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说墓Ψ蚺宸梦逄逋兜兀 必范G的手指按在信上,说道:“他是川陕总督,却矜功自傲,爷最无法容忍这种奴才!而且……”他没有往下说,我也不敢问,更不敢接话。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胤禛说道:“很久没有见到你了!想见见你。”我斟酌着词句,却听他又说道:“不用费力想着如何答爷的话了,因为怎么答都不对,也掩饰不了你的想法。直接回爷的话儿。”这真真更印证了我“能当明君的都是妖怪”的理论!我低头不语。他又跟了一句:“回爷的话。”我说道:“我聆训。”
胤禛绕过书案,端坐在雕花的太师椅上。他今年应该是虚龄四十二岁,沉稳的中年,且多年皇子生涯,把他打磨得像一块光滑坚韧的磐石,即使默然而坐,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萦绕着,又隐隐带着禅定的习惯,像庄严的宝相平和宽厚。眼前的他很难与将来那位刻薄小气的雍正皇帝联系起来,甚至都很难与我当年见到的胤禛重叠。我不知作何感想,幽幽地一叹,自己寻了张椅子坐下。
胤禛说道:“爷没有准你坐下。”我托着腮看着胤禛,说道:“你请我来的。是有话对我说吧?你如果再训我,我不高兴听,不就失去宣召我来的意义吗?”胤禛的目光不知望向何方,缓慢而有力地说道:“十四建下了不世之功,大位非他莫属。”他转向我,见我没有接话的意思,便接着说道:“明白爷的意思了吗?”我摇头。他为之气结,说道:“如果皇阿玛问话,你也这样做吗?”我笑道:“现在您只是四爷,不是皇上。况且我比较愚钝,听不出哑谜与弦外之音。”他的目光凌厉地压下来,我却忽然轻松起来。我慢慢地抬起头来,直视着他那若寒潭的眼睛,轻笑道:“至少现在我不怕你了。”
胤禛的眼眸闪过一道光彩,却仅仅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自己眼花了。他说道:“从康熙四十八年选秀,阿哥和福晋中就流传着你怕爷的谣言。当年我囚你于圆明园,亲身感受到你确实怕,如今又为何不怕了?因为十四要当太子,将来登基,你与我是君臣了?地位的改变使你不再怕了?”我笑了,说道:“四爷既已断定大位非十四爷莫属,与我这次谈话就没有必要了。更何况,”我顿了一下,轻笑道:“我不高兴告诉你。”胤禛说道:“你退下吧。”沉下眼帘如老僧入定。我倒怔住了。这算什么?笼络我继而向十四示好?画虎不成反类犬不是他的风格!
我愤愤地回到福晋群里,却见佳蕊脚步虚浮,两腮通红地扶着小丫头迎了过来,笑嘻嘻地携着我的手,说道:“妹妹躲哪儿去了?把姐姐一个人丢在这儿,让人看笑话。”我尴尬地扶住她,说道:“姐姐酒沉了。我扶姐姐回府吧?”佳蕊笑道:“我没醉!再来三轮,我也输不了!”可人已经重重地压在我身上,我又叫过一个丫头,向芷青致意道:“我们姐姐身上不适,竟不能终席了。四姐姐的好日子,煞风景了,改日我和完颜氏福晋登门致歉。”芷青含笑道:“很不必。两位妹妹的大礼折煞我了。诸位姐姐妹妹都在这儿呢!我就不送了!”又回头叫锦馨,说道:“十六妹妹是我的副东,就代我送送大将军王的两位福晋吧。”锦馨送至府门前,一直目送我们上车。
佳蕊一上车,就长吁一口气,推着我说道:“我都快被她们灌死了!你哪儿去了?”我掩饰着说出去散散,佳蕊一边拢头发,一边说道:“我这个福晋当得不容易!当年跟在八嫂身后,人前人后地做笑脸,如今十四爷风光了,我还得人前人后地陪着。妹妹也是嫡福晋,爷的事不能总丢姐姐一个人应酬。”我胡乱点点头。
回府后,那封信一直缠着我!思前想后,我下定决心了。如今是康熙五十九年,离十四回府还有一年的时光。这一年,对于一位大将军,可以做很多的准备。即便这是雍正大人的陷阱,我的胤祯也会将计就计,反客为主的!
