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念吧!”冯宁眼珠一转,把书递给拓拔浚。
“朕!”拓拔浚接过书,好奇地问道。
“对啊,就是你,免得到时候孩子出来不认识你!”冯宁又白了他一眼。
“好!朕念!”拓拔浚见冯宁没有任何异样,也兴致勃勃地接着念。
半个时辰以后,拓拔浚方才求饶道:“宁儿,可以停下来了吧!嗓子冒烟了!”
“喝吧!”冯宁一笑,拿起茶杯递给拓拔浚。才不是不介意呢,这也算是小小惩罚。
拓拔浚没有接,就着茶杯便一阵狂饮。
冯宁又是展颜一笑,分外好看,拓拔浚有些呆住了。
“怎么了?”冯宁举手在他眼前晃动。
“你不生气?!”拓拔浚脱口而出。
“生什么气?”冯宁故作不知。
拓拔浚见状叹道:“你明知道!”
“已经气过了!”
“什么时候,朕怎么不知道?”
“就是上次啊!”
“上次和这次……”
“就是同一件事,我才不会为一件事生两次气呢!”冯宁娇声道。
拓拔浚看她的脸色,就如同她说的一样,放下心来。两人又重新说笑起来,心底对冯宁的胸怀又心疼了一分。
冯宁也笑得舒心。这次事虽然是李媛搞出来的,她恐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一个女人在宫里婆婆不疼,丈夫不爱还能怎样。没有多大的威胁,还不如大方一点。
情事
冯宁因着肚子渐渐大了,而常太后又免了请安,便不大出门了。整日里窝在清扬宫里看书抚琴下棋,倒也惬意。冯婉倒是经常来看看,常太后也时常赐下补品,而拓跋仪也经常进宫来探视。冯宁的日子过的也不无聊。
拓拔浚更是每日必到,就算是偶尔到别处过夜,也会先来看看。让冯宁的心好受多了,她自是知道不能一直霸占着,否则就算拓拔浚保她,众人也会说她。还不如把拓拔浚的身子放出去,心在她这里就行了。
这一日晚上拓拔浚难得没有来,冯宁一个人看会子书,便觉得无趣。看看四周无人便悄悄地晃进了宫殿附属的小厨房。
却见侍书和侍画正在与莲花调笑,而莲花满面通红。
冯宁好奇心起,便顾不了许多,躲在一边支起耳朵偷听。
“莲花姐,那个李奕真有你说得那么好啊!”侍画说道,她也是难得有这个好奇心。
莲花脸又红了许多,侍书便笑道:“当然了,要不然莲花姐会得了相思病。”
“你说什么呀!”莲花便羞得向侍书一拳打去。
侍书在侍画得掩护下一边躲一边调笑:“本来就是,要不然你每日都跑去偷偷看他干吗?”
“你还说!”莲花轻啐道。
此时侍画正色道:“莲花姐,你要是真的喜欢,何不挑明了。”
莲花听了,叹了口气:“我只是个小小的侍女,怎么配得上啊!”
“有什么配不上的。你要就跟娘娘说,让娘娘给你做主!”侍书劝道。
莲花只是摇头不语。
侍书和侍画也微微叹息,虽这么说。但她们终究是下人,顶多就是个妾罢了。难得有好姻缘。好在她们二人早已决定一辈子在宫里陪着小姐,对这方面倒也是毫不在心。
冯宁听到这里,便又悄悄地离去。转身却看见叶青青也站在她地身后偷听。
向她摆摆手,叶青青便扶起冯宁悄无声息地回内殿去了。
冯宁回到内殿。慢慢地扶着叶青青坐下。肚子大了行动什么的都不方便了。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叶青青笑道:“大概我没来前就已经这样了。”
“那么久!!”冯宁诧异地叫道,“我怎么不知道?!”
“大约是怕你责怪,便瞒着你。”叶青青叹道。
“我有什么好责怪地,我为她做主便是!”冯宁沉吟半晌说道。要不是莲花当日舍命在染布池里救下她,她早就死了。这个大恩不能不报,只不过举手之劳,当然要如她愿。
叶青青睁大了眼睛,叹道:“看来你比我看到的还要好。”
“不用逢迎地,你要是看中谁,我一定保得你风风光光地赐婚。”冯宁白她一眼。
“等等吧!我倒还可以,你的那几个侍女倒是……”叶青青说了一半便闭了嘴。
“我又何尝不知,可是侍书侍画她们是宁死也不肯,你也帮着劝劝吧!至于莲花二十五了,是该嫁人了!”
叶青青闻言点点头。
“明儿你把李奕叫来,我探探,要是情投意和就再好不过了!”
