铣臂猿也看到了长孙昆和金姑娘,脸色大变,转身扭头便走。
另一名大汉身形一闪,好快,劈面拦住了,冷笑道:“好朋友,说清楚了再走。”
铁臂猿怎敢不走?他和那位长孙昆曾有一面之缘,不走才是傻瓜,晃身前冲。
大汉截住去向,一声冷哼、一掌挥出。
铁臂猿左手猛挥,硬接来掌,大汉不知道厉害的,却不收掌反而加劲了,疾砍铁臂猿的腕臂。
“噗!”砍中了。
“哎……唷!”他却狂叫出声,掌骨立碎。
铁臂猿右腿飞出,“噗”一声踢中那名大汉的小腹,而且将人踢飞出两丈外。撤远便转身跑。
“那儿走?”另一名大汉怒叫,急起直追。
铁臂猿好似鬼,往一座有院子的民宅一钻,走了。
“咦!”奔到的长孙昆讶然叫。
“咦!是好出色的小家伙。”金姑娘喜悦地叫。
长孙昆生得高头大马,有一张生得憨蠢的鲶鱼嘴。
金姑娘貌美如花,有一具曲线玲珑的动人胴体,很美,很迷人,只是眼角隐现笑纹,可能已有四十岁上下了。
穿一袭窄袖水红罗衫,长裙,小蜂腰上挂了剑,胁下吊着特大号的八宝革囊,令人心荡的桃花眼,不住的向秋岚瞟,流光四转,一笑媚生。
最后一名大汉没走,默默地向,长孙昆行礼,退在一旁,说:“二当家来得正好,这儿有一个岔眼人物。”
小顽童缩在一旁作壁上观,没离开。
长孙昆不住摇头,久久方向秋岚道:“咦,你不是秋兄么?秋兄怎么在这儿?你……”
“哦!他是飞龙秋雷?”金姑娘问。
秋岚伸手乱摇,分辩道:“老天爷!怎么回事?刚才那人拦住小可,硬说小可是飞龙秋雷,小可姓山,名风,不姓飞,也不姓秋,这位爷和这位姑娘……”
长孙昆摇手止住他往下说,狠狠地向秋岚打量,说:“唔!太象了,只是个儿高些,眼无厉光,同时,目下秋雷在炎山宾馆,不可能在这儿出现,樊老三,把他带走再说,回头我再好地问问。”
说完,和金姑娘走了。
大汉送走了两人,伸手去抓秋岚。
小顽童竹棍疾举,扑上了。
长孙昆和金姑娘转过横街口,而金姑娘恋恋不舍地扭头瞧秋岚,恰好赶上大汉伸手去抓秋岚了。
大汉太大意,他认为秋岚定是个末见过世面的村夫俗汉,毫无惮忌地伸手去抓秋岚右手的腕门。
小顽童一声不吭,突然扑上,青竹棍疾扫,奇快无比,而且虎虎生风。
“叭叭!噗噗!”一连串四声暴响,大汉的后腰和腿弯连挨四棍,结结实实,小家伙的手脚快得骇人听闻。
“哎……唷唷……”大汉狂叫,向前冲,脚下一虚,“砰”一声那名大汉跌了个狗吃屎了的。
“咦!”远处的金姑娘飞射而回。
小顽童嘻嘻笑,大叫道:“嘻嘻!狗吃屎,狗吃屎。”六
小顽童一面叫,一面拉了秋岚的左手,拖了就跑,一面叫:“快逃呀!贼婆娘利害,快呀,快。”
秋岚知道不跑不行,但又不愿露出马脚,只好任由小顽童施着走,一面叫:“别拖,别拖,为何要逃!为何……”
小顽童居然奔走如飞,手劲奇大,一面叫:“你再不逃,他们会将你丢下大江喂王八,快!快!”
金姑娘来势如电。
长孙昆象豹子般疾跃,一面大吼:“站住!逃得了吗?”
