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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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魅影- 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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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丘玄和即墨襄被牵制住了,三十几万边防军便在夜灵的率领下数次攻击伏虎关,双方激战甚烈,各有损伤,据报,双方正在谋划一场殊死决战,不死不休。
  小影很是担心,她知道夜灵对即墨一族有多恨,听说此番夜灵升任边防军总统领是姬申保荐的,他这分明是想利用夜灵的这种仇恨让他和即墨晟之间做殊死搏斗,而他自己,正好从中渔利。
  更可恶的是,宴泽牧还在其中插了一脚,无论是平楚惨败还是百州惨败,相信都是他乐于看见的。
  她不想让夜灵和即墨晟之间形成不死不休之势,更不想让宴泽牧和姬申借刀杀人从中渔利,她想,去一趟京北。
  当然,她不能带着她正在组建扩张中的翼营去,若她单独一个人去,免不了要向景澹告假,怎么说才好呢?她总不能告诉他,她是去阻止夜灵和即墨晟决战的吧,毕竟,若是夜灵能击败即墨晟夺回伏虎关,于百州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或许,她可以撒个谎,就说,不放心海岛上的李荥,想回去看看?
  思前想后,也只有这一个借口可寻。
  计议已定,便欲让袁立去叫姚琮过来商议,不意袁立却先一步进来禀道,外面有一个自称陆清远的人要求见她。
  听说是陆清远,小影有片刻的愣怔,然后亲自去营外迎接他。
  几年不见,他消瘦沧桑了许多,寒暄几句后,两人一同进了将帐,袁立奉上茶。
  陆清远微笑道:“小影,早就听说了你还活着的消息,夜灵大哥和我们都很高兴,只是不知你身在何处,所以一直也未得相见,最近偶然听说你当了翼营的主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
  小影有些勉强地一笑,微微垂下眸子,抑着些心伤,道:“陆大哥,你此番前来,怕是不单单只为探望我吧。”
  陆清远收起笑容,点头道:“一是为了看望你,再者,也为了向你打听阿媛的消息。”
  小影低着头,沉默不语。
  陆清远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当他看到一滴泪落在她的手背上时,眸中的期冀掺杂进深刻的担忧,问:“她不好?”
  “她死了。”小影别过脸,擦了把颊上的泪。
  陆清远怔住。
  泪很快流了下来,却不抽泣,声音轻得仿若一丝随风荡漾的柳絮,问:“什么时候?谁?”
  小影转过脸来,看着他,眸色因伤痛而转为深沉,道:“七年前,为了保护我,她……”说到此处,突然哽咽,她捂住嘴,泪如泉涌。
  陆清远垂下眸子,半晌,问:“是谁?”
  “姬申的侍卫,三年前,我已经杀了他。”小影咬唇抑住哽咽,至于景嫣,她暂时还不想让他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陆清远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再次传来:“如此说来,那枚玉梳,也是你留在我书桌上的?”
  小影点头,流着泪道:“她怕耽误了你,临死前,一再叮嘱我要将它还给你。”
  顿了一顿之后,他突然站起,大步流星向门外冲去。
  小影没有拦他,她知道,这样的结局,或许他早已料到,但仍不免悲伤至极,惊痛至极,他需要发泄。
  尘封多年的惨痛记忆一被翻起,悲凉的感觉像是窖藏了多年的陈年老酒,剥离了入口时味觉上的冲击,沉淀为萦绕不去永难忘怀的余韵。这种痛来自灵魂深处,任何方式都难以抹灭或是愈合,记忆会牵引它贯彻活着的人余下的所有岁月,并随着每一次呼吸而毫不隐晦地敲击你每一丝脆弱而敏感的神经。
  小影双手蒙住小脸,无语地支在桌上,暂时地失去了继续行动或是说话的一切欲念和动力。
  两个时辰后,陆清远又回来了,带着红肿的眼圈和歇斯底里筋疲力尽后的疲惫。
  两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儿,陆清远问:“你将她葬在哪里?”
  小影道:“青湖,和我其他的亲人在一起。”
  陆清远不语。
  小影长长地叹了口气,回过脸来,眼睛仍带着晶亮的湿润,问:“盛泱的官不做了么?”
  陆清远抬起头,有些失落道:“朝廷竟然同意由殷罗发兵讨伐洲南,我想不出继续留在那里还有什么意义。”
  小影一惊,问:“殷罗要发兵攻打洲南?”
  陆清远转眸看她,道:“不是攻打,而是,名正言顺的讨伐。”
  小影怒道:“岂有此理?皇帝他真的病昏了头了么?”
  陆清远沉沉叹了口气,道:“来此之前,我去翼城见过景澹,将此事告知他了,如今,除了早作准备之外,别无他法。”
  小影紧捏着拳头,渐渐安静下来,问:“如今,你准备去哪里?”
