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通轻笑道:“自是别有生财之道了。”
青书厉声喝道:“杀人放火所得财富。乃是不义之财。我何能取之!你若是做这等事,便请立刻离开老汉这屋子!”
鲜于通一惊。颇是摸不准这位老先生如何想得,但随即便摇头笑道:“华山派好歹乃是六大派之一,怎能做这等事情!我派中弟子,更是个个都是身家清白的好人。****我这许多钱财,除却山下田产租赁所得,呵呵,便是晚辈令弟子沿着当年张蹇所走丝绸之路,运中原之货前往西域,而后交易所得。”
青书故作狐疑,微一偏头,疑道:“当真?”
鲜于通坦然迎上对方目光,对视半晌,却听得这位青衫老人蓦地哈哈大笑道:“鲜于掌门坦诚君子,行!老夫便护送你回华山!不过…还得再加五十……不,一百两黄金!”
鲜于通听得暗暗好笑,心中喜道:“看来这人是个穷疯了的榆木疙瘩,不知变通,如何能财源滚滚?倒是不难控制,只是须得多请些黄金白银下来。”
当即没口子应下来,两人闲聊两句,青书又问鲜于通肚中是否饥饿,他这么一提,鲜于通倒还真觉得有些饿了,青书遂言说为他张罗饭食,振袖起身。
推门而出,青书嘴角划过一道嘲讽笑意,先取下面具,寻到主人家,塞给他一锭十两纹银,要他做些饭菜,而后吩咐他第二日先迁出去,主人家先是说拖家带口的不方便,青书再塞给他一锭纹银后,他便喜笑颜开的答应了。
打发了这户主人,青书便转向南面苏若雨与小昭所住之房,听里边有细细碎碎的私语之声,便轻轻敲了两下,而后推门而
却见苏若雨执着小昭的手,坐在床头,见进来的是他,苏若雨嗔道:“咱们女儿家聊些私房话,你来作甚?”
青书微微笑道:“若无急事,怎敢深夜造访?”瞥见小昭脸上似有泪痕,方要问她为何流泪,却见苏若雨挤眉弄眼,登时闭口不语。苏若雨见他会意,当即微微笑道:“什么事?鲜于通不肯说么,很棘手?”
青书笑道:“棘手倒是不棘手,只是需你助我做几件事
苏若雨微一皱眉,说道:“又卖关子,到底发生什么?快说快说。”
青书望了一眼小昭,低叹一声,也不避讳,说道:“我早说这鲜于通似乎并非只是华山掌门这么简单……”说着便将刚才所发生地事儿说了一遍。
苏若雨沉吟道:“你确定他把你当成一位老前辈了么。”
青书沙哑着嗓子沉声道:“小姑娘,莫非不像么?”
苏若雨扑哧一笑,小昭先是听得入神,这时也是忍不住微一绽颜。苏若雨道:“好啦,我信你了便是。你要我做什么?”
青书听那主人似乎便要做好饭菜,便道:“第一,你替我书信一封,请她一月后华山相聚。第二,想办法在一夜之内帮我变白一些头发。第三么,咱们分道而行,胡先生夫妇以及小昭,都随你而行,一月之后,咱们华山见。”
话音方落,便一阵风也似的闪了出去,低低的和那主人说了几句,便端着饭菜回到自己房中。
鲜于通身中“悲酥清风”之毒,功力全失,如何听得到他这一番计议。这约莫两刻钟时光逝去,他竟是昏昏欲睡起来。
听得吱呀吱呀的门响,他又迷糊醒来,见这老先生端了饭菜进来,顿觉腹中饥饿。
吃了这顿饭,鲜于通大是称谢,青书坦然受之。
说了两句客套话,青书又道:“鲜于掌门身子尚虚,正需多多休息,且先好生调养。老朽……便告退了。”
鲜于通忙道:“谢先生款待了。”
青书点了点头,便要推门而出,却又回头玩笑道:“鲜于掌门,咱们可是正经交易,到时候可别不给钱。若然如此,莫怪老朽翻脸。”
鲜于通哑然失笑道:“到时若然如此,晚辈一条性命,任先生取去。”
青书哈哈笑道:“好,好!爽快!”随后飘然而出。
甫一出门,摸了摸腰包,发现竟然空空,不由微微苦笑,当即又走入苏若雨房中,见室中两女微有责怪之意,不由摊手笑道:“我怕此间主人不晓事,坏事了就不好了,嘿嘿。”
苏若雨白他一眼,一指桌上道:“你瞧。”
青书见桌上一张白纸墨迹淋漓,娟秀楷字有若刀削,纤合度,不由赞道:“若雨,你何时练就这一手虞体?”虞者,凌烟阁上虞世南也,虞某人用笔圆润,外柔内刚,结构疏朗,气质秀丽,由女子执笔写来,更显清秀。
苏若雨拉着小昭的手,笑道:“这是小昭妹子写的呢。”
青书大奇,望了一眼小昭,赞道:“竟写的这么一手好字,小昭你真了不得呢!”
