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岌岌可危。
江南浪子催船急进,可是晚了一步。轰隆两声大震,玉面郎君的船突然撞在峭壁上,船右舷止即破裂。
已经无法挽救,秋雷抓赵一根长浆,全力向刚靠近破船的一避小艇掷去,大吼道:“陶子安接着!”
小艇上的人,赦然有巴山苍猿,他不再上玉面郎君的船,挫身撇刀,要将长桨打落,“咯”一声暴响,撇中了,但竟未能将桨拨开,浆头拔开浆尾却反击,势逾万钧,一扫之下,三悍贼狂叫着跌入江中。
“你还没死?”巴山苍猿变色叫。
江南浪子举手一挥,船以全速向小船撞去。
秋雷跃至船头,作势扑向小艇。
巴山苍猿接了一飞桨,心中大骇,沉重的锯齿刀格不开木桨,双方的修为相差太远,无法在船上拼命,哈哈一声长笑,他突然滑下水中,水花一涌,不见了。
金四娘呢?她在上游右岸附近,接近倒吊和尚右侧。倒吊和尚,是风箱峡南岸的一座江旁怪石。
她的船顺水漂流,居然没有其他的船追来。她慌乱的用桨乱拨,船就是不听她的指挥,急得她直冒汗。慌乱中,她扭头一看,远处她原来乘坐的客船,刚好被巴山苍猿弄翻,正在水中找她和秋雷哩!
上游三五十丈,一艘快船正沿崖根下驶,灵活万分。在险象横生的崖壁礁石间驶动如飞。船上站着笑弥勒和秋岚,正焦急在呼叫。但她看个清两人的形状,只看到左方飞驰而至的另一艘小艇。
小艇上,九华羽士和玉虚子哈哈狂笑、渐来渐近,玉虚子的得意怪笑刺耳,吼声如雷地叫:“母的在这儿了,先把她弄到手再说。”
九华羽士火速脱掉道袍,露出里面穿的水靠,向操舟的悍贼们叫:“停住,不可接近二十丈内。母货不会操桨,必定不会水,咱们下去,光将她灌满一肚子的水再说。”
“噗通通!”两名老道跃入水中,小艇上也下去六名悍贼。
金四娘心中叫苦,这次完蛋了,跑不掉啦!她只能手忙脚乱全力划桨,船却在激流中扭动转圈。
船在转动、扭旋、摇摆、飘浮。葛地,右舷伸上一支大毛手,扳住了舷板。
她一浆劈出,不许毛手沾船。
“砰”一声暴响,一浆落空,毛手不见了。接着,五把钢钩钩住了左舷,小艇突然翻覆。
“哎呀!”她惊叫,随小艇翻倒,英雌落水。
一只大手抓住她的小腿向下拖,江水一呛,她陷入恐怖昏眩的境地。总算她了得,全力收腿铁手疾伸,抓住扣住她小腿的大手,大手齐腕而折,被她硬生生捏断了。
接着,另一大手抓住了她的头发向下拖,她咕噜噜直喝水。手脚全软了,但觉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上游,乔家的快船正向下急驶。
秋岚的船原来走在船队的后方,恶斗一起,他心中大急,立即要求翻江鳌设法超越。翻江鳌对三峡的水道了如掌指。毫不犹豫将舟向右偏。船在激流中跳跃,向黄龙滩急冲。同时,船顶的木柱上,升起了水上飘的旗号。
“升起乔家的旗号。”笑弥勒叫。
慕容永叔亲自动手,将绿色的三角旗扯上了桅顶。果然不错,右岸的箭手放过了他们的船。
秋岚站在舱面,搜寻金四娘的客船。船沿右岸急泻,好不容易才避开了缠斗不休的船团,惊险万丈的闪过无数岩礁和涡流,到了风箱峡。
远远地,秋岚发现了金四娘的客船,喜极大叫道:“瞧!就是那一艘客船,咱们得赶快些才行。”
他欢喜得早了些,相距还有五十丈左右,客船一阵急晃,突然翻覆。
“糟了!”他绝望地叫。