小顽童拖着秋岚,往一座院门一钻,奔入院子向大厅闯。
院子没有人,厅门闭得紧紧得。
“砰澎”小顽童一脚踢开厅门,向后院急窜。
接着,一手抓住秋岚的腰带,窜入内室。
内室中全是女人,一看突然闯入一个大男人,立时鸡猫狗叫呼天叫地,咒骂声狂喊。
小顽童直向里闯,撞翻了四五个妇女,到了后墙,喝声“起!”抓住秋岚的腰带上了墙,飘落在另一家后院,再向前窜。
当他们跳墙的那刹那间,金姑娘已迫近墙下了。
秋岚知道跑不了,不得不出手啦!乘上墙的刹那间,手一伸便硬抓下一把泥砖捏碎,用无人能发觉的手法向后扔去。
身后,金姑娘娇喝声震耳,罡风荡石声尖厉怪啸。金姑娘在用掌力袭击迎面射来的碎砖,被阻了。
等她击飞了碎砖,长孙昆也穿院追到,已不见小顽童和秋风。
“快追!”长孙昆叫。
金姑娘举手轻摇,粉脸上布满了惊讶的神色,说:“不可!穿房越舍,易遭暗算。小小酆都竟有内力惊人的高手。长孙昆,那小顽童是谁?”
长孙昆不知碎砖袭击的事,摇头道:“在下眼生,从未见过这小鬼。小鬼的轻功确是很了得的,抓住一个大汉子也纵跃如飞。”
金姑娘指了指地上的碎砖,说:“岂止轻功高明?抓砖当暗器,内力之深厚,江湖罕见,我几乎着了道儿。”
“有这等事?”长孙昆大惊,但仍然心中存疑。
金姑娘扭头便走,一面说:“小小酆都,藏不了龙,卧不了虎,速派人查明小童的底细,并留意那个叫山风的大个儿。先到炎山对付飞龙秋雷,回来时我等你的消息。走!”
小顽童带着秋岚七转,八折,逃到一条小巷中。黄昏已临,小巷中家家闭户,小小山城没有夜市,天黑便关门睡大觉,外出的人少之又少。
据说,酆都城不但夜间是鬼的世界,连大白天也有外路的鬼魂游来游去,店铺的柜旁都搁了一个水盆,客人的金银制钱,必须放在水盆中泡上一泡,沉底是真品,浮面的定是冥镪。凡是付账的人,必须来这么一手,以分辨是人是鬼。
小巷阴惨惨地,两旁家屋的院子里种有果树修竹,江风刮来,竹子吱嘎嘎直响,刺耳难听,令人闻之毛骨悚然,鬼气冲天。
小顽童放了秋岚,一声怪叫,青竹棍突然向秋岚身上招呼,“劈劈拍拍”连抽四棍。
“哎……哎唷!小朋友,你……你……”秋岚惊叫,连退五六步,不住的叫痛。
小顽童停了手,讶然叫:“咦!怎么回事?你这位大叔,不象是有本事的嘛!”
秋岚不断揉动着两腿被打的地方,愁眉苦脸地说:“小朋友,你怎么胡乱打人?真要命!”
“大叔,我真想再打你几棍试试呢!”小顽童笑嘻嘻地说。
“你还想打?我的天!你小小年纪太不讲理了。”
小童牵住秋岚的手,笑道:“大叔,对不起,人家心里怀疑嘛?当然要试试了。”
秋岚摇头苦笑,无可奈何地说:“你心里面有怀疑,使用棍子拼命揍人试试?你这种试法,真不敢领教。小朋友,你怀疑什么?”
