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冯熙的说辞冯宁倒不认同,拓跋仪这般性情大变逃不脱一个情字,对哥哥用情越深,看着在无数个其他女人身上徘徊默默隐忍,到最后爱上的还不是她,自然忍不住爆发了,只是这般行为却把哥哥推得越加的远,这样的恶性循环,难怪拓跋仪会变成这副惹人厌的样子。不由感慨道:“爱情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可以把一个人改变成这样!”
冯熙闻言却没有作答,也不知道是故意不答还是没有听懂,却说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你先别悲风伤秋的,我有事说!”
“不是借口吗?”冯宁愕然。
“我什么时候说了是借口,是正事。”冯熙加重了语气。
说起正事,冯宁也严肃起来,直起身子说道:“什么事这么严重?”
“明日大宋的使节团就要到了,后天便正式上朝晋见。”
冯宁重重一愣,脱口而出:“怎么这么快。”
“是到了时候,只不过最近事多才会觉得快了。”冯熙说道。
冯宁听了沉默不语,是了,这些日子都在搞叶青青的事才会觉得时间快了。终于还是要见到他了吗?
“哥哥说的是,他们自来晋见,我依旧如往常一样便可。”
冯熙暗自点头,嘴上却说:“这样最好,只是只怕你到时候见了,就什么都不管不顾。”
“哥哥,我好歹也经历了这么多,这点城府还是有的。”冯宁笑道,心中却是卷起千层波浪,拳头暗暗握紧,终于可以问个明白,终于可以好好发泄一番!
冯熙看了冯宁半天,方才说道:“你私底下想怎样我不管,只是朝堂上那么多眼睛盯着万不能有什么差错!”
“行了,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也经历过极凶险的事,到时绝对忍得住的。。”冯宁连忙保证道。
“你即这么说我也放心了。”冯熙定了定,又说道,“只是最好他不要在大魏公开出现,特别是以大宋使节的身份。”
“哥哥,你想怎样?”冯宁一惊,忙急急问道。
冯熙一笑,叹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不是,不是!”冯宁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
“还说不是孩子,遇到他的事情就这样的慌了手脚。何况关键不是我想怎样,而是你那位到底想怎样?”冯熙笑道,但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冯宁闻言也进入了深思,是啊,拓跋浚,你到底想怎样?!
旧帕子
夜已深了,冯宁却一个人在榻上翻来覆去个不停,一双眼睁得大大的毫无睡意。
明天他就要来了!
也许不用等到后天,明天就能见到他了!
可是会怎样呢?冯宁白天跟冯熙虽然答应得好好的,内心深处却抑制不住地想冲上前去打他一顿,然后抱着他大哭一场,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是她的身份却决定了她不能这样做,面对自己死而复生的郎君还要保持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这真是太难太难!
叹口气,索性披衣而起,幸好是初夏,夜晚的风吹来凉丝丝的,让人爽到了心里。抬脚下床,慢慢地走向窗户,一把推开,瞬间月辉伴着清风争先恐后地挤进屋子来,地面上泛起一层银霜。目光望向天空,一轮圆月稳稳di挂在天空,明亮剔透。一时之间,倚在窗边不由痴了,不知不觉又到了一月的十五,月圆了,人能园吗?
羿日,冯宁对着朝堂中众臣的喋喋不休,不由得暗暗皱了皱眉,昨天夜里,一个人对着圆月发了痴,等到回过神来一缕红光也慢慢从东方开始升起,知是没有时候补眠了,只得随即梳洗一番便直接上朝来了。只是一夜未睡,再加上昨天经历的也太多,只觉得人异常疲劳,只盼得那些朝臣们早早说完,自己也可以回寝宫补上一觉。可谁知这一群人大概两天未上朝了,好容易逮着机会就一个个说个不停。若是真有事情,冯宁也就忍了。毕竟身上担着这么个责任,可一个个说的却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说来说去脱不了争权夺利这四个字。也是如今一般地事情都通过陆丽、高允、源贺、李冲和冯熙把持的政事堂解决。一般朝臣少有机会从中得利,是以这早朝便成了朝臣们拼命表现自己的地方。冯宁起先还耐着性子听。可越到后来越是放肆,整个朝堂已喧闹得如同一个集市,自己的头也随着这些噪声起越来越痛。心中本来有事。再加之身上不爽,冯宁顿时大怒。厉声道:“朝堂之上岂容尔等放肆!”
冯宁声音并不大。但足以让那些互相拆台的同时还不忘关注高高在上地太后和陛下的朝臣听得一清二楚,瞬间,朝堂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一个个奏来。”冯宁见此又不好叱责,只得说到。
但是底下的朝臣们此时却如同被钳了嘴一般,一个个一句话都不敢说。那五大臣们也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毫无下水帮一把之意。
要是在平常,冯宁还能笑着好言相劝,无奈今日心火实在是大了,对着张佑使了个眼色,便拂袖而去。
朝臣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个个垂着头,等着张佑说出那句“退朝!”
