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把这出人意外的事实瞧在眼中,也就不由自主的,一片声的惊叫了起来。这时候恐连正在非常得意的镜睛道人,也都有点慌了手足了。你道,这是怎么的一回事呢?原来当把这二个木盘放在供桌上以后,镜清道人正要依着预定的程序,把这仪式举行下去了。不料,这二个盛放在木盘中童男女的头,忽然复活了起来,先是向着空中一跳,随即在空中飞动着,一霎眼间,好似认识得路似的,早已各飞至了他们自己的那具尸身之前,头与身一接合,这二个童男女,早又鲜活灵跳的立起身来了。
于是,一般观礼的人们,又不由的取消了他们自己先前的耶一种见解,知道实在是太误会了。
你想,以昆仑、崆峒这么大名鼎鼎,势力雄厚的两个大团体,他们中间怎会一个能人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镜清道人逞尽威风的干下去。现在,方知他们先前所以这么的隐忍着,一点儿动作也没有,只是和镜清道人闹着玩笑,直待镜清道人把威风逞尽,心中得意的了不得,自以为大功已是告成了,方始出来和他捣乱。玩上这么厉害的一个手法,这在镜清道人,恐比之刚要把这一双童男女斩却时,他们就出来捣乱,要有上加倍的扫兴。而在他们一方面,更是何等有力的一个宣传,反衬出他们是具有怎样广大的一种神通,怎样惊人的一种法力啊。但在镜清道人本人,却还不如是的设想,他不信昆仑派或是崆峒派中,竟有如此的一个能人,并敢在他的面前玩上这么一个手法的,这只不过偶尔有什么人传了一些妖法给这童男女,所以会有上这么的一个变化了。
这也要怪他太是大意了一点,没有上怎样的准备,否则,只要备上些猪狗的秽血,当把这童男女斩首的时候,先把这些秽血向着他们的身上一喷,那不论他们是具上有怎样的妖法,也都施展不出来的了。然而,这些东西,哭道人那边想来是现成有着的,现在,只要吩咐人把他取了来,看他们第二次还能弄得出什么花样来?他不信这好象已成了刀头鱼、砧上肉的二个人,还能逃出他的手掌之中呢。
但他只是这么的想着,还没有把这话吩咐出去,早听得飕飕飕的一种声响,从山峰间猛刮起一阵狂风,几乎把全山的灯火都要吹得一个熄灭。而就在此半明未灭之际,又蓦然的见有二只很大很大的手掌,从半空中伸拿而下,很快的象似从下面攫取了些什么东西去。接着,风也息了,灯也明了,又回复了原来的状况。但在大众注目一瞧之下,不禁都是出于不自觉的,又齐声叫上了一声:“啊呀!”原来在这个事件中为人人所注目的这一双童男女,早已似平空化了去的一般,不复在原来的这个地点,看来刚才在大风中由半空间伸拿而下的这二只大手掌,并没有在山上攫取了别的什么东西去,只是把这一对人儿摄了去了。这一来,镜清道人也就不得不抛去了他先前的这个见解,而和大众有上同样的一种推测:这定是在这二派之中,有上那一个能人,要在他的面前卖弄一下本领了。然而,这一卖弄本领不打紧,可把他的玩笑开得大了。
他在这么的一个情形之下,决计不能宽恕得那个人呢。因此,他就状态很严肃的向着外面一立,又仰起头来,望着空际道:“好的,总算你是有本领的,居然在我的手中把这一双小儿女夺了回去了。然而,你究竟是什么样人?我却还没有知道。你真是有种的,也再敢和我照面一下么?”他这几句话,明明是带点激将的意思,使那个人再也躲避不得,只要那个人肯和他一照面,他就可伺看机会,使弄出些什么阴谋来,说不定仍能把这一双小儿女夺回过来呢。果然,当他的语声刚歇,即闻得哈哈的一声大笑,随又闻得一派很清朗的声音,从一个高峰,上飞滚到下边:
“哈哈,明人不作暗事。我在未带走他们以前,当然要和你照一下面的,也使你知道我究竟是谁呢。现在,就请你向我瞧上一瞧罢。”这
话说后,不但是镜清道人一个人,凡是这时候所有在邛来山上的人,都带着一种紧张的情绪,兴奋的状态,争着把头仰了起来,齐向这一派说话传来的方向望了去。不知这个人究是谁呢?