“恐怕没那么容易,李奕出生赵郡李氏,又身任宿卫监,莲花只是女奴,双方差太多了。”叶青青皱眉道。
“又是一个世家!”冯宁叹道。
“这都是几代帝王和崔浩努力的结果。”叶青青冷笑道。
冯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究竟是什么出身。她自己知道这一些也是当年姑姑讲起太子晃地时候方才细细告诉她的。北魏政权建立之初,一方面多次优诏征召,甚至以武力强迫汉族士人入朝为官,参订律令;另一方面又在沿袭十六国政权地传统,通过武力征讨和强制迁徙等手段,消除地方上潜在地割据势力。北魏王朝对征服区域的地方大族“待以国士之礼”,这并不仅仅是一种表面上的礼仪,而是包括了徙豪望、授官爵、给田宅、赐奴婢等实际内容。通过这一方式,北魏王朝把各种纷乱无序的地方势力逐步纳入了统一地行政体制当中;这一过程实际上是对北方世家大族的重新选择和沙汰,而选择地主要标准是对北魏的效忠程度。经过重新分化组合之后,北方大族的状况发生了很大变化,一些原本在地方上颇具实力的强豪,在重重打击下归于沉寂,而一些自身宗族势力并不强大,但具备一定文化素养的家族,则在王朝的扶植和造就之下成为一时盛门。其中清河崔氏便是佼佼者,崔氏但是最有名的崔浩还曾为太子晃的老师,致力于“分明姓族”,“整齐人伦”,“复五等之爵”,力图将中原人纳入北魏新兴的王朝体制,但他走得太远,超出了自身的实力和北魏王朝所能容纳的程度。便引来了“国史之狱”,间接地也害了太子晃,清河崔氏从此便有些寂寞了,如今拓拔浚登基,因着父亲的死对崔氏还有些心结,估计崔氏还要寂寞好久。但是崔浩一开始的所为倒是促使了许多汉人世家的崛起。赵郡李氏便是其中一个。不过听说李奕因着喜欢武艺,结交的都是些江湖武人,并不显得有名声,真正有名的是他的兄长李敷。是有些难办了,李奕这关过了,李敷也不好办啊!
叶青青奇怪地看着发呆的冯宁,唤道:“你怎么了?”
冯宁回过神来,决定还是相信叶青青,毕竟她连这些话都没顾忌地在她面前讲起。
“我在想大不了,就让莲花入我冯家,我就不信他们李家还嫌弃。”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总要当事人问过,一头热可就不好。就算勉强凑成,还不是一场空。”叶青青似有感叹。
“我知道,所以才叫你明儿宣李奕去御花园,我探探。”
叶青青点头,突又神秘地笑道:“那个李奕可是美男子,你可不要自己动心啊!”
“你当我没见过啊!”冯宁白了她一眼,又可气又可笑。李奕身为宿卫监,她当然见过几次,不知怎么的他的眼光让她非常不舒服。至于美男子之类的,老实说虽然是不错,但比起哥哥,拓拔浚和李冲,都是有点距离的。也不是不够俊美,缺了点独有的气质。
凤求凰
李奕自从清扬宫的侍女传讯以来,整个人便处于亢奋状态。他很早就听说过冯宁,同在世家自是一早就知道这个众人口中的小才女。李奕当时也是一笑置之,他正迷恋着各式武功招式,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不在他兴趣范围之内。后来就是听见冯家全家被抄,男子砍头,女子籍没入官也只是感慨一番世事无常,滴几滴兔死狐悲的眼泪。
李奕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直接见到冯宁的机会。那年他不顾兄长的劝阻,执意要进入宿卫,只有军队才可以给他真正意义发挥所长。没意料地在宫中听到了冯昭仪的侄女冯宁,因着少年新的好奇便偷偷去看。直到现在李奕都在后悔当时的好奇心,那一看就是万劫不复。那个湖边,明媚的少女,手持书卷,微风吹起那淡绿的裙边,最是那一双翦水秋眸让人心动不已。
从此李奕鬼使神差的对她留了心,时时刻刻地关心她的举动。如果她是普通的胭脂俗粉,他也不会如此深陷下去,只是她是天外飞来的奇女子,他无力阻止自己的沉迷。但他又清楚的知道在她身边的人不会是他,一个比他尊贵的少年早已占据了这个位置。
李奕感觉痛苦非常,便拼命避开。直到再见她已是那人的宠妃。他的痛苦并没有减低半分,一闭上眼浮起便是那双翦水秋瞳。如今他已经二十几岁了,兄长一个劲地催着他成婚,他知道无可奈何。只是这世上还有这般女子吗?不敢昭示他人,只能深埋心间。兄长知道定骂他痴心妄想,陛下知道他凯觎他的爱人定要将他治罪。这番痛苦到何时是个头?
只是待会就能近距离地看见那个人。而不是远远地旁观。李奕不由扯开一抹笑。此生已足矣!