冯宁昏沉沉地回到后殿,自有丝屏和写意接应,正待回寝宫歇息,却听到身后拓跋晗地叫唤。
对别人可以不耐烦,对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却不可以,勉强撑起笑脸,转过身子,柔声道:“晗儿,怎么了?”
拓跋晗见冯宁离去,本就要追去,但碍者身份还是老老实实地听张佑说完那句退朝,才急匆匆地追来。只是人小个矮,才跑了几步路就已经有些跌跌撞撞,慌得身后地内侍一个劲地叫着“祖宗”,等到他到了冯宁面前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冯宁见了拓跋晗的样子心疼不已,立刻忘了自己的头痛,蹲下身子把拓跋晗楼在怀里,一边用手不停地在他后背顺气,一边不由埋怨到:“哎呀,要找娘亲就让那些个内侍来通报一声即可,干嘛把自己搞成这样。”说完一双利眼又瞪向那些内侍,被瞪之人一个个都惊得垂下了头。
拓跋晗好容易把气喘顺了,人也恢复了精神,抱住冯宁的胳膊,嘟着嘴问道:“娘亲你刚才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娘亲只是人不大舒服,又听得他们叽叽咕咕说些没用的,才走地。”冯宁忙笑着解释道。
“娘亲,你生病了!”拓跋晗惊呼道,说着还把小手摸上冯宁的额头。
冯宁见状感动不已,忙咽回要滴下地眼泪,柔声道:“晗儿,娘亲没事的,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是吗?”拓跋晗显然有些不相信,歪着头想了想又说道。“娘亲这两天都没来看我和妹妹,不是不因为娘亲生病了?”
冯宁心中一动,想着自己为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已经把一双宝贝女儿忽略了好几天,不由愧疚万分,忙说道:“没事,娘亲很快就好了,晗儿现在先去书房听先生讲学,等晚上娘亲便来陪你和妹妹好吗?”
拓跋晗先是喜得点点头,然后却又很快摇摇头。
“怎么,不想娘亲陪你们吗?”冯宁不由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不会几天没见就跟儿子女儿生疏了吧。
“不是,晗儿想娘亲好好休息,然后身体才能好,妹妹也是这样的,晗儿和妹妹可以忍的。”拓跋晗大声说道。
冯宁闻得这真切的童言童语,心中一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忙乘着拓跋晗没看见悄悄擦了,保证道:“娘亲现在去好好休息,晚上就好了,可以陪你还妹妹了。晗儿不相信娘亲的话吗?”
拓跋晗闻言,又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又见冯宁一脸的郑重,才重重地点了点头,跟冯宁道了声别,往书房去了。
冯宁看着拓跋晗远去的小小身影久久不语。
“陛下真是孝顺,娘娘真有福气。”一旁的丝屏不由得说道。
“是啊,所以人才都说道有子万事足!”好一会,冯宁才回过神来,叹道。不知为何,自从拓跋浚离去后空落落的心瞬间一半有了着落,人也清爽好受多了。
真心地笑了笑,扶着丝屏和写意自回寝宫去了。
喝了一碗丝屏煎得浓浓的姜茶,刚要躺下。这边却传来了张佑和丝屏的争执声。
冯宁等了等也不见停息,知道张佑是有急事,否则也不会这么枉顾她在歇息的事实。
“丝屏,让张佑进来。”想了想,还是向外喊道,一边庆幸幸好只是换了便装,若是换了睡服则更加的麻烦。
“是!”丝屏无奈地答应,撩开帘子,放了张佑进来,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她两眼。冯宁见状不已失笑,这丝屏经过了几月的战战兢兢,见自己待她好,也不由放开了性子,越来越像是当日的侍棋。
“究竟何事如此着急?”冯宁一见张佑进来也不待他请罪子类的,立刻开门见山。
张佑也放开答道:“娘娘,昙耀禅师请娘娘今日驾临国华寺。”
“什么!”冯宁对着张佑说的话愣了愣,然后便开口冷笑道,“你这么急急地打搅我就为了让我听那个和尚的话去上香!”
张佑也不解释,只递上一方丝帕,说道:“丝帕的主人让禅师跟娘娘带话道,兰香浮动古人至!”
冯宁接过那方丝帕,只是一块旧的家常帕子,毫无出彩之处,冯宁却呆呆地楞住了,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这是他们当初还年少时,他练武时,她给他擦汗的帕子,说这是应了那句“横也是思竖也是思”的意思,后来这帕子就成了两人的信物之一,他常年带在身上,如今这帕子却回来了!
“娘娘!”张佑等了等,还是忍不住唤道。
冯宁惊得回神,直接用帕子擦了擦泪水,大声吩咐道:“快备轿,我们去国华寺!”
