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被忽悠着吃了燕盏和雪蛤,三房四房也都没落下,各都点了不少名贵佳肴。而这些都是特地精心细做的,张府的厨子本来就是数一数二的,加上现在用上心了,那味道自然是非比寻常。
结果就是——各房都吃上瘾了,而且把嘴养刁了,再见了清淡的小菜,点倒也点,不过明显剩得比刚开始改革灶房要多得多。倒是那些名贵菜,大都吃得干干净净,要不是舔盘子太难看,恐怕她们是巴不得把盘子也舔了。
等到改革第十天的时候,各房这个月的伙食花销就全报销在这吃食上了,刚开始几房都想着能余下不少,没想到就没了。她们也傻眼了,可积年累月下来,谁没有个私房钱,总认为吃这个有什么吃不起的。
于是,那就继续呗……
“嘿嘿嘿……”这几天平江的天气非常不错,院里的菊花隐隐有要开花的意思,处处都一片晴空灿烂,就像这些日子她的心情那是巨灿烂、巨爽啊!不但挖了个坑,把那几位全填进去了,而且灶房还盈利了。道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蔫知羊不会在合适的时间里变成大灰狼哟!
朱槿摇头,最近于青陌老是这样笑,开始她还怕得很,现在已经学会忽视了:“太太,今儿中午做了青江来的砚鱼,无骨而肉厚,最是肥美,太太要不要尝尝。”
“贵吗?”她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
“八两一盘。”朱槿答道。
于青陌就头一摇说:“那就不吃,让厨房今儿给我做条小黄鱼吧,反正都是鱼,吃哪个不是吃啊!”
这回答让朱槿无语相对,心里念叨了一句:“老爷,您还是赶紧回来吧,你再不回来好好看着,太太就要得失心疯了!”
第二十八章 灵光一闪(无理由加更)
食堂改革后第十三天,几道连皇帝都吃不着的菜,把那四位吃“破产”了。小算盘一拨弄,就发现头几天实在是没花什么银两,可后几日,花钱就跟流水似的,才不过十二天的工夫,就花了百两上下,各房终于意识到损失惨重。
于是就有人上于青陌这理论来了,说是为理论而来,其实也不过隐晦地问问,毕竟她是正房的太太,几房连个正经的名头都没有的妾室,哪个敢把她怎么着。当初只觉得柔弱好欺负,这时候柔弱也是道屏障,真要欺负出个好歹来,到时候张景融那里可没法子交待。
几房妾室平日里又各自看不对眼,遇上这事也互相不商量,只得是继续被于青陌忽悠着,今天吃顿山珍海味,明天吃顿玉盘珍馐,这银钱就跟扔无底洞似的。以前灶房里的人低眉低眼,好拿捏得很,如今却风光无限,现在要她们陪着笑脸上去,那怎么可能。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跟灶房里新入职的帐房先生闹了起来,这一闹还得了,这位帐房管事气哄哄地把来要饭菜的丫头给哄走了,把三房那位气了个半死。
在院里砸了半天东西后,又指着自己的丫头骂,这会儿已经骂了许久了,可能是觉得累了,于是停下来喘气儿。稍稍一平复下来就开始想这事儿,心头又是一通怒火,冲丫头说:“不行,不能让她牵着鼻子走,哪有在自个儿府里吃东西还要付银子的,这天下也没这事儿。不付银子不让吃,还连个零头都不肯抹,行啊,那我就不吃了,饿死我得了,等太爷子回来看她怎么交待。”
这边刚闹上绝食,就有小丫头急忙忙地跑到于青陌那儿去透消息,在院儿里一听这话儿,于青陌就乐开了,心说这主意可真馊得很。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嘛,难道就三房会,她不会么。
等打发走了来报信儿的小丫头,她就笑眯眯地回头冲朱槿说道:“朱槿,去吩咐灶房,今天我下的单子不用做了。长辈儿要节食,我这小辈当然得陪着。去跟灶房里说了,三房一日不食,我这儿也不用送吃食来了。”
朱槿苦着脸,疑惑地说:“真不吃呀,太太,您这身子骨怎么经得起饿,咱何必陪着三房闹。您身子金贵,跟她置个什么气,等老爷回来了,自有收拾她的时候,又何必急在这时候呢。”
