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铁的,咱们外面见!”
蝎子吼道:
“他想跑!”
薄一山连着挥了七八招,居然伤不了屠一刀。
屠一刀这时是在拼命,虽然薄一山的个子高大,手劲特强,可是屠一刀拼起命来,那可是像疯狗一样,横冲直撞不将自己生死放在心上,反而逼得薄一山狼狈不堪。
薄一山一见雪飞狐往窗外射去,他可不敢再恋斗,移身向窗子跃去,此刻,双方在追逐中,均向屋外扑去。
锥子一见当家的安然无恙,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雪飞狐人一跃出,挥洒中,已和白明和盖天雄会合在—起,薄一山更是紧紧随在后面,双方立刻壁垒分明。
锥子低声道:
“当家的,你行么?”
那是关注,兄弟的那份情,铁无情很感激的看看锥子——眼,这位伙伴胸前的衣衫已有几道裂口,手臂上也挂了彩,他还是那么英勇的与兄、弟们在一起,施展着那柄剑与敌人周旋着。
铁无情立刻问道:
“兄弟,你们的伤怎么样?”
锥子拱手道:
“死了几个,好在大伙还卖力,损失已减至最少,雪家的这票王八羔子还真狠,居然都是好手。”
铁无情满面杀意的道:
“他们将要得到报应,铁鹰兄弟不是纸糊的,盖天雄、薄一山、白明仗恃着老雪的家业想要强出头,看我们把他们打倒,替咱们兄弟讨回来!”
这一席话立刻振奋了兄弟的激情,他们仿佛喝了兴奋汤、定心丸,个个觉得心连心,血脉相和,人人都溢散着拼杀的愤怒,那无形的鼓舞使他们壮大……
杀、杀、杀……
士气足、气势壮,空中呐喊出“杀、杀、杀”的字音不绝,那精神令人胆丧,那豪情令人激赏。
盖天雄一震,道:
“果然是一群汉子!”
虽然双方在敌对着,可是铁鹰兄弟的气势是那么傲强,是那么豪壮,连盖天雄这样的人物,都胆颤心惊。
雪飞狐闻言怒声道:
“怎么,你们怕了?”
盖天雄凝重的道:
“不是怕,是他们的气势壮!”
老雪哈哈大笑道:
“壮又怎么样?我姓雪的给他们架了,结果呢,我还不是活着走出来,他们壮个屁,除了一个姓铁的,其他的,那还不是唏里哗啦……”
薄一山阴沉的道:
“老盖!眼下咱们虽然把当家的请出来了,可是雪夫人已栽了,咱们的代价很高,如果不毁了铁鹰,将来咱们不会有好日子过!”
盖天雄点点头道:
“我明白!”
薄一山沉重的道:
“在咱们尚可一战的情形下,唯有挑挑他们,你应该知道,咱们树立了这样的强敌,谁都无法安稳的过日子。”
白明嘿嘿地道:
“杀过去!”
铁无情已向这里行来,屠一刀、锥子和蝎子已连成一线,他们如波浪样的向这里推进,白明的眼里喷着焰火,他早就想见识见识这位铁鹰兄弟的瓢把子。
此刻,他已面对着铁无情,咬牙道:
“老薄,我先上!”
这个环节白明的行动是超乎异常,他想先给铁鹰兄弟们一个下马威,想要树立起自己那块招牌。
白明念头方转到这里,人已机灵地抢身扑了出来,这个人一向不善叫阵,或先来顿开场白。
他看准铁无情,他想到自己一招偷袭成功,那可是真的大大露脸……
那一剑是他毕生之力,瞄准了铁无情,在铁无情尚未定下身来,而正走着的时候,他一剑穿了过去。
锥子手脚更快,对方的剑光一闪,他的剑已劈了出去,拦在铁无情的身前,当然一声,白明的剑荡开——
蝎子更不慢,锥子行动一开始,他的剑已穿向白明的腋下,白明的剑尚在半空,而对方的剑已至,他根本没有变招的机会,哇地一声惨叫一——
蝎子的剑已从腋下肋骨间给他戳了过去。
白明的双目睁得好大好大,已惨然的摔了出去,蝎子借势蹬出一脚,砰地将白明踢在草丛里,寂然不动。
这种空前的配合,慎密的出招,是两大剑手的最高技巧,剑手与剑手间,都有种专门杀人的默契,锥子和蝎子联手出招,确令对方震惊了。
盖天雄怒道:
“妈的白明,这不是抢功的时候!……”
白明已无法回答他的老友了,那一剑已要了他的命,他再也爬不起来了。
雪飞狐面若死灰的道:
“蠢材,死得活该!”
他在那里咒骂,铁无情已到了他的跟前,他悚然一惊,老实说,他这辈子混迹三十六友间,除了铁梦秋外,其他的人根本不放在眼里,自他和铁无情照过面后,他却有种说不出的骇惧,总觉得铁无情比他老子—一三十六友盟主铁梦秋还难缠。
铁无情冷冷地道:
“雪叔!你还想死更多人么?”
雪飞狐冷冷地道:
“死的是你!”