  陆清远默默道:“夜灵他们都在京北浴血奋战,我已了了牵挂,准备去京北和他们会合。”
  小影低眸,顿了顿,道:“正好我也要去一趟,我们同行吧。”
  陆清远道:“好。”
  两人六月初五从翼城出发,一路马不停蹄,中旬时来到东海青湖,拜祭了小影的爷爷,双亲和阿媛,又一路向北。
  六月十七酉时许,两人抵达小城夕烟,陆清远建议连夜穿越伏虎关,小影却想在夕烟逗留片刻,于是,两人便在夕烟分道扬镳。
  送走了陆清远之后,小影独自牵着马穿过冷清败落的城区,来到夕烟之战发生的城北郊外。
  暗夜戚戚,野风呼啸,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息,脚下的泥土似乎还带着被鲜血浸泡松软的粘腻,然而,野草却已长势蓬勃。
  不远处传来几声夜枭低哑的鸣叫,似乎昭示着这片领地只属于死亡和黑暗,任何活着的人来到这里,都是不合时宜的。
  小影仰头看向夜空,月不圆,但很大,很亮。闪烁的星都离得很远,显得月尤其孤单寂寞。
  小影低眸,看着手中那柄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光晕的银枪,一滴泪落下的同时,她身形一转,腾身跃进更为宽阔的旷野中,衣袂翻飞间,一套精妙无比的四十九路飞星传恨枪划碎月光照凉荒野。
  她舞得那般精妙,远远看去,但见流星一般的飞光包围在她的身周,相形之下,她的身影犹如包围在银月中的一团交错迷离的暗光,模糊难辨。刺,拿,拦,挑,劈,点……每一个动作都暗蕴杀气却又绚丽如景,每一道闪电般的弧光划出,都有一颗晶莹的泪珠伴着它静静陨落。
  倾尽全力的舞动中,她无意中向枪头一看,一点银光在月光下一闪,随即又水流般消逝,脑海中蓦然浮现出那样一副场景:海上春山,午后,和风煦日下,两条身影在沙滩上动作一致地上下翻飞,左右腾跃,每一转身,都有银光迅疾如电闪过眼角。她调皮,出其不意一枪挑向身侧男子发带,背对她的男子却反应更快,反手一枪架住她的枪头,叮的一声,瞬间碰撞迸发出来的光亮迷了人的眼睛,他扭头自信一笑,清亮的眸光却比枪头的银光更耀眼灿烂,甚至掩过了太阳的光辉……
  蓦然袭来的剧痛抽干了她全身的力气,怔了一怔之后,她流着泪仰头,痛苦至极地大声嘶喊道:“景苍——景苍——你回答我——”
  悲怆的声音在空旷的荒野上缭绕盘旋,传来隐隐的幽秘空寂的回音,小影无助地轻轻摇头,泣不成声。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线低哑醇厚的男音,带着淡淡的魅惑和更多的无情,以夜之君王特有的神秘和慵懒声调,浸润夜色轻缓响起:
  “我想,他做不到了。”
  
  




第248章 表白

  疏离了一年多的声音,于此刻突然响起,本该惊人一跳,但小影却似早已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因而,她只是轻轻拭去颊上的泪,然后缓缓转身。
  声音虽响在耳畔,可他的人却还在几丈开外。
  银亮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华贵的衣袍表面浮着一层雪色的光晕,如墨泼洒的黑发荡漾在风中,于他幽魅的面容后又增添了一丝飞扬的潇洒。
  他噙着优雅慵懒的笑意走近,小影握着枪杆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宴泽牧!眸光瞬间成冰。
  宴泽牧却似毫不设防,闲庭信步一般走至近前,身形未停,银光如电,锋利的银枪犹如凶猛的毒蛇,带着闪亮而绚丽的攻击弧度,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阴狠速度,直刺他的咽喉。
  宴泽牧嘴角的笑意更深,值此千钧一发间,也不抵抗,只脖颈微微一偏,轻盈地一个旋身,让枪头紧贴着他的脖颈擦了过去,而他与小影已近在咫尺,修长的手指带着拈花一般的慵懒甜意轻轻按上她握枪的手,笑意明亮地低声道:“对我,你是越来越不留情了。”
  小影恨极,臂上使力,发现自己竟无法将枪从他轻轻一按下再次挑起来,当下松了手,一招化冰掌向他当胸袭来,道:“你我原本无情,何谈留情!”
  宴泽牧黯淡了笑意,出掌接招,在两人双手即将相接之时,他的手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突然一转,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借着她攻势一拉,瞬间将她抱入怀中。
  小影大惊,竭力挣扎。
  他紧紧抱住她,俯脸贴着她凉滑的面颊,哀伤地呢喃道:“一年多来,我火一般的思念你,你却选择用冰一般的绝情来破坏这久别重逢的美好心情。为何对我如此狠心?”