“既然都到这地步了,让什么路呀,要折腾一块折腾,再说整个府里除了太老爷和景融院里外,就我这有小厨房,难道不吃灶房里的,就不能悄没声息地自个儿在院里弄点吃的!说到这儿,朱槿,你会做菜吧?”她是好吃,也会做没错,可自己现在这身子,真叫一个白璧无瑕。要是被烟火薰着,被油溅着了,那就真是大罪过了。
朱槿点了点头说:“奴婢会做些小菜,只是怕太太吃不惯。”
“不怕,小菜好,小菜养人,汤汤水水活人。明天开始煮上一锅粥,咱们从早吃到晚,就点小菜小点的,夏天就该这么吃。”绿豆稀、莲子汤、麻署团子、豌豆黄,呃……她开始掉口水了。说是节食减肥,结果这几天灶房里的菜太诱人了,她也跟着吃了不少油水足的,正好趁这几天削削肚子里的油水。
初秋到院里,落了两天雨后,院子里就有些不识节食的小野菜冒了出来。前些天园丁姑娘要除掉,恰好被她看见,全让留了下来,新发的小嫩叶子特别诱人,她早就鼓捣着要吃,可一直也没个动力去开这火。
三房就是她的救世主啊,不但提醒她保持身段儿,而且让她有动力开始拔园子里的野菜了,省得园丁姑娘围着这些野菜一天要照三顿地叹气。
她这是自得其乐地去院子里收割野菜去了,那头三房却有些傻眼:“怎么……怎么会这样,难道就不会再改回从前那样吗,非得自家吃个饭都给银子。”
这几番折腾下来,三房也不敢不吃了,而另几房也都明白了,这吃饭花银子,简直就没个度。这位十太太怕是故意这么干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们以后别天天要吃这吃那,还嫌饮食不够好。可现在一看怎么都像是铁了心要一直照这章程走下去,那可怎么行,她们这点银子还不够折腾的。
于青陌这样的举动,直接导致几房迅速地碰面,虽然各自意见相左,可总得坐到一块商量出个法子来。
“这样不行,这样下去,咱们的月例加上饮食银子还不够咱们吃一个月的,真是吃得心疼。”可不吃又不甘,这就是个大大的难题啊。
“谁说不是,十太太一个月是有那么多,她吃得起,咱们可是不够吃用的。”
“那咱们去求求她,她不就是想要咱们服软嘛,咱们就服这个软不就成了。”
但是明显的,几房是向来意见相反惯了,这一番碰面下来,是开始气氛良好,到最后却莫明其妙地以吵架收场……
于青陌在屋里,一边吃着绿油油的新鲜野菜芽儿,一边感慨生活是如此美好:“吵吧吵吧,她们吵了,才不能来吵我,安安稳稳地等到景融回来,别再来招我了。”
“太太,您这法子还真管上用了。”
“当然得管用,要不然我想这出做什么,对了,从明儿起换回实惠可口的菜单吧,这出就到这结束了。菜价儿也照着成本、人工再上浮三成,总不能亏了钱不是。”一紧一松,张驰有度,这章程再能继续走下去,也不能把她们掐得太死了。
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到,这现代化的食堂管理制度,在这个“未开化”的古代还真是能管得上用,这让她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摆在这儿了,她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朱槿应了声是,又说:“太太,老爷大概两、三日后就该回了,上回来信只说一切顺利,应该能按时回来。”
“嗯,他也该回来了,再不回来,我怕真得出乱子。”她自己也清楚,她这主意,也不过能支撑一时,等她们真醒过味儿来,肯定要闹出大乱子来。还好张景融出公差的时间不长,她才敢大胆地用上这主意。
其实府里的事,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张景融是一清二楚,开始只当是于青陌被逼得没办法了,可后来一看,这章程还真是有用。而且细细一琢磨,比起从前他缩减各房饮食开支要强得多:“周逢,市井上这几天可还有什么风言风语?”