相见
国华寺隐在皇城郊外的郁郁翠翠之间,占地十分的辽阔,里面的僧众足有近万人,由昙耀禅师任住持,更兼这些年随着文成帝复佛以后陆续归来的高僧,是以国华寺的香火十分的鼎盛。
冯宁一路行来,都是前来上香的人们,大多都是富贵人家的家眷,一顶顶轿子都是金碧辉煌的,一个比一个奢华,冯宁那顶青衣小轿彻底淹没在一片金光闪闪之中。
要是往常冯宁还会感慨一会京城中人的奢华无度,但今日却毫无所觉,一双小手紧紧攥着那方旧帕子,眉头紧紧皱着,心怦怦地跳个不停,时不时撩起帘布看看外边到了什么地方。
冯宁平常有空也会时不时来国华寺看一看,倒不是为了上香礼佛,只是来到这青山绿水环抱的古寺庙就会觉得整个人心旷神怡起来,种种烦恼都能暂时抛开一边。是以冯宁对皇城到国华寺的路线很熟悉,从刚才探头看到的景色来推断,国华寺已经离得不远了。
此时冯宁的心情非常复杂矛盾,既盼着轿夫们走得快点,可以早日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儿,又害怕见到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人,想让轿夫们尽量地慢慢走,最好能一辈子都在这路上就好。
正当冯宁胡思乱想之中,轿子在分叉路口转向了一条小径,与那大批往前门而去的豪华轿子分道扬镳。这条通往国华寺后门的小径曲曲折折的,周围树木葱葱,小径本身也泥泞难走。平常一般都不会有人来地。冯宁为了保密起见,是以特地吩咐那些护卫轿夫往这条小径而来。
“娘娘到了!”张佑突然掀开帘子说道。
冯宁点点头,搭着张佑的手下了轿。只见轿子停在后门口,一群轿夫已经变身护卫守在两侧。一个青年和尚垂头恭敬地等待着。
“夫人,师父已经在产房等待多时了!”见冯宁出了轿,才不卑不亢地行礼道。
冯宁登时对其大生好感。此人气度不凡,行事有理有据。随即又暗自摇了摇头。这么个人可惜已经入了佛门。除非还俗是不能入朝堂效力了,可看他刚才称昙耀为师父,想必在这寺中地位不低,有被派来接应自己。更是神得昙耀信任,还俗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行了。你们都在这里候着,张佑与我进去就可。”冯宁看着众护卫说道。
“是!”众护卫忙低声答道。
冯宁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那个青年和尚,和声道:“劳烦师父领路。”
“施主不必客气,随贫僧来就是!”青年和尚低头纳了个福,便做了个请地动作,比冯宁在前半个身子,默默领路。
冯宁和张佑自是跟上不语。
没一会便到了一处隐秘的禅房,青年和尚低头道:“这是师父修行所在,贫僧也不可擅入,贫僧只能送施主到此!”
“劳烦师父了!”冯宁明白地点头道谢,青年和尚有低头纳了个福,自去了。
为了谨慎起见,待到那青年和尚走远,冯宁才示意张佑敲门。
昙耀那张波澜不惊地老脸很快就出现在冯宁和张佑的面前,低头纳了个福,才说道:“娘娘请,那位故人已经等待多时了。”
冯宁低头进入,想了想对张佑说道:“你守在门口就是了。”张佑低头不语。
昙耀禅师此时也说道:“娘娘你与故人慢慢叙旧,贫僧寺中还有些杂事,便不能相陪了,望娘娘恕罪!”
冯宁知道他是为了避嫌,这昙耀果然是个知趣懂事之人,否则也不会在万千高僧中被拓跋浚选中作为复佛的代言人。对着那昙耀点了点头,然后进入禅房,当着昙耀和张佑两人的面关上门。
这禅房由两间组成,外间暗暗地,内间倒是灯火通明,冯宁死命地抑制住心头的紧张,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内间走去。
果然撩开帘布,那个熟悉地背影正站于佛前,冯宁没有向前,也没有出声,就这么痴痴地看着。
那个似乎和冯宁有着心灵感应,没一会便转过了头,赫然就是那张棱角分明地俊脸。冯宁低呼一声,随即双手马上死死捂住嘴巴,眼见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人儿,生怕只是一场梦。
“宁儿!”一声熟悉的称呼响在耳边,仿佛从未离开过。
冯宁却继续地摇头不语,眼泪忍不住一滴一滴地滴了下来。
拓跋浚见冯宁半天没动,虽是心机深沉,但对两年未见的娇妻也甚是思念,终于抑制不住内心汹涌地感情,快步走到冯宁面前。
温热的呼吸就在眼前,透过朦胧地泪眼是那张漾着温柔笑容熟悉得如同自己的脸,冯宁终于确定这是活生生的拓跋浚,再也不是梦中的幻影。
拓跋浚见到眼前的人儿,激动不已,再也不用在陌生的南朝,隔着孤寂的明月和汹涌的黄河思念。有些颤抖地伸出手,慢慢地抚上冯宁沾满泪水的脸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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