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就听出来了。”
杨文华道:“茶中可是下了迷药么?”
陆少游道:“不错,我用舌尖试过了。”
杨文华道:“那么我们现在该如何呢?”
陆少游道:“我们正愁找不到他们,就假装被迷翻了,看他们把我们弄到哪里去?”
“大哥此话不错。”
杨文华道:“只等我们假装被迷翻,他们一定会进来察看茶水,我们没有喝茶,如果瞒得过他们?”
陆少游道:“把茶倒到湖里去就好了。”
说话之时,举起茶盅,正待往窗外泼去。
“大哥且慢!”
杨文华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小瓷瓶,倾出绿豆大两颗药丸,自己取了一颗,纳入口中,把另一颗递了过去,说道:“这是家师练制的‘清神丹’,专解天下各种迷药,服上一颗,三日之内,不惧任何迷药、迷香,大哥快吞服丁,我们就可以安心喝茶了。”
“令师真是奇人!”
陆少游欣然接过,纳入口中,一面说道:“这机会难得,我们假装迷翻之后,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出手,贤弟一切行动,听得兄的暗号行事。”
杨文华道:“不弟省得。”
他们这一番话,全是以“传音入密”交谈,纵然有人窥伺,也只看到他们一手托着茶盅,沉默了一回而已!
陆少游道:“贤弟,这茶不错,是真正的雨前龙井,入口清香,你再来一盅!”
杨文华已把一盅茶喝了,忙道:“大哥,小弟自己来。”
陆少游大笑道:“自家兄弟,何须客气,可惜没有酒,有茶当酒,也聊胜于无。”
他替杨文华倒了一盅,又给自己斟满了一盅。
不多一回,两人已经各自喝了三盅。
陆少游还待再倒,忽然口中“咦”了一声:“不对,愚兄头好昏,咦,这……”
砰然—声,往舱板上倒了下去。
杨文华也故意吃惊道:“大哥……”
他只说了两个字,身子一歪,也跌倒下去。
过了一回,那假扮丐帮弟子的船家从后舱探出头来,问道:“两位公于还要开水么?”
两人当然没有理他。
那船家还有点畏怯,壮着胆子走进舱来,走近两人身边,俯下身摸了摸,失笑道:“两位公于是喝醉酒了!”
他看两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才算放下了心,直起腰,举掌击了两下。
陆少游微微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矮小黑衣人从舱门口出现,阴笑道:“已经放倒了么?”
这矮小黑衣人一眼就可以认得出正是那个茅管事。
船家检查了一下茶壶,笑道:“他们每人至少喝下了三盅,入口迷喝一盅就会翻了,能够喝上三盅的,倒是少见。”
茅管事阴哼道:”可见这两个小子内功相当高明哩!”
船家谀笑道:“最高明也不是翻了?”
茅管事吩咐道:“把他们带走。”
两个汉子躬身领命,一人一个,伸手抓起两人身子,往肩头一搭,就退出舱门,纵身跃上湖岸。
茅管事紧随两个汉子身后,一路疾行。
陆少游微微睁眼要看他们究竟把自己两人运往何处?但这一看,心中不禁大疑,因为他们还是朝山上行来,暗自忖道:“莫非他们的巢穴,就在于坟不成?”
心念转动之际,两个汉子已经登上平台,快要行到坟庄,忽然折而向左,绕着于坟到了左后方的一片石崖底下,这里正好有几棵大树,两个汉子脚下一停,把肩上两人放到地上。
陆少游仰身向上,怕他们发现,立即闭上眼睛,耳中只听杨文华以“传音入密”说道:“大哥,他们巢穴的入口,大概就在这里了。”
陆少游也以“传音入密”说道:“贤弟小心,莫要让他们发现了。”
杨文华道:“不要紧,小弟侧着身子,只是他们在小弟后面,看不到他们的动作,大哥看得到么?”
陆少游道:“真糟糕,我仰躺着,也看不到,那茅管事就站在我们不远,千万动不得。”
说话之时,那两个黑衣汉子敢情已把某一块大石移开了,他们抓起杨文华,脚先身后,把他往一个黑黝黝的洞中塞了进去。
接着又抓起陆少游,也脚先身后,塞入洞口。
洞口,只容得一个人的身子,略为宽敞,但下面竟然极为平坦,就像滑梯一般,人进入了洞口,就身不由己,往下滑去,而且下滑的速度相当快,不过眨眨眼的工夫,少说也滑下了数十丈深,一下就滑到地头了。
两人都不敢睁开眼来,只是直挺挺的躺着不动,此时自然只有用耳朵听了。
好像身后继续有人滑了下来,不用说那是两个黑衣汉子和茅管事。
他们敢情平常滑惯了,因此身子滑到地头,就迅快的一跃而起,于是又一人抓起一个,搭上肩头。
陆少游又悄悄睁开了一条眼缝,这是一间不算很大的石室,略呈方形,右首有一道斜斜向上的窟窿,铺着光滑的石条,敢情就刚才下来的滑道了。
窟窿两边,站着两个手持扑刀的黑衣汉子,不言不动,脸上也一无表情,如果有外人滑下来,你还未挺身而起,就会先挨上刀了。
其余三面,也都是石壁,并无甬道,心中正感奇怪!