船队激斗,拉长了两里以上,喊杀声渐稀,船影分散成一团团地。他看到客船翻覆处有一艘破船,三艘快船,四艘小艇。靠岸处,也有五艘大小船只。他看到一艘快船撞毁在崖岸旁,却末留意另一艘快船上有弟斯秋雷。
“周兄,是否可以加快些?”秋雷急地向翻江鳌叫。
“兄弟已尽全力,再快便不易控制了。”翻江鳌苦笑着答。
贼到底是贼,胜得败不得,胜了乱糟糟,败了如山倒。两群好汉都是些亡命之徒,也是些乌合之众,开始时奋勇当先,久了便士气消沉,没有约束,便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同时,水势太急,航道凶险,想约束也力不从心,只消有一条船翻覆,船阵便乱。
船上厮杀肉搏,无法控制船艇,怎能不乱?从黄龙滩至风箱峡,双方的船撞毁沉没,不下三十多艘,船在漂流,入也在漂流,真正死伤在水中的并不多,水色略浑,逃命容易,险滩难不倒这些水中好汉,入水之后便安全了,所以江面到处都有人在浮游,不住向两岸逃生。
秋岚看到金四娘的客船翻了身,急得直冒冷汗,等船到了覆舟处,水中己看不到人影了,翻覆了的客船,也漂出三十丈外,船底朝天,时隐时现向下漂浮。
“糟了!金四娘定已落在巴山苍猿之手了。”秋岚抽着冷气。
“金四娘真在刚才那艘船上?”笑弥勒急急地问。
“是的,但船已翻覆……”
“很难认定是巴山苍猿的人所擒走,会不会沉没江底呢?”
“那……那岂不是一切都完了?”慕容永叔变色地叫。
船在附近上下绕行,三个人心中皆暗暗叫苦。
秋岚一咬牙,将毒王所赠的三瓶解药交与笑弥勒,指示了用法,说:“这是从周起潜那儿得来的解毒药,虽难治蛊毒,但可以除毒,至少可以减少痛苦。目下事急矣,解蛊期限只有三天,我必须尽速找到金四娘。请在巫山县等我,我找人打听打听。”
不管笑弥勒肯是不肯,象一条鱼般滑入水中,向右岸游去,冉冉去远。
江岸有人不住往上爬,都是些翻了船的好汉。他希望找到客船上落水的人,问一问金四娘的消息。
十
远处,玉虚子已将金四娘捆个结结实实。九华羽士夺了金四娘的大革囊,革囊外层有防水油绸包得密不透水,他不敢打开,在未问清内情之前,打开太过冒险。小艇向下游,进入了低摊,船轻水急,一泻而下。
滩下方,双方高手见面了。
前面,巴山苍摄和舵士们驾了六艘小艇。这一面,是两艘快船,秋雷和江南浪子快船当先向前冲,一剑三奇和玉面郎君的船衔尾跟上,两艘快船势如奔马,向六艘小艇冲去。
下游半里地,君山秀士的船刚从滩下转过头来,水轮转动如飞,破浪上航。
巴山苍猿的狂笑分江面震荡。六嫂小艇两翼包抄迎上,最有的一艘站着三名精壮大汉,拥着巴山苍狼。
“你们的船呢?哈哈哈哈!”巴山苍猿仰天狂笑,笑完又道:“一剑三奇,如果你能逃出三峡,算我巴山苍猿栽了,除非你们能插翅而飞。下去!水里见。”
六条小舟左右一统,巴山苍猿一头钻入水中,悍贼们接二连三往下跳,一个个身手超人,入水便踪迹不见。
江南浪子双手一挥,两艘快船加快向前面的小艇冲去。
一剑三奇冷笑一声,向手下们叫:“把住两舷,不必管底舱的事。”
江流太急,想弄翻这种中型快船谈何容易?除了击破船底,别无他途。
“哗啦!”一声水响,巴山苍猿象鲤鱼出水,从船侧跃起,锯齿刀猛挥,然后水花一涌,隐入水中不见。
“啊……”惨叫声惊心动魄,一名大汉的右肩连手绵被砍落水中,惨叫着栽下船去了。
