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刚才这件快心的事情,不是就可干得成了么?”赵五听他说到这里,不觉也露着十分兴奋的样子。忙问道:“此话怎讲?”赛半仙方把哭道人立意要和昆仑、崆峒两派作对,定期摆设擂台,招罗天下英雄,并要请镜清道人或是李成化前去充当台主的一番事情,一齐说了出来。
赵五沉吟着道:“好是好,只是敝师祖近来不大爱问世事。敝老师也和从前变了样子,不甚爱管闲帐,而且和昆仑、崆峒两派中人,还多有些往来。如今令师要请他们前去充当台主,恐怕不见得肯答允呢。”赛半仙道,“这倒不然。昆仑、崆峒两派中人,令师祖和着令师虽和他们多有些往来,但只是表面上的一种虚伪交情,其实心中也不以这两派人的骄横为然,这是我所深知的。但因没有人发难,也就隐忍着罢了。现在既有敝老师肯做这个戆大,谅来他们没有不乐从的,而且充当台主,又是另外一件事,不见得就表示是和昆仑,崆峒两派人作对呢。”赵五觉得此话很是说得不错,一壁暗想,也罢,我就打这条路进行罢。万一侥天之幸,师祖或是师傅对于哭道人这个要求,竟是答允下来,那昆仑、崆峒两派人的灭亡之期,谅来也就不远了。我的仇,不是就在暗中报了么?否则,单独的为了我的事情,要请师傅替我前去报仇,不但说出来不大顺口,而且在事实上也有些难于办到呢。当下便欣然的说道:“好,好!让我先去对我师傅说知。倘然你能和我同去,那是更好的了。”于是二人一同起程,向着山东潍县进发。
不一日,到了玄帝观中。赵五即领了赛半仙,前去参见李成化。略叙客套,赛半仙即把来意说明。李成化听了,倒是十分赞成。只见他很高兴的说道:“这倒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本来这两派的人,太骄横得不成样子。以为除了他们两派之外,天下设有什么能人咧。只恨我的本领太浅薄一些,在旁边摇旗呐喊是可以的,若要我充当台主,那就要给人家笑话了。不如让我上一趟冷泉岛,去把我师傅镜清道人请了出来。倘能得到他老人家的允许,这件事情办起来,那就可有十分的把握了。”赛半仙见他肯出于自动,要去把镜清道人请出来,暗中当然喜不自胜,当下又向他说了无数好话。李成化随即嘱咐赵五并一众徒弟,好生把赛半仙款待着,自己立刻上冷泉岛去了。
数日之后,已见他回到玄帝观中,见了赛半仙,劈头劈脑的就说上一句道:“这倒是我所不及料的。”赛半仙倒被他骇下—大跳,以为事情已是失望了。赵五自然也是很关心这桩事的,听了也非常的不得劲,忙抢着问道:“怎么,莫非祖师爷不肯允承充当台主么?”李成化道:“不,那里会有这种话。我所以十分称奇的,因为他老人家不但接受了我们的请求,而且据他自己说,还和他们是有夙怨的呢。”
二人一听这话,早把心上一块重石放下,便又同声问道:“原来是有夙怨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李成化道,“他老人家最初住居到冷泉岛,创设出长春教,举行收女门徒的典礼的时候,不是曾请三山五岳的道友前去观礼的么?那金罗汉吕宣良倒也不远千里而来,也是列席观礼者之一。当场并没有什么
话说,不料他观礼巳毕,在离开冷泉岛,回向自己洞府的时候,却笑着对一上道友说道:“这次的典礼虽是十分隆重,然而照我瞧来,处处不脱一个邪字,离着正道甚远。所以这长春教主饶他有多大的本领,至多只能算是一个外道的魁首。所可怪的,这班女门徒既具有这一种坚毅不拔的志向,当然也是很有夙根的,为何不寻求正道,却去跟他学习邪道?将来正不知伊于何底呢!”说到这里,叹息上一阵,又领着跟随他的那两头鹰,微笑的说道:“你们虽是扁毛的禽类,却比他们来得聪明多了。不愿接近邪教,只愿一辈子跟着我呢。”这番话不久就传到了他老人家的耳中,当然十分恼怒。不过懒得多事,也就隐忍下来。如今既出上这们一回事,正是他修报夙怨的好机会,怎么还会不高兴担任呢?可是他老人家素来是十分缄默的,以前从没有对我说过这件事,所以我听了之后,倒觉得十分诧异呢。”
赛半仙道:“如此好极了,不过这擂台开台之期,大概总在来年三四月间。从冷泉岛到邛来山,倒也有上一点路程,所以今年年底就得动身了。他老人家总已知道了罢?”李成化笑道:
“这倒不相干的,他老人家是会御风术的,你难道没有知道么?邛来山虽是相距甚远,然在他老人家看来,好似就在邻近一般,不当得怎么一回事呢。不过他老人家又有说话吩咐下来了,他说这一次摆没擂台的地点,虽是僻在四川的邛来山,然而一旦传说开去,一定三山五岳皆会知道得这件事。加之我是素来不轻易出冷泉岛的,忽又担任下了这台主,那更是值得令人注意的了。说不定昆仑、崆峒两派中的能人,都要前来出手一下。万一弄得不好,恐连昆仑派中的吕宣良、崆峒派中的甘瘤子,他们依为台柱子的,都要亲自出马呢。”
