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有好日子过!”北堂静不受宠,不能为即墨氏传宗接代,她虽有些失望,但同样出生高贵却不受宠爱的她对于同样命运的北堂静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情感,而身为忆语的亲生女儿,容貌又与与忆语有几分相似的小影无疑就成了二十几年后的忆语,让她觉得,今日即墨府的这一切,和二十几年前如出一辙。
当年,在即墨襄的高压下,她不能将忆语怎么样,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如今,如果她同样也不能把小影怎么样,这口气让她如何咽得下去,她颜面何存?
是故,即便没有即墨晟要休掉北堂静这件事,她也是要给小影下马威的,只不过,原先她想等到小影给即墨晟生下继承人再说,而即墨晟昨夜的行为却让她提前爆发了。
小影垂手站着,微咬了咬下唇,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抬眸看向虞红络,用近乎软弱的表情和语气道:“伯母,您放心,我会劝他放弃这个打算的。”无论如何,她不希望因为自己,影响了即墨晟和他母亲之间的母子之情,她虽然自幼没有母亲,但看义母和景澹景苍两兄弟之间的感情,她知道,母子之情是很珍贵的。
她的示弱让虞红络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她扫了小影一眼,目光落在她的平坦的小腹上,不语。
小影察觉,窘迫得手足无措,自从自己来到这里后,她已对她说过两次,希望她能尽快为即墨晟孕育一个孩子,但这种事情,她又怎能……
“你……在生育方面没什么问题吧?”她凉凉地问,看她的表情,倒似希望小影是有问题的,因为,她始终觉得,北堂静的出生比小影高贵,就内心而言,她希望自己的孙子能由北堂静来孕育,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小影满面通红,这种问题,叫她如何作答?
虞红络又呆了片刻,大概觉得今日威风发过了,目的达到了,将小影也戏弄够了,便在侍女的陪同下登上马车怡怡然回安里去了。
送走了虞红络,回汐华园的路上,一直垂首不语的小影突然对朱峤道:“阿峤,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朱峤忙道:“影郡主有事只管吩咐属下就是了。”
小影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晟哥哥今日老夫人来过府中?”
朱峤愣住。
小影看着他,道:“我相信,你能想到原因的。就当,帮我的忙,好吗?”
朱峤垂下眸,轻咳一声,道:“好吧。”
小影微微一笑,又道:“下午有空吗?给我讲讲九公主的事情好不好?”
闻言,朱峤再次愣住。
……
傍晚,小影独自坐在窗口,回想着下午从朱峤那听到的消息。
九公主北堂静,果真也是个命运多舛的可怜女子啊,父母过世,连唯一一个嫡亲的哥哥也不在了,听朱峤的意思,似乎他的死和即墨晟还有关。
但北堂静却依然嫁给了即墨晟,然后,独守了两年多的空房。
她和北堂静只见过两次面,但她知道,北堂静爱着即墨晟,否则,她看她的眼神不会是那样。
那是只有女人才看得懂的目光。
她低头,右手紧紧地抠住窗棂,指甲的边缘已沁出些微血丝,她却浑然不觉。
只是痛苦地想,或许,她真的该学会分享,分享爱情。
是夜,即墨晟依然回来得很晚,刚在书房坐下,朱峤来报,说小影在心芳亭备下了瓜果点心,请他去赏月,顺便吃夜宵。
即墨晟很惊奇,问:“今晚有月吗?”他回来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
朱峤迟疑道:“呃……有时会有一点。”
即墨晟来到心芳亭,亭角只点了两盏宫灯,光线有些朦胧,小影趴在栏杆上看着黑漆漆的湖面,不知在想什么。
他在桌旁坐下,扫了眼桌上的点心和干果,见小影还没反应,便轻咳一声。
小影蓦然回过身来,看到桌边的即墨晟,脸上绽开一抹甜美的笑容,道:“今天早上起晚了,晚上睡不着,在这里等你回来赏月,可刚刚才发现,今夜好像没有月亮。”
即墨晟失笑,道:“好在你备了吃的,正好我肚子有些饿了,否则定要罚你。”
小影凑过来,双臂支在桌上,大眼眨巴眨巴看着拿起一块莲子糕细品的即墨晟,笑着问:“嘿,晟哥哥,北堂陌一年给你多少俸禄啊,你这样起早贪黑地为他卖命?”
“五千两。”即墨晟双眸亮如星子,笑意盈盈。只要看到她笑,他就会心情很好,看来,今夜她心情也不错。
“啊,太亏了,晟哥哥,咱罢官不干了吧,要是你这样起早贪黑地做生意,一年都不知要挣多少个五千两呢。”小影认真地建议。
即墨晟吃完一块莲子糕,也假装认真地权衡了一下,然后神情郑重地点头,道:“嗯,值得考虑。但,我们做什么生意好呢?”