第一百四十二回 一棍当前小试身手 双剑齐下大展威风
话说把这一双童男女摄了去的人,忽然在一个高峰上说起话来,这当然会引起了大众的注意,而使他立时成为一个中心人物。当大众争着把头仰了起来。向这高峰上望了去时,只见昂昂然立在那边的,却是一个冠玉少年,年纪约摸有二十二三岁,生得骨秀神清,英气奕奕。头上戴了一顶瓜皮小帽,在这小帽当前的正中,缀上了一块霞光四射的宝石,更现出了一种华贵的气象。脸上微含笑容,向着大众凝望着,象是在向着他们说道:你们是不是要把我认识一下么?那我已站立在这里了,尽你们向我怎样的瞧看就是了。而在你们这许多人的中间,或者也有几个人,是素来和我认识的罢。这在他的态度间,虽是这般的从容自若,但在大众一方面,却为了把他崇奉得过高的缘故,如今一见到了他这庐山真面目,反而微微的感到一些失望。
因为,照他们想来,这个人既然能在镜清道人的面前,显得这么的一个大神通,一定是有上很大的来历的,不是修炼了三五十年的得道高僧或高道,定为江湖上久享盛名的前辈老英雄。却万万想不到,竟是这么一个惨绿年华的冠玉少年,又安得不使他们不感到了一种失望呢。然而,不管大众对他是怎样的失望,这还算不得是什么一回事,这中间却又使处于相反地位的镜清道人,在不知不觉间手舞足蹈的得意了起来,并带上一种十分轻蔑的态度,向那冠玉少年望了一眼道:
“哈哈,我道敢在我的面前弄上这么的一个手法的,定是一个什么三头六臂十分了不得的人物,却想不到只是这样子的一个黄口小儿,这可真有些失敬了。”那冠玉少年听到了他这句话,却一点儿也不着恼,依旧神色自若的道:“三头六臂的人物是怎样?黄口小儿又是怎样:其实,这是一点没有什么关系的,现在,在这里,在我们的中间,只有一个事实问题,那便是我已把你的这一双童男童女夺了来了。你真有能耐的,只消就这方面向我对付着,其他的废话,都是可以不必讲的了。”在这几句话的下面,显然的藏着有这祥的一个意思:你真是有种的,就赶快的施展出些本领来,把这一双童男女夺了回去罢,我在这里恭候台教呢。这一来,可把镜清道人恼怒得什么似的,脸色间也逐渐的在变化,先是紫巍巍的,继而变作铁青,比及全张脸都泛上了一重死白色时,他已是得到了一个决定,准备和那冠玉少年互斗法力,决上一个雌雄的了。
于是,他突然的来上一个向后转,把身子朝着里面,而他的两条视线,也恰恰的正对着木架上插着的那一面三角旗。随又戟着一个指头,向这旗上赤裸了全身的那个神像指了一指,跟着又是“咄”的一声喝,然后又念念有词的闹上了好一会。瞧他这个样子,是在念着一种什么咒语,要仗着这咒语的功能,把这邪神感应着,而使他显起灵来呢。果然,他的咒语是再灵验也没有的。
当他刚念动一遍时,这旗上的神像早显着栩栩欲活的样子。第二遍,这邪神已是鲜活灵跳的从那旗上走了下来。比及念到了第三遍,这邪神即一跳跳到了他的面前,并向他楼着了一个身子,似乎是在向着他报告道,我把一切都已准备好,你尽管发下什么命令来就是了。镜清道人便又威棱棱的把两眼一睁道:“哼!你总该有些知道的,我们也不知费去了多少的心力,才替你找到了极好的一对牺牲品,原是诚心诚意的要奉给你作血食的。不料,在这刚刚奉献上来的时候,就有一个大胆的强徒,仗着他那小小的一点法力,把这牺牲夺了去了。现在你看,该是怎样的一个办法?
这是须全由你自己作主的了。”好镜清道人,他对于这个邪神,竟用起这么一种激将的法子来。
这邪神一听到这里,果然恼怒得什么似的,除把身子挺然直立以外,在两眼中都发出了凶光来。
镜清道人便又把他的手一牵,突然的一齐把脸都转朝着外面,复伸出一个指头来,向那冠玉少年所站立的那个山峰上一指道:“你可要知道抢去了你这一份血食的强徒是谁么?喏喏喏,站立在那边山峰之上,那个漂漂亮亮的小后生便是。你心中想要把他怎样,你就直接的找他去,我可不来管你了。”
这邪神一听这话,更把一张血盆大口张开着,连口中的两个獠牙都露了出来,象似把那冠玉少年恨极了,恨不得一口就把他吞下肚去的样子。一壁将身一耸动,便是一个虎跳势,向着山峰间跳了去。只在几跳之间,早巳眺到了那冠玉少年所站立的那个山峰之下。但他却也作怪,并不就向着山峰上直跳去,和那冠玉少年厮杀上一场,却在下面立定了,仰起一张胜来,不住的把口张动着,自有一股什么气,从他口中喷礴而出,向背那山峰上直冒了去。倏忽之间,这一股气已布满在天空中,几乎把那个山峰都笼罩得若隐若现的了。瞧那冠玉少年时,脸上却含着微笑,似乎一点不以为意的样子,但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法力施展了出来,立刻就把这一股气吹散了去。