秋雷机警过人,他挫身伏在右舷旁,只露出一只眼睛,凝神注视水面的动静。他身侧,一名大汉只手提刀,只手操桨留意着江面。
一个模糊身影冉冉上升,铁钩突然出水,半分不差,钩住了大汉的船浆。
秋雷身形暴长,伸出船外,长剑湖水中扎去。铁钩松了,水中冒起一片红水,死了一个。
但另一面,一名大汉发出一声惨号,被水中突然仲出的一把分水钩钩下水去了。
“咔嚓!”双方向的尾挠突然折断,船开始不听指挥了:
江南浪子额头冒着冷汗,向秋雷说:“秋老第,我们下水,拼了。”
“下水?”秋雷吃惊地问,他怎敢下水。
江南浪子还不知道他不会水,说,“非下水不可,他们人多,在船下弄鬼,等会儿船底被凿穿,一切都完了。”
正说间。一剑三奇的船有人大叫:“晃爷,前舱漏水。”
尾挠被弄断,方向无法控制,这儿已是铁滩的尾部,激流澎湃,浪花汹涌,断了尾挠,还了得?
“砰砰!”巴山苍猿的一艘小艇突然撞在黑礁上,船身一扭,突然翻覆。
“轰隆隆!”秋雷这条失去主宰的船,也离升航道,撞在暗礁上了。
似乎天在动,地在摇,舱面上的杂物一扫而光,人亦被掷飞落水,浪花象大海的怒涛,也象是百丈飞瀑下坠,吞没了船,然后再吐出,万钧力道将船象玩具般抛掷玩弄,在大自然无穷威力下,船显得如此渺小而微不足道,一撞之下,立即四分五裂,凶猛的浪涛,将船象拆骨般撕得七零八落。
这瞬间,秋雷象被人抓住扔出的小石头,飞抛两丈外,身畔还有数块舱板飞舞着蹦起。
同一瞬间,巴山苍猿的脑袋,刚在下游三丈余浮出水面,显然他泡在躲避水底的暗礁。
秋雷惊得心中发虚,幸而他早知道大难当头.心中已作了最坏的打算,接受即将到来的厄运。所以恶运临头,他并不感到太突兀。
“完了!”他心中大叫。
这瞬间,他看到了刚冒出水面的巴山苍猿,钢牙一挫,便将剑全力掷出,提气轻身虎腰急扭闪过飞来的一块船板,手一抄便扣住船板的一端。
眼角中,映出巴山苍猿临死前的挣扎,剑不偏不倚,插入巴山苍猿的右颈根,这个横行三峡的水上悍寇绝望地张口喊叫,无助地伸手乱抓已贯入体内的锋剑,浪花一涌,不见了。
“噗通!”水声震耳,秋雷重重地跌入水中,距巴山苍猿的沉没处只有丈余远近。
他感到冷冰冰的江水淹没了他,身躯向下沉,向下沉,凶猛的江流带得他向下翻滚,天地不分,江水向他的口鼻灌。
这次他比上一次沉着,一次经验一次乖,闭气定神,浑身尽量放松,仅抓住船板不放。果然浪花一涌,他感到船板带着他向上浮,头一拾,脑袋伸出了水面。
真巧,一剑三奇的船,刚好从身属冲过。他丢了船扳,一把抓住船舷,急翻而上。
江南浪子早已站在舷扳上,拉了他一把。他叫道:“巴山苍猿已尸沉江底,咱们收拾他的党羽。”
“真的?”江南浪子狂喜地问。
“怎能不真?我给他一剑,可是,我的剑也丢了。”
一剑三奇正在指挥着抢补底舱,闻声钻出说:“先撤走再说,陶贼的手下五蛟龙来了,这些家伙水底能耐了得,咱们无法抵挡。”
上游鼓声如雷,五艘快艇如飞下放。不远处巴山苍猿带来的六艘小艇只沉了一艘,还有五艘之多,也衔尾急冲而下,声势汹汹,显然要用船撞击。
“一剑三奇,留下命来。”上游的小艇有人大叫。
船以全速顺流下冲,到了滩底,水势略缓。后面,小艇已衔尾追到,危机将至。
君山秀士的船已逆水上行,到了一二十丈外。
船头的君山秀士大叫道:“飞龙秋老弟何在?”
