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说说,你是怎么摊牌的?长话短说,我还等着接吻呢!”
夏觞无奈地把对父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沈清石笑笑说:“夏觞,有一点你得承认,两个女人相爱是一个相对的错误。因为它不符合主流的生活方式。甚至不符合自然规律。要坚持一个错误,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你父亲不认为你能做到。所以不用制止你,有一天,你也许就后悔了。那个时候你就心甘情愿和他们看法一致,选择相同了。他把你有几根肋骨都看清楚了。如果他们态度强硬,硬要你立刻就听他们的,你真的能做到不怨恨他们?你真的能保证不折腾,不跑来,和作为邻家少妇的我,偷情?就算你能做到不怨恨,不折腾,你也不可能顺顺当当从此拨乱反正,进入到主流的生活轨道。因为,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傻瓜。简单的说,你爸爸在等你自行悔悟。”
“那你呢?”尽管夏觞很想说,这个错误她一定能坚持下去的。不然她不会大半夜地跑来。但她不得不承认,从小到大,她一直都遵从自己的意志做和父母意见相左的事情,并且对自己信誓旦旦、义无反顾。可到头来,还是发现,迎接她的一条条死胡同。然后折回去,心甘情愿接受安排。
沈清石挣开她的手,转过来面对她,一脸高高在上的神态:“知道我外公为什么叫我‘小石头’吗?因为我固执。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就算到了死胡同里,我也要想尽一切办法,不择手段,把挡着我的墙壁凿穿,继续往前走。每挪一步,我都得意洋洋,因为又赚到了一步。我为什么告诉你,我们有的只有过去和现在?因为很明显,我们的未来就是一条死胡同。可我不相信未来,那是我沈清石还还来不及去征服的地方。
我只相信现在,因为我只对现在有控制权,我可以任意指手画脚。我比尼采还疯狂:我才是太阳。就算到了黄河,心也不死。你原先要一意孤行地踏进来,是因为幼稚到不知道它是死胡同。现在终于知道了,就有点害怕了。一直以来,你都是因为无知才勇敢,总是顺从自己的心来做选择,实际上却软弱到稍微用点力就可以把你捏碎。你的暴躁、自负、胡作非为,都是为了掩饰你的害怕。你害怕你内心里的欲望。你害怕坚持己见到头来只会是无尽的受伤。那么,前面是一堵墙,你还要来吗?”
夏觞从沈清石脖子里取下她那块剔透的青色石头,把青石上红色的丝线套上自己的脖子。青色的石头上没有任何雕饰,尽显汉唐盛世的大气。夏觞知道那是杨家小孩自出身起就佩戴的护身符。展砚之脖子里的是一块微雕的端砚,杨清尘带的是一块没有瑕疵的蓝田白玉。
青色的小石头没有预料中的沉重。夏觞把它藏进衣服里,上面还带着沈清石的体温。那是沈清石的决定。是她一贯深思熟虑后,当机立断的风格。
“所以你得护着我,我只能跟在你身边,我是月亮。”夏觞突然想到了展砚之。她比展砚之多的就是那一点无知。这让她随时随地都可以无比勇敢。沈清石只要从她这里汲取那一点勇敢,就可以张牙舞爪。她只要凭着那一点勇敢,就可以跟着沈清石去撞墙。两个不问“未来是什么”的疯子。
沈清石笑得嚣张:“宝贝儿,现在可以接吻了吗?”
第九章【家?春】
夏觞在沈清石家住了两天。跟父母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以后,一时之间不太敢回去面对他们。也许是害怕他们会把她当成异类来看待,并因此会收回他们的爱。挣扎良久还是决定趁五一黄金周回家一趟。她回到家时,赵千云正在教外国邻居戴普太太做刺绣。站在高大健硕的戴普太太旁边,她显得格外小巧。夏觞听爸爸说过,年轻时候,母亲是刺绣的行家里手。但她只有初中文化,不会说英语。所以和只会半吊子中文的戴普太太沟通起来比手画脚忙活个不停。
乖乖坐在沙发里的夏觞仔细打量自己的母亲,想起她给母亲画肖像的情景。那会儿,她15岁,母亲37岁。那是她第一次以比较成熟的审美观度量自己的母亲,只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成熟女人的妩媚,像一朵盛放的牡丹。教她画画的杨老师大学刚毕业,每次看见赵千云总会脸红。
现在,夏觞看见了岁月在母亲曾经年轻的脸庞上,留下了代表丰富阅历的刻痕,依旧美丽,却不再仅仅是因为五官的精致,还因为时光的积淀。
小的时候,夏觞觉得自己的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8岁以前,她的理想就是长得像妈妈一样漂亮。她已经不记得,她是怎么会放弃这个理想的了。
戴普太太上来亲夏觞,和她告别。赵千云收拾好刺绣的家伙事,起身往杂物间去。夏觞亦步亦趋跟着。母亲轻斥:“你跟着我做什么?你回来做什么?”