“嘻瞎!我怀疑你是装疯卖傻的高手嘛!你个儿高大,怕不有一条笨牛那么重?可是,我抓住你的腰带窜走跳跃,一点也不坠手。逃走时我还没有留意,这时才想起不对劲,假使真要带了象你这么沉重的一个人,跳上丈多高的院墙,怕不容易哪!来,再让我试试看。”
他伸手去抓秋岚的腰带,秋岚反抓他的手,告饶道:“小朋友,免试也罢,我伯你,跳墙窜屋,我几乎被你吓破了胆,试不得。”
小顽童顿足撅嘴,叫道:“不嘛!试试看,我不会让你摔倒的。”
“不能再试了,小朋友,酆都冤死鬼多的是,要是放上一个找替死鬼的枉死鬼,暗中捣鬼来上一手,岂不糟透?”
小顽童一怔,竟依在秋岚身侧,小偷似的向四周偷瞄,显然提起鬼他有点害伯,低声说:“大叔,我们快走,这地方果然鬼气冲天哩!”
秋岚拉起他的小手,一面走一面说:“别怕,行事光明正大的人,冤鬼不会找上头来的。”
“大叔,世间真有鬼么?我怎么从没见过呢?我……我想看看鬼是什么样子的,却……却又害怕。”
“不要伯;心正则百邪回避,人比鬼可伯的多,只有伤天害理的人才怕鬼。”
“大叔,世间为非作歹的人好多好多,他们为什么也不怕鬼?”
“小朋友,他们怕的,口中说不怕鬼,其实怕鬼怕得要命;就因为怕鬼神报应,所以横了心的,反正作歹一次也是罪孽,一百次也是罪孽,以致便用造孽来替自己壮胆了。”
说着说着出了大街上,秋岚放了小玩童,问:“小朋友,再会了,你……”
小顽童歪着脑袋抢着说:“大叔,你一定不是酆都人。”
“不错,我是从嘉定下湖广的小行商。”
“那么,你还不早些离开酆都?”
“为什么?”
“刚才追我们的人,男的是本地的大贼,女的是会用什么蛊来害人的凶魔,叫做毒蛊金四娘的。他们一定派人去江边搜船,不许你逃走,抓来杀哩!”
“那么,你呢?”秋岚问。
“我。我不怕。这样吧,趁他们还未派人封码头之前,你到我船上避避风头好不好?”
“哦!那不好,如果搜到你的船上,我两人岂不都跑不了?你又打不过金四娘和大贼。”
“他们不敢到我那船上去搜的。”小顽童傲然地说。
“为什么?”秋岚有点意外地问。
“我乘的船他们不敢搜就是了,用不着多问好不好?”
“如果他们真要封江,我就逃到你们船上躲。”
“现在就去嘛!”
“不!我有点事要办。”
“也好,我也有点事要办。我的船在南码头靠东一面,船舱插了一面绿色的三角旗,上面绣了一个鹅黄色的乔字,你可以到那里找我。”
“好,我记住了。”
“你一定来啊,我叫小诚,你在码头上一叫,我就上来接你。”
“小诚,唔!你一定姓乔,是不?”
“是的,一言为定,我们击掌。”小家伙顶认真地挟住竹棍,举掌以待。
秋岚想早些脱身,只好说:“好,一言为定。”
两人击掌定约,小家伙走了两步,突又扭头问:“大叔,你是不是真姓山?”
秋岚没回头,信口说:“怎么叫都成,你叫我大叔好了。”
平都山离城只有三里,山麓下有一座孟婆亭,亭前是小道分岔处。右上平都山仙都观,左走炎山,这条路晚间鬼打死人,如果有人,决不是普通的村夫俗子。
城门在日落西山便已关门,秋岚只好找一处偏僻处越墙而出,急奔孟婆亭。
他料定长孙昆不会比他早,那家伙必定还在召集党羽搜寻铁臂猿和他及小贼的下落。铁臂猿重伤了一个大汉,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岂能容人行凶?怎好向江湖交待?长孙昆决不会甘心的。
孟婆亭,是一座坐落在山坡下的极平常的亭子,便于上下山的人歇脚,四柱、八角,中设茶桶,四周茂林修竹围绕,阴森森地,除了虫声,鬼影俱无。
他往一丛修竹中一钻,爬伏在竹下凝神相候。他所爬伏处地势甚佳,可以监视着三岔路的任何一端。
片刻,登山小径上出现了人影,共有三个人,冉冉下降,以相当快的脚程向孟婆亭这一方向奔来。
近了,是两个老道,一个中年大汉。两老道一穿红道袍,是个道官。另一个穿青袍。都背了剑。大汉一脸横肉,背上有单刀。
秋岚目力超人,他认识这个青袍老道,正是善用销魂香的九华羽士。
三人在孟婆亭止步,大汉行礼道:“两位仙长先走一步,晚辈还得在这儿等人。”
九华羽士点点头,问:“炎山山寨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是的,一切停当。”
“何时动手?”
