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我这三凶之首就不愿放过这大好机会。
除了浪得虚名自鸣清高的三菩萨之外,恐怕江湖中的高手名宿全得赶来趁热闹,不单是挖宝了,已变成炫耀实力称雄道霸的大会了。眼珠子是黑的,银子是白的,谁不想要,自古道:酒色引入狂,财帛动人心,不为酒色不为财的人,有虽有,但我可没遇见过。”
“酒色财物固然人人必争,但名更重要。”秋雷插上一句。
“不错,名与利不分家。老弟果然有远见。”
秋雷略一沉吟,摇头重拾话题道:“我看其中大有文章,不对。”
“有何不对?”青云客问。
“如真有宝藏可挖,岂不早该出土了吗?还用等天下群雄赶来破土不成?”
“呵呵呵呵……”青云客狂笑,却不说话,神情暖昧。
“再说,石淙村我曾经走过两次,石淙溪源出高山东谷玉女台,经石淙村流入颖河。上游三十里平平无奇,石淙村以下也只是些土岭黄丘。但石淙村这一段十余里中,怒石祟岗阻道,怪谷飞崖当关扼险,洞窟星罗棋布,溪水陂陀屈曲时隐时现,穿石入崖不辨河床流向,十来车金宝谁知道藏在那儿?已经过了近百年漫长的岁月,天知道那批珍宝飞到何处去了?见鬼!”
“哈哈哈哈……”青云客仍在狂笑,笑完说;“老弟,天下问的聪明人不止你一个,多的是。告诉你,这是一场骗局,珍宝是否真有不关重要,重要的是你刚才所说的‘名’,自从牛鼻子冯一元宣布成立武当派,武当山三天门太和宫群雄大会,天柱峰金顶上武当剑阵慑天下群雄,内家掌点穴术震撼武林,迄今已有六十三年,天下武林名宿各自埋头苦修绝学,涌理决心调教本门弟子,无暇过问江湖事。
因此,自从那次武当山大会之后,从未再出现第二次群雄大会,不仅各门派跃然欲动,其他身怀绝学的高手名宿,也等待着大展身手扬名立望的机会到来,这次由二龙发动,岂是偶然的,所以我说老弟你这次赶得正好,以你老弟的身子来说,在石棕村扬名立望,易如反掌,兄弟也沾光不少。”
“我?在天下高手名宿之前我算啥玩意?”秋雷虚谦地答,其实他的心中高兴万分。
依稀,他感到自己站在群雄的中间举剑长啸。
依稀,他看到天下群雄正在他四周向他罗拜。
依稀,他看到自己正住在在大壮丽的豪华府第中,天下各地黑白道群雄络绎于途前来向他投帖拜谒,送来无数金银、珍宝、美女。
依稀,他耳中有无数人发出轰鸣般的吼叫:“咱们公举秋二爷做武林盟主……”
他正在沉醉中,肩上一震,他猛地惊醒,幻象消失了,但声音仍在,原来是青云客拍了他一掌,用手向前一指,他顺指去,前面有两个缓缓西行的黑衣人背影,看背影身材相当高大,年纪也不小了,右首的黑衣人正在大声叫:“去他娘!谁要推盟主,我赤发灵官一鞭砸破他的脑袋,推举武林盟主?王八蛋,要盟主来干啥?帮着解裤带撤尿么?”
“哈哈!”左首的黑衣大汉怪笑,笑完说:“在下亲听绿凤孟娥那骚货说的,说是一剑三奇姓晁的授意她帮忙,共襄推举武林盟主的盛举哩!”
右首黑衣大汉挪了挪背上的黑油油九节钢鞭,重重地哼了一说:“一剑三奇晁启元是啥玩意?他一个贩私盐的恶霸,竟然称英雄叫字号,已经令人难耐了,目下竟敢策动江湖人推举盟主了,不知有何居心,秦兄,绿凤孟娥名列二凤,她怎会听晁小狗的摆弄?”