小影想了想,道:“你不是说要教书吗?那我就在你的学堂外卖有你亲笔题名的四书五经好了。”
即墨晟道:“我说过只教孩子,他们还看不懂四书五经。”
小影挑眉道:“我又没说要卖给你教的那些孩子,我卖给送他们上学堂的母亲、阿姨和姐姐们啊,并且告诉他们,只要买了有你题名的四书五经,她们每个人都有机会让你亲自指导她们半个时辰,啊,我想,每本至少可以卖一百两,一天至少能卖一百本,五天就将你一年的俸禄都挣回来了……”
话未说完,那边即墨晟已经笑得几乎要跌倒地上去了,道:“我看,你出去贴个告示,明码标价,看看谁要,直接把我卖了更省事一些。”
小影立刻赞同,道:“这是个好主意,不过,我不要明码标价,我要采取竞价的方式,看看,我们的晟哥哥,究竟能卖到多少钱。”
即墨晟实在忍受不了了,伸手就要来捏她的鼻子,小影忙向后一跳,躲开了他的突然袭击。
笑过之后,小影抓了一把瓜子,坐在亭边的栏杆上,边嗑边道:“晟哥哥,有一件事我想与你商量。”
即墨晟极少这样大笑,笑过之后,所有绷紧的神经都放松下来,一时倒觉得有些累,他低眉喝着茶,头也不抬地问:“什么事?”
小影捏着瓜子的手指紧了紧,面不改色道:“我竟日一个人呆在这里真的有些无聊,所以,我想搬去安里,和伯母还有侧妃一起住,可以吗?”
即墨晟端茶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抬眸看她。
小影却侧脸看着湖面,亭中一时沉静,只听到她嗑瓜子发出的细微声响。
半晌不闻即墨晟的回答,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继续躲避下去,遂转过脸来,看着即墨晟沉沉的目光,仍是嫣然一笑,道:“晟哥哥,我说真的。”
“今天有人来过?”即墨晟不答反问。
“没有啊。”小影接的飞快。
“小影,不要瞒我,我会向阿峤求证。”即墨晟盯着她。
“我还骗你不成,不信,你现在就叫阿峤过来好了。”小影撅嘴。
“告诉我为什么?”即墨晟的心一点点下沉。
小影低眸,半晌,道:“我觉得,我和九公主能做个伴,因为,我们都没有别的亲人了。”
即墨晟沉默片刻,站起身,走到小影跟前,伸手握住她的双肩,微微叹息,道:“小影,要如何你才能明白,你真的不必这样委屈自己。”
“我没有……”小影急于否认,却在抬头看到即墨晟近在咫尺的双眸时,停住了话头。
即墨晟伸臂,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在她耳畔轻声道:“我想与她解除婚约,不仅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她自己。终我一生,不可能爱她,她留在我身边,只会蹉跎了这一生,还她自由,才有可能让她寻找到真正属于她的幸福。小影,你懂吗?如果,连你也不能理解我,我真的会,很矛盾很痛苦了。”
小影见自己的心思已被他看穿,知道之前的戏全都白做了,隐忍了许久的委屈浮上心头,她流着泪,在他怀中瓮声问道:“那当初你为何娶她?”