这气却是愈集愈密,愈吹愈近,不特笼罩住了那冠玉少年所站立的那个山峰的全部,而且笼罩住了他的全个身子,并象具有一种知识似的,当吹到他的近身以后,也不向上面飞动,也不向下面飞动,更不向左右四周飞动,—缕缕的,尽自向他的口鼻简直钻了去。倘然这是落魂阵仔是‘瘟疫阵”的一个代名词,而这管理“落魂阵”的邪抻也便是一位疫神的话,那么,他所吹出来的这一股气,中间一定含上有不少瘟疫的种子,这么的向他口鼻间吹上一个不已,不是立刻就要使那冠玉少年染上疫病了么?这在别个人或者不明白这种情形,镜清道人的肚子中,却是完全知道的,一见这邪神已尽力的把疫气散布出,而那冠玉少年并不能立刻就遏阻住,显见得已是到了不能抵抗的地步,不久就要中疫而亡了。不觉露着很得意的一种微笑。在这微笑之中,不啻是这么的向着那冠玉少年在说道:哈,我道你是怎样了不得的一个人物,原来已竟是这般的不中用。在这个情形之下,你已是显得黔驴技穷了,现在除了把你自己的一条生命牺牲了去之外,看你尚有什么方法?同时,这邪神虽不说什么话,却是一壁喷着气,一壁又不住口的吱吱的叫着,显见得他也是得意到了极点。而为了得意到了过分的缘故,只要一旦把那冠玉少年喷倒,说不定他要一跃而上山峰,抓住了那冠玉少年的身体就吃,以代替给枪了去的那种牺牲品呢。
谁知,就在这万分吃紧的当儿,忽在附近的一个山峰上,又出现了一个少年,一手持着一柄宝剑,十分威严的向这邪神说道:“嘿,你可知道我师傅是什么人?你又是一个什么东西?胆敢在他老人家的面前施弄这种不值一笑的小法术,这真所谓班门弄斧了。如今,他老人家虽不屑和你较手?只是静瞧着你怎样怎样的闹下去,我欧阳后成可实在有些忍耐不住了。现在,请看剑罢。”他一壁说,一壁即从山峰上飞腾而下,并很迅速的把一剑向着这邪神飞了来。边一来,可把现在处在这邛来山上的全体人们都惊动了。他们并不是震惊于他剑术的神奇,也不是震惊于他这一剑来得非常的突兀。他们所引为惊诧的,却是在欧阳后成把自己的姓名道出以后,还又说那个冠玉少年是他的师傅。凡是今天来得这山上的,对于江湖上几个有名人物的历史,大概都有些几晓得,谁不知道,欧阳后成最先的师傅是红云老祖,后来方又转到铜脚道人的门下去。如今,瞧这冠玉少年,腿上既非装有什么铜脚,更非道家的装束,这当然是红云老祖无疑了。以红云老祖这么极有名望的一个大人物,平日又是不大爱管外间的闲事的,现在忽然到这里来显上一下神通,这教大家怎么会不要十分的震惊呢。内中尤其要推镜清道人,更比别人惊骇得厉害。一时间不但把脸上的笑容全收敛了去,并把一双眼睛向红云老祖直盯着,似乎已发了呆了。
独有这个身当其冲的邪神,他既不知道红云龙祖的威名,也不知道欧阳后成究竟是怎样的一上人物。他所能知道的,只是为了那冠玉少年夺去了他的血食。所以,他要把疫气来喷倒他。不料,在这目的尚未达到之际,忽又从半腰里上来另外的一个少年,自称是什么欧阳后成,挡着他使他下不来手,这怎教他不气上加气,恼上加恼?唯一的结果,自然也只有转过身来,找着了欧阳后成,死命的拚上一拚了。好邪神,也真有他的。他见欧阳后成一剑已是飞到,忙将身子向旁一闪,比已躲过了这一剑,便又将口一张,从口中吐出了一根铁棍来,即拿了在手中,向欧阳后成迎敌着。欧阳后成一见他将棍子迎了来,自然再接再厉的,又把一剑飞了去。何况,他的这柄宝剑,便是铜脚遭人赐与他的那一柄雄创,别种的厉害且不去说他,倘然遇着了什么妖魔鬼怪,要把他们斩了去,那真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自从他拜领此剑以后,一些妖魔鬼怪把性命丧送在这剑下的,也已不可胜计的了。
谁知,这一次却使他大大的失了望,他把一剑飞去,不但汉有把这邪神刺中,反而给这铁棍一挡,立时发出了一簇簇的火来,向着他的剑上直飞。幸而,他这剑究竟不是什么寻常之剑,可也毁不了它,否则,却要给这邪火烧得一片片的熔化下来了。然而,饶是如此,已把欧阳后成震怒的什么似的,暗道一声,好妖怪,原来你还有上这么的一点妖法,怪不得你再如此的肆无忌惮了。但我终究是不会怕了你的,我们且再好好的来上几个回合,看还是我的宝剑称得强?还是你的铁棍占得先?边想边又把手中的宝剑飞动着。这剑在飞动时,真有似游龙一般的夭矫,在欧阳后成几乎把他全副的本领都施展了出来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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