夏觞打心眼里感激她,因为只是这一句,她便知道了,在母亲眼里,她只是一个犯着错,却执意不肯改的坏孩子。不是一个社会的边缘人,不是一个被人拿来当成喜剧笑料的同性恋。
她凑上去,母亲推开她。她不放弃,继续厚着脸皮粘上去,母亲还是推开她,转身准备离开杂物间。夏觞使出从小就极为拿手的撒泼打滚十八招。先是踢翻了收纳盒,然后推倒了绣架。母亲气急败坏在她脑袋上拍了一记,斥责:“你个小棺材板,你造反了。给我拣起来!”
夏觞喊来了保姆收拾。当着保姆的面,赵千云没再发脾气。夏觞拽着她一路到了小院子里。她觉得这会儿,自己的母亲反倒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和自己推推搡搡。要她坐下,她偏偏站着。夏觞只好坐下来,双手揽住母亲的腰,把脸贴在她的腹间。
夏觞曾听朋友三虎说,母亲的味道就是淡淡的洗衣粉味里夹杂着牛奶味。尽管沈清石比赵千云精明悍然得多,香奈尔19号沉稳的柏木味道也的确能安定人心,但自始至终,母亲身上的味道更能带给夏觞安全感。
“你哭什么?走开,把我的衣服都弄湿了。”赵千云用力地推夏觞的脑袋。夏觞把眼泪全抹在她衣服上后,才抬起眼看她。她看到母亲叹了口气,问:“晚饭要吃什么?今年的春笋已经过季了,都青得跟竹子一样了,你还要吃吗?你李叔叔从乡下弄来的咸菜倒还不错。你的年岁都长在狗身上了吧?除了撒泼打滚、哭鼻子抹眼泪,你就不能干点有出息的事情。进去吧,都飘毛毛雨了,淋感冒了,我可不伺候你。”
整个傍晚赵千云都和保姆都在厨房里忙活,吃饭时间,夏红森也回来了。席间,氛围有点古怪,夏觞察觉到了父母的欲言又止、频频打量。快吃完的时候,夏红森率先打破沉默:“今年的春茶抢手得很,特地托人从杭州带来的,千云,给夏觞也泡一杯。别老给她喝牛奶,这几年喝牛奶补钙补得,都成了一个竹竿了。”
放下饭碗,一家人转到客厅喝茶。龙井新茶的清香萦绕在鼻间。在熟悉的环境里,在最能提供安全感的人身边,夏觞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了不自在。因为,觉得亏欠,觉得内疚。因为她不能像他们希望的那样,即便他们的要求并不高。所以只能一径沉默着。她觉得父母的处境几乎到了可怜的地步。因为怕失去她,他们甚至变得小心翼翼。不敢轻易提起叫他们揪心的那件事情。怕矛盾激化不是失去她的人,就是失去她的心。
夏觞有一种被撕扯的感觉。这样的撕扯,让她不得不放弃了和沈清石约好的,在家试用家庭影院看电影的事情。沈清石发短信来开玩笑说,要找盖瑞陪她看。
那天晚上,在沉默中,夏觞的心从纠结到渐渐适应了纠结。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总之,一家人说起了过去。赵千云说,那年她21岁,来说媒的踏平了她家的门槛,喝空了她家的水,她愣是谁也没看上,就是被刚刚从部队转业的夏红森给蒙去了,要知道这个人整整大了她12岁。夏红森笑着说,他是老南瓜,越老越香……
过去成了最安全的话题,因为关于现在和未来,一家子都有点手足无措。
在盛春里,小院子充满了花草的馥郁。
夏觞在家里睡了一夜,吃过早饭,听过妈妈琐细的叮咛,就开车往沈清石家赶。生怕她真的把盖瑞留在家里看通宵电影。终于在8点半赶到了沈清石家。打开门,客厅里一片狼藉。似乎还真的有人在这里胡闹了一宿。继续推卧室门,她瞠目结舌。沈清石侧躺着,一如往常,像个考拉一样攀着旁边的人,那个人是秦圣。
夏觞极力忍住了要冲上去将两人分开的念头。她不知道这算不算红杏出墙。之后从卫生间里出来的人更加叫她惊愕——是展砚之,穿着她的衬衫,而且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夏觞脑海里映出荒唐的想象:天杀的,还3P不成?展砚之看见她,和善地笑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出了卧室。夏觞一头雾水。展砚之比比自己的身体,轻声说:“抱歉,衣冠不整,嗯,还穿了你的衬衫。”说完就悠闲得踱到厨房,随手打开冰箱,皱皱眉,环视厨房,然后无奈地端着牛奶走回客厅。丝毫没有因为只穿着内裤和衬衫而感到拘束。
又是个饭来张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夏觞一边感叹一边趾高气扬走进厨房,给展砚之煎了两个荷包蛋和几片火腿,装在白瓷碟里送到展砚之面前。展砚之笑着说谢谢,端着盘子走到落地窗边,姿态优雅地吃起来。
想起还在卧室里搂成一团的两个,夏觞有点坐立不安,这让展砚之的笑靥更加明显,她揶揄道:“放心吧,秦圣不会对清石怎么样的?”夏觞当然知道秦圣不会对沈清石怎么样,但任这两个人在床上肢体搅缠也太叫人不舒服了,不过总不能冲进去硬是拽开她俩,别的不说,光沈清石的起床气,就够叫人却步了。
“我比较担心,沈清石会对秦圣怎样!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夏觞觉得还是问问事情的经过比较实际。