方才是两个黑衣汉子走在前面,现在则是两个玄衣大汉站在茅管事的身后。
茅管事面向右首一道石壁而立,不言不动,似在等着什么?过了半晌,才听到沉重的移动之声,右道石壁间,移开了一道门户。
茅管事当先举步跨了进去。两个黑衣汉子也一前一后,跟着跨入。
里面是一条不太宽的甬道,壁上每隔十来步,就有一盏油灯,光线并不太亮,但可以看得清甬道两侧,似有七八间石室,都有一道门户。
茅管事走了十来步,右手微微一挥。
两个黑衣汉子不待吩咐,走在前面的一个立即脚下一停,伸手拨开右首一间石室门的铁闩,推门而入,把杨文华放到地上。后面一个跟着走入,也把陆少游放下,两人就退了出去。
接着但听砰然一声,关上了门,只听声音,这扇门还是铁的,接着他们又在外面拴上了铁门。
铁门一经关上,眼前就是一片黝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杨文华立即翻身坐起,以“传音入密”说道:“大哥,现在怎么办?”
陆少游跟着翻身坐起,也以传音入密”笑道:“我们不是进来了么?”
杨文华道:“但我们连他们头儿都没见到,就被囚禁起来了。”
“这你不用性急。”
陆少游含笑道:“他们既然把我们弄进来了,总会有人来问话的。”
杨文华道:“这就难怪他们的人退走得那么快,这道滑板入口几十个人,一下子就都滑下来了,只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陆少游道:“这里大概是在于坟左侧后上方,在三天竺和中竺中间下首的一处石崖之下。”
他略为沉吟,又道:“不过以我看,这滑道只是他们的入口,另外只怕还有出口呢!”
“杨文华道:“何以见得?”
陆少游笑道:“滑道石板甚是光滑,要爬上去,并不容易,而且这条甬道两边,七八间石室,大概也只是用来囚人的,他们的人,必然还另有石室了。”
杨文华道:“依大哥的看法,这七八间石室,都是有人被囚禁了。”
“很有可能。”
陆少游道:“不过贤弟必须记住了,我们来一趟可不容易,这回擒贼擒王,遇事务必忍耐,不能再让他溜了。”
杨文华道:“这个小弟省得。”
“好了!”
陆少游道:“现在我们先休息一回,养足精神。才能应付他们。”
杨文华知道大哥一直以“传音入密”说话,大概需要休息一下了,这就点头道:“不错,我们已有一晚未睡,这是最好的休息机会了。”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盘膝行功。
这样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杨文华耳中听到了甬道上传来了脚步声,由远而近,急忙以“传音入密”说道:“大哥,有人来了。”
陆少游叮嘱道:“贤弟记住了,一切以我的暗号行动,不可操之过急。”
杨文华道:“小弟知道。”
这两句话的工夫,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两人急忙躺卧下去,和方才的样子—样。
只听铁门外的铁闩,已经拔启,接着铁门也豁然开启。
陆少游微睁一目细瞧,进来的依然是方才那两个黑衣人,他们跨进石室,仍然一人一个,分别伸手抓起陆少游、杨文华,往肩头一搭,就举步走了出去。
甬道尽头,地势较为开朗,好是一条横的走廊,左道一间石室门口,站着一个矮小黑衣人,正是茅管事,他没有做声,只是回身往石室中走入。
两个黑衣人跟在他身后,走入石室,就肩膀微倾,把两人摔在地上。
他们摔得虽然不重,但两人被摔在石地上,也是不轻了。
陆少游方待睁眼,忽觉一条冰冷的面巾,敷上了头脸,鼻中还隐约可以闻到这条面巾上有一股药香气味,心知该是清醒的时候了!
没过多久,有人揭去了冷面巾。
陆少游眼皮抬动,倏地睁开眼来,口中故意“咦”了一声,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杨文华听到他的声音,也就睁开眼来!
茅管事冷冷地喝道:“你们人虽清醒,一身武功已经尽失,此时就是想倔强也倔强不起来了,待会总管问话,可得老实一点,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你们就别想活命。”
幸亏他这话提醒,陆少游上身一仰,故意装作支撑着坐起身来,目光一抬,说道:“你是茅管事!”
茅管事冷冷一笑道:“不错,正是茅某。”
杨文华也坐起身,望望茅管事,问道:“你们怎么把在下二人弄来的?”