  在他铁一般的拥抱禁锢中,小影只觉得呼吸维艰血脉不畅,鼻尖被迫沁入来自他身上的幽沉的淡香和清爽的男子气息,她的脑中很快出现缺氧一般的晕眩。
  他却毫无放开她的打算,只轻轻用面颊蹭了蹭她娇嫩的肌肤,道:“你瘦了。”
  “放开我……”她艰难地从喉间挤出声音,微弱得像是小猫吟叫,惹人爱怜。
  “我只是想和你叙叙旧,可是你不乖,而我厌倦了每次都要在点穴中才能进行的谈话,今日,不过是改个方式罢了。”他侧过脸,呼吸间充斥着一丝隐秘的急切,火热的唇开始在她裸露的脖颈上印下一连串的细吻。
  小影却无暇顾及,因为此时,她已经模糊而又真切地感觉到,她真的快要被他勒死了,他铁一般的胳膊蛇一般紧紧缠住她纤弱的身体,像是要将她碾碎揉烂以便融进他的血肉一般,极度的窒息中,她甚至可以感觉到灵魂正慢慢地离开自己的躯体。
  就在她快要闭上眼睛时,他却突然松手。
  空气的急速涌入让她脑中空白一片,几乎休克的身体在他放手的一刹便软软地向地上瘫去,却又被他拦腰截住。
  小影痛苦地急促喘息着,睁开双眸看着他不辨表情的脸,道:“你杀了我吧。”
  他的眼闪亮如星,闻言,他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地摇头,道:“我舍不得。”
  小影站起身体,推开他的手,直视着他有些幽暗的目光,坚忍道:“你不杀我,终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宴泽牧微微一笑,道:“很迷人的目光,很多年前,这种目光也曾出现在我的眸中,你正在尝试走我走过的路。不过我不得不奉劝你,这条路不适合你。”
  小影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宴泽牧仰头看看月,又将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道:“不信么?你为什么如此恨我?”
  小影转过脸,不做声。
  “原因实在太多,多到你懒得一一详述条条例举对不对?可事实上,这些因感情而生的怨恨,于你而言,都是多余且不合时宜的。我从未直接地伤害过你,而你却总因为别人的悲惨而伤害你自己,而且,就目前而言,能牵动你全部心情乃至悲喜的还大有人在,这证明,你不适合走我走过的那条路,即便勉强去走,除了更多的悲惨和痛苦之外,你不会得到更多。”他似一个历经沧桑的睿智老者,正循循善诱着自己的晚辈。
  “你不会永远赢。”小影盯着他,赌咒一般道。
  宴泽牧点头,道:“的确,但你我之间,我会一直赢下去。关键就在于,这世上,再无一个人可以用任何形式任何方法让我觉得痛不欲生或是意志薄弱,而你,永远做不到这一点。”
  小影看着他幽深难测的眸光,他脸上的神情,难得的认真。
  野风狂烈地吹着,无视人的苦痛,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都掏空。
  宴泽牧微微皱起了眉,似有些苦恼,这种表情于他而言简直可称得上是不可思议,至少,自小影与他相识以来,从未在他的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你让我很矛盾。”他移开了目光,轻轻道,似乎正在斟酌权衡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影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道:“若你不杀我,我要走了。”说着,转身去捡落入草丛的银枪。
  “做笔交易如何?”他的声音难得郑重。
  小影直起身,没有丝毫迟疑地向远处自己的马匹走去。她不是他的对手,她知道,所以,她不妄想能从他那里得到公平的对待,而交易,想来不过是他兴之所至的一种游戏吧,她没时间也没心情陪他玩。
  “像以前的清歌一样陪在我身边,我放过洲南,如何?”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不急着挽留她也不急着知道答案,仿佛只是朗诵了一句诗词般的音调。
  小影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少顷,冷漠道:“我愿与洲南共存亡!”若她再相信他,之前的种种惨痛教训便算是白白承受了。
  身后的他没有声音,野风的狂烈掩盖了他的气息,因而,当小影隐隐感到有一丝不对时,穴道已经被制。
  却也不感到惊异,她早料到他千里迢迢而来,不会这般轻易放过她,只是如今,在这片景苍流过血的土地上,她摒弃了一些不该有的牵挂,多了一份豁出去般的凛然心情。
  宴泽牧来到她面前,眸色沉沉,嘴角笑纹意味复杂,但显而易见单单少了份真实的愉悦。
  他笑着道:“我们同归于尽吧,就当为彼此殉情,好不好?”
  小影目光沉静地抬头看他,道:“换个说法,我会同意。”
  宴泽牧微微摇头,道:“不,只有这个理由最符合我此刻的心情。”言讫,双手微抬,向四周杨柳扶风般柔软地摆了几摆,一片暗沉的旷野上顿时明亮起来。
  火光由弱转亮,渐渐形成一片火海,而他们两人,正处于火海的中心。
  小影抬头看他,他嘴角仍噙着淡淡的笑,跳跃的火焰映在他琥珀色的瞳孔中,然眼神却极为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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