“二更正,筵前动手。”大汉答。
红袍道官冷哼一声,说:“贵当家如此劳师动众,是否太小题大作了?”
大汉未答,九华羽士接口道:“玉虚道友,请勿存轻敌之念。那小狗的功力日益精进,确是劲敌,陶当家的是无法制那小狗的死命的。”
“我不信飞龙秋雷有三头六臂。”玉虚道友不以为然地答。
“不管怎样,咱们先到炎山寨再说,还有一个更次,得赶快些才是。”九华羽士催玉虚道友上路。
“好,届时你们先别急着动手,让我玉虚子单人独剑会他一会。”
两老道向北面小径走了,大汉仍在亭中等。
秋岚心中一动,忖道:“人愈来愈多,弟弟处境恶劣,我何不先打发一些人走路,岂不甚好呢?”
他等两老道去远,展开如同鬼魅幻影般的轻功身法,绕到亭庸,手中抓了一把竹叶,躲在亭后的矮树林中,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吱利利……”
叫声刚离口,手中的竹叶已经飞出,相隔三丈余,竹叶去势如电,射入亭中力道倏尽,飘然而降。
大汉听到叫声,吃了一惊,倏然转身。
不转倒好,转过后竹叶恰好从他的头上飘落,抖动着贴面而下。
大汉大骇,右手急拨,急退两步。
原来是两三张竹叶,大汉心中一定,但仍有余悸,死死地盯视着矮竹林。
“吱!格格格格……”怪响又起,是两竹相擦所发的怪声。
大汉几乎惊得一蹦而起,急贴在亭柱上,干咳两声壮胆,并拔出单刀。
“吱溜溜……”鬼声又起,从左面的竹林发出来的。
大汉骇然转身,接着,竹叶又在他眼前飘然而降。
“咕碌碌……”两块小石落在亭顶,在瓦里向下滚。
大汉跃出茶亭,一声怪叫,跃登亭顶。
夜风呼呼,亭顶鬼影俱无。
接着,右面竹林冉冉出现一个怪影,天!是一根小竹枝,“刷”一声横越路面,移至对面的竹林中,整个竹林似乎都在摇动。
大汉感到毛发直竖,爬伏在亭顶上。
葛地,他感到毛发直竖,脚后有东西在爬动,吓了一大跳,扭头一看,一根竹枝刚向下滑落。
“我的天!”他毛骨悚然地尖叫,滚落瓦面心惊胆跳。
地下没有竹枝儿的影子,刚才落下的竹枝怎么不见了?他正用目光在地面上找,突觉脑后有东西爬动,冷冷地。
“啊……”他骇然叫,倏然转身。
身后一无所有,怎么?脑后的东西还在?他吓破胆了,不敢再转头看,撤腿便跑,向酆都城方向狂奔。
“吱溜溜……”鬼啸声在身后尖厉地叫。
同时,他感到脑后有破空的怪声。
跑得快,冷冰冰的怪东西在他脑后和后颈搔抓得更快,跑得慢,搔抓得慢些,反正紧迫着他毫不放松。
他感到浑身发冷,三魂脱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声怪叫,猛地转身连砍三刀。
身后什么也没有,脑后怪物仍在,他心胆俱裂,钢刀贴在身后猛挥。
“刷!”砍中了,有物落下了。
他扭头一看,倒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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