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就死吧!”萧烁一咬牙,“噔噔噔”地就跑上前坐了下去。“坐一下应该没有另外收费!”
不由得又瞟了一眼不远处一间半封闭的雅室,心中暗道阿弥陀佛,幸亏这女人没冲到那里去。那地方八成儿是收包房费的吧?
不理他的鬼心思,如意又拍着桌子敲了一气,总算是把小二在百忙之中给敲了过来。
也不怪这小二动作迟缓,实在是这酒楼生意太好就连这一般人不太会上来的三层楼上,也坐了一半的人。
再加上还有个说书的在口若悬河地讲着,因此显得略微乱了一些。
女人!你确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待小二前来,将一份正楷书成的菜排递上前时,这才开如懊恼自己刚刚怎么就忽略了这么特别的两位客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怕他只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见了卿如意这副模样之后,也不由得为之倾心几许。
只叹身份差距着实悬殊,所倾之心便也只能留待欣赏。
如意可不管他在想些什么,她不是第一天行走在外,这样的事情遇得实在太多了,几乎比一日三餐还要有规律。
最开始还有几分新鲜,后来见多了,便也习以为常。
女子手捧菜排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而后纤指上点——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什么莲花的,统统都来一份!”
小二乐得连声答应,果然没有看错,这二位衣着不俗,又直奔三楼雅座儿,一看就是有钱人!
可萧烁坐不住了,孩子急得用脚拼命踢他姐姐,又是挤眼睛又地装咳嗽。
谁道,如意非但不理,反而还跟那小二说:
“先给来壶茶水,没见我弟弟直咳嗽么!”
“哎!哎!”小二连声应着,一溜小道地去端茶。
见他离开,萧烁这才好意思开口。
孩子一张小脸儿气得涨红,直冲着如意狠咬了咬牙,然后压低声音道:
“女人!你确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如意挑眉:
“当然!”
“当你个头啊!我告诉你,别再打那种付不起饭钱就把我留下洗碗的主意!这次我说什么也不干了!”
萧烁越说越气!
这个抢他苹果的女人啊!(噗!你这孩子,三岁时候的事,到现在还记着……)
上个月她就为了吃一顿大餐又付不起钱,最后果断地把他留在了酒楼里给人家做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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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今天更的晚了点,米办法,过中秋节,家里来了好多好多人啊!
这女人疯了,绝对是疯了!
可怜他小小孩童,苦洗了一个下午的碗。
不过算这女人还有良心,知道半夜的时候偷他出来。
可实际上,他很怀疑她就是故意在整他。
凭这女人的武功,完全可以吃完饭后抹抹嘴巴夹着他一飞,直接就飞到城外面去,任旁人骑马都追不上的!
“不会的啦!”如意向前微微探身,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相信姐姐,这一次绝对不是霸王餐!”
萧烁的眼睛眨啊眨的,内心十分挣扎。
能相信她吗?真的能相信她吗?
该死的抢他苹果的女人啊……(你又来…。…)
很快的,满满一桌东西摆了上来。
而那碗小二特地为萧烁倒好的茶水,被他华丽丽地一口给喷了!
这女人疯了,绝对是疯了!
萧烁望而兴叹!
一边计划着逃跑路线,一边很认命地算计着如果跑不了,那自己要洗多少碗才能把这一顿饭钱给补回来。
“姐。”待小二堆了一脸的笑离开,孩子又再开口:“这次蹭饭的规模比上回大了不少,依我看,不是只留下我洗碗就能够解决的。搞不好就要挨打!而他们呢,肯定是打不过你,所以遭殃的八成儿就是我。所以你看,我跟你打个商量,咱能不能吃的差不多了就顺这窗子直接溜了?”
此时的如意已经抓了一只鸭翅膀有滋有味地啃起来,听萧烁这么一说,连连摇头,然后指了指他身边的那颗人头说:
“放心!吃完了拿那个去换钱!”
萧烁差点儿没吐了!可也马上意识到她的意思是很快就可以找到那个什么探月楼的买主。
如果这颗人头真是其以万两黄金悬赏下来的,那他们可就发了!
每杀一个人都不能白杀啊,得要钱!
眼瞅着这小子渐渐流出口水,如意不由得叹气——
“烁儿啊烁儿!虽然咱们家遭了大难,可你好歹也是个少爷出身,而且还过了那么多年奢侈的生活。怎么就为了那万两黄金就变这副德性呢!”
