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怜君中宵舞(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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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怜君中宵舞(清穿)-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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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过来了。康熙对胤禩时刻防备,更对胤祯和胤禩之间的关系心存芥蒂。此战将起倾国之兵,如果胤禩力荐胤祯,势必引起康熙的怀疑,对胤祯的信任大打折扣,而且胤祯出征之后,西北必处处受掣肘,于行军作战不利。我理解康熙首先是君,然后才是父,但这样稳立于不败之地,是否有些过了?可是反过来,如果胤禩反对胤祯出征,那么在朝臣之中,胤禩的威信势必大受影响。“以己之私利为先”,“不能公忠体国”,这些大帽子又会扣在胤禩头上,这必然不是胤禩所愿!二难啊! 
  我的愁眉凝结起来了。但是历史不可改变,胤祯注定将以抚远大将军身份出征。可历史如果无法改变,胤祯的十几年牢狱之灾,就无法避免了!难道真要等到被开释那一天,始知其兄雍正皇帝已然驾崩?我的眉头锁得更深了。
  次日五鼓,胤祯入朝。我放心不下来,早早地入宫给德妃请安。德妃问我早早地来做什么?我无话可答,只默然行礼。德妃含笑望着我,说道:“是十四想当抚远大将军?”我讶然地问道:“额娘知道?十四阿哥说的?”德妃叹道:“知子莫若母啊!昨天老四进宫来见我,也说了这件事儿。”我更加惊讶。德妃接着说道:“这可真真破天荒头一遭。他进来不为别的,就为嘱咐我,一旦皇上问起十四能否担任抚远大将军时,要替十四力辞此职。还说为皇上分忧是好事,实在忧心十四年轻担不起这大任!可这何尝又不是我的真心话呢?十四当了五年最小的阿哥!皇上一直偏疼他。好东西除了废太子,就尽着他挑;有错了不痛不痒的说两句就完了。除了四十七年那一场,我真想不起皇上哪里斥责过十四?这养成了十四横冲直撞,一往无前的性子!他一走几千里地,又是没有把握的一仗!我这心里实在放不下。”一席话说得我也长吁短叹的!儿行千里母担忧,胤祯有我、有德妃、有康熙,还有佳蕊、淑惠、玲玲,可我只有胤祯,却一门心思把他丢到千里之外!雍亲王的话也不无道理!我能忍受得了对胤祯的相思之苦吗?我的眼泪在眼圈里直转!
  我和德妃都嘘吁半日,方有些打起精神来。这时,听得门外地砖被踏得山响!我和德妃相视微笑,果然见胤祯大步走进来,先行礼然后笑道:“我就知道萱儿在这儿!”德妃嗔着说道:“就想着萱儿,额娘在哪儿呢?”胤祯抢步坐到德妃的身侧,说道:“额娘在这儿呢!”德妃笑命胤祯起来,说道:“也三十岁的人了!弘春都是到娶亲年纪了,自己还这么孩子气呢!”胤祯笑答道:“当年我说不娶,额娘不让,这孝顺倒有一日成了作茧自缚了!”德妃望着我笑道:“你不也把萱儿娶进门了!又没委屈她,又有了弘暐,还想拈额娘多少个‘过’才算罢了?还不坐回去?”胤祯笑着起身,坐到下首,我在他之下。
  德妃又笑道:“有好消息?”胤祯笑道:“是有好消息告诉额娘和萱儿!皇阿玛宣诏,任命我为抚远大将军,颁赐大将军印,西北平叛。”胤祯说话之时平和淡定,却又蕴含着凛然的气质,把从前的锐利隐藏于无形。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我一时间怔住了。德妃含泪笑说:“真是好消息!我的十四能为皇上分忧了!”胤祯说道:“禀告这个消息,我要回府准备了。今日就不在额娘这儿多留了。萱儿,该向额娘告退了!”不等我说话,拉起我向德妃行礼就出来了!
  回府,胤祯关上门就问道:“爷争到大将军王,你怎么不及先时高兴了?”我敷衍道:“你一走三四年,我会想你的!”胤祯笑道:“虽说此战不确定性因素很多,但是两年平定是有可能的!”我坐到妆台前一边卸首饰,一边说道:“两年哪够啊!冷兵器时代,又靠步行,如雍亲王所言,仅行军就需三个月余,你把军马带回来,已是半年之久!这其中你首先要安抚将士,稳定军心,非一日之功。真正的战事又得天时地利人和皆具备,才有望一战成功。很可能你与策凌敦多布交战无数,却无法捕捉到他的主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道理你比我更懂。飞将军李广与匈奴交战无数,直到死后才封列侯,还不是因为只战不胜吗?最理想的状态,你如霍去病一样总能捕捉到最有利战机,可青海、西藏方圆几千平方公里,只追袭就几月功夫……”我说不下去了,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心灰,眼泪滑过脸颊,滴到手上。
  胤祯把我拥入怀中,轻轻吻了吻我的鬓发,良久方说道:“你说得这些我都懂!我本想宽慰你,却引得你愁思无限。”我含泪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等你要走的时候,我再磨你!先给我讲讲今天殿上的情形。不是有八阿哥阻碍吗?你怎么过关的?”胤祯微微一笑,说道:“我想皇阿玛早就有意派我领军出征,只缺少策应罢了。今日朝议的时候,五哥先向皇阿玛保举我,落后四哥也赞同五哥的主张。只是八哥……”顿了顿,接着说道:“八哥在五哥提出由我领军出征之后,坚决予以反对,被皇阿玛斥责了一番。朝议结束后,又被九哥、十哥拦住追问。难为八哥了!”
