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心粉腮大变,惶然叫道:“爹爹,不可!”
周靖一看对方形状,知道又是一种极厉害的怪武功,当下急将“玄龟神功”运足,护住周身双掌蓄劲而待……
场面在刹那之间,呈现无比的紧张。
就在这当口……
一股劲风,从斜里袭来,硬生生地把周靖的身形横撞出两丈之外。
几乎是同一时间,“无难先生”口中发出“呱”的一声怪吼,双掌前推,一道重愈山岳的劲气,暴卷而出。
“轰!”然一声巨响,五丈之外的一株合抱巨松,拦腰而折。残枝败叶与地面上的砂石漫卷成幕,八丈之内伸手不见五指。
周靖不由惊魂出窍,想不到“无难先生”一掌之力,竟然大到这种骇世震俗的程度,自己若非这时被那股怪凤擅离原位,势必首当其冲,虽有“玄龟神功”护体,但这种超常的劲道,后果仍然难以逆料。
劲风吹处,场中多了一个虬髯绕顿的怪化子。
他,正是不久前带周靖到“地灵宫”的“虬髯怪丐”聂飞。
周靖正待出声招呼,聂飞己躬身为礼道:“聂飞参见少主!”
周靖骇然退了两步,不知所云。“地灵夫人”称他为少主,“怪丐聂飞”也称他为少主,而对方却又不肯道出实清。
“一统会”师爷“妙手书生斐庄”,和地牢秘境之中的妇人,也曾把他当做甘江而称他为少主。
“难道这是出地一辙的误会?”
“或许……”
总之,他无法想象其中究竟存着什么蹊跷?
由于这样,他曾一度坚信自己确实是“霸王鞭”周公铎的儿子这一意念,现在又发生了动摇。
他迟疑地道:“前辈,这……”
怪丐聂飞肃容道:“少主,直呼我名好了!”
“不,我是说这称呼……”
“少主,将来你会明白的!”
“这也许是一场误会?”
“少主,千真万确!”
蓦地……
“无难先生”沉喝……声道:“臭化子,你敢是活得不耐烦了。”
“怪丐聂飞”嘿嘿一笑道:“陈骥,你别以为你那捞什子‘蛤蟆功’了不起,我化子不在乎!”
“无难先生”被对方一口道出姓名和武功名称,不由心头一震,粟然道:“报上名来?”
“臭化子!”
“什么?”
“阁下号称‘无难’,区区臭化子来历,难道会难倒阁下不成?”
“无难先生”老脸一沉,退步弓身,一连拍出三掌,这三掌揉合了五成“蛤蟆功”,威力之强,令人咋舌。
“怪丐聂飞”髯发蓬飞,百结鹑衣猎猎而舞,人却不动,象狂澜冲击中的一根柱石,巍然挺立。
周靖大感骇然,“怪丐聂飞”的功力,还超出他想象之外。
陈秋心却惊“哦!”出声。
“无难先生”勃然变色,退了一个大步道:“你是玉……”
“怪丐聂飞”突地发出一阵震耳狂笑,阻住对方的话头,道:“陈骥,我臭化子服了你了,说话留半句,日后好相见,我臭化子的这一件破烂鹑衣,希望你不要揭露出来!”
“你真的是?”
“不错!”
周靖在一旁疑云大炽,“无难先生”仅说了一个“玉”字,便被怪丐聂飞所阻,不让说下去,不知他何以如此神秘,而他一再声称自己被称为“少主”没有怀疑的余地,这就令人莫测高深了。
“无难先生”目光向周靖一阵打量,道:“臭化子,你叫他少主?”
“一点不错!”
“不假?”
“陈骥,你未免太小觑我臭化子了!”
“好,话已说明,请便罢!”
“什么,你下逐客令!”
“本人生平不接待任何客人。”
“可是敝少主乃是有求而来?”
“无难先生”冷漠地道:“本人不涉江湖恩怨,不求于人,也不愿人求我!”
“超然物外,独善其身?”
“人各有志!”
“可是臭化子看你却是个十足的小人?”
“无难先生”面色陡寒,怒不可遏地道:“阁下说话客气一点!”
“怪丐聂飞”一斜眼道:“这已算是相当客气的了,不然我就骂你是卑鄙苟贱的宵小!”
“无难先生”气得浑身簌簌而抖,向前跨了一个大步。厉声道:“臭化子,你把话说清楚些!”
“最清楚不过,你问你宝贝女儿,如果没有敝少主出手,后果如何?”
陈秋心立即接口道:“爹,我们欠人家救命之恩……”
“闭嘴!”
“怪丐聂飞”冷笑数声道:“陈骥,‘一统会’派出‘天邪八妖’劫持你女儿,目的是要挟迫你入会,‘诸葛氏宗词’之中,你女儿的名节险些丧在八妖之手,敝少主见危伸手,还把人给你送回来,想不到你竟然无情至此……”
“谁能保证周靖与八妖之间……”
“嘿嘿,你这叫以小人之心度人!”