“哈哈!你真傻,一剑三奇不但艺高财足,更是个英俊的小白脸,绿凤这浪货爱钱,更爱英俊的小白脸,在床头枕畔神女会襄王中,襄王要云要雨,她神女还不能不答应照办?如果那浪货真要提出,你的四十斤九节鞭,唔!要想砸破她的脑袋……难难难!”
两人一面走一面聊,声音相当大,脚程慢腾腾,对从后面接近的青云客和秋雷,根本不理不睬。
青云客向秋雷附耳道:“左面那家伙叫赤发灵官朱深,如果拉掉他的头巾,你便可以看到他的一头红发了。据说他是早年元朝的色目人,杂种,还是一个山东名武师哩,左首那人叫摩云手秦庄,是个江湖流浪汉……”
话末完,亦发灵官倏然站住,转身大吼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在身后说话,想挨揍么?”
秋雷心中暗懔,心说:“这家伙耳力通玄,附耳小声说话他也听到了。”
他年轻气盛,受不了撩拨,立即无名火起,剑眉一轩,便持出手惩戒赤发灵官的无礼的举动的,岂知名列三凶之首的青云客,一反往昔作风,朗然一笑极有风度地说;“在下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尊驾定然是北地大名鼎鼎的赤发灵官朱兄。”
秋雷心中一怔,心说:“怪事,青云客名列三凶之首,为何名不符实呢,与传言中的凶神恶煞完全不同哩!”
亦发灵官气势汹汹,但看到身后原是两个中神绝世的青年人,怔住了,青云客不但笑脸迎人的,更一口叫出他的名号,出不计较他的凶悍态度,而且神情安闲沉着,风度极佳,不出口气一软,说:“在下正是朱某,与尊驾素昧平生,眼生的紧,请教老弟高姓大名。”
“那一位兄台,可是江湖高人摩云手秦兄?”
青云客顾左右而言他,向粗眉大眼的摩云手秦庄含笑招手。
“正是区区,尊驾……”摩云手困惑地答。
“小姓林,名家谋,匪号是……”
“噢!尊驾原来是青云客林大凶,朱某有眼不识泰山,幸会幸会。听说,你老兄为人凶残恶毒,顺你则生,逆你则死,凶名满江湖,江湖传言不知是真是假?”
赤发灵官的话,充满火药味,神情极不友好,甚至还带有讽刺的成份,也包含了轻蔑的表情的。
怪,青云客居然不生气,更未动火,笑道:“江湖传言固然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林某凶残恶毒不然是事实,但在朱、秦两兄之前,是用不着任性而为的,两位以为然否?”
“道理何在?”赤义灵官仍倨傲地问。
“道理很简单,两位身手超人,林某不得不放手,哈哈!”
青云客笑得爽朗,话说得也够坦率,风度极佳,把高帽子往对方头上戴。
不但是摩云手听得受用已极,赤发灵官更是乐得不可支,倨傲的神色消退得好快,大笑道、“这些话如果是林兄由衷之言,倒真令在下吃惊哩!”
“在下言出由衷,朱兄该知道兄弟的为人,既然名列三凶之首,岂可信口雌黄说些自损声誊的废话?两位是到石淙村的么?”
“正是。大概林兄也是到石淙村的罗!”
“正是,刚才朱兄所说的晁小狗.可是夷陵州新近崛起江湖的一剑三奇晁启元?”
青云客含笑相问,四个人走了个并排,向西缓缓而行。
秋雷一面走,一面沉思,他想不通青云客在两人之前,为何变得戾气全消凶焰全敛的缘故,百思莫解。
摩云手对青云客大有好感,老实说,他和赤发灵官都有点受宠若惊,三凶之首凶残恶毒的青云客竟对他们这般客气,大出他们意料之外哩!他呵呵一笑,接口道:“正是那小子,他竟想掀起江湖风浪哩。”
赤发灵官有点沉重地说:“据兄弟所知,那小子不但剑术通玄,掌指暗器称三奇,确是有两手。但年事过轻,即使推举盟主,也轮不到他问鼎,他为何有此举动,委实令人高深莫测。论声望,他只是一个江湖后起之秀,论艺业,他也算不了什么。”
青云客淡淡一笑,含有深意地说:“那也不一定是他的错,谁不想出人头地名震江湖?青年人如果没有壮志雄心,就不算青年人。晁启元年纪不到三十岁,剑术通玄,身手不凡,没有问鼎武林霸主的雄心壮志,才真不可思议哩!”