铁无情朗声道:
“盖老前辈、薄大英雄,在下我与你们无怨无仇,今日是我铁家和雪家算算杀父之仇的时候,如果两位不明事理,一味的替姓雪的撑腰,恕在下没有事先打过招呼,待会儿必是死亡之争,若有闪失,休怪在下没有先向各位告罪!”
雪飞狐吼道:
“好呀,你真会攻心!”
盖天雄大声道:
“铁当家的,能否听小老儿一言?”
铁无情冷冷地道:
“说!”
盖天雄哼地一声道:
“若论江湖渊源,雪家和铁家俱有深厚的交情,如果雪家有对不住铁家的事,两方面尽可在台面上论斤两,我老盖不敢说哪家不对,只想……”
屠一刀呸地一声道:
“什么鸟话,杀人劫财,弑杀结义老大,这罪轻吗?还能谈吗?姓盖的,你他妈的说的都是歪词儿一一”
盖天雄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几乎无语以对。
铁无情长吸口气道:
“父仇在先做儿子的不能不报——”
雪飞狐嘿嘿地道:
“你好像稳赢一样。”
点点头,铁无情涩冷的道:
“我敢说,你今日决活不过明天!”
雪飞狐闻言大怒,道,
“老盖!你说,今天是不是与我共进退?”
盖天雄大声道:
“姓盖的已经伸了手,决无退缩之理,今天就是砍了脑袋,蹬了腿,兄弟也不会皱个眉头!”
雪飞狐一挥手道:
“好!”
话音刚落,突然瞥见仙儿哭着由哈娃娜扶着从屋里走出来,心弦一震。
瞪着眼睛,道:
“仙儿,过来!”
仙儿大声道:
“不要!”
雪飞狐怒道:
“为什么?”
仙儿哭道:
“我要妈妈!”
雪飞狐心里那股恨真如沸腾的滚水,他吼了一声,挥起剑朝铁无情的身上扑来,道:
“宰了你!”
薄一山厉声道:
“兄弟上!”
刹那间,雪家弟子全挥洒着刀剑,向铁鹰兄弟攻来。
铁无情已没有选择,王者之剑如电般的洒了出来,逼得雪飞狐闪身一移,但铁无情此刻已动了杀机,不再给老雪机会,利剑穿出,剑剑都是老雪致命之处。
鲜血随着风啸飞扬,点点溅起——
惨声连连而来,几具尸体倒下,仙儿已被这一幕吓呆了,紧紧的搂着哈娃娜,连哭都忘了。
薄一山和盖天雄双双去抢救雪飞狐,雪飞狐惊魂甫定的刚喘了口气,蓦地里,一柄快刀飞来,他只觉腿上一痛,惨声而倒——
一条腿活活给屠一刀劈了下来。
屠一刀劈了老雪的腿,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朝四周的汉子,扑杀过去。
雪飞狐惨叫道:
“快扶我走!”
薄一山急忙回身去抱雪飞狐,抽冷子盖天雄已被铁无情砍下了一臂,那只断臂尚握着剑飞向半空,笔直的落下来,快速的落向雪飞狐。
薄一山想用剑去挡那只手臂和落剑,却晚了一步,那只剑已插进雪飞狐的胸口,他双目一翻,抱着剑刃咽了那口气。
簿一山一呆道:
“雪当家的!”
盖天雄痛吼道:
“退!退!”
雪家百来个弟子仅这刹那间已折了五十余个,蝎子和锥子的剑太锋利了,屠一刀的刀更不赖,连砍了十余个,这种威势早将雪家弟子给吓愣了。
薄一山叹道:
“老盖,咱们栽了!”
盖天雄抱着断臂,痛声道:
“铁朋友,你不会赶尽杀绝吧?”
铁无情一挥手道:
“停!”
兄弟们果然全停下手,却严密的监视着每一个人。
铁无情叹口气,道:
“盖朋友,我抱歉!”
盖天雄豪情万丈的道:
“算不了什么,兵刃相见,难免会有伤亡,只请当家的不要赶尽杀绝,那些子弟只不过是当差的!”
此人倒像个人物,说出的话合情合理,虽然自己的一条手给铁无情削掉了,他还是硬挺下去,因为这个局面他只有硬撑着,雪家那么多弟子,总不能全死在这里。
点点头,铁地情道:
“老盖,我现在才觉得你很像个人物!”
盖天雄长吸口气道:
“我不过是尽我一点心,雪当家的既然死了,总不能让大伙跟他一块死!”
“嗯!”铁无情长叹一声道:
“有件事想请盖朋友帮忙。”
盖天雄豪气干云的道:
“说!”
铁无情指了指哈娃娜身边的仙儿道:
“那孩子!”
盖天雄一怔道:
“仙儿!怎么样?”
“善待他,好好教养他!”
盖天雄肃然的道:
“铁兄弟!我盖天雄见过不少的人,有你这等胸怀的汉子可不多,仇人之子,你还要替他设想,凭这件事,就知道你是个恩怨分明,仁至义尽的铁铮铮汉子,别说仙儿是老雪的孩子,就是路边的孤儿,我们都要伸出援手,我老盖这条手臂是废了,江湖日子是不能混了!”
