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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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公主-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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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喃喃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史银周一声叹息道:“这又与你们有什么关系,起来吧。”
三人一齐应了一声,又磕了个头,才站了起来。
史银周目注着老金道:“船老大,既然你们已知道了一个大概,我也就不再瞒你,方才的情形你们是看见了,保不定他们还会再来。”微微一顿,他低头叹息了一声。
老金忽然义形于色地道:“老大人请放宽心,鄱阳王……”
史银周低叱道:“小声。”
老金立刻把话吞住,一脸惊惶失措的样子。
“大胆!”史银周轻声叱道:“你好大的胆子!”
老金后退一步,躬身颤惊道:“小人该死……”
站在一旁那个盘辫子的细腰姑娘听到这里,移步过来,小声向着老金道:“船掌柜的,你千万记住,以后无论在什么地方,人前人后,都不能再提起刚才说的那三个字……”
说“那三个字”时,她的语音带戚,像是强咽着满腹的悲伤,快要哭的那种声音。
老金等三人对看了一眼,脸上也都染了悲戚神色。
“小人该死!”老金垂首道:“小人记住了。”
史银周道:“你要说的我都知道,难得你们三个草野村夫,居然还能有这番心意,也不在……”说到这里,禁不住仰天长长发出了一声叹息。
当空月白风高,不知何时乌云尽去,一轮明月复出云表,洒下了如银月色,将此大江内外景色映衬得一如图画,大船上的一切,更是清晰在目。
白头老金抱拳躬身道:“小人父子等三人,愿以性命,为老大人效死……”
史银周哼了一声,摇摇头道:“那倒不必,只把船早日靠到地头就好了!”
老金道:“小人遵命。”
他儿子金七看了一下天,道:“月色这么好,可以加快赶,要是再遇顺风,不出三天,一定能赶到鄱阳。”
史银周点了点头,道:“好,不过,行程也许会临时有些改变,到时候我自然会通知你们!”
老金等俱都应了一声。
史银周挥手道:“你们去吧。”
三个人应了一声,正要下跪,却被史氏止住。
“你们这是干什么?”
史银周脸上罩着一层阴森,冷笑着加上了一句叮嘱:“以后人前人后,不许带出一些特别样子,要是为此坏了我的大事,你们……”摇摇头,他情不自禁地又发出了一声叹息。
老金喃喃道:“小人知道……小人是因为这里没有外人,所以才……才不敢失礼。”
“没有外人?”史银周锋利的目光,向着船后的边舱瞟了一眼:“你敢说没有外人?”
老金顿时为之一怔,道:“不是,老大人……”
史银周哼了一声,老金立刻改口道:“史老爷……史老爷不提起来,小人却是忘了,明天船就到汉阳,小人一定请他下船就是了!”
“那倒不必了,”史银周冷笑一声:“错在当初你不该让他上来,既然来了,再赶他下去,反倒不好,你们只要严防着他,不许他往前面接近就是了。”
毛五上前一步,接口道:“史老爷放心,那位相公他身上有病,你就是请他出来,他也不出来哩!嘻嘻!”
老金叱道:“你是怎么跟老大人说话?”
毛五一怔,绷住了笑脸。
史银周脸上这时才带出了一丝笑容,连连点头道:“我就是要他这个样子。”一转脸看向老金道:“你们也要学他这个样子说话,要是带出了一丝痕迹,落入外人耳目,只怕你三人性命不保!”
三个人又是一惊,对看一眼,史银周挥挥手道:“你们下去三个人应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看看他三人回到了舵房,史银周才转过脸向着那个细腰姑娘轻声道:“翠公主……”
细腰姑娘轻咳了一声,翻着两只眼道:“怎么,你自己也忘了?”
史银周戚然一笑:“现在无妨。”
细腰姑娘努着嘴,向着那边道:“那边船舱房里不是还有人么!”
史银周皱了皱眉:“这个人暂时看不出什么动静。”
细腰姑娘道:“哼,那可不一定,不过,小姐已经注意上他了!”
把“公主”改口“小姐”,显然有深刻的意义。
“夫人和少爷呢?”
“都睡了,”细腰姑娘说:“大叔,我们进去说话。”
二人迈步入舱。
大舱里布置华丽,两名青衣长身武士分立在通向内舱的门边左右,二人虽然是便装,可是神色持重,立态庄严,一副谨慎从命,如临大敌模样,各人背后都佩着一口青鲨鱼皮鞘的青钢长剑,剑穗子一色的杏黄,一望即知就是训练有素的公门剑士。
望着史银周,两名青衣武士一齐抱拳见礼。
史银周道:“你二人可曾发现了什么动静没有?”
左面武士抱拳道:“启禀统领,这里很安静,只是适才小主人啼哭多次,现在安静了,属下未敢擅人舱内探视!”
这名武士宽额头,浓眉黝黑,三十上下的年岁,和另一位瘦长身材,授着精明干练,看来白皙的青年,恰恰相反,正是不同类别的两个典型。
史银周聆听之下,皱了一下眉,一旁那个细腰姑娘早已闪身而入,须臾,又步出。
史银周忙问道:“小主人现在怎么样了?”