久不开口的秋雷突然发话问道:“没存心问鼎武林盟主的人,根本用不着到石淙村鬼混;所以说,凡是前来参予的人,必有此心。”
赤发灵官大怒。
先前,秋雷的高傲神情,已落在他眼中,只因为青云客客气气地答话,他无暇和秋雷计较。
秋雷这句话,正击中他的心中尴尬,立即乘机发作,怪眼一翻,怒叫道:“好小子!你在指桑骂槐损人么?”
秋雷没有容人的雅量,到底是年青人火气旺,剑眉一挑,不客气地说:“不是损人,在下说的话字字实在。咱们彼此心中明白,如果你没有雄心壮志,心中无鬼,何必怕损?”
赤发灵官站住了,大吼道:“小狗可恶!”
青云客忙道:“诸位,不可因区区小争执伤了和气,不……”
秋雷受不了,抢着怒吼:“呸!黄毛畜生!你骂谁?”
赤发灵官气得黑脸泛青,戳指大骂道:“狗东西!大爷不但要骂你,还要揍你呢,来来来!朱爷我今天要惩戒你这可恶的狗奴才,拔掉你的舌头。”
吼声中,他急步抢进,左手一引,右手拳发如风,来一记“黑虎偷心”,不但奇快无比,而且拳风虎虎,暗劲如山,毫不客气地抢中宫进击。
赤发灵官他小看了秋雷,认为秋雷一个毛头小伙子何足道?不消三拳两脚,不躺下来才是奇怪。
“滚你的!”秋雷虎吼,不闪不避反而往前扑,左手一翻,五指如钩,向捣来的大拳头抓去了,右脚突然飞出,招出“魁星踢斗”,脚踢出的劲道十分凶猛。
两人都不敢大意深入,赤发灵官见秋雷硬打硬攻,心中不无顾忌。沉忖,变掌反拍,斜身、右脚斜飞;也是一面接招一面抢攻,反掌攻胸膛,脚扫左肋胁,变招奇快,反应超人。
双方近身相搏,出招化招捷逾电光石火,稍慢刹那胜负立判,全凭真才实学和超人的反应力接招攻招,不能丝毫大意。
两人都不敢大意深入,招不敢使者,一沾即走,眨眼间便换了两次照面,各自攻四招,似乎棋逢敌手,圈子拉开了,活动空间多,拳来脚往各展绝学,进退如风。
摩云手神色肃穆,向青云客问,“林兄,青年人是阁下的同伴么?”
他听出青云客的口音与秋雷不同,所以发问。
“可以说是,兄弟与他相识不足半个时辰。”青云客答。
“哦!他是何来路?”