赛半仙听到这里,忙谗言道:“这话倒是不错的,那无住和尚并已亲口对我说过,到了擂台开打之日,他定要赶到邛来山下,和我们拚上一拚的。不过吕宣良同着甘瘤子这一班人,究竟会来不会来,现在却还不能预先知道呢。”李成化笑道:“你不要性急,且听我再说下去。他老人家因此又说,凭他自己的这点本领,就算他们全来了,或者在擂台上,也不难把他们一齐打倒,不过还不是万全之策。他却又有一个更巧的算计儿呢。”说到这里,略停一停。赛半仙虽不好意思再向他打岔,心中却一刻也不能忍耐得,似乎向他催着道:“快说,快说!究竟是怎样一个巧的算计儿呢?”随听李成化接着说道:“他老人家的主张是这样的:最好想个方法,使这两派中的重要人物,在我们摆设擂台的时候,一个个都病了倒来。虽有要来打擂台的这条心,却在实际上万万办不到。这不是很有趣味的一桩事情呢?然而在平常人,这种方法是想得出做不到的,他老人家却竟有这们一点法力。他是会摆设落魂阵的。你大慨巳听人家说过了罢?现在只要他老人家出来摆上一个落魂阵,不怕他们不一个个病了倒来。而且不但是病了倒来,法力如果再厉害一些,简直要使他们一个个魂消魄敢,一命归阴呢。”
赛半仙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了,忙又谗问一句道:“这个法子好是好,可是摆设这个落魂阵起来,究竟也容易不容易呢?”李成化道:“容易之至。只是有一桩事,你们须得赶快去办。就是须把这两派中重要人物的年庚八字,打听得明明白白。他老人家根据着,好替他们制成一个个的草人,把八字放在草人的腹中,然后念着符咒,向这些草人礼拜起来。包管不到七天,他们一个个都要显着落魂失魄的样子呢。”赛半仙道:“这是容易得很的。只是要打听哪几个人的年庚八字呢,须得明明白白的吩咐我一声,让我好去打听。”李成化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名单来,说道:
“这是他老人家已在这张单子上开得清清楚楚,你只要照着这张名单上所列的,一个个去打听就是了。”
赛半仙便很郑重的取了过来,放在怀中。又问道:“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去做么?”李成化被他这一问,好似又突然的记起了一件事,便说道:“真的,几乎有一件要紧事忘记告诉你了。在这落魂阵中,照例是要供设一位凶神的。当摆设这落魂阵的时候,须先要把这位凶神很虔诚的祭祀一番。但是别的祭品还是寻常,有一种特殊的祭品,却是万万不可少的,少了就不灵验。
倒很要费上一些手脚呢。”赛半仙忙同道:“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你宠说得如此郑重。”李成化道:“并不是别的东西,实足需要着一对童男女。”赛半仙听了,倒禁不住笑了出来道:“我道是什么东西,原来只是一对童男女,这有什么难办,随意抓来两个就是了。”李成化也笑道:
“你不要瞧得这般容易,还得听我说下去,他老人家所需要的,并不是寻常的童男女,却指名着要一个辰年辰月辰日辰时生的童子,和一个酉年酉月酉日酉时生的童女,你瞧,这不是有些难办么?”赛半仙沉吟道:“有了这么一个指定,事情的确有些难办。不过我是业星相术的,只要再挂上一个算命的招子,到四处去走动起来,或者不难把这对童男女觅到呢。”李成化道:“如此好极了,你就赶快出发罢。我在这里静昕好消息呢。”当下赛半仙即写了一封信,把已和镜清道人师徒俩接洽好,及镜清道人主张摆设落魂阵的一番情形,一齐写在上面。并请哭道人赶快把摆设擂台的事,一桩桩筹备起来,免得临时手忙脚乱。即托李成化用“飞剑传递”的方法,把这信送到四川邛来山上哭道人那边去。一面又邀了赵五一路同行,作个帮手,即作别李成化走了。
他沿路行去,随处设摊,倒也有不少人来清他相面,请他算命。但是辰年辰月辰日辰时生的童男,和着酉年酉月酉日酉时生的童女,却一个也打听不到,不觉有些闷闷不乐。
这一天行到一个闹热的市镇,便在镇上设了摊。正在谈相批命,忙得一个不亦乐乎的时候,忽有一个英武的少年,同着一个清秀的童子,也走近了摊边,即站在摊前的人丛中间观着。只听得那少年向着那童子笑问道:“老弟,你也要请教他算上一命么?象你的八字这们的特别,是不大有得听见的,说不定是个贵人之造,将来有上远大的前程呢。”童子道:“表哥,我的八字有什么特别,我自己倒并不知道。”少年笑道:“你的八字中,有上四个辰字,这字难得遇见的,还能说是不特别么?”童子摇头道:“不,我不要请教他。这种算命先生,全是一派江湖气,任他说得天花乱坠,我总是一个不相信呢。”每当赛半仙摆设摊子的时候,赵五也装着瞧热闹的人,总在旁边伺察着,暗暗作着赛半仙的耳目,这时这番话早已转入他的耳中去了,不禁暗自欢喜道,好了,果然有个辰年辰月辰日辰时生的人来了。这是一个送上门来的主顾,我得好好的注意着他,万万不可让他在我们手中溜了去呢。欲知这童子是何人?究请赛半仙算命与否?