  那个窗下淡若远山的身影,又激起了我的心底的痛。无限愧疚压抑着我。他该忍着多大的痛,去做这件对他百害无一利的事呢?“我的小鱼儿,我等着你游回我的身边。”他的眼眸仿佛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有些出神了。突然一痛,胤祯捏紧了我的双臂,有些恼怒地问道:“想什么呢?”我慌乱地说道:“没!什么也没想!”胤祯皱着眉说道:“你替爷感激八哥,爷明白!但是八哥的情,爷有一天终会还清的!你老老实实地给爷想着出征的事儿!你这种笨丫头,会害得爷出征后,又想着军前,又操心后院!”我哼了一声,说道:“大不了我回娘家去!”
  胤祯为之气结,说道:“这像什么话?爷不休了你,不许回娘家!”这句话正戳着我的痛处,刚才还想着我只胤祯,他又提这道。虽然明明知道他是玩笑话,我仍然有些受伤,便说道:“你想休了我?”胤祯急着辩道:“爷是打个比方。皇子嫡福晋,回母家最多不过两三日,这两次生育,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你要回去住两三年,指不定外面传出多难听的话来!爷替你着想!你要实在想回去,爷答应你一月小住一回,但不能超过两天!就两天!这偌大一个贝子府,你不打理谁替爷经管着?”我笑道:“我没进府前,你和嫡福晋佳蕊过得好好的,也没见天塌地陷啊?”胤祯说道:“今天大喜的日子,不提那些不高兴的事!萱儿,你亲自下厨,给爷做一顿正经八百的饭。明儿起,爷忙得能不能回府都两说呢!”我的眼窝又热了。
  




第一百零一章 旌旗展(上)

  日子过得很快!胤祯要出征了!
  出征前一夜,盍府上下都未睡。我把小顺子替胤祯背的包裹,翻检了一遍又遍,生怕漏了哪些东西。胤祯揽住我的肩,说道:“就是落下了,派驿站送过去。不说爷是阿哥,好歹也是抚远大将军,称大将军王的。”我笑道:“知道你是人物。”胤祯的舌尖探了过来,如一团热火,我贪婪地吸吮着,又气喘吁吁地推开,说道:“不要了!这些天你折腾得够多了!明早儿你一脸青灰地出征,皇上岂不嫌你晦气?”
  胤祯倒在床上,说道:“可爷这一走,两年都见不着你。爷现在就难受了!”我伏在他的胸前,说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来日方长!你放心!我会打理好府里,不致授人以柄的。”胤祯点点我的鼻尖,说道:“爷倒要听听,你怎么打理好这个家?”我气结,但他要走了,总得汇报得他放心。我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保证把你的三个女人和九个孩子白白胖胖,精神抖擞,斗志昂扬……”没等我说完,胤祯已笑得嚷肚子痛,好容易忍住,说道:“不是三个女人是四个女人。你自己也要好好地等爷回来!”我笑道:“你还认同你四哥的观点?我有笨得活不到你回来似的!”胤祯捏住我的下颔,说道:“记住,爷要与你白首携老!”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泪水在他的衣襟化开。
  三更天,胤祯就着戎服准备出发。佳蕊、淑惠、玲玲和我各自带着孩子送至府门前。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然后吩咐道:“爷不在府中时,凡事由佟佳氏嫡福晋做主,上下皆听她的调遣。有谁等着爷出征后,干后院起火的事,就别怪爷不念旧情了。”又向我说道:“有难解的事,找额娘商量。你也是孝懿皇后的侄女,虽然鄂大人出镇蒙古都统,佟贵妃那里也会多多照拂的。你本就得皇阿玛的意,凡事顺着心意尽管做,用不着委屈自己。”这些话他都不知说了多少遍了,如今当众说出来,我自然理解他敲山震虎之含义,便蹲身做足礼数,说道:“爷放心!我等着爷凯旋归来!”
