得只能听见几人的呼吸声,没有听到答案,赵姬将嬴政一推,退地离他远远的,高大如嬴政,竟然被她的轻轻一推推的摔倒在地,旁边的宫人不敢上前去扶,因为此时的王上一言不发失神的坐在地上一遍遍呓语重复:“我去找过了,可是找不到,再也找不到了……”
赵姬冷冷的望着嬴政,半响才甩袖而去,泣声道:“阿袂,我对不住你!”
结局篇 缘来如此
第61章 水路水路无人迹
清风吹拂着平静的河面荡起澹澹烟波,山间野花随着清风拂过如水波一波一波荡过,关泠笑着接过葛大爷递过的小竹笼,笼中,一只蓝色的小鸟,轻啄着自己美丽的翅膀,很少见的物种,出寨之路唯一的向导。
接过村民们赠的瓜果干粮,关泠踏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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