第一百二十七回 慷慨以赴继志称能 捆缚而来半仙受窘
话说赵五暗自欢喜,果然有个辰年辰月生的人到来了。一面再向赛半仙瞧时,虽正和一个老者算着命,看去却也已听得了这番说话,连连向他使着眼色,似乎教他对于这个童子,特别注意一些,不要放他溜了。一会儿,又听那童子说道:“这也只是一派老生常谈,没有什么可听。麦哥,时候已是不早,我们不如回去罢,母亲恐怕已在盼望我呢。”那少年把头点点,便带了童子向前走去。赵五那肯失去机会,也就悄悄尾随在后。好在他们二人沿路闲瞧着,并谈得十分高兴,所以虽有人在后尾随着,他们却丝毫也没有觉得。
渐行渐远,巳离了闹市,走入田野之间。顷刻间,又到了一个三岔路口。童子忽然立停了足,对那少年说道:“表哥,我们就在这里分手了罢。你可打那边走,我也要沿着这条路回去了。”
少年道:“你一个人回去,不要紧么?不要我再送你一程么?”童子笑道:“表哥,你又在说笑话了。象我这们一个人,还怕拐子把我拐了去么?如果真有拐子要想把我拐去,那他的胆子也可算大极了。”赵五在后听得了这几句话,不觉小小吃上一惊,暗道:“这童子好大的口气,莫非真是有什么来历的不成?还是他已觉察了我在后尾随着,故意说这儿句话,把我骇一上一骇呢?
想着,忙将身子向一个树林中一躲,免被他们瞧见。
这时那少年和童子,点了一点头,却早巳分道各行了。赵五倒又胆壮起来,暗想:这少年虽不知是何等样人,然而身体很是魁梧,气慨很是英武,瞧去倒是不大好打发的。如今他已管自走了,只剩下这童子一个人,正是天造地设,一个绝好的机会。无论这童子有多大的本领,终究是个童子,自己难道对付不下,还怕他溜了走么?于是,他决定主意,要在这四顾无人的田野中,把这童子打翻了,然后再上了迷药,把这童子带了走呢。
不料,事情但是出人意外,这童子刚才和那少年且谈且行,行步非常迟滞。现在剩下了他一个人,竟健步如风,跑得飞一般的快。赵五别说要上前去打翻他了,便连跟了他走,都觉有些勉强。不免暗暗叫苦道:“罢了,罢了!我赵五白白地练了这多少年的工夫,谁知走起路来,竟连一个小孩子都跟随不上呢。并且这童子好象是知道他尾随在后面,故意要和他开玩笑似的,等到走得太快,两下相距得太远了,倒又向后一望,立停了足。赵五见了,暗暗欢喜,慌忙赶上前去。
不料还没有走得近,童子又飞也似地拔足向前走了。
如是的跟随了好一程,早巳走入一个小村之中。一个道姑装的妇女,穿了一件红色的道服,正伫立在一家门前闲望着。一见那童于走来,即迎了过来,并欢然的问道:“好孩子,你回来了么?表哥呢?”童子道:“他本要送我回来的,我阻止了他,他才回家去了。”说到这里,忽然俯下身去,在地上拾了一枚石子起来。便又突然的回了身,将这石子用力掷了出去,一壁笑着说道:“那边树上有头鸟,叫得很是烦聒,母亲也听得么?我要把它打了下来呢。”他口中虽说是打鸟,其实这石子一直向着赵五这边打来。吓得赵五只好撒腿便跑,不敢再向村中行去。回到镇上,找着了赛半仙,合在一处一商量,大家都不肯失去这个好机会,决定夜间就去把他劫了来,料想他们那边只有一个妇人一个童子,不见得有什么能为可以向他们俩抵抗呢。
当晚二更敲过,镇上已是万籁无声。赵五便换上,—身夜行人的衣服,悄悄离了下宿的地方。
好在日间一去一来的时间,已把这途径记得很熟,所以一点没有迷路之患。不一刻,早又到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