  胤祯举起头盔要戴,我叫了声“胤祯”,忍着泪说道:“让我给你戴好吗?”胤祯微笑着低下头,我举起明黄的头盔,缓缓替他戴上,又帮他系上束带,又替他整(。。)理了铠甲,直至再无可做,方恋恋不舍地退了回去。孙泰亲自拉过马来,胤祯翻身上马,挥身喝命:“上马。”只见亲兵团如一人般整齐跨坐在马上。胤祯打马飞出,后面盔甲如疾风铃铛,追随他而去。我的泪像断线的珠子滚落了下来。
  我怅然要入府,却见魏珠带着四五个小监,和一队内卫禁军,匆匆奔过来,高声道:“皇上口谕,请佟佳氏福晋留步。”我站下来,吩咐摆香案,启中门跪接。魏珠说道:“皇上口谕宣福晋乾清宫见驾。别个都不用,还得赶时辰呢!”我一怔,多年培训出来的习惯,只蹲身应旨,然后回身嘱咐兰姑姑和淡月照看弘暐。早有人牵过马来,我上马。然后魏珠拨转马头,我们也如风般地冲向紫禁城。
  进了乾清宫,康熙坐在龙椅上。今天他戴着黑狐的朝冠,一十二条金龙盘旋于东珠之周围,披领和袖子皆是海龙片金缘,日、月、星、辰、山、龙、华、蟲、黼黻在衣,宗彝、藻火、粉米在裳,间以五色云,是所谓十二章纹。他的神情肃穆,虽然已是消瘦的老者,不复当年的英雄,可那含敛的目光隐隐地透着昔日的气概,那份威煞与权力全部化作似烟非烟的气质中,潜藏在高贵而不可轻犯的身躯之中。我油然而生出畏惧,也第一次真正感受到面对帝王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原来生在共和时代,长在平等观念下,我也会存在这种封建意识的残余啊!
  康熙看了看我,然后颔首示意,就见四个小太监捧着一套服饰走到我面前,高举着托盘面向我跪下来。我轻轻捧起朝冠,但见上面金凤、珍珠、猫眼儿、珊瑚各依体制,再看那副耳环是金龙衔东珠的,立刻心下明白大半。我轻轻地把朝冠放下,克制着紧张向康熙蹲身等候吩咐。果然康熙说道:“到西暖阁穿上,送抚远大将军出征。”我若穿上,胤祯不等成功,已然成为众矢之的,虽然现在也好不到哪里,但是未来雍正大人决饶不了他,也许比历史记载加一个“更”字。我斟酌着词句,说道:“启禀皇上,臣媳认为此朝服逾制……”康熙不等我说完,微微一笑,说道:“这是太子正妃的朝服。朕命你穿上。”我仰望着康熙,说道:“皇上在没有立十四阿哥为皇太子前,请恕臣媳不能从命。”
  康熙缓缓站起来,慢慢走到我面前。他的每一步都像踏在我的心窝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明知他在这个关键时刻不会治我的罪,我依旧紧张,依旧恐惧。我的冷汗从额上滑落下来,甚至睫毛上都挂着水珠。他立住脚步,我“咕咚”地跪下,听得他说道:“在康熙四十八年那会儿,好像也是差不多的日子,你在宫里参加选秀,因为受不了嬷嬷的管教,翻墙私出储秀宫,而且被朕逮了个正着。朕当时就想把你逐回母家发嫁。可是你是佟家的女儿,嫁到哪里都是没完没了的是非,何况老八和老十四对你的执念,朕取了折衷。”哪里是折衷,分明是砝码!Boss要叙旧,我怎么就跪下了?真不争气!
  康熙话锋一转道:“那些不说了。你抗旨、逃婚、还是逃得当朝皇太子的婚,把朕陷于尴尬之地,你可知罪?”他又祭起这面大旗了?我明白了。前半场是说他多么多么地体恤关照于我,后半场是我犯了多大多大的罪,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这两头都告诉我,如果我不穿,今天没事儿,以后的后果很严重。我小心翼翼地做着最后的努力,说道:“即使臣媳没穿这件朝服,出现在太和殿上,也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何况臣媳出不出现,对十四阿哥的必胜信念,也无多影响。”康熙低下头,清冷低沉地说道:“他看到穿上朝服的你,只能成功归来。江山?美人?你常常挂在嘴边,要江山还是要美人?朕告诉你,没有江山,美人也守不住。”我遍体生寒,伏跪了下来。康熙拍拍我的头,说道:“你的心思,朕明白。十四的想头,朕也知道。朕初登基之日,尝尽少年天子的苦楚,这个江山朕守得不易啊!朕不要求你懂得,只命你做到。下去更衣吧。”
  我浑身冷汗地退到了西暖阁,四个宫女把朝服一层一层地往我身上裹。我就像木偶一样由着她们摆弄。康熙的话暗示出很多层含义,但至关重要的立储一事,他根本没有表明态度。他告诉十四要一战成功;他告诉他的阿哥们,八爷党倒了,太子党倒了,不等于朝中就是乱世为王!他还告诉胤祯,处江湖之远,唯有竭尽全力争取圣意,才会有希望,而且仅仅是有希望。他告诉我,在他眼里什么都在江山后面,什么都在他的君权后面。我当初是他的线偶,现在还是,将来也会是!既然胤祯已经争到兵权了,那么我该准备的不是有利的结果,而是雍正登基的预案了。
  我穿戴整齐出来,却见李德全带着一个太监跪在康熙面前。康熙沉着脸一言不发。那太监面色青灰,虽低着头却能感觉到在观察康熙的反应。李德全小心地问道:“出征的吉时快到了,奴才请皇上的旨意去办差。”康熙转头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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