这次萧烁很意外地没言语,也没眼她斗嘴。
许是觉得如意说的有道理,自己是太没出息了点。
也许是想到了从前富甲一方的萧家,不免有些伤神。
总之,他最终还是拿起了筷子,开始对这满满一桌鱼肉发起总攻。
如意适时地对其进行教育:
“你看!通过这件事就能看出来我们俩谁更务实一些!这人啊,杀了也不能白杀!虽说是为家族报仇,但如果一方面报了仇,一方面又能捞得一笔赏钱,那又何乐而不为呢!做为一名合格的杀手,就要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手染的每一滴血都要在心底做一番估价,见血多少钱、断肢多少钱、骨折多少钱、取头又是多少钱……”
萧烁十分的无语,一筷子红烧肉递到嘴边就再也送不进去。
可再看如意,一只鸡腿啃得那是龙飞凤舞,丝毫没有因说话而停顿,也丝毫不因那话的内容而受到影响。
他十分钦佩。
此时,那个说书人正讲到十六年前孟国跟姜国的那一场大战。
惊案木一拍,手中折扇一摇,但听他道:
“要说那前姜皇啊!其实人还不赖,也知道勤政,也知道爱民。但是可叹哪!姜国前两任国君实在太拖后腿,好好的一个国家,就生生被他们挥霍一空。别说国库没银子,就连国仓里都没有多余的米了。听说有一年姜皇没办法,竟不得不放下身段,去跟民间的大户逐一去借钱应付国政开资!”
十六年前的一场NP交欢
没想到本场书是讲历史的,如意听得兴趣缺失。
但左右这一大桌子菜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吃完的,便又觉得干吃也是吃,就着故事吃那也是吃。
于是便干脆侧过身来靠向窗子,很享受地听起书来。
那说书人扇子一摇,又接着道:
“后来,七国最国土最大国力最强的孟国终于看不下去了,国君大笔一挥,一道灭姜谕旨下去,姜国的国土便开始如流水般揣进孟国嚢中。这里面还有个有意思的插曲,听说姜国灭国的最后一年除夕,正值那姜皇做寿。孟国借祝寿之由送了八名舞姬过去。那八名舞姬美的呀,那可真是连天上仙女看了都不得不低了头去……”
听到此,萧烁下意识地就把目光往如意身上落。
不管他平时怎么跟这姐姐斗嘴,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真美。
那劳什子仙女如果见了八名舞姬就低头,依此推断,待仙女见过了他姐姐,就也只剩下咬舌自尽的份儿。
“姜皇当晚大醉……”那边的故事又起,“听人说,荒唐的姜皇居然就在大厅广众之下,当着群臣、当着女眷的面儿就同那八名舞姬一场交欢……”
“姐!”萧烁听不下去了,“把耳朵堵上!这说的都是什么呀!”
见如意没反应,便伸了脚在桌子底下踢她。
可划拉来划拉去,却没够着如意的腿。
起身这一看,又被气了个半死——
敢情他家老姐已经把脚搬到旁边的椅子上搁着了,就差人没跟着躺上去。
男孩摇头,虽说对如意种种不拘小节的行为早已经习以为常,但还是下意识的就出口提醒:
“你这德行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我家老姐不懂事
如意捏了手里的一粒花生“啪”地一下弹在他额头上——
“只有思想不纯洁的人才会觉得不好意思听!烁儿你才多大?怎么就能听出来这其中究竟呢?老实说!背着我看了多少春宫画本?”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临近几桌的客人都能清晰入耳。
不由得扭过头来看这口出惊言的女子,一看之下,又不得不为之惊叹。
萧烁赶紧冲着众人抱拳——
“见笑见笑!我家老姐不懂事,诸位该吃吃该喝喝,不用理我们!”
此时那说书人已经讲到姜国大破,但闻其“啪啪”地拍了两下惊堂木,口沫纷飞地扯道:
“孟国不亏是千里铁骑勇猛之师,区区两万兵马攻取姜国都城,竟是不废吹灰之力。那姜皇也算有骨气,不等人家破宫,直接就一把火将百里基业烧了个一干二净!自此,大姜国土被孟国全面收复,七国并六国,姜,就只能成为历史啦!”
如意来了兴趣,扭头问萧烁:
“姜国跟孟国,你支持哪一方?”
萧烁眨眨眼,想了一会儿,道:
“孟国真坏!”