“嗯,我本来和秦圣在酒吧玩,后来,清石也来了,喝多了点,就一起打车,稀里糊涂就跟清石来了。本来是一起看电影。结果我在沙发上睡着了,秦圣陪着我的。我醒来的时候,她正好被清石拉进去,因为清石怕冷。”
夏觞突然想起来,这两天,因为气温突然升高,沈清石睡觉的时候却还是一副考拉抱树的德性。夏觞热得没法睡,就把厚被子换掉了,怪不得沈清石会觉得冷。
展砚之享用完她的早餐,慵懒地倚在落地窗上。她的上围比夏觞丰腴很多,所以最上面的三颗扣子只能敞开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春光和她胸前的春光相映成趣,衬衫长长的下摆盖在她修长的腿上,显出一种欲盖弥彰的眩目。夏觞毫不客气地将之收入眼底,随手拿起画板和铅笔。展砚之很配合地换了一个舒适的姿态。画到一半,秦圣坐到了旁边,静静看着展砚之。
展砚之的魅力是不言而喻的,给人的感觉是文艺复兴时期的那种雍容、大气。在温和中透露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神圣感。即便头发凌乱,衣衫袒露却丝毫没有猥亵的感觉。沈清石偶尔也会故作清纯得打扮自己,但永远掩不住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危险、侵略的气息。
沐浴在晨光中的展砚之,背后萦绕着金色的太阳光芒,让夏觞很自然就想到了曾经画过的天使Gabriel。她不晓得,秦圣是否听说过被上帝眷顾的大天使Gabriel,但她看展砚之的眼神已经几近朝圣者般的膜拜。
炭笔刷过纸张的沙沙声让整个客厅浸染在宁静的氛围中。静谧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沈清石带着满脸下床气走出卧室。她缩着身体、搓着手臂踏进她的乐园——暴发户真皮沙发。然后勾勾手指。夏觞放下刚刚完工的炭笔速写,上前去把她搂在怀里。沈清石身体冰凉,因为贪恋温暖的体温,紧紧攀住夏觞。好一会儿才像晒够太阳的冷血动物般恢复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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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圣在厨房里熟练地忙活着。展砚之靠着厨房的门略带惊讶地看着。沈清石眼睛掠过她俩,抱怨起来:“我忘记了,秦圣的血糖也不高。搂着她跟搂着我自己没什么区别。”
“那你还搂这么紧?什么居心?说!”夏觞压住她的身体逼供。
“寥有胜无嘛!嗯,还有一点,秦圣比你帅一点,身体比你结实一点……”她看看夏觞,继续不怕死地撩拨一个傲慢王子的自尊心“肌肉的质感果然比排骨要好些……”
夏觞没在让她胡说八道,问她:“你昨晚没洗澡吧,浑身都是酒味。”
“真的嘛?快去,放洗澡水。”
夏觞很认命地准备伺候她入浴。由于夏觞的驾轻就熟,只花了2分钟沈清石已经舒服地浸泡在浴缸里了。夏觞从她要求盆浴推断,她的生理期已经平安度过。所以准备让她为刚刚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付出点代价。
沈清石磨磨蹭蹭直到水冷掉才跨出浴缸。夏觞用毛巾裹住她的全身。费尽力气把她抱到洗手台上坐下。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蹲下身去,把头埋进她胯下。
笑声从她沈清石鼻腔里传出。然后,她主动把腿架到夏觞肩膀上。她已经察觉,夏觞的挑逗带着恶意。所以,勾着嘴角,极力忍住紊乱的呼吸和呻吟。这时候情欲成了一场拉锯战,一个挑逗、勾引,一个抗拒、忍耐。夏觞忍住笑容,是因为沈清石压抑欲望的样子,沈清石面带笑靥,是天生喜爱危险的游戏。
夏觞的唇舌若即若离在湿热的部位上,刻意延长折磨的时间。但,心跳早就失序。沈清石笑得更狂野,揪住夏觞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拉开。如果说,展砚之是Gabriel,那么这时候的沈清石就是十足的Lucifer。带着最邪恶的表情,她的手指取代了夏觞的唇舌。若有若无地轻轻抚摸自己,眼神里全是挑衅。这让夏觞想起了,沈清石的手指穿梭在身体里的感觉。只花了一秒,她就决定投降。伏到沈清石耳边说着最露骨的话。
“呵……宝贝儿,你真下流……”沈清石声音夹杂着沙哑回应她。
在局促的浴室里,人性中享乐的本能遍布潮湿闷热的空气中。
夏觞没想到,等她们在浴室“洗完澡”,秦圣和展砚之已经制定好今晚的活动计划了——夏娃的狂欢。借给她补过生日之名行腐败糜烂之实。秦圣说就是吃吃喝喝玩玩,展砚之说是加强沟通和交流,认识新朋友。夏觞拍胸脯保证:“我买单”。只是最终确定的活动成员,让“夏娃的