从清扬宫出去没走几步就是御花园中一座亭子,除了叶青青冯宁并不告诉她们是什么事,只是命那三人也跟着来到亭子里。
一半是关心莲花,一半是好奇心起,冯宁静静地等待着李奕的到来。
“臣李奕叩见娘娘!”李奕果然来了。看来他对莲花还是有意的。冯宁压根就忘了她宣的话也不敢不来。何况他还半点都没说过有关莲花的事。
“平身!”冯宁表面上还要装作淡然,心底却是好奇不已,李奕虽然听过,也见过,但没有好好观察过。
李奕抬头起身,冯宁地感觉只是这真是一个美男子。虽说比不上哥哥,浚歌和冲哥,但对一般少女的确有吸引力。
“李将军不必多礼,坐下就是!”
李奕也不推辞便挑了个位置坐下。开始有些贪婪地看着冯宁。依然那么美,那么超然,只是凸起的肚子有些碍眼。
冯宁赞赏地点了下头,看来不是个扭捏的人。回头看去,莲花似有所觉,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其他三人则是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李奕。
“李将军家中可有妻室?”冯宁试探地问道。
李奕心一跳,拼命按下,假装淡定:“臣家中并无妻室!”
冯宁自是听出了他的激动,心中一喜,看来这件事成了七八分。
正要问时,突听李奕说道:“娘娘,如此美景,不如臣赋曲一首应个景,以献给娘娘。”声音里似是下了很大决心。
冯宁觉得意外,却也点头,早听说李奕除了武艺,那一手琴艺更是了得,一直想见识却无机会。近日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李奕便拱手回房取琴。冯宁知道精通琴艺之人总有一把相配的琴,也不怪罪。
没一会,李奕便回来,也带来一把乌木琴,不打招呼便自顾自弹起。
侍书和侍画有些皱眉,莲花早已沉浸梦中不知今是几何,看来真正欣赏琴曲的也只有冯宁和叶青青了。
两人闭目听了一会,几乎同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互看了一眼。这分明是汉时司马相如为卓文君弹得一曲风求凰》!他怎么敢!
“行了!”冯宁一声大喝。
李奕猛地挑断几根琴弦,也因此停下来。
冯宁努力地平复了情绪,方说道:“李将军,本宫有些累了,你先下去。”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其余几个人连忙上前扶住她。
留下李奕一人呆在原地,半晌狠狠地把那把珍贵的乌木琴摔在地上。
“想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痴心妄想!”回到了清扬宫冯宁方恨恨地啐道。莲花早被她打发到厨房去了,估计这会子还做着美梦呢。也难怪,莲花对这些琴棋诗书几乎不懂,自是不明白刚才的事。
侍书和侍画也很不忿,她们虽然刚才没仔细听,但也知道原委。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凯觎娘娘。
“那么生气干吗!这样说明你地魅力很足啊!”唯有叶青青还在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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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这么说话!”侍书反驳道,这个叶青青总是那么没上没下的,比起以前的侍琴和侍棋还厉害。
“算了,给莲花另找一个,这个就揭过不提了。”冯宁烦躁地摆摆手。
“别呀!还是全了莲花这个愿好!”叶青青反对道。
“可李奕他……”
“这样才能让他真正死心,皆大欢喜!”
冯宁听了也觉有理,沉吟半晌,又复想起莲花的痴状,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我找个时间跟浚哥说一声,任莲花为义姐,从冯家出嫁就是。”
冯宁转身望向窗外,发现天色有点暗了,便说道:“对了,浚哥来时禀报一声。”不知为何拓跋浚和李冲得喜欢只觉得心底很甜,这个却觉得讨厌烦躁。
拓跋浚此时正往清扬宫走去,却在清扬宫不远迎面遇见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子。
“臣妾叩见陛下!”那个女子盈盈一拜。
拓跋浚知道她就是李媛了,虽然面容有些模糊了,但在宫中大着肚子的除了宁儿就是她了。
“你不在房中好好养着,跑来这干吗?”拓跋浚虽说对这个女人没有兴趣,还有点讨厌,但她肚子里毕竟是他的骨肉。
“臣妾谢陛下关心,太医说了臣妾要多走走!臣妾才出来的。”李媛得体地回道。她自封为美人以来,也没有见过拓跋浚一面。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便与碧漪定计,每日黄昏都在拓跋浚必经之路守株待兔。不知运气怎么的,今日方遇见。
“走走也可以回去了!”拓跋浚不在意地说道。他也要赶着去清扬宫,此时宁儿一定在等他用晚膳。
李媛的心底似是扎进了一支利剑,就算是厚此薄彼,也欺人太甚了。面上却依然是那个略有羞涩的笑容,又是一拜:“臣妾告退!”
拓跋浚刚走了几步,却听得后头李媛的一声惊呼。回头看去李媛已倒在地上,血从双腿之间流下。
拓跋浚也慌了神,急急跑过去:“到底怎么了?”
“李娘娘不小心滑了一跤。”王遇不复以往的镇定。
“什么!”拓跋浚大叫一声,不由得走近抱起李媛,“你还好吧?”
“臣妾恐怕就要生了!”李媛面色苍白,止不住的盗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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