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冯熙插道:“哪儿一会,你看你在门口就倒了,你哥哥我的婚礼就被你毁了一大半。”
“是吗?”冯宁又略坐起来点,看看外面又好似暮色苍茫,看来她是睡了很久,抱歉地回身看看哥哥,还有哥哥身边刚升为嫂子的拓拔仪。人生最重大的婚礼居然因为她出了状况,真是很是过意不去。
“对不起!”冯宁诚心地道歉。倒是弄得冯熙和拓拔仪闹了一个大红脸。
“宁儿,你要好好修养了,太医都说你的身子有点弱。”这是冯宁才注意到拓拔浚似乎很开心,嘴巴一直没合拢过。
冯宁却无法顾及这个,她突然想起昨日看到的景象,脸色又是一白,眼神又是充满了愤恨,她用力一把抓住拓拔浚的手,颤声道:“是他,是他,我昨日看见他了!”
拓拔浚却慌了,急急道:“你冷静一下,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
冯宁此时此刻却什么也没听见,她又双手伸向冯熙,嘴里依然喃喃道:“哥哥,是他,我看见了,昨天在府里。”
冯熙急忙扶住她,问道:“你究竟看见什么人?这么激动!”一旁的拓拔浚和拓拔仪也连连点头。
“是谢猛之!”冯宁用尽了力气,说出了这个名字。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快,快,太医!”拓拔浚一阵大喊,众人又是一阵忙乱。
太医诊了片刻。方回道:“启禀陛下,娘娘只是情绪太过于激动才昏了过去,睡会子不碍事的。”
“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拓拔浚有些不满地沉声说道。
太医见皇帝发怒。慌了慌,方才颤抖地说道:“臣给娘娘开付药。每日吃一点就是了。”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拓拔浚挥挥手。
待带太医退下,拓拔浚才向冯熙问道:“薛猛之是何人?”
冯熙此时双目圆瞪,满脸通红,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愤恨。听到拓拔浚地问话,方才恨声说道:“杀母仇人!”自从得知这个名字。他无时无刻不在想怎样让他也尝尽千百倍的苦,可是薛猛之那时已调到边关,天高地远,想要害他却没有机会。
“怎么回事?”拓拔浚急急道。难怪宁儿这么激动。
于是冯熙便把冯氏当日押解进京时的苦楚,后来由于薛猛之地缘故,导致母亲王氏丧命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拓拔浚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朕是知道宁儿当日吃了不少苦,谁知竟是这样苦!”拓拔浚听完叹道。
“可惜为臣母亲现今连尸首都找不全!”冯熙想起那事,已眼含泪光。后来,冯家复势以后,他亲自带了许多人去冯宁当日说的那个山洞寻找母亲的尸身,没想到却是满目的残缺。
“求陛下为臣和臣妹作主!”冯熙说着便跪下恳求道。
“快起来呀!”拓拔浚拉起冯熙,有些踟躇,“这个的确过分,只不过……”说着拿眼看看拓拔仪。
冯熙会意,转身对妻子说道:“仪儿,你去看看姑姑,告诉她这里都没事了,让她老人家放心!”
拓拔仪柔顺地点点头,匆匆而去。
拓拔浚拉冯熙坐下,方说道:“这事朕知道不好,可薛猛之并没有违令啊!”
“那臣的母亲便白死了吗?”冯熙也知道,但谁能放下。
“也不是,可是薛猛之如今是乙浑手下地一员干将,镇守边关,朕也不好下手,这样朕不是成了昏君!”
“又是乙浑!”
“晋昌,乙浑乃是忠良,朕不可使他寒心!”拓拔浚坚持道。
冯熙有些愤愤地默声。
“浚哥!”这时冯宁地声音有些意外地传来。
“宁儿,你醒了!”拓拔浚忙走回床边,柔声道。
“早醒了。我都听见了,你和哥哥的话!”冯宁挣扎着起身,拓拔浚忙扶住。
“宁儿!”拓拔浚有点不敢面对。他是她的夫君,却连为她报杀母之仇都不可以,真是愧对啊!
冯宁侧过身子,双手抚上拓拔浚俊美的脸庞,笑道:“我知道,你有苦衷!你是明君,我才喜欢地!”何苦像哥哥一样的苦苦相逼,拓拔浚虽然登基才四年,却是朝臣百姓公认的明君,自不会像历史上的那些个昏君,怎会因为后宫私事而荒废了朝事。赏罚分明本就是应该的,虽然不甘,但冯宁不怨他,她会用自己的法子为娘亲报仇的。
“宁儿!”拓拔浚感动不已。心里自是下了决定,迟早一天收拾薛猛之。这等凶残之人,也不是朝廷的幸事。
“我有宝宝了,对吗?”听了刚才太医的话,冯宁终于知道了。可笑她居然以前一点都不知道。
“是啊,一个月了!”拓拔浚又是兴奋起来,他早盼着这么一天了。心爱的人为他孕育子嗣是多么美好的事啊!