秋雷与君山秀士素不相识,闻声一征,不知对方何以叫得如此亲密,可能是惺惺相惜拨刀相助哩!事急矣!不容他多想,他确是害怕再泡入江中挣命。刚才滩中水势凶猛,在水中暗算的水贼有所顾忌,让他侥幸脱险,这时水势略缓,没有凶巴的暗礁阻碍,正是水底好汉发挥绝艺的好所在,再掉下水岂不完蛋?他认得君山秀士的船,看对方人才一表,站在船头神气定闲,袍袖飘飘,气概不凡,便猪出这人定是君山秀士了,大叫道:“荀兄么?小弟就是秋雷。”
“往左靠,那些小水寇交与荀某打发。”君山秀士叫,游艇破浪冲近。
掌尾桡的大汉不待吩咐,用劲一拨尾桡,船向左冲。
劲弩划空厉啸,追得最快的两艘小艇惨叫声雷动。
而艇上的水贼纷纷落水逃命,中弩的贼人倒在艇中哀号。
“轰隆!”大震乍赵,第二艘小艇被游艇撞个正着。
快船越过游艇,秋雷遥向君山秀士拱手道:“荀,云天高谊,容后图报,后会有期。”
站在君山秀土身侧的毒王眉头深锁,惑然地说:“怪!这人并不象飞龙秋雷。”
“呵呵!周叔,小侄的目力敢夸海口哩!是他。”君山秀士笑答。
“不对。”
“有何不对?”
“这人面貌相符,但神韵和气度完全不同,甚至音也有点陌生。怎么回事?”毒王象是回答君山秀士的话,也象是向自己发问。
“大概是受惊了,所以有点不一样啦!”君山秀士自以为是的解释。
毒王摇摇头,正色道:“以前和我们相见的人,满脸正气;神朗气清,脸呈忠厚,语气诚恳而不亢不卑。这人却目光凌厉,傲态外露,貌同神离,心藏机诈。哼!老实说,如果昨晚所见到的飞龙秋雷有这人的气韵,我才不会将解毒药送给他哩!”
“周叔,你真认为这人不是昨晚那个飞龙秋雷?”
“不错。”毒王断然地答。
这时,追来的小艇皆见机向两岸逃摊了,有两个人正载浮载沉的顺流而下。君山秀士向潜龙队的人举手一挥,说:“促他们上来,要活的。”
两位队员应了一声,飞跃下水。不片刻,右舷放下舷梯,接上两个队员,他俩手中各挟着一个半昏迷的大汉,一个赤着上身,一个穿水靠,一看便知穿水靠的是一剑三奇的手下。
君山秀士在擒来的人口中,证实了飞龙秋雷的身份,毒王仍然心中生疑,但无法反证,只好罢休。
已没有船再往下追,君山秀士下令返航,仍和毒王坐在舱面闲聊。
“周叔,何必急于返回太湖?小侄得在荆州府逗留一些时日,拜望一位前辈。周叔如果不急于上道,何不与小侄一行?一别数年,小倒希望能多聆教益,尚请俯允。”
毒王略一沉吟,问:“要逗留多久?”
“多则半月,少则十天。”
“老弟台,可否带老朽至君山一行?”
“周叔是想一访令师兄么?还是不去为佳。欧阳老伯近来更为狐僻,整天在湖中流连,不与人打交道……”
“我是想看看逸泉的病况。”
“哦!逸泉兄可能不在君山了,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