细腰姑娘微笑道:“没有”事,宫嬷嬷在一旁服侍着,宫嬷嬷说小主人是吃坏了肚子,两个时辰不到,已经如厕了三次,所以才会啼哭。”
史银周轻叹一声,落寞地坐下来道:“宫嬷嬷也是太大意了,舟送之中,要特别注意小主人的起居饮食才好!”
细腰姑娘点点头,道:“我已经吩咐她了。”
“她怎么说?”
“她,”细腰姑娘挑了一下眉毛:“哼!她说这是她的事,不要我多管。”
史银周怔了一怔道:“糊涂,她太任性了,我去说说她去。”
细腰姑娘一笑道:“算了,大叔。”
史银周原要站起来的身子,遂即又坐了下来。
细腰姑娘道:“宫嬷嬷说,小主人是她从小照顾大的,若有什么差错,她用命来赔,你看,她说了这种话,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史银周无奈地叹口气道:“这个老婆子。”
细腰姑娘挑了一下眉,又轻叹一声道:“不过,要说对于小主人的关怀,这多少年来,宫嬷嬷的确是无微不至,再说她那一身功夫,即使翠小姐也对她赞不绝口呢!有她在小主人身边,倒是可以放心的了!”
史银周愣愣地道:“但愿如此,只怕……”
微微一顿,他轻叹一声道:“翠小姐呢?”
细腰姑娘沉吟了一下,欲言又止。
史银周立时会意,目光一扫那两个身着青衣劲装的武士道:“马裕、杜飞,你们两个到外面去小心看着,有一点风惊草动,立刻来通知我。”
黑硕白皙的两名武士听聆之下,各自抱拳应了一声:“遵命!”遂即双双步出舱外。
史银周还不大放心地特别去到舱门前看了一眼,见马、杜二人俱在左舱两舷,距离颇远处设岗站定,忖思着舱内谈话绝不至为二人所闻,这才又转回来。
“好了,”史银周道:“新凤姑娘,现在你可以说了,其实我手下侍卫营的兄弟,全是忠心耿耿的勇士,足足可以信得过,你也未免太过仔细了。”
被称为“新凤”的那个细腰姑娘微微一笑道:“史大叔多疑了,婢子岂敢对史大叔手下弟兄有所猜疑,只是翠公主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她不愿意的事情,谁也不能勉强。”
史银周点点头道:“这话倒也不假,翠公主是不愿意要人家知道她那一身杰出的功夫,其实对于王府上下来说,早已有此传闻,已经算不上是什么秘密。这倒也罢了,姑娘还是快说出公主的下落吧。”
新凤点点头道:“翠公主午时以前已出去了,说是去探察一下可疑的敌踪。”
史银周一怔:“你是说,船开了以后,公主才出去的?”
新风点点头。
史银周脸色一变,喃喃道:“我早知公主一身武技不落凡俗,却万万想不到竟然会达到如此造诣。这么说,公主竟然能够踏波而行了。”
“这,婢子可就不清楚了。”
她说话时,脸上带着神秘的笑,虽未明言,事实上却也等于承认了。
史银周正待说什么,忽然一阵风过,半掩着的两扇窗扉忽然徐徐张开了。
就在新凤与史银周同时引目注视之下,一条疾劲纤细的人影,已然掠窗而入。
大舱内人影闪了闪,一个粉面长躯的俏丽佳人已站立当前。
史银周一惊之下,忙自起立躬身抱拳道:“卑职史银周,参见公主。”
新凤也上前行了个万福道:“小婢参见公主。”
来人少女敢情正是当今鄱阳王的掌珠,人称“无忧公主”,名叫朱翠的传奇人物。



宫样蛾眉,淡淡晚妆,一袭血色短披,衬托着她内里的湖色八幅风裙更显得风姿绰约。
只是此时此刻,所显示在她脸上的冰寒气质,足使原来郁郁秋水的一双眼睛为之黯然失色,即使不说一句话,也能够令人体会出她的失神与冷寞,更像是眼前遭遇到了极度的困窘与难为。
“你们不要多礼,请坐!”
说了这句话,她默默地坐下,史银周与新凤嘴里应着,却是碍着旧日之礼,尚不敢真的坐下来。
朱翠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淡淡地道:“我已经说过多次,不要你们再称我公主,史大叔,你老是不长记性。”
史银周欠身道:“不是卑职记性坏,人前人后应有一定分寸才是正理。”
朱翠打量了他一眼,苦笑道:“人前人后都要一样称呼,史大叔,新凤,你们一定要记住,你们也许还不知道,这一次敌人是大举出动,实力是出乎意外的,唉,我真有点担心会出意外。”
新风张大了眼睛道:“小姐是说……大内府的那些鹰爪子……”
史银周也怔道:“翠小姐莫非说的是褚氏兄弟?”