一路读下,他叹道:“我心中所想,都被你猜到了。”目光所指,却是苏若雨处。
苏若雨淡淡笑着,波澜不惊:“我又不会那门功夫。你请她来,自是为此了。”
青书一指头发,笑道:“那我这头发,能弄的花白的像个小老头么?”
苏若雨笑意盎然,一双妙目定定望着青书,却是一指东边墙壁,笑道:“这个……你就要问他们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 双推
望着眼前一双佳人妙目流转,青书顿生眼花缭乱之感,摇头笑道:“那我便叨扰叨扰那两位仙人喽。”
说罢转身而出,往胡青牛夫妇房间走去,叩了叩门。
但听得一声女子惊呼,青书了然一笑,脸上却依旧古井不波,静待那两位颠鸾倒凤的医仙毒仙开门。
只听得细细碎碎的响动声不绝于耳,过了好一会儿,胡青牛打开房门,青书笑着道:“深夜造访,有扰两位清梦,恕罪,恕罪!”
这位蝶谷医仙颇是幽怨的看了一眼青书,干笑道:“不知公子有何要事?”他身上衣裳整齐,倒是不显狼狈,只是里面那位毒仙却是钗横鬓乱,神色惊惶。
青书暗自好笑,嘴上却叹道:“实是有要事相求,胡先生、胡夫人,可真要助我。”
王难姑整理好衣冠鬓发,脸色微红的道:“公子于我夫妇几有再造之恩,有事但说无妨。”
青书嘿嘿一笑,将鲜于通一事说了,胡青牛眼中异彩闪动,道:“公子所谋,我夫妻二人,定当相助。”
王难姑笑道:“我恰巧有药水在身,公子稍坐,我这便帮你将头发变得花白,手上皮肤也得微略老化。”
说着掏出两个黑色玉瓶,有着微微液体晃荡其中,王难姑似乎微带阴森的一笑,青书只觉毛骨悚然,忙道:“这药施用之后,还能恢复吧?我可不想真变成个小老头。”
胡青牛讪笑道:“不会。不会。有区区在下在,公子定能青丝如雪,肤若凝脂。”
青书似乎颇是不安稳,看着这对夫妇诡异的笑容,心中老是觉得毛毛的。如果他们真给自个儿来个永恒化妆,那可不是亏大了。^^
胡青牛夫妇却不由他分说,只将他按在椅子上,一个在他手上抹着秘制药水,一个给他梳理一头黑发,而后手执刷子涂着什么。
王难姑下手轻柔而有力。轻轻揉着他地头皮,青书但觉全身放松,极是舒适。而胡青牛则是以食指中指在他手背上不停画着圈。
这种待遇,让青书心中忍不住揣测,这两人如果放到二十一世纪去开发廊,绝对大火!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王难姑端了一面铜镜过来,青书睁开双眼,但见镜中人头发花白,手背肌肤松弛。皱纹密布。若是自家在佝偻着背,那便绝类一个古稀老人了。
他十分满意,却又心有余悸的说:“胡先生,这……真能恢复吧?”
胡青牛拍拍胸脯笑道:“有小人蝶谷医仙的金字招牌在那儿。公子大可放心。”
青书生怕这对夫妻记恨刚才叨扰之事,借机来整他,再三问了解救之道之后,听的确可行,方才松了口气。告个辞,悠然退去。
回到大厅,青书盘膝而坐,他今晚却是不打算再睡,只在大厅中运功打坐。
“纯阳无极功”自发自动,与“武当九阳功”合兵一处,全身登时烘暖。他这些年也曾参悟“少林九阳功”,发觉这门内功与武当九阳功相较,竟是极少有相似之处。想是经数代少林大德修改,如今已是完完全全演变成佛门伏魔心法了,但饶是如此,仍有不失借鉴之处。至少,青书从这搬运内息法门中,悟出了佛门神通狮子吼的运劲发劲门道。
他心头猛地一动。却是想到“乾坤大挪移”心法中的一句要诀:“意劲空灵。^^^^松骨圈筋,悠悠然然。浩浩荡荡。”
似乎有悟心头,与佛门正大心法一合,又生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变化,他在脑中不断推演,越演越妙,竟是忍不住长声一呼,声若龙吟,悠远空灵。
鲜于通原本已入梦中,被这声一惊起,心中愈发叹服:“这人虽说微有不通事故,但武功却是极强,想必那个地方,也没几个人能敌得过他吧。”
“太极十三势”的最后那“双推势”,青书仿佛隐然有悟,就要戳破那层窗户纸,功成圆满,却始终难能悟透。“单推势”,“双推势”,这之间好似极有联系,但却又好像半分干系都没有,青书微微皱眉,于这一佛一道两派九阳功的截然不同,颇觉疑惑。
“少林九阳功”浩然正大,坚如巍峨高山,韧似岩壁青松;“武当九阳功”威力至强,柔如浩瀚沧海,绵绵泊泊,号称天下第一。两门功法各有千秋,若论威力,自然是张三丰所整理出来的“武当九阳功”更强;而“少林九阳功”险峻如山,守御不凡。
道家功夫本就攻重于守,后世之人皆以为太极拳剑守御天下无双,殊不知,太极功攻击力之强,方才算是无可匹敌。一柄木剑在手,便能打遍天下,这是何等威力!