“回爷,江制军倒是个守信的人,跟您约法三章后,驻军便再也没滋事。这几天街面上也干净多了,江制军说,您是个信人,他也是个信人,自然不会违约。”周逢是张景融的随扈,外出行走是惯带在身边的。
“此间事再观察几天,留下几个人在这盯上一段时间,如果真无反复,那此间事就算是平了。”张景融长出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他也算是顶着压力过来的,这事总算了了,他也能回平江了。真不知道平江的府里,青陌她究竟怎么样了。
周逢领命下去后,张景融一个人在屋里,满脑子都是平江的事:“也不知道青陌过得好不好,这些事怕是让她操心得很,还是得尽快回去,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些事。”
打定了主意,当然是要速速办妥了事离开,周逢布置好了人后,就来回话。张景融沉默了会儿,才说:“周逢,你去打点行装吧,咱们今天下午就起程回平江。”
“是,爷。”
一想到马上就要起程,张景融就觉得心情不错,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湖面上,白帆点点,波光盈盈,远处的山带着一抹黛色,低低地伏在湖中央,沾着雾气笼着烟霞。他笑了笑想,青陌肯定会喜欢这样的景色,要不是湖城的事太过匆忙,他肯定会带她一块儿来的。
再看了眼湖面,张景融转身进去准备起程了。只是一想到要回平江了,好像心里有些不安稳,近乡情怯,没想到这回只是起程,心里也有些担忧。
“也实在是她太不让人放心了……”摇了摇头,他给了自己这么一个解释。
张景融在湖城不放心的同时,于青陌在平江府里还真是给自己招了事儿了。不为旁的,就为她在灶房里施行的新章程,不知道是哪个丫头说到七嫂那里去了,七嫂是深以为然,倒没跟她似的要用来对付公公的小妾,而拿来对付七哥的那些个小妾。
为此,七嫂已经找上门儿来了,她满头大汗之后,给七嫂细说了各项章程,可七嫂愣可以闹不明白。也是,七嫂一大家小姐,这后现代的管理制度,她自己也只是懂了个囫囵,七嫂又怎么会明白。
于是在七嫂的左劝右劝下,她的脑子里小小灵光一闪,还真是想出一个主意来了!那就是现代极其盛行的,眼下方便可行的——食堂承包制……
第二十九章 十太太,我家的灶房也需要您
轰轰烈烈的食堂承包运动,在平江张家首先开始了,先是七嫂那家开始,虽然于青陌是被赶鸭子上架的,但不可否认,这只鸭子在被赶上架以后,从起初的不乐意,渐渐变成了非常热衷。
在这个没有娱乐的时代里,人就是最大的娱乐八卦来源,这几天上街,净听见人谈论张家食堂承包的事儿。承包这个词儿,她当然没傻傻地往外放,只说把食堂交给专门的管事来操作,单独立项,直接受管于当家的太太。
本来的厨房,其实是本烂帐,贪点择点谁也不知道不是。现在一收上银钱了,当然就要进出明白,想贪是贪不到了。不过收了银钱,灶房里上下都要提成,这样一来比从前强上不少。至少这钱来路清清白白,毕竟有干净的钱能挣,谁还乐意去收那见不得光的!
于青陌也是个好打小算盘的,也有着女人共同的特点——贪点小便宜,于是她很不客气的,把七嫂家的厨房,承包给了王大厨的徒弟。那小伙子出师挺久了,府里现在用不了那么多厨子,王大厨就托朱槿跟她提了提。
她是心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有这样的好事儿,总得先想着熟人不是。再说那小伙子本来就是张家的家生奴才,用在哪家都放心,要是外头买来的,七嫂也不会要。
“十太太,你说这一天两天的不见,我却瞧着是立竿见影了。就跟你说的,灶房里以比从前省不少银钱,最重要的是省了大心了。昨儿母亲还跟我说,要是我这试这法子可行,改明儿她那里也要用上呢。”七嫂这几天心里舒坦啊,后院里的女人嘛,能有什么事儿,每天不就是吃穿玩乐,争风吃醋。现在好了,多公平,连自己吃饭都得付现银,后院是一句话都没得说。
呃,难道这方法还会被推广开来?张家人对新鲜事务的接受能力还真强悍,心里感慨了几句,就对七嫂说:“那也是七嫂惯来治家有方,哪像我呀,就这么点子事折腾了多少日子才办妥。七嫂是刀切豆腐两面光,不像我这么磨磨蹭蹭的。”
七嫂喝着茶,叹了口气说:“唉……要没你这法子,我还在天天为饮食起居操着心呢,现在好,不仅后院不用操心了,就连爷那儿也不用操心。每天要吃什么,一报单子过去就是了,也自有小厮打点着。你是不知道,你七哥这两天也觉着新鲜,天天按着点儿的回家用饭,连称你这主意好,想吃什么做什么,还按着量定。张家素来门风节俭,不好铺张浪费,你这一来,可连老太太都另眼相看了。”
什么……连老太太都惊动了,神啊,她就知道在这时代应该沉默,学会什么事都摇头,什么事都被动接受。这下好,她一时冲动酿苦果,万一做出个什么不对劲儿来,老太太不会一句话打发她也去……沉江……
主要是那天那个丫头,后来她再也没见过,所以真当是要么割了舌头,要么沉江了,想想都觉得可怕极了。
“七嫂,这事儿是好是孬还没准儿呢,怎么好惊动了老太太。”她现在就想问,是谁透到老太太那儿去的。
她也不想想,街上都说上这事儿了,在张家那可正是一手资源,头道的八卦在天火热出炉。老太太要是还不清楚,那老太太就白当了几十年的张家主母。
“这怎么能叫惊动呢,老太太听了心里高兴着呢,说是十爷老早就没了娘,有你这么个管家太太,你们这长房也总算是有个女人好好管着了。以前老太太就总说大伯,应该找个正经女人管管家,可大伯不是一直忙嘛,总算是十爷娶了你,这家才有个正正经经的人来统管着。”七嫂从前常听老太太这么叹息,这大房里就这嫡长最让人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