“咦?”她睁大眼,“为什么?”
“因为孟为多事!姜国再不好,那也是人家自己的事。就像百姓家过日子一样,你总不能因为觉得邻居家里穷,老子儿子都不学好,就提着把刀去把他们全家都杀了,然后再打通了围墙把别人家连成自己家!这世道就是不好,如果抢杀邻居,就有官府管,但抢杀一个国家,却能成为一代英豪,真是没有天理!”
“哈!”如意一下就乐了,只觉得萧烁这话听起来有些强词夺理,但细一合计,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也论姜孟
这道理放在二十一世纪就叫干涉他国内政,可放在如今呢?似乎就成了成就英豪的契机。
然,话虽这么说,但对于姜孟两国,她还是有自己的看法——
“烁儿,你看啊!道理呢,是你说的那个道理。可从人道主义方面来讲,虽然那姜国在的时候咱都还没出生,可如今的孟国却是被你我所见过的。你觉得孟国可好?”
萧烁点头:
“很好。百姓安居乐业,官员不贪不夺。据说今世六国中,数孟国国库最穷,但也数孟国百姓最富。那种富不像我们家那们只一家独大,而是整个孟国百姓都生活得很好。不愁吃穿,还有余钱供孩子读书,甚至都可以穿上薄锦。”
“嗯。”如意点头,“如果是让你选,你是愿意过孟国的日子,还是姜国的日子?”
萧烁毫不犹豫地答:
“当然是孟国!”
“这不就得了!”她一耸肩,再道:“对于百姓来说,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皇帝就是好皇帝。百姓可不在乎国家是姓孟还是姓姜,他们只在乎谁对他们更好!所以喽!十六年前,孟国是对的!”
“可是苦了姜国皇族!”
“胜者王候败者寇,自己不如人,就只能输得个肝脑涂地!再说,百年前,姜国又是从何人手里夺下的江山呢?这帐早就算不清了!”
两人几番对话,声音不大,却也不是很避讳旁人。
毕竟这里是赵国,在这里不能论赵,但论论孟,还是没什么大碍的,只要不太出格,多半没人去管。
却不知,最南边儿的一间雅室里,有一面具扣脸的男子却将这些话真真切切记在心里。
人去屋空
那自面具后头直射出来的目光直往如意身上递去,一只端着茶碗的手就停在当空,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雅室与外厅隔着一道纱曼的帘子,深蝎色,让两方人就算是直视对望,最多也只看得个影影绰绰,彼此眉眼是看不真切的。
如意只觉得后劲处有一道目光灼灼而视,且越来越强烈,
突一扭头,那动作越对够快。
但再寻那目光的根源而去,却生生于那道纱曼前止了住。
疑心顿起,便起身上前揭帘而看。
然,里头哪还有半个人影在。
只留得几方茶盏还散着余热,以证明这里头确实曾有人坐过。
复又回来,漠视萧烁询问的目光,只回味着那雅室里些许熟悉的味道,低头浅思。
可惜,许久也不得其究竟,便也主动放弃。
这时候,说书的已经不再纠结于姜孟两国的恩仇史,早换了一则民间故事来说。
如意没再去听,到是认认真真地琢磨起那所谓的宫家还有她曾住过八年的萧家。
半年前那场惨案,她查到现在都没查明白究竟是何人所为。
现场也曾暗里搜寻了无数次,除去最后一天在一个隐蔽的地窖里被萧烁伸出来的一只小手抓住脚踝,就只有萧烁提供的那一线索:其中一名杀手嘴里有颗镶着金珠的翡翠牙。
其它的,再一无所知。
但如今得到的这一线索,可谓是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如意在心里盘算着,一来二去,脑子里便清晰地罗列了这么几点——
其一:消失多年的宫家重出江湖;
其二:宫家不会是被人买凶,他们灭萧家,应该是有宿仇;
关键人物——孟
其三:赶巧了,那大盗进过萧家,虽事已过半年,但宫家还是派了人来追杀。这就说明那大盗应该是得到了某样东西,或是知道了什么秘密。可就从对方只求灭口不想活捉的架势来看,应该是那大盗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而能够绝对保密的,就只有死人;
其四:宫家有个女儿是当今赵皇的宠妃,而那妃子的名号又被冠了一个“绘”字。这就不得不让如意又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人——宫纤绘!
她是有多少年没有想起来过这个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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