“终南狂客崔真的得意门人,姓秋名雷。”
摩云手吃了一惊,突然大叫道,“两位住手,打不得。”
二狂人中,终南狂客崔真最令人头痛,为人骄傲自大;意气用事,任性而为,不但一言不合便下杀手杀人,对看不顺眼的人,他也会毫不客气动手将人置暗死地,谁招惹了他,必将大祸临头。
江湖人对这个是非不分行为疯狂的人,视同瘟疫相戒,见之远走。
另一狂是个年登耄耄的老太婆,叫豹面乞婆公良燕,偌大年纪孤身行走江湖,谁惹了她准倒霉,行径怪异,好恶不分,所以有些人干脆叫她做狂婆,她也不以为杵。
叫声刚落,“啪”一声爆响,人影乍分。
赤发灵官一掌击中秋雷的左膀,他自己也被秋雷一肋撞中肘弯,两人同时暴退,脸色都变了色。
秋雷退了三步,不等身形站稳,一声怒啸,飞扑而上,向尚未定下身形的赤发灵官猛扑。
在道左麦田中绿影徐升,一个翠绿的身影,幽灵似的从绿油油的小麦丛中升起。
“咦!好身手。”银铃似的娇媚声音入耳。
摩云手功运双手,大喝一声,向两人扑去。
迟了一步,秋雷志在必得,在怒啸声中扑上了,左掌右拳出如电闪。
赤发炎官身形未定,同时,他感到自己刚才那一掌已用了八成劲,不仅对方夷然无损,更能用肘反击,一肘尖击中他的肘弯,令他感到整条右臂力道全失,麻木不灵,心中骇然。秋雷闪电似的再扑到,他更是吃惊,似乎这次来势更凶更猛哩!
“呔!”他怒吼,左手急封。
“噗”一声闷响,他格开了秋雷的右拳,却封不住秋雷的左掌,一劈掌砍在他的右肩上,他感到深身麻木,眼前金星直冒。
他退了,太慢了,秋雷手下不留情,右掌再飞,左拳亦至,掌切开山巨斧,拳似万斤的向赤发灵官重锤。
“噗砰!噗砰砰!”暴响似连珠。
三拳两掌记记着肉,掌在颈根狠砍,拳在胸腹开花,最后一声拳响刚出,赤发灵官倒飞而退的,“砰”一声跌了个手脚朝
赤发灵官果然了得,三拳两掌沉重如山,他居然没被打昏,在地上吃力地挣扎着坐起,拭掉嘴角的血迹,不住摇晃着脑袋,似要将昏眩感摇落,一面含糊地说:“好小子,打……打很好留下名来,朱某记……记下了。”
秋雷面对着扑近的摩云手,摩云手百忙中刹住了脚步,秋雷凶狠的拳掌象狂风暴雨,把赤发灵官在眨眼间击倒,吓了他一大跳。
“你也想试试么?”秋雷凶狠地问,虎目中冷电四射。
摩云手情不自禁退了两步,摇手道:“别误会,在下只想劝二位住手。咱们无冤无仇,不必为了小意见伤了和气。”
麦田中站起的绿影,是个美丽的少妇。绿玉钗、绿珠花、绿绸子春衫、绿缎子坎肩、绿绣带、绿罗裙、小弓鞋绿油油。衫的前襟左右,绣了两头栩栩如生的黛绿色飞风。黛绿的颜色比翠绿深些,所以仍可在远处看清两头飞凤,如在三五十丈外,便很难看出凤影了。
百宝囊是绿,腰悬的剑也是绿,剑靶云头上,一颗祖母绿宝石闪闪生光。
老天爷!真美,不是天美,是这姐儿美。
喷火的胴体该粗的粗,该细的细,该圆的圆,该凸的凸,曲线玲珑令人心荡神摇。吹得弹破的桃红粉脸,真令人咽口水,恨不得狠狠地咬上她一口才过瘾。那双大、黑、水、媚的会说话风目,令男人做梦、昏眩、冲动、发狂。
她象个无形质的幽灵,飘呀飘呀,便飘到路中,腰上的绣凤香囊散出了醉人幽香,还有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肌香,香得令路中的四个大男人如醉如痴,皱着猎犬鼻猛吸香气。
“我的天!小凤儿来也。”青云客色迷迷地叫。
盛怒中的秋雷缓缓转头,蓦地,他俊目一亮,焕发出一种稀有的奇光,死盯住到了路中的美女人,呼吸似乎停住了。
美少妇伸出一个水晶似的食指,娇怯怯地指向摩云手,眼睛在笑、柳眉在笑、小樱口当然也在笑,用她那娇滴滴、甜腻腻、醉倒人、迷死人的声音说:“你呀!秦爷,三五天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