冯宁也笑着点头,轻靠在拓拔浚的怀里。虽说已经决定要生了孩子,但却不是现在,毕竟才十五岁,生儿育女似乎都太早了!可是既然来了,就好好地保护吧,这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宝贝啊!
冯熙看着眼前的两人温情无限,觉得怅然若失,刚才的悲愤似乎也被妹妹轻轻地揭过。无趣地看了看,终是决定悄悄地退出,给他二人一个清净的空间。
一开门,却看见李冲站在门前,紧握着拳头,满脸是悲伤。冯熙忙看看里头,拓拔浚正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丝毫没有发现。冯熙见状慌忙拉着李冲离开,李冲虽一言不吭,但还是放弃地跟着冯熙离开。
悬殊
冯宁怀孕的消息在宫里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泛起阵阵涟漪。不过倒不是羡慕,而是幸灾乐祸,就盼着她生下皇子,然后她这个碍眼的存在便可以消失。
把清扬宫众人气得够呛,冯宁本人倒是不在意,只是苦恼无论太,姑姑还是拓拔浚都把她当作易碎品一般,这也动不得那也动不得,每日只能在自己宫中稍稍走动,连多走一步也有人盯着。再加上太后和姑姑送的没完没了的补药,冯宁觉得自己快疯了。
苦着脸看着侍书端上来的安胎药,冯宁转过头,眼不见为净。
“娘娘,你喝一点吧!这是陛下特地吩咐的。”侍书叹了口气,她现在总算知道原来自家小姐也有任性的时候,每日劝她吃药就是一个大挑战。
“你先放着吧,我待会子喝。”冯宁眼珠一转。
“不行,你上次也这么说,后来却自己偷偷倒了!”侍书一口拒绝。
“好侍书!帮我处理掉吧,我不想喝。喝那么多药,将来孩子生出来也会黑漆漆的。”冯宁见一计不成,又哀求道。
谁知侍书毫不心软,依然沉声道:“娘娘,太医都说你身子太弱,陛下,还有太后和太妃娘娘无不是忧心忡忡的,娘娘自己怎么这么不上心啊!要是将来出事了,你叫大家怎么办啊!娘娘你要上想着如今你可不是一个人的。”
“行了,我喝!”冯宁抚了抚眉心,她都不知道侍书有唐僧的潜质。这些日子她已经把碎碎念发挥到了极至。
侍书见目的达到,满意地把药递给冯宁,冯宁接过,嫌恶地看看,闭上眼一口气喝下。
侍书见冯宁喝完。适时地递上一碟子梅子。冯宁忙拿了一个,塞进嘴里,满嘴的苦味才稍稍好些。
又拿了一个。才要放进嘴里。侍书便说道:“娘娘,这虽是好东西,你也不能多吃啊!”
冯宁叹了口气。拿在手里的梅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惹得一旁的叶青青几乎要笑了出来。
“娘娘,你是不能叹气地,会影响肚子里的小皇子或者小公主的!”侍书又说道。
冯宁已经不知道怎么反应了,看了看。才勉强说道:“侍书,我想吃点银耳粥。”虽然其实不想吃什么,但是也只有这个才能支开侍书,松一口气。
果然侍书眼睛一亮高兴地说道:“娘娘想吃东西,真是太好了!奴婢这就去准备!”说完便匆匆收拾好离开。
待带侍书离开,叶青青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对冯宁说道:“你看侍书比你紧张多了。”
“笑够没!叶青青小姐!”冯宁啐道。
“还好!”叶青青也不客气。
“你一点都不像侍女!”冯宁摇摇头,自己似乎只是请了一尊佛供着,侍女会的她都不会,她自己会的东西倒是和冯宁一般无二。再加上那份优雅地气质。因此冯宁认定叶青青的出身比她讲的富贵,只是她不说,冯宁也不问。直接告诉她,叶青青是可以交心的。幸好叶青青在外人面前很懂得尊卑之分,冯宁也随她去了,在宫里有这么个朋友,才不会寂寞无趣。
“你可不喜欢我像个侍女!”叶青青笑道。
“行了!”
“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我应该担心吗?!”冯宁反问道。
“是没事!可其他人却……”叶青青点到为止。
冯宁“哼”了一声,便不语。她何尝不知道呢,要说在被魏宫里怀孕事件最省心的事,根本就不必担心人家下药害你,她们可盼着她能好好生下来呢!要担心的只是生子以后的事,“立子杀母”!
冯宁想想觉得烦了,还是决定不想,以后再说吧,最重要地是现在要有个好心情。
“青青,我们就看谁笑到最后吧!”