茅管事深沉一笑道:“你们两个,如何逃得出咱们的手掌?”
陆少游目光四顾,这间石室相当宽大,灯光也很明亮。正中间还放着一把太师椅,里首还有一道门户,那只是一道木门。
不觉奇道:“这里是一间地窖!”
茅管事只嘿了一声,就阴侧侧说道:“二位话太多了。”
陆少游道:“你们待要怎样?”
茅管事道:“总管要问你们的话。”
说到这里;趋步走近木门,轻轻叩了两下,躬躬身道:“启禀总管,丐帮两名弟子带到了。”
他们把杨文华也当作丐帮的人了。
木门启处,只见一个身穿青布长袍,脸如黄蜡的中年人缓步走出。
茅管事立即躬身道:“属下见过总管。”
青袍人大不咧咧地在太师椅上坐下,目光一掠两人,嘿然道:“你们一个叫陆少游,一个叫什么名字?”
杨文华道:“你可是问我么?”
青袍人冷然道:“本座不问你,还在问谁?”
杨文华道:“在下柳文明。”
青袍人道:“丐帮门下?”
杨文华道:“不是。”
青袍人又道:“那你是哪一门派的人?”
杨文华道:“在下罗浮门下。”
青袍人嘿然道:“本座从未听说过还有罗浮派。”.杨文华道:“在下是罗浮门下,这有什么好骗人的?”
“好,算你是罗浮门下。”
青袍人目光如刀,冷笑道:“是谁指派你们来的?”
陆少游道:“不是你们把我们迷翻了劫持来的么?”
青袍人怒声道:“本座是问你们。今晚到于坟坟庄,假冒本座手下‘元’字和‘冬’字,是谁的主意?”
原来他就是隐身坟庄大厅上说话的那人了!
陆少游道:“那是在下的主意。”
青袍人看了他一眼,哼道:“是万开山派你们来的?”
“不是。”
陆少游道:“在下虽然随着义父到江南来,但却不是义父的主意。”
青袍人似是对他这番话感兴趣,转脸问道:“你此话怎说?”
陆少游道:“在下随义父到江南来,是为了给我结义兄弟报仇,要找出谋害我结义兄弟的主使人来。”
青袍人问道:“你结义兄弟是谁?”
陆少游道:“杨文华。”
“是孟尝剑杨连生的儿子。”
青袍人点头道:“元字铜牌在你身上,那‘元’字是你杀死的了!”
“不是我。”
陆少游道:“元字在罗浮山假冒蓑衣老人,把沾衣毒涂在一本小册子上,毒害我义弟杨文华,在下赶到之时,元字已经被人废去武功,在下逼问他受何人支使,他就服毒自杀了,铜牌是在下在他身上搜到的。”
青袍人诧异的道:“那是什么人废了他的武功呢?”
“是在下。”
杨文华道:“他假冒家师,在罗浮以剧毒害人,所以在下废了他的武功。”
青袍人看了杨文华一眼,说道:“你原来是蓑衣老人门下,到江南来何事?”
第 四 章 死灰复燃
杨文华一笑道:“在下和陆兄一见如故;就约好了同来江南一游。”
他们说的虽然不是真话,但却合得拢来。
青袍人道:“你们在天香酒楼逮住了‘冬’字?”
陆少游道:“冬字是闻长老逮去的,在下要了他的铜牌和面具,本来想和柳兄一起去找你们,后来闻长老派人:通知,说你们今晚二更在于坟集会,所以和柳兄一起来了。”
“你说的倒还老实。”
青袍人颔首道:“是你在关帝庙签橱中取到的消息。”
陆少游心中一惊,说道:“你们都知道了?”
青袍人嘿然道:“你们有些什么行动,如何瞒得过本座?”
说到这里,一手摸着下巴,沉吟道:“很好,本座也不想难为你们……”
说到这里,回头朝茅管事道:“把药丸取来。”
茅管事躬身应“是”,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双手呈上。
青袍入伸手取过,放到几上,冷声道:“里面有两颗药丸,你们各人一颗,把它吞下了。”
陆少游道:“这是什么药丸?”
青袍人道:“无忧丹。”
陆少游问道:“总管要在下二人服下此丸,那一定是毒药了?”
青袍人冷声道:“无忧丹并不是毒药。”
陆少游道:“那是什么?”
青袍人深沉的道:“服下‘无忧丹’,可以无忧无虑,再也没有什么烦恼。”
陆少游道:“同时也失去了武功。”
“绝不会失去武功。”
青袍人脸上有了笑容,但笑得很阴森,接着道:“可能会比现在更高些。”
陆少游明白了,他说的“无忧丹”,敢情是迷失心智的药物了,一面望着他道:“那是失心药物了?”
“不错!”
青袍人干嘿了一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