而佛门功夫,自来被誉为伏魔神通,功夫霸道,是以世人多以为少林绝技,攻击之犀利,可算天下之冠,故有天下武学出少林之语。
其实这却恰恰相反,少林功夫坚如磐石,首重下盘功夫,守御方才是重中之重。之所以有此错觉,皆因少林、武当这一佛一道两派,将自家门派武学练到高妙境界者委实太少,只得以次等境界相以迎敌。
所谓老阴生少阳,老阳生少阴,盖此理也。
而这阴阳动静之间,双推单推之势,却是委实太难融为一体。
当今世上,唯以张三丰百岁修为,方能达至如此不可思议之境。
想了许久,仍是不得其解。青书想到当年与成昆千里追逃之时,成昆掌力自忽阴忽阳转而阴阳驳杂,当时还大是惊讶,如今想来,成昆不过取巧而已,兼修两道异种内力,若不能化解,则大祸不远矣。
微有后悔将刘伯温派出。
他见成昆手中忽有能令人散功地毒药,大感奇怪,揣测之下,原以为朝廷会派人前来,以“十香软筋散”之药散擒住诸派高手,遂令王难姑以“悲酥清风”强力出击,震慑隐匿敌人。
“十香软筋散”本就化自“悲酥清风”,药力比之还弱上两筹,至少须得置入茶水饭菜之中,方能见十足之效,而“悲酥清风”,顾名思义,悲者心悴,酥者骨麻,清风者,可随风飘荡,敌人不攻自破。
有此药剂,还怕朝廷的“十香软筋散”不成?
而后再令刘伯温持“悲酥清风”解药毒药,单枪匹马,擒成昆回来。
青书早就暗自怀疑,当年那“六脉神剑”秘籍,或许是落在成昆手中,也说之不定。
现如今他功夫与大宗师境界,不过一线之隔,若是时机得当,便能立时晋级当时顶尖高手之列,若是时运不济,便一辈子都只滞留至此。便如少室山后,那三位坐枯禅的高僧,三十年苦功,却是仍难抵达圆满之境。
这是与不是,原本就是一念之间而已。
所以,一切可能让他有所顿悟的要诀心法,都要细细一览。“六脉神剑”不世奇功,号称天下第一剑法,说不定其中便有何等炼气要诀,与天地自然相合,能令己了然顿悟。
这般或谋划或思忖,不知不觉,东方已微微泛起鱼肚白。青书缓缓收功,内力虽无进益,但却又精纯些许。
他微一掸袖,起身站起,舒展腰肢,只觉神清气爽,估摸着鲜于通或要醒来,便唤起这屋子的主人,让他依约先迁出一日,这位农家汉子拿人手软,二话不说便将妻儿叫起,大步走出家门。
在这山下住了这么久,反正也没什么贵重物品,收了人家几十两银子,可得好好办事。
见主人家携妻带子,其乐融融的步出大门,青书悄立暗处,微叹一口气。
一个女子清脆声音悄然响起:“想家了?”
青书头也不回,听脚步声,便知是何人了,他摇头笑道:“家?天下何处不可为家?我想的……是人。”
苏若雨款款走上前来,看着天边缓缓升起的一轮红日,破开云雾束缚,射出万道金蛇,轻轻叹道:“你何必自苦如此呢?”
“不苦。”
青书微微一笑:“这是关乎原则之事,何来苦与不苦。”说着笑容微带苦涩:“父亲和母亲,才是真苦。”
似乎被触动内心深处的哪根弦,苏若雨身子微颤,眼睛眯着,望向升起的一轮朝阳,嘴角忽地洋溢起缅怀地笑容,嘴唇开阖,仿佛要说千言万语,到最后却化作一句:“一路小心。”
第一百五十四章 … 精绝
宋青书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是山间特有的清新空气。
仿佛回到了武当山上,那郁郁苍苍的青青松柏,那轻轻柔柔的徐徐清风,不禁让他感到一阵恍惚。
天光水色,青山隐隐,太阳藏在层层云雾之中,竭力想要脱身出来,却被丝丝缕缕的云水雾气胶在一块儿,任它如何挣扎,都无法跳出。
青书低声叹一口气,朝阳冉冉升起,云雾非但不散,反而随之而起。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任你如何翻腾,最多不过搅出几方大浪,还能翻天覆海不成?
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他翻身上马,身后是一辆马车,是鲜于通以三十两纹银买下。
那位华山掌门用过早膳之后,正神色萎靡的躺在垫了三层棉絮的马车中,虚弱的说道:“老前辈,有劳驾车了。”
青书正端坐前方,手执鞭策,神色淡漠的驭车而行。
他淡淡道:“、无妨。你付钱,我做事。生意人诚实本分,合当如此。”
鲜于通呵呵干笑两声,再不说话。
一路东行,这昆仑山域极西之地,自来便风大干冷,行了约莫半日,微风便转作大风,吹得人们都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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