我抬笔文不刷点,写了封信,然后吩咐叫常明进来。待屏退诸人,方说道:“我有件机密差使请常大哥帮忙。这封信要给十四爷,但其关乎性命,中间不能过任何人的手。除了常大哥,我不相信任何人,所以请常大哥走一趟西北,把这信亲手交到十四爷手上。”说着把信递过去。孰料常明叉手行礼道:“恕奴才不能从命!十四爷临走前有吩咐,奴才驻守大将军王府,不得离开半步。十四爷原话——奴才离福晋不能超过半柱香的时辰,违令军法从事。无论于公于私,奴才均不敢擅离。”常明神色肃然。我不死心地问道:“与十四爷性命攸关,你怎么敢不去?”常明单膝跪下,斩钉截铁地说道:“十四爷内有孙泰和众多侍卫、亲军,外有西北行营三十万大军,安全庶几无虞,府里却不同。福晋相信完颜氏福晋,奴才不相信。奴才身上干着福晋和五阿哥的安危,就是福晋要杀奴才,奴才也得先逃走,再返回来守护福晋和五阿哥。”一席话倒把我气乐了!看样子常明是打定主意兼铁了心。胤祯必定给了他最充分的授权,我又回到托腮冥想的状态了。
熬了一天,又熬了一夜,我决定找胤禩帮忙。李光地临终前,仍然看好胤禩——“目下诸王,八王最贤”,是李光第至死未变的观念。虽然连受打击,胤禩应该还有实力,而且胤禟前不久刚为胤祯试制了新式的军械,必然有秘密往来的管道。我揉揉酸酸的眼睛,起身梳洗命人备车出门。
刚走到二门口,佳蕊就笑吟吟地迎过来,说道:“妹妹哪里去?”我没来由得涌起不舒服,只得陪笑道:“好久没出府了,市面上随便走走。”佳蕊说道:“妹妹一个人出去吗?兰姑姑、淡月怎么不见?”不是我陪她去雍亲王府的时候了?也不是为着弘明打架诣见德妃和宜妃的时辰了?还是我这儿谁走漏了风声?见胤禩还在我的筹划之中,若说漏出来,也只有送信这回事儿了!想来是胤祯的“嫡福晋”完颜氏拈酸吃醋了!
我松了口气,含笑道:“兰姑姑得照看弘暐,淡月已为人妇人母了,总在我身边也不尽人情了些!我带着两个丫头和刘谙达出去,再有常明领着人跟随,太平盛世,朗朗乾坤,哪里来的危险?姐姐若担心,不如我们一同去吧。多个人搭伴儿去,岂不更加有趣?”佳蕊摇手笑道:“罢!罢!还是妹妹自己去吧!可有一样,别再出前尚书公子的故事了。”她能援引齐琨的典故,倒算有些心机了!我只答应笑着,自然地走了出去。我还听见背后嘶嘶地吸气声。
出来倒是出来了,我怎么才能见到胤禩呢?总不成冲到廉郡王府!婉凤的怒目相向倒好说,且不说后来胤祯知道了如何,若提前打翻了西北那只“醋坛子”,才叫难做呢!我坐在车里半天都没个头绪。常明轻扣壁板,低声禀道:“主子已经在东市转了三四圈儿了!奴才发现了好几伙来路不明的人马。主子不如早些回去?”东市?我的眼睛一亮,吩咐道:“到归去来。”
此刻正是饭时,归去来俱是华服贵人,且人满为患,,竟然在门外排成长椅耐心等候,倒让我想起等着捐官的场面。侍卫问过回说九爷不在。我有些扫兴,却见阿古带着一队人从里面出来,经年的风霜都刻在脸上,可步履从容,沉稳有力。我大喜,忙命常明去说我要见胤禩之意。常明面有难色,只得走过去说了,回来向我禀报胤禩不得闲。胤禩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闲人”,岂会不得闲,但是常明这关我又过不去,难不成等着胤祯回来的时候?可那会儿留给我的胤祯准备的时间会不会太少了?我闷闷地吩咐到城外走走。
这里是当年胤祯列兵出征之地!石板铺路,衰草枯杨,威武雄壮已成往事。我呆望着这片空场,十万大军从此开拔,胤祯饮下壮行酒。他的眼前是一片光明,他的胸中是万丈豪情!可他再回来时,眼中该有泪,心中该在痛?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万里河山,他失去了他最引以为傲的父亲,他还将失去他的母亲,而他自己也将沦为阶下囚!我的泪滴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事,未能更新,向大家道歉!请大家原谅!
第一百零三章 鸡毛信(下)
脚步声过来,我抬头却见是胤禩和胤禟。在古代胤禟算人到中年了,他那魅惑的面颊换成另一种成熟的男士的风度,而胤禩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沉默,我甚至怀疑他是否有存在的意义!但他们二人同时出现,更使我吃惊。我一时间怔住了,打了几千遍的腹稿都失踪了。胤禟笑了笑,转头对胤禩说道:“这丫头傻了!”胤禩轻轻地笑了,说道:“说了多少回了!还胡闹?当心老十四跟你急!”胤禟笑道:“他只能在西北干气!就是发飙,也得等着我这新造的军械到了再说!”胤禩不答,向我说道:“萱儿有事?”胤禟抢着说道:“八哥叫错了吧?这才真叫打翻醋坛子呢!老十四远在西北,可八嫂近在咫尺呢!”我回过神儿来,笑道:“看这一家家的家反宅乱,不单单是因为女人们的蜚短流长耶!”胤禟一时语塞,顿了一下方说道:“嘴上还这么不饶人!”