即墨晟放开她,看到她脸上的泪,伸手为她轻拭着,却怎么也拭不尽,道:“是我的错,但好在还没有错到不可弥补,我会尽我所能地去补偿她。小影,我不要看到你为我痛苦,如果,在我身边只能让你感觉到痛苦的话,我会无地自容。”
小影垂着眼睫,微微摇头,道:“晟哥哥,和你没有关系,真的,我只是,只是突然想哭,女人就是这样,容易被莫名的情绪左右……”话未说完,他的气息突然迫近,微凉的唇,带着柔软的弧度,印在她的唇上,她瞠圆了双眸。
他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停了一停之后,轻轻离开了。
小影看着他,他双颊泛红,局促生涩得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少年,连话语都变得不连贯起来:“对不起,小影,我,我只是,不想让你继续,言不由衷……”他并非不想,他只是一直在克制着自己,不想如此草率地对待她,可今夜,他显然有些失控了。
小影的情绪波动起来,心中有一种极难受地情绪在拼命往上钻,而她则拼命地将它往下按,这过程让她痛苦不堪,看着眼前将她当成易碎的宝一般捧在手心小心呵护的他,她突然产生了一种近乎绝望的豁出去的冲动。
她不加抑制,顺着自己的意志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倾身吻住他的唇。
即墨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当场僵住,双手握住她的腰欲将她推开,却又怕伤了她。
只是片刻的迟疑,换得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彻底的沉迷。向来,女人的主动,都会勾起男人更强烈的征服欲望,即便矜贵自持如即墨晟,依旧还是禁不住自己心爱之人的勾引的,这是天性。
一场缠绵却并不激烈的拥吻过后,小影双颊潮红,伏在即墨晟肩旁细细地喘息,还未缓过神来,只觉身体一轻,已被即墨晟横抱在臂中。
脸颊贴在他胸前,听着他激烈的心跳,她将酡红的脸蛋往他怀中藏了藏,不敢看他。
她娇羞的模样让即墨晟无法抗拒,他抱着她,步下心芳亭,脚步沉稳地向琉华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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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生辰
十月初三,宴泽牧伤于铁霰之下,不知死活,殷罗大军军心涣散,连连败退,十月末,联军收复盛泱,洲南王景澹以驸马之尊召集四方兵马对殷罗大军展开全面反攻,立誓要在年底之前将侵略者彻底驱逐出百州的领土。
十一月初,左丘玄与即墨涵遵照即墨晟的指示,从盛泱撤军。
任何人都想不到,平楚与百州这场历时四年,损耗人力财力无数的战争,最终,却是以这样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十一月中旬,平楚已被冰雪覆盖。
小影裹着轻暖的银色貂裘,独自在红梅似火的即墨府后院缓缓漫步。
雪片花瓣般静静地落着,绵软的积雪在她足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却只是让这空无一人的后院显得更加静谧而已。
走了片刻之后,她停下了脚步,仰起头,迎着飞雪看向灰蒙的天空,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
即墨涵回来了,正在琉华园书房向即墨晟汇报百州的情况。
宴泽牧受伤了,败退了,景澹作为百州收复山河抵御外敌的中流砥柱,被众人拥戴追随,正以无与伦比的信念和气势实现着他复国的抱负,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和平,很快就会到来。
然她心中却还是深深地悲凉,有一种无法排解的伤感,让她执拗地认为,这一刻来的太晚,太晚了。
烧毁的房屋可以重新建造,荒芜的田园可以重新耕耘,但,死去的人呢?
再回不来,再见不到了。
她甚至可以想见,待到一切都平定下来,景澹独自一人走在洲南王府的庭院里,想起曾经欢聚一堂的家人时,心中会是如何的疲惫和悲伤。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
一切都发生的那样突然,却又结束得那般缓慢,有时,她甚至担心,这好不容易等来的平静生活,会不会又于哪个瞬间,再次发生晴天霹雳般地逆转呢?
但愿不会,只因,她已无法承受了,过去这十几载的坎坷挣扎,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如果再来一次,她绝对会崩溃,会灭亡。
心中有些颤抖,她深深地吸一口气,冰冷的花香沁入胸肺,让她的意识清醒了一些。应该不会,有即墨晟在身边,她心安。
抬眸看看,不知不觉竟已走到后院的偏远角落来了,她拢了拢袖子,转身想回前院去,眼角却人影一闪,她急忙回头去看,却见风雪朦胧的院子那头似乎有人匆匆走过。
心中顿时感到奇怪,即墨府的仆佣很少,这最最偏僻的后院又没有人住,缘何会有人出现在这里?
看那人似乎去的远了,小影顺着冰雪覆盖的小道绕到对面,低眸看看地面,雪地上果真只有一个人来回的脚印,她抬头看向脚印通往的一座看起来很久都没有人住的小院落,顿了一顿之后,抬步向那边走去。
门锁着,她从门缝中向院内张望,院中昏暗而颓败,看不出有什么值得人来的地方,但这更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莫非,即墨晟还有什么秘密的事情瞒着她不成?
她绕着墙走,找到一棵傍着墙生长的梅树,并沿着它翻进院中。
院中的雪层看起来比外面厚很多,其实,下面都是枯败的荒草,踩在上面特别的响。顺着从门口延伸进来的脚印,小影走到一处虚掩的房门前,里面点着灯,却看不见人。
小影伸手轻推开门,迈入房中,转头一看,顿时大惊。
床上,微风斜眸看过来,看到小影时,唇角泛起一丝微笑,坐了起来。
小影后退一步,靠在门框上,强抑着想要夺门而逃的欲望,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微风伸手捋了捋肩侧的长发,道:“不必紧张,拜你的情人所赐,现在的我,和你一样,废人一个。”
小影反应着他的话,他的意思是,他被即墨晟废了武功,囚禁在这里?
小影戒备地观察着他,问:“他把你关在这里做什么?”
微风双手一摊,道:“我怎么知道?大概,他觉得杀我不太合适,放了我,又不太甘心吧。”
小影想想,或许他真的失了武功,否则,这样一座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