“哼!”朱翠缓缓地道:“真要是那样倒好了,褚氏昆仲那点能耐,想必史大叔也能对付,这一次看来,所有的鹰爪孙都出动了,包括他们的头子。”
史银周为之一愣:“难道曹老头自己也出动了?”
朱翠点点头,沉吟半天才道:“除了曹羽之外,大概所谓的十三杰也是一个不少。”
史银周顿时不发一言。他久闻曹羽其人,乃当今大内第一高手,由于甚得“司礼太监”
刘瑾的宠爱,特于东西二厂之外,别立了一个“内厂”,这个曹羽,就是“内厂”的提督,手下一群所谓的“厂卫”无不精通技击,俱为曹氏就其江湖黑道上一般旧友所甄选充任,论实力实不亚于东西两厂,由于其本人未入官廷之前,出身子武林中极见希罕的“麻衣教”,曹氏即为“麻衣教主”。既精武功,大别于中原内陆,独创一格,当年麻衣教士在江湖,原就仗其特殊性质之武功,到处横行,而今曹羽摇身一变为负责皇族安全的“内厂”提督,做了官了,麻衣教也就无形中水涨船高,在江湖上势力大增,更加横行无忌,曹氏以官济私,用私辅官,两相运用,相得益彰,实在是当前最最炙手可热的一个厉害人物。
正因为曹氏有了这么一番显赫的离奇身世,莫怪乎“无忧公主”朱翠与史银周一经谈起,俱都吃惊不已,引为心腹大患了。
半天之后,史银周才缓缓地叹了一声,道:“只可惜,卑职手下的五百名勇土,不在眼前,未能及时效力,看起来……唉……”
他原本想说出“凶多吉少”,只是当着公主驾前,不敢造次,话到唇边,又复吞住。
无忧公主朱翠细长的一双眉毛微微一分,轻叹了一声道:“曹老头子三年前未入宫廷之前,曾与我有过一次遭遇,那一次我虽然并未透露身分,不过以他在武林中的资历,是不难干事后猜想出来是我的,我知道,在过去的这两年,他曾派人到处搜索我的资料,也许这一次才会多少存了戒心。”
史银周轻轻地“哦”了一声:“怪不得曹老头子既然亲自来了,却只派他手下褚氏兄弟之一前来刺探、行险,自己却躲在暗处按兵不动,原来他是对翠小姐您存了戒心。”
“我只是这么猜想罢了。”无忧公主朱翠转过了脸来看向新风说道:“我母亲可曾安息了?”
新凤站起来道:“娘娘……”但她立即又改口道:“老夫人早已安息了,婢子已去看过了好几次。”
无忧公主缓缓点了一下头,灯光下,她那双微微拉长的眼睛里,像是隐含着盈盈泪光。
史银周忖度着无忧公主这番情景,内心更不禁沉痛万分,一时慨然道:“公主,”立时改口道:“小姐。”
“算了!”无忧公主苦笑一下道:“改不了就照原来的称呼吧,只是当着人前可要千万注意。”
史银周应了一声,才道:“卑职要说的是,我们只要一到鄱阳,就可以集结二百名侍卫营勇士,我们仍有力量与那般奴才鹰犬一拼。”
无忧公主缓缓地抬起眼来,打量着这位为自己家族效命了三十年之久的侍卫统领,心里确是感慨万干,她只是觉得一向认为深谋远算的他,何以此刻竟然会变得如此幼稚肤浅,然而现在,她却懒得再去说什么。
冷冷地笑了一笑,她摇摇头,道:“鄱阳……史大叔,你真以为我们还回那里去么?”
史银周一愣,半天才喃喃道:“公主的意思是……”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无忧公主转脸向新凤道:“我要你观察这舱里的那个人,你可察过了?”
新风脸色微窘道:“去过了,只是当时情形不便,所以婢子没有久留。”
“情形不便,为什么?”
“因为……”新凤喃喃道:“因为当时他正在洗澡。”
无忧公主微嗔地看了她一眼,史银周却道:“卑职倒去暗中观察了两次。”
“史大叔你认为这个人有什么地方可疑么?”
无忧公主眸于里,显示着过人的精锐,而在她的目光里,在在含蓄着细致与智慧。
史银周皱了一下眉:“要说这个人完全没有可疑之处,也不尽然,卑职只是奇怪,他为什么偏偏要上这条船?再说,他的病势看起来很是不轻,为什么不在陆上养好了再走?”
无忧公主道:“这些并不值得可疑,你们不必再去观察他了,就任他去吧,除非他现出了对我们的敌意,我们不可侵犯他!”
史银周道:“公主说得有理,卑职心里也正是这个意思。”
无忧公主微微把背靠回椅子,显出了一些疲态道:“天不早了,史大叔你也该休息一下了,一两个时辰之内,大概不会有什么动静。”
看了一旁的新凤一眼,又道:“你也去吧!”
史银周抱拳告退,转身向自己住所步入。
新凤却望着朱翠道:“公主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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