他说到这里面上掠过一丝凄凉。
又继续道:
“仙儿是个好孩子,只是太惯了,小小年纪就喜欢争强斗狠,往后很难管教,不过我会尽力!”
铁无情拱手道:
“谢谢!”
盖天雄高声道:
“仙儿!”
仙儿自哈娃娜怀里抬起头来,双目尽是泪水,望着盖天雄,小嘴唇一片苍白,盖天雄向他招手道:
“过来!”
仙儿泣道:
“盖大叔!”
他畏缩的跑过来,走到铁无情面前一脸愤恨之色。
看见他爹雪飞狐胸口插着剑,一条腿齐根而断,颤声的泣道:
“那是爹……”
盖天雄搂着他,叹道:
“别难过!”
仙儿厉声道: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他瞪着一双怨恨的目光,望着铁无情,道:
“你杀了我爹!娘!”
铁无情的心像被万刀绞割一样,痛苦得几乎要抽剑自毁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八九岁的孩子,那种愧疚是所有性情中人难免的事。
他惨然的道:
“仙儿,别怪我!我的爹是你爹杀的!”
仙儿瞪大眼睛,道:
“不会!我爹不会杀人!”
盖天雄搂着仙儿,道:
“铁朋友,日后我会跟仙儿说明真相,我们告辞了,路还有一大截呢!”
嗯了一声,铁无情没有说话,盖天雄一挥手,雪家弟子俱黯然的离开了这里,灰暗中透了几分凄伤!
风自耳边拂过,铁鹰兄弟俱悄悄地退下去,铁无情站在那里望着远处的山,天边的云,久久没有说话,这世界仿佛离他好远好远,唯有凉透心意的风不停的刮着。
在一阵沉默中,哈娃娜拿了件衣服给他披上。
低缓如梦的道:
“你在想什么?”
叹息一声,铁无情幽远的道:
“我是不是错了?”
一怔,哈娃娜迷惑的道:
“错了,你是说雪飞狐?”
点点头,铁无情难过的道:
“我忘不了仙儿那双狠毒的眼光,他不过是个孩子,却有那么大的恨意,唉!老雪还留下条根,以他那样的人,难道我不该杀吗?”
哈娃娜知道他对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道:
“别忘了,伯父是死在他手里,当初,老雪可曾想过伯父死时,你心里的感受,天底下,有善就有恶,善恶间永远不会妥协,善是正义的代表,杀戮是行事的手段,如果每个人恶事做尽,而不被制裁,想想看,这个世上会变成什么样的情形?”
摇摇头,铁无情道:
“杀人总是太酷厉!”
哈娃娜苦笑道:
“你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铁无情愣住了,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阻止邪恶的事,佛家说,渡化他、指引他、谆谆诱导,如果人人都如佛家所说,能渡化,这世上就没有恶人了。
哈娃娜见铁无情久久不语,拍了拍他,道:
“别想了,也许明天会更好!”
喃喃的哦了一声,铁无情暗然的道:
“明天……”
柳残阳 》》 《索命鞭》
第十七章
天际在下着蒙蒙细雨,那飘拂的雨丝,冰冷的滴在哈娃娜满头的乌丝上,水沿着她的肩梢流下来沾湿了她全身的衣衫,她跨着那匹坐骑已跑了六七十里路,沿路上,她都回想着与铁无情相处的那段日子,虽然她必须赶回七绝岛,但心里竟是甜丝丝的……
令她难过的是哈多的死,她失去了最亲近的人,失去了那份亲情,她的确是伤心得恨不能随之而去,好在铁无情与她之间的距离近了,那是一种心灵的接近。
忽然一—
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紫焰般的光亮令人心颤,哈娃娜冒着雨向前直奔,她必须要找个地方先躲躲雨。
噔噔噔的蹄声合着雨声,再加上疾电雷雨,她没有选择的向前面那个酒棚子冲去,人马还没到,她已斜着飘了出去。
唰地落在酒棚里,酒棚子里早已坐满了人,七八张桌子上各有六七个汉子端坐在那里,她一冲过来,所有的目光全落在她身上,他们似乎并不惊异她走过来,哈娃娜被这些汉子瞪着,颇为羞涩的想找个位子坐下,这酒棚里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哪还会有位子。
此刻,一个浓眉小眼的汉子突然走了出来,向酒棚里的那些汉子一瞪眼,突然大声的道:
“你们这些瞎了眼的东西,看见哈娃娜姑娘进来了,连个位子都不让,让哈姑娘在那里干站着!”
他这一吼不打紧,坐在那些位子的汉子忽然同时站了起来,把位子让出来,哈娃娜一见酒棚里的位子全空出来了,倒有些不安的道:
“别客气,我站站就好了!”
那汉子嘿嘿地道:
“那怎么可以,哈姑娘如今已名闻天下,江湖上都知道是铁无情的女人,念在武林同道的份上,我们当然不能冷落了哈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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