胤禩抬手道:“说正事吧。”我示意我的人退至安全距离之外。胤禩和胤禟会意摆手,他们的人也跟着退到外围。我取出信来,说道:“我有封机密的信件要寄给十四阿哥,想请二位相助。”胤禟微挑嘴角,笑道:“既已定下求八哥,不必捎上爷!”胤禩轻声嗔道:“九弟!”然后向我说道:“信给我!我会安排人替你平安带到。”我却捏着信,犹豫着没有递过去。胤禟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松了手,可还是眼巴巴地盯着胤禩接过去,又放入怀中的信。胤禩说道:“放心!除了十四弟,信绝不会被任何人拆阅!”我红了脸,低垂着头。胤禩问道:“还有话嘱咐吗?”我慌忙摇头。
胤禟玩着扳指,说道:“跟大位有关了?不然怎么弄成这个阵势?”胤禩笑道:“萱儿有她自己的想法。只是过虑了!九弟不也承认,十四弟聪明高强,我等不及吗?”胤禟答道:“我是说过这话。论起府里的,怎么没见我们家雪莹,送个十万火急的密函?八嫂日夜打理廉郡王府,虽然像那么回事儿,比着我们这位十四弟妹,是不是差得远些?”几句话把我们都说笑了。胤禟又笑道:“我这也不过是为将来求下一个亲王的爵位。十几年前皇阿玛就说过,只这亲王和皇太子的角色易位了,唯有我这个亲王的名目不曾变过!”我尴尬起来,也替胤禩不舒服。胤禩却说道:“只当作九阿哥在索谢礼就成了。”胤禟笑着接道:“若是十弟在这儿,又该嚷嚷着无奸不商了!”胤禩说道:“好了!玩笑也过,正事也说了。我们告辞。”我敛襟致谢。
回府之后,我总觉得不放心!我是送了封信给胤祯,考虑到找不着我绝对信任的信使,我采取了变通的方式——我画了一幅胤祯吃年糕的小像,又把背景放上了生意兴隆寓意的图案。胤祯出征前,我曾经把年羹尧点给他,又重提了隆科多的旧事,当时他陷入沉思,我猜他该记忆犹新。只是我不知道,我这画能不能达到点拨的目的?我又陷入了焦灼中!
这种焦灼持续了十多天,搞得我诸物无心。弘暐明显地感觉到了我的心绪不佳,他的小脾气也起来了!小家伙竟然憋住了整整一天,没有对我说一句话。身后一群奶娘丫头围随着他,昂首阔步地在我面前走了四五遭,就是为了让我看见他的小白眼儿。兰姑姑和淡月偷笑了半日,我也在笑小东西的小伎俩,然而心思依旧丢在他老爸身上。
第二天,弘暐不出现了。一整天都没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发闷了半日,才意识到真把家里的小皇帝,我的大宝贝给得罪了。傍晚,我慌慌张张地到他房里瞧他,却见他撅着嘴,在地上摆积木,都不看我一眼。我陪着笑脸蹲下来,说道:“弘暐……”弘暐一扭头,说道:“我没听见。”我笑着挪到他眼前,说道:“好宝宝……”弘暐又一扭头,说道:“好宝宝没听见。”满屋子里的人都在偷笑。我尴尬地又挪了挪,说道:“额娘有心事,怠慢了我们家弘暐。额娘不是存心的,亲自来向你赔不是。你就原谅额娘这一回吧?好宝宝!不生气了?”
屋里的人都呆住了,好像我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似的!我方悟道,这个举动有些违反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原则。从骨子里的观念,我和弘暐是平等的,而且我也有不对之处,赔礼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果然弘暐转嗔为喜,拉着我的手有说有笑,把这几天的委屈一笔勾销。弘暐的怒气是烟消云散了,可我又成了各府里嚼舌头的对象了。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胤祯的回书。他的信来得不早不晚,恰恰是他常例的日子。我急不可耐地拆开来,纸上皆是相思之意,再多些是西北治军的一些杂务。他怎么只字未提呢?是没收到我的信吗?不会。胤禩绝不是轻诺寡信的人,而且他……,我有些脸红,又有些对自己不耻,我依旧在利用他对紫萱的感情,而达到自己的目的。一定是胤祯读懂了不方便或不愿意写在信中,他是独挡一面的抚远大将军,战场之事瞬息万变,我只是坐井观天之一福晋,不会比得他想得深,想得远。可他既然想得深远,为什么不给我些暗示呢?让我放心,让我安心,让我不再焦心!
我把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终于在一句闲话找出些端倪。胤祯回忆了我们那年他带着我硬闯毓庆宫的经历,问我是否也想起来那段,并让我往下看,留心再发生第二次。高中时代的排列组合,我学得非常不好,这会儿让我猜谜,是不是有些强我所难?我只好瞎猜了。从这句话之后,我沿着每列的第二字看去,惊喜地发现组合起来是八个字——“收伏亮工,掌握九门”。我喜得跳起来,抱着信提着裙子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儿!我的好胤祯,真聪明绝顶!我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
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落到地上,我一整天都笑逐颜开。丫头仆妇们都对我收信后的反应见怪不怪,因为之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