“何以见得?”
“诸葛氏宗词之内,‘天邪八妖’尸体仍在,你可以去看看!”
“无难先生”面色一阵变幻之后,道:“臭叫化,你不会缺名少姓吧?”
“当然,但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哼……”
“不必哼,陈骥,人道你术贯天人,学通今古,可惜……”
“怎么样?”
“不通人情!”
“臭化子,你目的究竟何在?”
“敝少主有求而来,希望你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陈秋心插口道:“爹,你不愿欠人帐吧?”
“无难先生”狠狠地盯了他女儿一眼,转向周靖道:“小子,什么事你说吧?”
周靖冰寒至极地道:“在下不欲挟恩示惠,现下有求前辈,希望前辈也提出相对的条件作为交换,这样彼此互不相欠,如何?”
“无难先生”欲言又止,最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小子,你说什么事要老夫效劳?”
“效劳不敢,有一件事请前辈指迷!”
“什么事?”
“一张白纸!”
“什么,你说一张白纸?”
“是的,一张不寻常的白纸……”
“拿来我看?”
周靖小心翼翼地摸出那张“圣剑飞虹易斌”所遗留的白纸,递了过去,道:“以前辈的渊博,当能使晚辈释迷!”
“怪丐聂飞”迷闻地望了周靖一眼,并不开口,可能他惊诧于这白纸的来历。“无难先生”审视了片刻之后,自在周靖道:“小子,你弄什么玄虚?”
“玄虚?”
“这分明是一张无用的白纸!”
周靖不由大感愕然,难道这真的是一张无用的白纸?但不会呀,“圣剑飞虹”易斌岂能在临死之际说谎呢?
“无难先生”冷冷地道:“什么不可能?”
“这不可能是一张无用的白纸!”
“你且说说这白纸的来历?”
“是一位武林前辈临死交付的,它关系着一项武林秘密!”
“哦!”
“无难先生”再度审视那张白纸。场面顿时沉寂下来,只有周靖内心激荡不己,因为这张白纸,是他岳父“圣剑飞虹易斌”临死所留,不但藏有“黑箱奇书”的秘密,也可能隐有他的身世。
陈秋心不时偷偷地瞥视周靖一眼,目光中隐有幽怨之色。
“无难先生”闭目思索了片刻,突地把头连点,自语般地道:“定是如此,留这白纸的人,心思可谓慎密至极。”
周靖迫不及待地道:“前辈己发现了端倪?”
“大致不会错了!”
“请……”“慢着,周靖,老夫向来不平白为人卖力!”
“前辈的意思是要代价!”
“可以这么说!”周靖领了颔首,淡淡地道:“前辈开出条件吧?”
“无难先生”沉声道:“老话一句,你娶我女儿!”
陈秋心愤然瞟了她父亲一眼,背转身去。
周靖一时之间,答不上话来。
“怪丐聂飞”哈哈一笑道:“陈骥,你是怕你宝贝女儿嫁不出去?”
“无难先生”瞪眼道:“臭化子,如果你女儿被一个陌生男子抱过,你是否也不在乎?”
“事情有通权达变,岂可一概而论,难道敝少主该见死不救才对?”
“但老夫此举也不见得谬误!”
“怪丐聂飞”摇摇头,向周靖道:“少主之意……”
周靖苦笑一声道:“我已订有妻室。”
蓦在此刻……
一个冰冷阴森的声音传来道:“逼人娶女,真是天下奇闻!”
场中各人闻声同感一震,以各人的功力竟然不会发觉旁人隐身在侧,那这人的身手,的确是相当可观的了。
“无难先生”怒声道:“谁,给老夫滚出来!”
一条人影,应声而现,赫然是一个白衣蒙面女子。
周靖一眼就看出这白衣蒙面女,正是“血谷”主人之女,自称是“鬼”的那美绝尘寰的神秘女子。
“无难先生”气势汹汹地道:“你叫什么名字,何人门下?”
白衣蒙面介冷冰冰地道:“这你不必问!”
“你敢对老夫无礼?”
“你老而不尊!”
“放屁!”
“无难先生,周靖己经订过亲,何苦把一个好端端的女儿送人作妾,而且,你这位千金也己经……”
“她怎么样?”
“芳心有属了!”
“无难先生”老脸一变,道:“你这话当真?”
白衣蒙面女依然冷森森地道:“阁下何不问问她?”
陈秋心突然转过面来,骇然瞪视着白衣蒙面女,可能,她震骇于对方何以知道她心底的秘密。
周靖顿悟陈秋心先时要自己离开,继而又反对她父亲的做法,原来她己是名花有主了,奇怪的是白衣蒙面女何以会知道?
白衣蒙面女接着道:“周靖救你女儿一命,你代他解白纸之谜,双方扯直,互不相欠,这与阁下对人处事的原则并不相背吧?