浣衣局里,李媛吃力地把最后一篮子衣衫洗完,交于专门晒衣裳的婢女。方松了一口气。
看着天色已晚,蹒跚地走回住所,也就是和那个碧漪合住的破败小房子。来带这里已经半月了,每日不是洗衣就是挨打讨骂,一生中吃过的苦加起来都没有这半个月来多。这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李媛抚了抚肚子,幸好她还有最后一个砝码。
回到住所,碧漪早就已经早了,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李媛却不怕她,这半个月来虽然碧漪总是冷冰冰的,但却没有对她做过什么!比起其他浣衣局里动则对新人打骂指责的嬷嬷,碧漪算是很好的。李媛有些庆幸自己跟的是碧漪。
李媛一如以往地与碧漪打招呼,也知道碧漪根本就不有任何回应。
打开盖着的碗,却意外地发现今日的饭菜丰盛了许多。看看碧漪,李媛不敢问什么。只是默默地吃完,这算是她近日来吃得最好的一餐。
正当李媛要收拾时,碧漪突然走过来接过李媛手里的活计,硬邦邦地嘣出来一句话:“你歇着,我来!”
李媛吓的放下,默默地走到一边,看不出碧漪的心思和用意。
“你知道吗?冯贵人怀孕了!”碧漪看似无意地说道。
李媛一听这个害她沦落到此的仇人怀孕,立刻变了脸色,眼泪怔怔地流了下来,这下她该怎么办,翻身似乎不如想象中容易。
碧漪捉过身子来,定定地看着李媛,半晌说道:“你觉得我几岁?”
李媛摇摇头,不敢回答,碧漪看起来应该是个六十岁的老妪。
“我知道你不敢说,我看起来是很来,可我只有三十对岁啊!”碧漪悲凉地自嘲。
李媛不由大吃一惊,连拭泪都忘了。她万万想不到碧漪就只有三十几岁。
“那不是和冯太妃差不多吗?可是……”李媛脱口而出。
这次是碧漪变了脸色,浮上了愤恨之色,恨恨道:“要不是她,我也不会落得这个地步!”
“嬷嬷!”李媛唤道。
“这下你知道了,我之所以活到今天就为了复仇,如今你和我目的一致,都是扳倒姓冯的,我可以助你,但事成之后,你要帮我报仇!”碧漪有些激动。
李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又怕是他人前来试探,便想要淡淡地带开,待观察一阵再说。
“你不相信我,也难怪!”碧漪感觉到了李媛的怀疑,却不惊惶,“你可以不信,我顶多等下一个机会,你等得了吗?”
李媛惊诧地看向碧漪,她不会是发现了吧。
碧漪神色自若地说道:“我家是医药世家,这个喜脉还是知道的。你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李媛松了口气,却不知如何回应,有些诧异地看想碧漪。
“记得,要想在宫里好好的,你就是一个月!”碧漪此时异常认真。
李媛不由自主地点头,她肯担了这么大的风险,自不是试探。
“为何是我!”
“你够聪明,而且我也等不起了!”
一问一答中,两人正式订立了盟约。
碧漪扶李媛坐下,嘱咐道:“‘立子杀母’其实不用担心,相信冯家的那两个女人也这样想!你现在就好好的保着身子,你的那部分工作我会安排,我们的成败全看你的肚子!”
李媛知道碧漪在宫中数十年,比她有经验的多,认真地听着。
“至于你怎么回去,我们得好好计议一番,免得像你上次一样弄巧成拙!”碧漪最后说道。
李媛想起自己上次那个不仅没有把自己送上青天,反而沦落地狱,不由脸一红,更是对碧漪信服了一分,毕竟她现在也别无选择了。
阴谋 ; ;
常太后进宫当皇帝的乳母前夫家在极北之地,那是就养成了每日里都喝新鲜羊奶的习惯。后来进得宫来,除了极惊险的几次,常太后都还是保持了这个习惯。
如今当了保太后大权在握,太后要喝新鲜羊奶下面的人自是不敢轻心。那拓跋浚又是个极孝顺的人,无奈父母均早亡,于是便把常太后当作亲生母亲般孝敬,特意叫人在宫中畜牧场养了许多上好的母牛,以供太后饮用。
这一日常太后如往常一般饮用了羊奶,谁知刚刚喝完没一会儿便昏了过去。
周围侍女内侍都吓得不知怎么是好,幸好那是乙太妃和冯太妃都在,一面命人火速去宣太医,一面又命人去请拓跋浚和冯宁。
拓跋浚此时还在早朝中,待到王遇一把消息传到,大惊失色地匆匆扔下朝臣赶来。
正好与冯宁碰见,本想快走去,但考虑到冯宁的身子,又只得叫了宫车抬去。
两人来到离宫,恰是太医刚刚诊治完备。
冯宁定睛一看,常太后躺在床上,脸色发白,微微冒着冷汗。而那个太医正是给冯宁上回解毒的太医李正,因着上次解毒有功,拓跋浚龙颜大悦,升他做了太医令,掌管手下数百名太医和各色学徒,医药作坊。
上次的事,李正大略也猜到了一些,但是明地没有说什么。冯宁后来遣张佑去探了探,很满意,便是彼此心照不宣了。
拓跋浚烦躁地问道:“到底怎么了?!”他的宫里怎么尽出这种事。不由狠狠瞪向那群跪着已经瑟瑟发抖的宫侍。
“臣无能!”李正却是火上添油。
“你!”拓跋浚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既然无能,要你何用!”
冯宁看他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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