“无难先生”面色变得极为难看,突地把手中白纸朝周靖一扔道:“拿回去!”
一把拉住她女儿的手,转身便走!
“怪丐聂飞”吹胡瞪眼地道:“陈骥,你先别走……”
话声中,弹身便截……
可煞作怪,“无难先生”父女的行动,看似缓慢,但“怪丐聂飞”截拦之下,竟然扑了一个空。
白衣蒙面女状类幽灵似的,凌空划了一道半弧,但,仍然落了空。
就这眨眼工夫,“无难先生”父女己消失无踪。
眼前,双溪夹着梅林,景物依旧。
周靖把那张白纸纳入怀中,半晌无言。
白衣蒙面介冷冷地道:“这老怪物连走路都蕴玄机,应该早一点出手制住他,现在他一缩回狗窝,就不容易逗他出来了!”
“怪丐聂飞”怒冲冲地道:“放把火烧光他的窝,看他玄是不玄!”
周靖淡淡地一笑道:“普天之下,未必就只一个‘无难先生’能解这白纸之谜……”
“怪丐聂飞”道:“少主的意思是舍此他求?”
“嗯,前辈这称呼改一改!”
“为什么?”
“在我的身份不为我自己确认之前,我不接受这称呼!”
“少主,一切均无疑义,只是顾及某种原因,暂不能明告而已。”
白衣蒙面女冷冷地接口道:“周靖,你与丐帮是何渊源?”
周靖一怔神道:“我,没有呀!”
“那这位阁下何以称你少主?”
“哦!这个……与丐帮无关!”
“怪丐聂飞”嘿嘿一笑道:“我这化子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既没帮,也没派,悠游自在身,倒是姑娘你上姓?”
白衣蒙面女冷声道:“这不劳你问!”
“怪丐聂飞”碰了个软钉子,吹吹胡子,不再开口。
周靖略作思索之后,道:“两位援手之德,就此谢过,再见!”
“怪丐聂飞”一扬眉道:“少主准备何住?”
周靖冷漠的道:“求解白纸之谜!”
“容我化子随行?”
“不必!”
白衣蒙面女半声不吭地弹身逝去,身法之快,不亚于幽灵鬼魅。
周靖向“怪丐聂飞”抱了抱拳,也自飞身离开。
“怪丐聂飞”望着周靖的背影,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这性格,多么像当年的主人。”
且说周靖一路缓缓奔行,白纸之谜,他倒不如何着急,身世之谜,使他困惑不已,据“地灵夫人”说,“怪丐聂飞”是父亲昔年侍童,那父亲是谁呢?堂堂“地灵夫人”,自称是母亲侍婢之一,母亲又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为什么她(他)们要如此讳莫如深?
这是巧合,是误会,还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自己将负上另一重血海深仇。
以“地灵宫”的实力,竟然如此顾忌,那仇人又将是何等的人物呢?
心念未已,只听一声娇唤道:“周相公,请留步!”
周靖闻声止步,一看,止不住怦然心惊。
来的,赫然是“无难先生”的女儿陈秋心。
“陈姑娘,有何见教?”
陈秋心法法地一笑道:“家父生性如此,希望周相公不放在心上?”
“在下不会介意的!”
“关于那白纸……”
“怎么样?”
“我告诉你其中之谜!”
“什么,姑娘要告诉在下白纸之谜?”
“是的!”
“是令尊的意思?”
“不,是我自己要这样做!”
周靖惑然了,陈秋心何以故违父命,赶来告诉自己白纸之谜?难道她有什么企图?心念之中,脱口道:“姑娘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陈秋心法法一笑道:“不为什么,聊报周相公救命之恩于万一!”
周靖反而感到赧然,暗忖,“无难先生”古性孤僻,倒有个知情达理的女儿。当下肃然道:“姑娘言重了,在下不过适逢其会,为所当为而已!”
“如果没有相公摆手,我早己含垢九泉了!”
“希望姑娘不要以此为念。”
“周相公,那张白纸在阳光下曝晒半个时辰,必有所见!”
“哦!”周靖惊喜地哦了一声,拱手为礼道:“在下谢过姑娘指教,此情当铭之五内!”
“相公太多礼了,就此别过!”
说完,一裣衽。
周靖感激地道:“姑娘请便!”
陈秋心转身驰离,晃眼而没。
周靖望着她的背影,不禁有些茫然了,以她的身手,以及她父亲刚才所表现的那种玄奥身法而论,她怎会落入“天邪八妖”之手,纵或不敌八妖,至少也可全身而退呀!
怔了一阵之后,看了看天色,急急地朝荒僻之处掠去。
他登上了一座小峰头,寻了一块光滑的岩石,取出那张白纸,平铺石上,然后静静地坐在一旁守候,
半个时辰之后,“黑箱奇书”之谜将要揭开,而且,可能身世也随之披露。
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之感。
他希望陈秋心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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